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我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您要想骂，您就骂！我要是向总部首长诉苦，我就是乌龟王八蛋，今天我提的建议，都是为了东北虎，我不知道我的建议是怎么纳入总结报告中的，正确或者不正确，采纳或者不采纳，全在于您。”

  古鸿志走到我近前，低声冷笑道：“陈锋，我是在表扬你，没听出来吗？”

  “真没听出来。”我直言。

  事都已经做了，还有必要阿谀奉承吗？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才符合我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嘛。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不想留在东北虎了，如果首长对我的行为极度愤怒，那我就会立刻下定决心离开。

  为什么呢？

  心寒。

  正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今天所提出的建议，如果错了，我欢迎批评指正，拿出充足的理由反驳我，或者作为首长的古鸿志等人，拿出情有可原的理由出来，哪怕是借口也好，来诠释他们的苦衷。

  我未必会谅解，但我一定能理解。

  不在其职、不谋其位。我没有在首长的位置上，又岂能了解那个位置带来的苦恼和无力呢？

  我把部队现有的问题提出来，一方面是希望东北虎的首长们能够听进去，并正视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也是警醒到场的东北虎指战员们。

  现实的角度，如果古鸿志向张世军表示我提出的问题都是假的，矢口否认，那张世军肯定更相信古鸿志而不相信我，毕竟我现在的处境说出这番话，有点像报复社会。

  所以，我的目的也仅此而已。哪怕古鸿志矢口否认，我的建议并没有得到重视和整改。

  但我至少让东北虎的指战员们听到了，甭管他们能不能听进去，但至少我说的问题是确实存在的，他们应该会有一些警醒。

  抛开东北虎的首长和指战员们是否警醒的问题，那都不是我能考虑和控制的问题，我所能做的，就是发挥我的才能，给予中肯的建议，不抹黑但也绝不包庇。

  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态，就是因为我无欲无求，不是我放弃了东北虎，而是因为我热爱这支部队，我希望这支部队，不管我是去是留，都能成为国内顶尖的特战旅。

  不服南国利剑这支最早成立的特种部队，不服西南猎鹰的神秘且显赫的功勋，也不服暗夜之虎（夜老虎）这样的金字招牌。

  古鸿志歪过头看了一眼陆国华，像是在询问些什么。

  而陆国华见我疑惑的目光投过去，略微有些尴尬，默默地向古鸿志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捉摸不透。

  古鸿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着我说道：“真的是夸你，组织没有白培养你，出国受训后，眼界真的开阔了许多嘛，只是你既然发现了这么多问题，为什么早不说呢？”

  “报告，同样的话，要是平时说，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尽管古鸿志掩饰的很好，但我能看出他眼底的怒气。

  我了解古鸿志，他一定想说：对部队有什么意见和建设，可以找他去说，为什么要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让东北虎的指战员们难堪？

  甚至，他会怀疑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自己能借巡视组的机会翻身。

  可我又不傻，这么做无疑是极端做法，是不会达到目的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已经解释了，这些建议若是私下里提，根本不会受重视。这种重视不仅包括首长们，也包括带队主官们。

  所以，我不过是想让首长们注意这些问题，尽管有些问题屡禁不止、短期难以根除，但至少得采取点措施，不能掩耳盗铃，不闻不问。

  古鸿志哼笑道：“行，继续努力。但愿你去其他特战旅的时候，也能这么犀利准确，别让总部首长觉得你空有其表，全靠出卖自己的部队来吸引注意。”

  这话听起来很柔和，但却让我心神一震。

  还真是老狐狸，一语道破我目前的困境。

  明天，巡视组就要前往兰州的暗夜之虎，然后是济南和南京。

  如果在后续的巡视中，我表现平平，那么总部首长会怎么想我？

  揭露自己的部队，是一种勇气，但真不算什么本事，毕竟了解，如果能看破其他部队的缺点，那才是一种能力。

  而一旦我没有出彩，就不得不让总部首长思虑我的动机，在我的行为背后，是不是对所在部队的埋怨才故意而为。

  “是，我记住了。”

  “呵呵……”

  古鸿志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跟在后面的领导们，也没有和我多言，同样跟着走了。

  说实话，我心里挺不舒服的，还不如骂我一顿来的痛快。

  张泽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拍拍我肩膀问道：“首长跟你说什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郁闷道：“吓我一跳，你走路没声音啊！”

  “鬼走路才没声音呢。怎么样？老古是不是翻脸了？”

  我叹了一口气：“要是翻脸就好了。”

  “那完了……”

  张泽幸灾乐祸道：“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卷铺盖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