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真挚，饱含柔情。

  既然选择用这种不耻的方式，那就不能被看出任何破绽。

  陆若琪足足愣住了五秒，她眼神里的炙热一闪而逝，逐渐被理智所冷却。

  她拍掉我的手，将桌子上的黑啤一饮而尽，望着校园里景观河的霓虹出神，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

  其实，我也为我刚才的一句话而感到有些晃神。

  情报学有一句术语：灵魂替换。

  意思是当伪装一个人的时候，要先从灵魂深处摒弃真实的自己，要坚信自己不是要伪装成他，而是自己，就是他。

  我能做到如此的真挚，不是因为我伪装的好，而是我找到几年前的自己。

  那个开朗直率、热情认真的自己。

  那个不曾沾染过鲜血和仇恨的自己……

  眼前这个女人，是我对青春的全部定义，她曾是我的梦想，我的奋斗目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那般浓烈的爱情，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将前途和命运都无悔的奉献出去。

  当我说出“重新开始”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还是爱着她的。

  只是我很清楚，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她也已经不是以前的她。我们都仿佛换了个人，这份爱意也只属于曾经，如今提起来之所以心神翻涌，也不过是心底的那份不甘心而已。

  我点燃一支烟，说道：“若琪啊……”

  “不是戒了吗？”

  “不是退伍了吗？”

  我看着她，说道：“像你说的，我不拐弯抹角了，您能别转移话题吗？”

  陆若琪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淡声说道：“陈锋，我们已经分开了，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我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啊！你当初和我分手，不就是因为我当兵嘛？可我现在离开了部队，我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我……”

  “陈锋！”

  陆若琪打断我，对我说道：“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什么？”

  “你想报复我，又或者是，老顽固让你这么做的。”

  好聪明！

  这就是陆若琪，如今她研究生都快毕业了，绝对不是因为勤奋，而是她足够聪明，这一点我早就领教过。

  最主要的是，她了解陆国华。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国华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这是长期在特种部队服役的习惯。

  特种部队崇尚绝对服从，在敌后活动，纵有千般困难，都要誓死完成上级的指令。

  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其实陆国华还真就像陆若琪所说的，有些顽固，也有些自我。

  估计这段时间陆国华向陆若琪施压了，比如考博士之类的。不然陆若琪不会这么警觉的。

  我用理智抑制住眼神躲闪，有些着急的说道：“这和你爸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他他让我这么做的吧？”

  “没有可能吗？”

  陆若琪看着我，说道：“当初他让你去当兵，你不也是去了？”

  “陆若琪，咱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他是你的父亲，我总得尊重他吧？另外我去当兵，不也是你默许的吗？”

  “我是默许了，可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只当两年义务兵，然后就回来继续学业。可你呢？掉进他的圈套里就出不来了吧？才当了一年就提干了，你就那么想在部队里当干部吗？每天吆五喝六的就那么爽吗？”

  我郁闷道：“战斗部队的中尉，怎么吆五喝六啊？”

  “可你出军校就带队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部队的事我能不懂吗？”

  也是，毕竟是军二代嘛。

  不过，我接受组织提干命令，不是我想当官。

  一来，当时刚子的事已经发生，我很难放下。

  二来，我知晓了他们父女俩隔阂的原因，如果离开部队，陆国华会看不起我，选择当兵不就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吗？而我也想用继续军旅生涯的方式，来获得陆国华的认同，帮助他们父女俩解开心结。

  毕竟，那个时候我认为，获得陆国华的认可比较重要，也只有获得他的认可，才有可能调和他们父女俩的关系，而那时我的底气是：陆若琪不会离开我。

  谁能想到，我倒是获得了陆国华的认可，但后院却失火了……

  “得，你懂。当初选择参军，是想获得你老爸的认可，和感情无关。那么今天我和你说这番话，也和你老爸无关。至于报复你，那更不可能，我陈锋不至于那么狭隘吧？”

  陆若琪别过头，说道：“反正我不信你，你之前一直不搭理我的，不接受我的好意，甚至不想见到我，你现在却说要和我复合，抽风了？”

  的确，我之前表现的很绝情，现在提起复合，的确有些突兀。

  我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我的确对你有些怨恨，因为你看上那个小白脸，不要我了。”

  “离开部队后我想了很多，似乎进入部队后，我就很少替你考虑，也很少分享你的喜忧。这些日子我在学校，总能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回去的……”

  似乎当初追陆若琪的时候，我都没有说过这么文艺的话。

  舒缓的音乐，昏暗的霓虹灯盏，似乎可以掩盖住眼神绽放的炙热，于是，每个人都能放下伪装，去真挚、去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