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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2 / 2)


  昭文帝笑拦了他道,“都不是外人,德妃既然来了,法理还无外乎人情呢,见一面也不算什么。”又道,“子熙坐吧。”宣宋嘉语与八皇子进来了。

  宋嘉语装扮的并不华丽,不过,她人有倾城之色,何况正当年华,只可惜,宋嘉语并没有很好的诠释她这份天赐的美丽。十六岁时楚楚可怜惹人疼,二十岁时再无进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宋嘉语未料到宋嘉言不在,几年宫廷历炼,如今,她也颇有心机,并不失态,先对昭文帝行了礼,又请罪道,“臣妾听闻父亲进宫,实在思父心切,径自前来,坏了后宫的规矩。”

  规矩什么的,又不归他管。昭文帝摆摆手,“德妃坐吧。”

  昭文帝面前,何况宋荣如今也有爵位在身,并不需对宋嘉语行礼。宋荣只是起身,待宋嘉语坐下,宋荣便也坐下了。

  宋嘉语脸上满是牵挂,道,“女儿自进宫起,再未见过父亲慈颜。父亲身体可好?”

  “有劳娘娘挂念,臣一切安好。”宋荣客气的说。

  “父亲还没见过八皇子吧?”宋嘉语美眸微湿,她轻拍儿子单薄的肩膀,柔声道,“皓儿,这就是你的外公。”

  宋荣又与八皇子互相见过。

  其实,能说些什么呢?

  除了些问候的客套话,就是说些八皇子启蒙的事。

  宋嘉语说,宋荣便听着,该应的地方应一声,该谦的时候谦一句。宋荣这种官场出来的老油条,哪怕宋嘉语厚着脸皮过来,他也不可能叫宋嘉语算计了去。

  何况,宋荣厌透了宋嘉语!

  宋嘉语也觉着这话说的干巴没味儿,自嘲一笑,脸上又带出三分委屈,“几年未见,倒不知要跟父亲说什么好了?”

  宋荣温温的笑着,“几年未见,娘娘越发像你的母亲了。”

  一提小纪氏,宋嘉语心下酸痛,不禁道,“爹爹还记得母亲。”

  “记得。”宋荣笑,“今日,陛下恩典,令臣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又见到娘娘,让臣想到你们少时多少趣事。”

  一听这话,顾不得伤心,宋嘉语立刻来了精神,笑,“是啊,我跟姐姐自幼是极好的。”

  “少时你们各有脾气,倒说不上多好。”宋荣面色柔和,道,“皇后性子开阔,娘娘细致好强。你母亲好强,让你们姐妹一道进学。你年纪小皇后两岁,功课上极用功,每日苦读,我考校你们姐妹,你样样都强过皇后。”

  宋嘉语笑,“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你生来体弱,不似皇后身体强健,这样用心功课,少时总是生病,娘娘还记得吗?”

  宋嘉语点点头,“我记得那时爹爹还求了外祖父请了御医为我调理身体。”

  “是 啊。”宋荣轻叹,“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时我每日忙于衙门公务,焉有空闲留心内宅的事?你们哪个病了痛了,无非就是延医用药。那时,家里尚无如今景 象,宋家寒门出身,不过请些寻常医士过府,并不常请御医。就是你母亲,也觉着女孩儿娇弱些没什么。是你姐姐提醒了我,说你总是生病,病了还总是读书写字, 熬神费力,怕你久病成症侯,待长大再调理就晚了。我方留心你的身体,为你请了御医调理。”忆起从前,宋荣也忘了尊称,直接“你姐姐”说了起来。

  说这个,是叫她感恩戴德宋嘉言吗?宋嘉语嫣然一笑,“原来,还有这一节,姐姐果然疼我。”

  宋荣望她一眼,温声道,“她不算疼你,也不喜欢娘娘的脾性。不过,她心里是拿娘娘当自己妹妹的。”

  “娘 娘是个好强的脾气,生的容貌好,课业最佳。你大哥,虽无文采,胜在磊落。你二弟,最像我。不过,你们兄弟姐妹,我最疼爱你姐姐,不是因为她就哪里比你们出 众,而是因为她最懂我的心。”宋荣道,“你们都是嫡出,却是不同母。你姐姐明白,我一直盼着家里子女和睦,不要生出什么狭隘心肠。所以,该忍的,她忍了。 该让的,她让了。该关心的,她关心了。”

  “娘娘还记得,娘娘初进宫时,第一次怀孕后不幸小产,你姐姐每每进宫,是如何安慰你的吗?她在家里,一直记挂着你。”

  “我 不是个宽厚的人,因为不具备这样的品质,所以格外的欣赏这样的人。你姐姐,既通透又宽厚,既聪明又慈悲。我欣赏她,也偏爱于她。”宋荣叹,“你大哥忍受不 了世俗的眼光,他走了。你二弟是无颜留在帝都,也走了。他们离开,我并不心疼,我唯独最心疼你姐姐。我与你二叔出身寒门,世间苦处,尝了十之五六,却也并 不似你姐姐,受到至亲的背叛与谋算。”

  “明明是最宽厚懂事的孩子,明明没有对不住谁,却要受这样的痛苦与伤害。”

  “我每每想起,锥心之痛。”

  话到最后,宋荣声音微颤,别开脸,眼睛微湿。

  够了。

  难道至亲之人就应该忍受打着至亲名义的谋算吗?

  不,不必宋嘉言出手。

  不管是谁,既然做了,就应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156晋江原创发表

  昭文帝原是想着赐饭的,不想,饭没吃成,宋荣狠狠的哭了两鼻子。

  宋荣年轻时有“玉郎”之称,如今年纪大些,也依旧肤白貌美,儒雅过人,说是个“中年玉郎”也不为过。人家就是哭,那也不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或是呜呜咽咽涕泪横流。宋荣就是眼眶泛红,然后,两行哀伤的眼泪滚下来。

  不要小看这两行泪。

  人跟人不一样,眼泪跟眼泪自然也不一样。

  如宋嘉语,时不时伤个春悲个秋啥的,掉泪跟吃饭差不多,掉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宋荣不同,宋荣自幼当家作主的人,再难再苦都没说过一个“不”字的人,他这一落泪,君臣多年,昭文帝都觉着心下不是个滋味儿。

  昭文帝劝了宋荣两句,“子熙,子熙,不至于此啊。”

  宋荣拭泪道,“臣失仪了。”

  宋荣很明显不想再继续失仪下去,便匆匆告退了。多年君臣,再说了,宋荣现在好歹是国丈,心绪不佳,直接走人,昭文帝也没说什么。

  至于宋嘉语,更早就失魂落魄、魂飞魄散的走了。她带着儿子过来,原是想打亲情牌,不想倒被宋荣借机放了大杀招。

  宋荣向来是不做则已,做则做绝。

  完全不给宋嘉语留活路的样子。

  亲生父亲,当着陛下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何异于直接叫她去死!

  宋嘉言听说宋荣走了,心下疑惑的去了偏厅,笑问,“爹爹要走,陛下怎么不着人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