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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瘾侦探(2 / 2)


不服输的泷野先生和以前一样一喝酒就对泉田小姐就算是为了面子用教养的差距很大的态度揶揄我学历造假的泉田小姐为了寻找外星人但对用来搜索电波的计算机不擅长的笃美先生也在歌舞伎町的最中间开了家事务所回答陪酒女们滑稽问题的侦探这一工作感到厌烦。



这是什么?



深呼吸。放下铅笔。张开双手。弯着腰。捏住手腕。拍着肩膀。想吹吹晚风。但还不想死。还是算了吧。握住铅笔。



百谷朝人死了。我知道真相。我有义务把它写下来。喝醉了再工作非我本意但没办法。我让铅笔动起来。



有谁在敲门。回头看。门还关着。房间歪了。看着墙。吓了一跳。海报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色彩鲜艳的女性在喘息。身体变大,颜色变淡。用铅笔刺向肚脐位置。嘭地响了。海报瘪了。发出红色,橙色,黄色的光。五角星在飘舞。粘弹性物质掉了出来。从那里冒出蒸气。飘出一个个泡泡。闻到煎鸡蛋的味道。呼呼地吹气。长出手脚。飞沫飞舞。长出手指。长出了蹼。冒出一个圆圆的头。眼珠子溜溜地转着。然后看着我。诞生了一个生物。



“我以吸食泉田真理大脑的嫌疑逮捕你”



刑警用尾巴缠住我的腰。尾巴覆盖着半透明的壳,表面长有细细的毛。



“你将被收监到桑特监狱。判处死刑”



“我正在笔记本上写推理”



“死刑犯写在笔记本上的推理不予承认”



刑警把毒针贴近我的喉咙。我离开了房间。坐在警车的后座。刑警带我到了桑特监狱。



桑特监狱是四层建筑。中间的柱子上有着巨大的时钟。和小学的校舍很像。在杂居房的五名囚犯正在吸着大麻。



“从东京来的。钏。他们叫我库希”



我像个转校生似的打招呼。囚犯们也依次介绍自己。



叫贾诺的大猩猩说因为社长说“谁业绩下滑就把谁炒了”所以按照社长的命令把新员工给切成了一片片而被判死刑。



(译者注:贾诺原文为「ジャノ」。「ジャノ」是片假名「ジャノワール」的缩写,是指土耳其的凡湖水怪,为了听起来像个人名所以译为贾诺)



叫莫尔加尔的牛说自己威胁TBS电视台让自己的小说放进国王的早餐这一节目中而被判死刑。



叫尚普的甲壳虫说自己假装尸体潜入人体的不可思议展览而被判死刑。



叫欧戈波戈的海胆说自己为了降低青山一丁目的房租行情跳楼自杀而被判死刑。



叫依西的量子人类因为能够穿过物体被当作所有密室杀人的凶手而被判死刑。



每一个都是恶贯满盈的混蛋。



“新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贾诺问道。



“我吸食了同伴泉田真理的脑子”



我回答道。其实我不记得我吸食了泉田真理的脑子。可是我恨着泉田真理。说不定我真的吸食了。



“为什么吸食了同伴的脑子”



“泉田真理学历很高。可是泉田真理的脑子空荡荡的没吃出味道”



“泉田真理真的是高学历吗”



“泉田真理有学历造假的嫌疑”



据说泉田真理是东大博士。我没有上过大学院。我听说博士毕业需要写论文。我调查过了。没找到泉田真理的论文。



“你吸食了泉田真理的脑子。你是个混蛋。你是我们的伙伴了”



贾诺给我一团皱巴巴的大麻。



“我一定要脱狱。请助我一臂之力。”



“试图脱狱的人都被巨人踩扁了”



欧戈波戈答道。欧戈波戈是桑特监狱的老油条了。



依西把墙壁的铁板取了下来。开了一个正方形的洞。



从洞里能看到很多间牢房。雪人,克拉肯,雷鸟,泽西魔鬼,飞马,蒙古蠕虫,宁登德克,卢斯卡,卓柏卡布拉等皆收监于此。



(译者注:包括库希(钏)和和库希(钏)关在一起的五个名字在内,这些都是传说中的神秘生物,或曾有人声称见到但尚未被证实存在的生物)



广场中间坐着负责看守的大脚怪。



“请告诉我离开这里的方法”



我问大脚怪。大脚怪站了起来。身高约二十米。全身覆盖着像是蓑一样的毛。大脚怪弯曲膝盖窥视杂居房。



“不可以”



贾诺把大麻藏在嘴里。一呼吸就有粉末从鼻子里掉出来。和从百谷朝人尸体里掉出来的大麻很像。



大脚怪探过头来盯着杂居房。皮制口袋晃荡着。



“离开桑特监狱的方法是保持应有的样子。做你自己(be yourself)”



大脚怪这么说。又坐了下来。



“他的意思是死刑犯要有个死刑犯的样子吧”



依西看起来很悲伤。



“怎么做会比现在更像死刑犯啊”



莫尔加尔气得双眼溜圆。



“再狂暴一点大喊大叫怎么样”



贾诺提议。



“那已经够了”



莫尔加尔摇了摇头。



“冥想如何”



“每天都在做”



“用叉子挖墙如何”



“太累了,不要”



“养老鼠怎样”



“太脏了,不要”



“写诗怎样”



“写诗不错啊。很像死刑犯”



莫尔加尔抽了抽鼻子。



“喂新来的。把笔记本和铅笔借我写诗”



“没有那些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我耸了耸肩。



离开桑特监狱的方法就是保持应有的样子。巨人是这么说的。这是指死刑犯要有死刑犯的样子吗。这里是怪兽监狱。应有的样子是指怪兽吗。



“我知道脱狱的方法了”



我说道。



“我说了把笔记本和铅笔借我”



“只要脱狱了笔记本和铅笔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先说给我听”



莫尔加尔微笑着。



“动物具备杀死癌细胞的能力。细胞一旦癌变,细胞就会收缩,细胞核会浓缩·碎片化,形成凋亡小体。凋亡小体再被巨噬细胞处理掉。这就是所谓的细胞凋亡”



“浅显易懂地说明一下”



“动物会让体内碍事者自杀,从而保持应有的样子”



“不错啊”



“这里是怪兽监狱。服刑的都是怪兽。我们都是怪兽身体的一部分。也就是怪兽的体细胞。但是怪兽却没有进行细胞凋亡。因此无法排除碍事者。我们要让碍事者自杀重新回到应有的样子”



“比喻地说明一下”



“有个叫白川龙马纪念馆的无聊建筑。因为那是白川龙马的纪念馆所以在那里的就是白川龙马。在那里面聚集了泉田,钏,泷野,笃美,百谷。全员构成了白川龙马。但是里面混入了癌细胞。所以白川龙马进行了细胞凋亡。排除了癌细胞。白川龙马回到了应有的样子”



“谁被排除了”



“百谷。细胞们都各自分担了白川龙马的品质。泉田是学识。钏是想象力。泷野是行动力。笃美是暴力。但百谷什么都没有分担”



“那家伙就是碍事者”



“名字也是如此。泉田的泉写作<白之水>。钏写作<金之川>。泷野的泷写作<水之龙>。笃美的笃写作<竹之马>。每个人的文字放在一起就成了白川龙马。只有百谷什么都没有”



“那家伙就是癌细胞”



“所以百谷被细胞凋亡排除了”



“那是当然”



“我们也是一样。我们也必须要排除碍事者”



“谁”



“莫尔加尔。我们大家都是怪兽。库希,贾诺,尚普,欧戈波戈,依西。这些都是湖里的怪兽。可是莫尔加尔,你是海里的怪兽。你就是碍事者。只要让你自杀,我们就能回到原有的样子。好了莫尔加尔,快自杀吧”



莫尔加尔的眼珠子溜溜地转着。



“这么做的话就会有笔记本和铅笔了。快点吧”



莫尔加尔用头撞着墙壁。撞了好几次。我也感受到了振动。莫尔加尔的头变得青黑。角也弯了。皮肤开裂。溅出血来。头盖骨开裂。大脑露了出来。漂浮着恶臭。鳞片发光。伸出触手。吸盘吸住。光芒溢出。我让铅笔动起来。



这是什么?



Ⅲ 药瘾真相



1



似乎终于出现幻觉了。



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冈下这么想着。



十月十二日,下午三点。原计划的三天两夜的日程结束,现在应该是准备离开白龙馆的时候,冈下终于抵达了白龙馆。



到昨天为止都没好好睡过觉。今天又驱车一百五十公里。疲倦地揉了揉眼睛,脖子僵硬,手脚失去知觉。就算看到一两个幻觉也不奇怪。



“那是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彩里指着洋馆前面说道。刚刚都还在喝着养乐多的少女,应该不会和我看到同样的幻觉。难道是真的。冈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彩里,在里面呆着——”



话音未落,彩里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以像是找到零花钱似地表情靠近那个男人。冈下让发动机熄火后也下了车。



玄关门廊的左手边,在离法式窗户一米的地方,一个男人面朝下地到在那里。是白川龙马的弟子之一,笃美厚。从后脖颈到肩,像是被插在地上的木桩撞了似的开了个洞。裸露出的肉上聚满了苍蝇。从尸斑的状态来看,大概死了三十个小时了。



靠近尸体旁边,在像矛一样尖的门柱顶端沾满了血迹。抬头能看见二楼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笃美是从阳台跳下来,或是被推下来,门柱刺进了喉咙。想尽办法把脖子取出来,打算逃离时却没力气了吧。



但为什么没人在呢。侦探们都聚在这里,发生事件应该会调查现场或是叫警察来才是。



“有人在吗”



按下门铃。没有回应。等了几秒后拧了拧门把手,门却没动。



后退一步环视洋馆。顺着窗户看过去,玄关门廊左手边的窗户碎了。贴上了几块木板,从内侧把裂缝塞住了。



“收叔,打开吧”



彩里这么说。



冈下小心玻璃的尖端,用手掌推开木板。胶带被剥离,木板掉到了里面。从洞里把手伸进去,把锁打开。



彩里打开法式窗户,跳进休息室。冈下紧随其后。



休息室乱糟糟的。墙上漂亮的海报,地板的桌布上摆放着餐具和酒瓶。酒和点心,还有烂鸡蛋般的臭味。通往厨房的通路盖着毛巾,从下面能看到血迹。



彩里观察了一番休息室,拉开拉门上楼。



“小心点”



朝着彩里背后说道。没有回应。



客房的门一个个被打开。



之后彩里喊道。



“大家都死了!”



冈下收迟到两天才来到白龙馆,是因为直到昨天为止都在照顾感染了诺如病毒的侄女彩里。



彩里是妹妹稻子的女儿。稻子因可卡因吸食过量鼻子只剩一边能通气了。去年开始就在府中监狱做收纳柜。彩里不知道父亲是谁,因为稻子的朋友也都在牢里,不得不让冈下来照顾她。



虽然让过了四十岁的大叔来当妈确实会有不安,但和彩里却意外地合得来。这种微妙早熟的地方很像冈下。虽然马上就和不认识的大叔一起睡觉,但发生麻烦事时的妥协方式会提前想好,处世周到。似乎是从以前开始就对母亲那做事不考虑后果的样子感到幻灭,对不喝酒不嗑药每天上下班的冈下相当尊敬。



冈下在北千住经营侦探事务所。话虽如此但每个月只有几件委托,其中大半还是外遇调查。虽然靠着在百川那里工作攒下的钱能勉强糊口,但事务所已经连续五十二个月赤字了。距离上次做解决超难杀人事件而名噪一时的梦已经过了十年。这还是因为他自称是白川龙马的弟子,不然就和骗子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处于这种状态,冈下收到泷野秋央的信时非常震惊。过去曾经一起互相切磋的伙伴们,各自发挥自己的才能,作为侦探活跃着。只有自己整天跟在出轨大叔屁股后面。能叫上这样的自己真是仁至义尽。冈下马上回信说自己会去。



可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十月十日早上,冈下刷牙时,从厕所飘来一股可怕的臭味。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只见彩里把头伸进马桶里。一问才知道,她已经吐了一个晚上了。似乎前天和在app上认识的大叔去了茅崎,但没问到底有怎样不卫生的玩法。



冈下决定照顾彩里。再怎么早熟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女。要是症状加重就没脸见稻子了。带她到了医院,被诊断为诺如病毒感染。据说这病没有特效药,除了等症状缓解别无他法。



“非常抱歉。侄女身体一好转就赶过去。不好意思”



冈下给泷野打了电话。泷野笑着说“和以前一样啊”。什么和以前一样暂且不论,这个电话不能在客厅打。彩里会听到的。



彩里第二天也吐着胃液。这样下去会死吧,虽然心有不安,但第三天早上完全好了。当然,接着她开始说要一起去白龙馆。她的目的不言自明,名侦探,泷野秋央。这位少女对这种坚硬粗糙肌肉发达的大叔喜欢得不得了。



“不带我去的话,说不定又会吐哦”



虽然毫无道理,但要是现在再吐的话,冈下和旧友的重逢就泡汤了。



冈下烦恼过后,还是决定让彩里坐在副驾驶,驱车前往久山。



“要是按原计划来了这里,收叔也会被杀吧?多亏了我你捡回了一条命哦”



彩里得意地说。比起说是靠彩里不如说是靠诺如病毒。



白龙馆的二楼有六间客房。其中四间躺着尸体。



最右手边的房间是百谷朝人。中间是泷野秋央,里面是钏邦子。左边中间是泉田真理。最左手边没有尸体,但开着窗户,笃美厚的尸体掉到了阳台下面。



白川的弟子全员死亡当然备受冲击,但百谷的尸体也在其中叫人震惊。这个男人不是白川的弟子。十年前虽然藏在过白川的事务所里,但不认为泷野会因为这个就邀请他。他是听到侦探们会聚集在这里才来,还是就住在白龙馆里呢。



百谷面朝下地倒在床上,背上插着西式菜刀。乍一看好像是睡着的时候被袭击,但仔细一看床单上没有血迹。似乎是从一楼通路搬到这里来的。衣服上渗入了血,其他地方却没有弄脏。弯曲手脚关节发现死后僵硬已经开始消失了。死了两天了吗。左手手腕还遗留着注射过的痕迹,像是死前一两天才注射过。



泷野,泉田,钏的尸体的状态很相似。三个人都像球一样蹲在床上,手脚弯曲,牙齿紧闭。没有像是致命伤的外伤,喉咙上还留有抓挠过的痕迹。脱去衣服,发现背后出现了绿色的尸斑。是硫化氢中毒。从天花板的通风口被胶带堵住这点来看,是为了防止外面的硫化氢进入。角膜完全浑浊但死后僵硬状态还没消失。和笃美一样,大概死了三十个小时了。



泉田和钏的手机都设备锁,但泷野的能打开。上面还留有十日下午五点过五分尝试拨打110的记录。相册里还留有搬到二楼前的百谷的照片。



基于上述事实,在白龙馆发生了什么便不难想象了。



十日下午,百谷朝人后背被刺而死。同一天的下午五点左右,来到白龙馆的侦探们发现了尸体。在这前后出现了硫化氢,侦探们被困在了白龙馆里。可是十一日上午,笃美从阳台上跳下,死了。因为笃美开窗,硫化氢进入馆内。客房门下有五厘米的缝隙,就算在客房里也难逃一死。剩下三人皆中毒身亡。



百谷被杀是有理由的。白川被杀时,让事务所的安保解除的正是百谷。在这里的侦探们谁会杀死百谷都不奇怪。但为什么笃美会从阳台上跳下去还没有头绪。



“收叔,过来一下”



听见彩里在叫自己,走向了右手边中间的房间。一开门发现彩里正在戳泷野的双腿之间。



“好不容易能见到的。真无聊”



小声嘀咕。



“什么?”



“看这个。写了好多字”



彩里指向桌子。放着铅笔和笔记本。这时想起其他三个人的房间里也有一样的东西。



“遗书?”



两个人以此开始,走遍每间客房,浏览这四篇笔记。



每篇都是奇妙的文章。虽然都是在思考杀害百谷的犯人,但以此为中心的来写的只有笃美,剩下三篇里像梦话的胡言乱语占据了大半的篇幅。全是些不觉得其中会有重要推理和认真思考的东西。



彩里一边不时地问着问题一边看着笔记。最后读完钏的笔记时,



“似乎犯人想把除自己以外的三个人都杀死呢”



她一脸平静的这么说。



“三个人都杀死?”



冈下鹦鹉学舌般地回应。



“收叔,还不知道吗?”



“不是,额……,是指什么?”



彩里抑制住苦笑,拿起钏的笔记。



“四本笔记都有几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为什么侦探们各自都在笔记本上写下推理呢。为什么这些推理并不普通呢。为什么就这样放在房间里呢。大概问题就这三个吧



第一个,为什么侦探们要在笔记本上写下推理呢。侦探不是官职,知道犯人是谁一般会直接口头说明吧。特地写下来,是想要让人看到。出现了火山气体,侦探们被困在了馆内。手机也没有信号。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为了以防万一,把推理留在了笔记本上。



但不可思议的是,侦探们留下的推理却非常乱。暂且不论正确与否,如果四个人讨论过的话,推理应该会限定在一个才对。他们没有去找犯人。在这种情况下犯人会判断自己会有暴露的风险。生气的犯人一旦打开窗户大家就都完蛋了。但大家却有身为侦探的执着。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却无法忍受把推理留在脑海里。所以四个人各自写下了推理。



但那些推理,很难认为是优秀的侦探完成的。这是第二个疑问。其中包含了多少真相暂且不论,它们甚至不像是正常人能写出来的文章。这是因为药物。四个人的文章里都有百谷使用大麻和冰毒的记述。馆里就没有其他药物了吗。看见不在那里的人,无法正确感知时间,感受到宇宙意志,自己和他人的界限变得模糊。读了四个人的文章,我认为应该都使用了具有致幻作用的LSD和MDMA。



我在意的是,不是一个两个,是所有人的头脑都变得奇怪了。濒临生命危险,有人使用了致幻剂还可以理解。但我不认为会让四个人都使用。所以这些人不是自己主动使用,而是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使用了。对侦探来说头脑不清晰可是大忌,也就是说这也是杀害百谷的犯人做的。



四个人没有去找犯人,取而代之的是写下自己的推理。可是自己死后,犯人要是处理自己的笔记那就前功尽弃了。应该也约定了写下推理后把笔记放在保险柜里吧。



对此感到惊慌的是犯人。要是笔记本上写下了正确的推理,自己犯下的罪行将会暴露给警察。所以为了不让侦探们写出正常的推理,在晚饭里加入了致幻剂。



但致幻剂也不是万能的。药效迟早会消失。一旦恢复理智,侦探们一定会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剧烈变化。



但这条妙计也只是缓兵之计罢了。想趁着侦探们产生幻觉时,把三个人都杀了,犯人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吧。



可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笔记就这样在桌上放着。推理没有放进保险柜,犯人也没有将其处理掉。因为在那之前就死了。笃美先生产生幻觉打开窗户跳下去了,打算跳进亚空间。因此硫化氢进入馆内,包含犯人在内的侦探们都死了”



“哈哈—”



光是发出那种声音就用尽了全力。



为什么是侄女在推理,自己在一旁听着。这也是幻觉吗。



楼下传来声音,冈下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是马达震动般的低鸣。



“还有谁在吗”



“没有人哦。大家都死了。你在听吗?”



彩里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打开门下楼。冈下也跟在后面。



休息室里candy正在来回走动。时间是下午四点。



是设定在这个时候启动吗。



“这个玩具是什么”



似乎对药物了如指掌却不认识扫地机器人。candy一边避开沙发和橱柜,一边朝房间内部移动。



“是candy。打扫地板的扫地机器人”



“会飞吗?”



我差点要喷出来。



“不会飞哦。又不是UFO”



“嗯—”



彩里含糊地回答,看向下方。休息室的地板上铺着桌布,上面摆放着餐具和空酒瓶。这其中的某样东西里混入了致幻剂。带轮子的柜子上摆放着茶色的瓶子和用来卷大麻的纸。



“白川先生也喜欢大麻吗?”



彩里窥视着瓶子内部,然后马上交给了冈下。



“大麻我觉得不会。但手卷香烟的话倒是一直在抽”



冈下把瓶子放回到橱柜上,不知为何彩里对白色的墙看得入迷。这位也看见幻觉了吗。



“喂,没事吧”



“诶?”彩里回头。“没事哦。那个平板,是百谷先生的吧”



这次拿起了沙发上的平板。背面贴着胸大的女高中生的插画。



“好像要密码。是四位数字。收叔,把百谷的钱包拿过来”



理所当然地被命令了。冈下上到二楼,从尸体的口袋里拿出长钱包,回到休息室。



“生日是?”



“1115”



冈下读出驾驶证上的数字,彩里点点屏幕。嘟嘟。错了。



“出生年份是?”



“1980”



嘟嘟。



“嗯—。名字里有百和谷,是1008?”



嘟嘟。



“那个人的名是什么来着”



“早朝的人的朝人。笔名是黑暗的吾的暗吾”



“哈哈—。安吾忌”



输入0217后,解锁了。



“那是什么”



“坂口安吾的忌日。想成为小说家所以笔名取为暗吾,还装模做样的使用冰毒,只能认为是迷恋着坂口安吾吧”



像是装成熟的孩子会设置的密码。



在平板上部似乎放了很多视频文件。从Kurumi_anal.mp4这类标题能觉察到,每一个都是成人影片。



彩里确认过控制面板后,把平板放在沙发上,从通路去往厨房。



“过来一下”



再次叫冈下过来。



从通路去往厨房。通路的地板上除了血迹没有其他显眼的东西。进入厨房,彩里打开冰箱的门。



“找到好东西了”



从门上的口袋里取出了小小的容器。是养乐多。



“就只有那个?”



“不是哦。我想让你把这个冰箱抬起来”



说出了微妙的话。就算问她理由也只会用“好啦好啦”来敷衍了事。



冰箱是那种会放在旅馆房间里的小型货,背面紧贴着墙放着。高约五十厘米。虽然除了门上的口袋外都是空的,但要放进尸体却非常局促。



冈下用手指抓住底面,像抱孩子似的把冰箱拿了起来。虽然腰颤抖了一下,但也不至于重到拿不动。大概十五千克。



“嗯。原来如此”



彩里膝盖着地,窥视着冰箱底部。有四个橡胶制的脚。没什么异常。



“谢了。可以了”



彩里平静地说着,回到休息室。



冈下把冰箱放回原位,远望厨房。与高级感的餐具和厨具相对照的是,塞满了罐头和速食食品的收纳架。看了厨房的地板,却没发现泷野在笔记上写的奇怪粉末之类的东西。



一回到休息室,彩里盘着腿轻松地坐着。candy似乎也完成打扫回到了基地。



“收叔,我知道了哦”



彩里一脸高兴地说着。



“知道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杀死百谷朝人先生,还给侦探们下了致幻剂的犯人”



果然是幻觉吗。冈下再次用力揉了揉眼睛。



2



冈下把四本笔记拿了过来,彩里正在沙发上喝着养乐多。



“谢了”



嘴里叼着养乐多的容器接过笔记。这位少女一有空就会喝养乐多。正是养乐多依存中学生,也就是养乐中。



“先确认一下”冈下也坐在沙发上。“应该不是要说宇宙意志的介入,细胞凋亡什么的吧”



“啊,从结论来说,不是哦”



说话方式有点微妙,把空容器扔进垃圾桶里。



“侦探一般来说,会听相关人员说的话来推理犯人吧。彩里谁的话都没听,线索肯定不够吧”



“我又不是侦探。线索的话倒是有哦。看”



彩里在桌布上摆开四本笔记。



笔记确实是重要的证据。但我不认为只靠这个就能确定犯人。写下推理的四个人有三个都因为致幻剂而神志不清。或许只有犯人本人还保持理智,但作为杀害了百谷的凶手不可能写下事实。



十四年前,百谷把《醉酒侦探》这一推理小说强卖给周围的人,招来了巨大的不满。自己夸下海口说谁找出犯人将给他十万日元,但小说的真相让人完全无法接受。每次被人指出作品里的描写和真相的矛盾,百谷总是用这样的借口。



——因为这是不可信的叙述者。



借用百谷的话,写下这四本笔记的,全都是不可信的叙述者。虽然百谷的小说描写正确的地方很多,但这四个人的笔记里满是幻觉。把这样的东西当作线索来确定犯人是不可能的吧。



“听好咯。嫌疑人是笃美先生,泷野先生,泉田小姐,钏小姐四个人。犯人是谁,怎么从密室里逃出去的。只有这两个问题”



彩里轻飘飘地开始说起来。



“麻烦的是,四个人推理的结论各不相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呢”



“全都错了哦。哪一个都不是正常的推理”



彩里皱了皱眉。



“幻觉这种东西简单来说的话,收叔你能区分现实和幻觉吗?泷野先生也写了,现在我们看着的这个世界,只是把眼球捕捉到的刺激通过大脑联系在一起的世界。通过LSD和MDMA进入脱敏状态接受的这个世界说不定也是真实的”



像是早熟中学生能说出来的道理。



“就算你这么说也没办法搜查吧”



“确实如此。但是能验证推理的正确与否。因为留下了这样的文章”



彩里打开第一份笔记。



“从看起来最认真的笃美先生的笔记开始考虑吧。一言蔽之就是亚空间说。笃美先生看见了和其他侦探们一起喝酒的百谷先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论,已经死亡的百谷先生为什么会在那里,他还活着的话尸体又是谁,这两点是笃美先生推理的出发点。



死者是和百谷先生很像的人物,也就是白川龙马。十年前运气好的百谷得到了白川先生的尸体,为了之后随时会来的危机做准备,把尸体保存了起来。十年后,在和白川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个时间点上,将其代替自己。



那么为什么在已经是密室的白龙馆里,会突然间出现尸体呢。百谷先生把从亚空间中取出来的尸体藏在了冰箱中。可是因为地震的晃动冰箱门被打开,尸体掉了出来。之后因为后续的晃动冰箱门被关上,馆内出现了尸体。就是这么一回事”



彩里站起来去往厨房。看着跟在后面的冈下,砰地敲了下冰箱顶部。



“真的会发生那种事情吗。这个冰箱,不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也不算重。收叔一下子就能拿起来吧。尸体比起冰箱要重多了。如果晃动大到能让尸体飞出去,冰箱的位置应该会出现偏差才对。可是现在,冰箱还是紧贴着墙壁。



单说可能性的话,一旦冰箱有大幅度的移动,又偶然回到原来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从笃美先生的记述来看,厨房的地板上应该掉落了砂糖或是冰毒。冰箱移动过的话,橡胶制的脚上应该会沾上才对吧。刚刚已经确认过了,橡胶脚上什么都没沾上。”



无意间视线落到地板上。没有看到砂糖和冰毒。



“别理解错了哦。我可没有一股脑接受厨房的砂糖变成冰毒这种记述。笃美先生是看到了完全的幻觉,还是因为错觉而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没有材料能判断。现在地板上什么都没有,有可能是在笃美先生他们死后candy吸走了也说不定。不管是哪一个,现在可以说笃美先生的推理是不成立的”



彩里回到休息室,打开第二本笔记。



“接着说泷野先生的推理。取个名字的话就是时空杀人说。前半部分性中毒的内容不是很理解,但后半部分的推理却非常有趣。这个推理是以白川先生能控制时间为前提的。十年前被百谷骗走钱的白川先生,决定去看侄子



十年后的样子。结果正如我们所知道的,百谷在别墅里穷尽淫荡之事。白川先生顿时怒火中烧,刺死了百谷先生。犯人从过去来到现在,侵入白龙馆,并再次逃回了过去。百谷先生也吓了一跳吧”



彩里横穿休息室,低头看着留下血迹的通路。



“这个推理中我在意的是,凶器。犯人是用厨房的菜刀杀死百谷的。



和笃美先生的推理一样,泷野先生的推理里也有厨房的砂糖变成冰毒的记述。这个现象的真假暂且不论,似乎确实有某种白色结晶掉在地板上。可是白川先生对冰毒过敏。百谷先生既然吸大麻,地上的结晶是冰毒的可能性也无法否定。白川先生如果是犯人的话,可以不用靠近厨房吧”



“犯人当时非常激动。没有其他凶器的话,我觉得进到厨房也不奇怪吧”



下意识地反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拥护时空杀人说。



“‘没有其他凶器的话’吧。白川先生被杀害的一年前,从丸山周被放出来时开始,就带着防身用的刀。用那把刀不就好了?”



“白川先生或许在丸山周被释放之前来到了现在”



“是指被杀害的一年之前?白川先生把百谷先生藏在事务所里是白川被杀的前一个月吧。要杀害未来的百谷先生,却保护那时的百谷先生很奇怪吧”



彩里当即回答。我没有反驳。



“那么第三个。泉田小姐的推理是宇宙意志说。感受到宇宙意志明明是因为致幻剂,却试图用理论来解释,很有意思。保护地球生态系统的宇宙意志,它鼓励生殖活动,也就是为了促使人类进行积极的性行为,杀害了百谷先生。宇宙意志让白龙馆地下的地幔暂时移动,减小重力,让百谷先生飘在空中。在加上地震的摇晃让从厨房飞出来的菜刀刺向他。命被宇宙盯上的话就没办法了哦”



彩里抿嘴笑着,靠近带轮子的柜子。老是和男人一起睡的彩里想必也被宇宙意志所爱着吧。



“发现尸体的时候,在白龙馆里的物体要么掉到了地上,要么位置发生了偏移。根据泉田小姐的理论,这不仅是因为地震让地面摇晃,也是重力减小让物品容易被吹走的结果。可是你看”



彩里拿起茶色的瓶子。像碎海绵一样的粉末聚集在底部。



“这个瓶子里放着粉末状大麻。在重力减小的状态下给了一个垂直方向的力,但瓶子里的粉末却没有四散在休息室里,很奇怪吧”



干燥大麻飘散在空中的场景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重力恢复后,candy可能打扫过了”



“candy不会飞。能打扫的只有地面。可是就像看到的,这个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没有沾上大麻。所以杀害百谷的,不是宇宙意志。”



难怪彩里会凝视墙壁。无意间看了眼墙壁,不用说,没有沾上粉末。



“那么,剩下的就是钏小姐的推理。取个名字的话就是细胞凋亡说。钏小姐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在那里的推理也大多远离现实。来到白龙馆的弟子团体,和白川龙马这个个人合到一起了。白龙馆的五个人,全员都是一个白川龙马。可是五个人里混进了一个碍事者。白川龙马为了保持应有的样子,让碍事者百谷先生自杀了”



彩里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养乐多,低头看向通路上的血迹。



“可是百谷先生真的是癌细胞吗。其余四人免遭凋亡的理由可以举出两个。一个是,他们都继承了白川龙马的一种素质。另一个是,每个人都继承了白川龙马名字的一个字。



第一个就很难站得住脚。百谷先生和白川先生的共同点太多了。或许百谷先生没有侦探的素质,但是长相和白川先生一模一样,也都沉迷于药物。如果真要想的话能给出好几个理由。



问题出在第二个。确实泉田小姐,钏小姐,泷野先生,笃美先生名字的第一个字的一部分写在一起就是<白川龙马>。可是从这点来说的话,百谷先生的<百>的这一横去掉的话就变成<白>了。这不能成为泉田小姐活着而百谷先生死亡的理由”



“只是因为百谷偶然间被选中了,两个人只要其中一个死了不就好了?”



“不是哦。泉田小姐不是用的本名。博士毕业却没找到论文,是因为泉田小姐是在成为侦探以后才开始使用现在这个名字的”



彩里像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根据就只有这个?为什么有必要改名字呢?”



“我想是本名太不吉利了。泉田小姐的本名不是千田吗。千田真理,chidamari,一片血泊”



(译者注:‘千田真理’的发音「ちだまり」和‘一片血泊’「血溜まり」的发音一样,都是「chidamari」)



冈下想起了曾经从笃美那里听到的事。



那是笃美和泉田去一起全家惨死事件现场时发生的事。笃美明明忠告泉田“那里可是一片血泊哦”,本应晕血的泉田说着“我知道”去往浴室,却摔倒沾了一身血。笃美担心是不是因为满月让人变得奇怪了,原来只是对“一片血泊”这个词的意思理解错了。



“话虽这么说但泉田小姐并没有改姓。如果不是金盆洗手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在日本是不会承认姓氏变更的。所以我想本名还是千田,只是在工作上使用了假名。”



“你还真清楚呢”



“我也是叫冈下彩里嘛。想要改个名或姓就调查过了”



彩里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千田真理的第一个字不是<白>。如果真要在白龙馆里进行细胞凋亡的话,应该自杀的不是百谷先生而是泉田小姐。所以钏小姐的推理也不成立。



四个人的推理都不对。看来企图让侦探们的思考变得一团糟的犯人,做得很成功呢。”



3



彩里喝完第二瓶养乐多后,



“那么进入正题。来思考一下是谁杀死了百谷先生吧”



把容器捏瘪后放在桌布一脚。



“有两个大前提。第一,就跟收叔一样,四名侦探也不知道百谷先生会在白龙馆。罪行是突发的。没有共犯。



第二,四本笔记上的推理都是错误的。这点刚刚说明过。只是就算四本推理都是错误的,也未必全部都是幻觉的产物。犯人就在四人之中。犯人应该没有摄入致幻剂,就算是摄入了也是最小程度。犯人可以写出正经的推理。却故意没有这么做。在众人离奇的推理中,只有一个人写出像样的推理的话,就暴露了那家伙就是添加致幻剂的犯人。犯人拿剩下三个人的笔记当作参考,写下了假装出现了幻觉的文章。”



卡在了最后部分。确实,使用了致幻剂的侦探会做出怎样的推理,不试试看的话是不会知道的。犯人在写下自己的推理之前,想去偷窥其他人的推理也可以理解。客房的门没有锁,实际上也没有使用保险柜。因为三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只要想进去的话溜进房间也不是不可能。可是——。



“我是犯人的话,会在看笔记之前先把对方杀掉”



“虽然是进入了幻觉状态但也是成年人。还是熟悉这方面的侦探们。就算能把笔记偷来看,也没有自信能让对方断气吧”



“那不是无法断言犯人参考了其他人的笔记吗?”



“不。这个之后会说明,但在四本笔记中,存在犯人模仿他人推理的部分。”



彩里一副装模做样的表情说道。收感觉自己如处雾中。



“真实存在的东西的幻觉也好不存在的东西的幻觉也好,在都不是事实这一点上是一样的吧。不去找本人确认是无法区分的”



“如果犯人完全不犯错,我想区分二者是不可能的。可是多亏了犯人的慌乱,好好地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虽然有点复杂,但真实存在的东西的幻觉又能分成两种。完全在脑海中产生的幻觉,和以实际上发生的事情为基础产生的幻觉”



“实际上发生的事情会变成幻觉吗?”



“准确地说,是处在记忆变得模糊而无法和幻觉区分开来的状态吧。



前天早上,收叔在厕所看到我把头伸进了马桶里。这只是记忆。知道我到茅崎玩过这一记忆和之后带我去医院的记忆在脑海中组合到一起的话,这份记忆就不会被当成幻觉。可是收叔进入幻觉状态后,前后的信息都消失了,只浮现出我把头伸进马桶里情景又会如何呢。或许会认为侄女喜欢马桶里的水所以在大口大口地喝着。这么一来就和幻觉一样了吧”



“这下麻烦过头了啊”



“整理一下吧。笔记中出现的幻觉可以分为三种”



彩里左手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种,不受现实发生的事情影响,只在脑海中出现的幻觉。第二种,以现实中发生的某件事为基础产生的幻觉。第三种,犯人模仿幻觉而写下的虚伪的幻觉。为了容易理解,第一种就叫<完全幻觉>,第二种就叫<事实幻觉>,第三种就叫<虚伪幻觉>吧”



彩里用右手抓住无名指。



“重要的是找到第三种<虚伪幻觉>。写下这个的人物正是杀害百谷先生的犯人。那么这三种记述要怎么区分才好呢。线索就是,写下那种记述的人的人数。



如果只有一个人有写下的幻觉般的记述的话,那么是<完全幻觉>,<事实幻觉>,<虚伪幻觉>,的所有的可能性都有。只读文章是无法区别的。



那么有两个人记述了又如何呢。这乍一看,可能会看成是基于现实发生的事的<事实幻觉>。两个人不可能偶然看见同样的<完全幻觉>吧。只是不能断言这是绝对基于现实的。一个人看见<完全幻觉>,犯人将其模仿记下<虚伪幻觉>的可能性也有。所以这种情况下,是<完全幻觉>,<事实幻觉>,<虚伪幻觉>的所有的可能性也都有。



那么超过三个人记述了又如何呢。就算犯人模仿了某个人的文章,只要另一个人不写下相同内容,三个人的记述是对不上的。所以这一定是基于现实的<事实幻觉>”



“所以是要像这样把四个人的记述全部分析一遍?”



“全部分析是白费力气。要想查清楚犯人重要的是第二种,只有两个人写下了的记述。如果那不是基于现实的<事实幻觉>,那就是一个人的记述被另一个人模仿了。写下那条记述的两个人之一就是犯人。”



彩里把养乐多的容器放进垃圾筒,打开了泷野和钏的笔记。



“来看具体的例子吧。在泷野先生和钏小姐的推理中,都有从百谷先生的尸体里掉出大麻的记述。把这个记作记述A。



如果这是基于现实的<事实幻觉>的话,怎样的解释会成立呢。优秀的侦探们是不会去玩弄尸体的。因为百谷先生的尸体曾从一楼通路搬出去过,要动的话就只有这个时候了吧。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但尸体一抬起来就会出现干燥大麻的粉末。所以就会看成是从尸体上掉下来的。



在我们来到白龙馆的时间点,没有在一楼通路上看见大麻。让睡在二楼床上的百谷先生的衣服上也没有沾上粉末。但也不能因此断言这是<完全幻觉>。四个人搬运尸体后,candy可能把地上的粉末吸走了。衣服上沾到的粉末可能在搬运途中掉了。



但是如果这个描写是基于现实的<事实幻觉>的话,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尸体的下面掉了粉末。如果是瓶子倒了粉末撒了出来,却没有落在更广的范围,这很奇怪。”



“哈哈啊,原来如此”冈下看向脚边的机器人。“是candy吧”



“没错。candy装有避开物体的感应器。只有尸体下面留有粉末,就是因为candy感知到了尸体,无法打扫那个地方。所以十月十日下午四点candy打扫房间的时候,百谷先生已经被杀害了。记述A是<事实幻觉>的话,罪行在下午四点前就发生了”



“说到底也只是假设吧”



“嗯。到目前为止是这样呢”



彩里露出无所畏惧的微笑,合上了泷野的笔记,打开了泉田的笔记。



“另一方面,在泉田小姐和钏小姐的推理中,双方都有海报里的女人发出喘息声这一记述。把这个记作记述B。



把这个当成基于事实的<事实幻觉>吧。海报装饰在客房和休息室里。要是听到的喘息声是在客房的话,听到墙壁对面传出来的女性喘息声,会听成是插画在喘息。可是泉田小姐和钏小姐的房间左右隔开,是不可能从墙壁听到的互相的声音的。



那么她们是在休息室听到喘息声的吗。挂在休息室的海报旁边放有智能音响。从这里突然传出喘息声的话,听成是插画在喘息也不奇怪。百谷先生的平板上保存了很多成人影片。用蓝牙连接平板和智能音响,播放视频喘息声就会传出来。



这个平板被设置成在最后操作的二十五分钟后会进入睡眠状态。如果这个记述是<事实幻觉>的话,侦探们发现尸体时,平板还不处于睡眠状态。他们尝试拨打110是在下午五点过五分。就算是在五分钟前的五点整发现尸体,百谷先生在四点三十五分前还活着。



当然这个记述也有可能是<完全幻觉>。只是,如果记述B是<事实幻觉>的话,罪行是在下午四点三十五分之后发生的。”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记述A是<事实幻觉>的话,罪行是在下午四点前发生的。如果记述B是<事实幻觉>的话,罪行是在下午四点三十五分之后发生的。



虽然都是假设,但可以从中推测的事实是不一致的。



“记述A和记述B。至少有一个不是<事实幻觉>。那个记述是一个人是见到了<完全幻觉>,另一个人写下了<虚伪幻觉>的结果。



记述A是包含了泷野先生和钏小姐的推理。记述B包含了泉田小姐和钏小姐的推理。在泷野先生,钏小姐,泉田小姐三个人之中,有写下了<虚伪幻觉>的人,也就是犯人。换言之,笃美小姐不是犯人”



冈下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明明还不太明白<事实幻觉>是什么,但由此判断笃美先生不是犯人却特别有道理。



“这么一来,记述A和B,可能其中一个是<事实幻觉>,也可能两个都不是<事实幻觉>。如果是后者,同时记述了A和B的钏小姐就是犯人了。这是不是真相之后再讨论”



彩里舔了舔下嘴唇,合上泉田和钏的笔记,打开笃美和泷野的笔记。



“我们继续。笃美先生和泷野先生的推理中,都有掉在厨房地上的砂糖变成冰毒的记述。把这个记作记述C。



像之前一样,把这个当成是基于现实的<事实幻觉>。当然砂糖是不会变成冰毒的。侦探们来到白龙馆的时间点,冰毒已经掉在那里了。因为那里是厨房,意识到地上有东西时便当成了砂糖。可是从百谷先生有吸过大麻这点来考虑,当即反应过来那是冰毒。这种变化就有种砂糖变成了冰毒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冰毒会掉在厨房呢。没有人会故意洒在那里,所以是百谷先生在注射时掉在那里的吧。实际上,在百谷先生的手腕上似乎留有死亡前一两天注射过某种东西的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一两天前掉在地上的冰毒,会在笃美先生他们发现尸体的十日下午五点之前一直留在那里呢。candy是下午四点开始工作。就算注射冰毒的时间是九日的下午四点以后,那为什么candy没有在十日的下午四点将其吸走呢。有什么东西妨碍了candy工作。



这个东西,不是倒在通路上的百谷先生的尸体。只要看了泷野先生拍摄的尸体照片,就可以知道通路有足够的空隙让candy通过。那个东西能被轻松移动,而且大小足以盖住掉在地上的结晶。我想妨碍candy的就是这个”



彩里拍了下柜子。柜子底部的四个角都装有轮子,与地板之间有五厘米的间隙。



“为什么这个柜子会移动到厨房呢。柜子里放置了吸食大麻需要用到的所有工具。百谷先生用这个代替小推车,把吸食工具移到了厨房。



之所以特地移到厨房,是因为在换气扇下吸食的话不会留下臭味。如果记述C是<事实幻觉>的话,百谷先生就是在厨房吸大麻的。



可在笃美先生和泉田小姐的推理中,有进入白龙馆时,马上就注意到了有谁吸食了大麻这种记述。把这记作记述D。”



彩里挑逗似地看向冈下。之后的事情冈下也想象到了。



“如果这是<事实幻觉>,为什么两个人在那里就注意到了有谁吸食过了大麻呢。瓶子本身是茶色的,不从瓶口往里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白川先生虽然喜欢抽手卷香烟,但不抽大麻。就算看到卷烟的纸和研磨机,首先联想到的也是烟草才对。



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能意识到是那大麻,线索就是臭味了。两个人来到这里时,休息室里充满了大麻的臭味。



因此如果记述D是<事实幻觉>的话,百谷先生就是在休息室吸食大麻的。记述C和记述D相矛盾。至少其中的某一个不是<事实幻觉>。记述C包含了笃美先生和泷野先生的推理,记述D包含了笃美先生和泉田小姐的推理。也就是说笃美先生,泷野先生,泉田小姐三个人中有写下了<虚伪幻觉>的人,也就是犯人。换言之,钏小姐不是犯人”



这么一来嫌疑人就只剩下了泷野和泉田。他们中的一个杀害了百谷。



“这么一来,记述C和D,可能其中一个是<事实幻觉>,也可能两个都不是<事实幻觉>。如果是后者,同时记述了C和D的笃美先生就是犯人了。”



“这样推理下去,嫌疑人又会减少吧?”



“不。线索已经足够了哦”



彩里扬起嘴角。完全就是名侦探。



“重新把记述A,B,C,D的类型整理一下吧。就像刚刚说过的,记述了A和B二者的只有钏小姐。如果钏小姐是犯人,A和B二者不可能同为<事实幻觉>。可是刚才,我们已经证明了钏小姐不是犯人。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存在。A和B其中之一是<事实幻觉>。



同样地,这也可以用在记述C和D上。记述了C和D二者的只有笃美先生。如果笃美先生是犯人,C和D二者不可能同为<事实幻觉>。可是我们已经证明过笃美先生不是犯人,所以C和D其中之一是<事实幻觉>。



基于这些,整理一下需要思考的组合。<事实幻觉>画⚪,不然就画×。这么一来,⚪和×的组合就是这几个”



彩里翻开一页笔记,在空白页上用铅笔画着。



“有四个啊”



“不过仔细一看,在这里也有很多奇怪的组合。例如类型1。这是记述A和C为<事实幻觉>时的组合。A是从百谷先生的尸体里掉出干燥大麻的记述。这会导向百谷先生是在下午四点前被杀害这一事实。另一方面,C是厨房的砂糖变成冰毒的记述。这会导向下午四点时柜子正在厨房里这一事实。这明显不成立。如果下午四点柜子在厨房里,且通路上也有百谷先生的尸体的话,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后来柜子会回到休息室里。当然百谷先生无法将其移回去,就算是下午四点半发生的地震的摇晃让它动了起来,尸体倒在通路上柜子也无法进到休息室”



“尸体搬到二楼后,说不定四个人中的某一个移动了它。”



“那么一来血迹上会留下痕迹吧。几个人把橱柜抬起来说不定确实可行,但没有理由那么做。所以类型1不成立”



彩里在1这一列,用铅笔画上双线。



“还剩下三个”



“接下来更简单了哦,类型2是A和D是<事实幻觉>,B和C不是<事实幻觉>时的组合。犯人是写下了B的两个人之一,也是写下了C的两个人之一。写下了B的是泉田小姐和钏小姐。写下了C的是笃美先生和泷野先生。没有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也就是说类型2也不是正确的”



彩里在2 这一列画上双线。



“类型3也一样。这是B和C是<事实幻觉>,A和D不是<事实幻觉>时的组合。犯人是写下了A的两个人之一,也是写下了D的两个人之一。写下了A的是泷野先生和钏小姐。写下了D的是笃美先生和泉田小姐。果然,也没有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类型3也是不对的”



彩里在3这一列画上双线。还剩下一个。



“只剩下了类型4。B和D是<事实幻觉>,A和C不是<事实幻觉>时的组合。犯人是同时写下了A和C两条记述的人。写下了A的是泷野先生和钏小姐。写下了C的是笃美先生和泷野先生。这么一来就有符合条件的人了”



彩里得意地断言。



“杀害了百谷先生的犯人,就是泷野先生”



她的表情,像是抓住蝴蝶的孩子。



远处传来轮胎轧过沙砾的声音。



朝窗外看去,一辆从山路开来的吉普车停在玄关前。不是警车。是泷野或泉田的同事,似乎是联系不上他们觉得可疑所以来查看情况的吧。



“糟糕。得跑了”



彩里吓得站了起来。



“为什么?”



“那些人,肯定报警了吧。要是采到我的尿液就糟了”



彩里拉开拉门,冲上二楼。似乎不只是养乐多依存症。冈下也追了上去。



一楼门铃响了。彩里进入左手边的房间,离开阳台,脚站在栏杆上。



“喂,很危险啊”



“只是稍微藏一下”



彩里站在栏杆上。按住随风飘着的头发,慢悠悠地环视洼地。



“你也看到笃美的尸体了吧。这么做的结果只会和他一样”



“没事。我不会弄错入口的”



彩里回头,指向房间的墙壁。



“看那副海报。下半部分被藏起来了吧。其他客房也是一样”



“什么意思”



“白川先生为了藏起一些麻烦的东西改变了家具的朝向。因此笃美先生才会弄错以前看到过的漂浮着尸体的窗户。”



这时浮现出一个略带恶作剧的笑容,



“真正的入口在这里”



跳向空中。



冈下走到阳台,低头看向空地。彩里不在。从吉普车里出来的男人,一脸怀疑地窥视着窗户。



冈下叹了口气。虽然是个不得了的不良少女,但确实是自己的侄女。冈下也爬上栏杆,屏住呼吸,朝亚空间纵身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