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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1 / 2)





  路繁有想过埋在童少临心里的那个人和那些事是什么样的, 却没料到,这是一起血淋淋的命案。

  路繁察觉到了,童少临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将所有可能让她不堪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她说要跟路繁说清楚, 便说得无比细致, 没有一点隐瞒。

  “临沅死得很惨, 她出丧那日我没去, 我没勇气见到她家人痛不欲生的样子。”童少临说得很慢。

  “后来越狱的恶徒被找到了, 立即问斩。而在临沅死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我每夜都会梦到她,都会梦到我自己回到了无公山上和她争执的场面。无论是暴戾的她还是哭诉的她, 最后都被我杀死了。”

  路繁握住童少临冰冷的手, 将自己的温暖渡给她。

  “你不是害死她的凶手, 真正杀她的人, 是那个恶徒。”

  童少临淡笑道:“道理我都明白的……明明是别人的错,为什么要用它来惩罚自己?我曾经用这句话来安慰过如琢妹妹,可是安慰别人容易,教自己想明白却是难。临沅之死我不可能毫无责任,我一定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之一。”

  一直睡不着,被噩梦纠缠的童少临,为了寻回内心的平静,找了一处山间尼姑庵住着, 谁也不见, 就算是家人也不例外。

  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出乎她的意料,路繁却在山下住下了, 待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守着她。

  童少临知道, 路繁来的第一日她就知道了, 但她狠着心从来没去见过路繁。

  只要见到路繁,她就会想起惨死的临沅。

  很快她就会离开的吧……童少临曾经在心里这样想着。

  山下根本没有可以舒服居住的屋舍,全都是被蚊虫鼠蚁萦绕着的茅屋,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只要继续对她冷淡下去,她就会伤心难过,从而再也不会想要靠近了吧。

  可是十天、二十天、三十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路繁始终没离开。

  她竟在这样荒蛮之地习武写字,从未来尼姑庵中找她,只是无声地、安静地等待。

  童少临终究是血肉之躯,一颗心也是鲜活地跳动着的。

  路繁默默的守候,她知道,都知道,不可能不被触动。

  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路繁的爱意,但是,她又被路繁吸引着。

  特别是她现身对路繁说“不必等我”之后,路繁平淡地“嗯”了一声,什么也没多言之时,童少临明白,路繁从未要索取什么,她只是笨拙地付出。

  自己爱上的这个人笨嘴拙舌,但又无比真心。

  路繁的魅力以及无法抗拒来自内心的爱意,让童少临选择放下了羞愧。

  她要路繁。

  她选择放过自己,忘记临沅之死。

  ……

  “这就是一直藏在我心里的事儿。”童少临说,“我人生第一匹马是临沅送的,之后看见马就会想起她,所以渐渐就不骑马了。而且在夙县去哪儿都近,家里也有马车可以乘坐,并没有骑马的必要。

  “后来你曾经提到过‘临娘子’这件事,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觉得临娘子是我的自称。当初我没有直接解释这件事,其实也是在逃避。我一直都在逃避、掩饰,不愿提及临沅之死。但终究逃不过你的眼睛,还是被你发现了。

  “其实,一直没告诉你除了这件事,一是怕你会觉得你与这件事沾了点儿关系,也会不自觉地有罪恶感,就算我们心里都明白此事你是绝对无辜的,但人的脑子就是这样,会克制不去去想。这毫无必要,我不想你被这件事困扰。

  “二么,自然是不想你知道我竟有这么尖酸的一面。我一直都在你面前扮演的是无所不能,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没想到吧……我也有那么无能的时候。”

  路繁跟着童少临的话,像是跑完了一场漫长的长跑。

  她很内疚。

  这件事是童少临的创伤,她可能就快要自愈了,路繁却又固执地一定要她重新将伤口揭开,将那旧伤疤再次撕裂,就为了看一看这伤口是何等的形状。

  路繁的眼泪安静地落在童少临的心口,她将童少临抱得更紧。

  “你是不是不记得了?”路繁说,“你还记得当初你让我嫁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

  “你说,如果咱们成亲了,你是我的妻子,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如此一来,你是不是就不再跟我分彼此了?阿照,你自己说的话,怎么还能忘呢?你我早就不分彼此,所以你的困扰就是我的困扰,你的情绪就是我的情绪。你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和我早就血脉相融,合而为一了。”

  路繁的话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摸在童少临重新揭开的创伤之上,将那些疼痛小心地呵护着,慢慢帮她消化。

  “可是,那些食盒、饮品……那些让你喜欢的体贴都不是来自于我。要是没有这些,你也不会有最初的心动吧……”

  没想到童少临居然在意这件事。

  路繁笑着说:“阿照你真傻,这些事只因觉得是你做的,它才有价值。换成任何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我都不会喜欢更不会心动。你明白吗?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一个食盒,一杯饮品,是这么多年来相处的过程中我了解的童少临。”

  路繁抬起身子,趴在童少临的身上主动吻她,忘情地缠绵。

  “小君,仔细你的伤……”童少临不是不想和她亲热,只是她身上的伤太重,刚刚才包扎好,若是胡乱动弹,伤口怕是又会开裂了。

  路繁望着她甜笑:“阿照,你早该对我说的。你可知我以前以为你并不真的喜欢我,还曾将我认错,这事儿堵在我心口多久吗?原来你早就喜欢我了,和我喜欢你一样,那般在意我。”

  童少临轻叹一声,捏了捏妻子的脸:“我自然在意你,你可不知你失踪这些日子,我多焦急,就怕你出事。”

  “是怕临沅之死重现吗?”

  童少临想了想说:“那倒也不是。其实当时我并没有想起她来。我心里只是惦记你。”

  路繁更开心了。

  所以她就是阿照的唯一,是阿照最爱的人。在阿照的爱意里,从来就没有旁人。

  路繁心里如蜜一般甜。

  童少临说:“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失踪的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小君这般厉害,都做了什么,居然将钧天坊也收到了手里?你和阿泖……”

  童少临说到一半,发现路繁呼吸声均匀,她居然就这样趴在怀里睡着了。

  童少临无奈地笑。

  听完自己想听的内容就睡着了?我也很着急你的事啊!

  算了,小君浑身都是伤,今晚如此凶险,不要打扰她了。等她睡饱了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因为她们不会再离开彼此了。

  童少临安心地抱着路繁,和她一块儿进入梦境之中……

  .

  第二日到了晌午时分,就童少潜早早起了去了茂名楼,大女儿一家和小女儿一家都没影子。

  宋桥和童长廷知道她们最近状况特别多,应该遇到棘手的事儿了,也就没去打扰。

  孩子们长大了,能知道将耶娘接到身边照顾,晨昏问安,衣食丰足,就都是孝顺孩子。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要紧事需要拼搏,跟耶娘说耶娘也未必听得懂,不说就不说吧。

  来博陵之前,宋桥和童长廷就约定好了,好好打理童府上下就行,别打扰孩子们更别给孩子们添乱,他们这辈子也就这样顺顺当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