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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115节(1 / 2)





  裴寂连忙跟上,正要说话时,远处接连传来几声响亮的敲击声,却是承露阁那边正在上房梁,将人们拿着重锤,敲打梁上的楔钉。

  两个人的神色不觉都是一变,半晌,裴寂低声道:“昨天太子为着金丹的事劝谏,陛下几乎翻脸。”

  沈青葙不觉叹了口气。这些天里她也看出来了,无论神武帝如何相待,应琏对这个父亲却还是十分放在心上的,为了阻止他服食金丹,已经接连劝谏多次,所谓忠言逆耳,所以神武帝这几天对应琏,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

  她心里想着,不觉向裴寂靠近了些,裴寂下意识地俯身低头,沈青葙便微微踮了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因为公主的事,对殿下有些芥蒂。”

  裴寂吃了一惊,本该想正事的,然而她柔软的面颊就在近前,她充满梨花香的气息就在鼻端,一时心绪飘忽,那些刀光剑影的谋划都被甩在了脑后,满眼里满心里也都只是她。

  呼吸停住了,手缩在袖子里,难耐地攥了一下再又松开,喉结滑动着,裴寂在头脑的片刻空白后又向沈青葙低下头去,可沈青葙说完了话,立刻便退开,迈步往前走去了。

  满怀的希望顿时落空,空荡得让人无法忍受,裴寂紧追着上前几步,低声唤她:“青娘。”

  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点不自觉的颤抖,沈青葙抬眼看他,他眼睛瞪得很大,黑黑的瞳仁里藏着她的影子,小小的一个:“青娘。”

  沈青葙微微皱了眉,警惕和抗拒不由自主地生出来,然而他没有再提旧事,只是低声说道:“你诸事小心。”

  心中有千言万语,然而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裴寂缓缓地吐着气,最后只留下一句平淡的话:“千万不要被人知道你跟我说这些。”

  “我明白。”沈青葙迈步向前走去,“我会小心。”

  裴寂连忙跟上,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一同向前走去。

  他想他的本意是不愿她卷进来的,可这些天里他渐渐发现,她智慧敏锐,见事分明,与她讨论时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这让他不知不觉间与她说了许多事,也让她不知不觉间,涉足得越来越深——他原该更谨慎些的。

  穿过夹道,一望无际的九洲池顿时出现在眼前,承露阁正修到第三层楼台,孤零零耸立在南岸,比池中央巍峨的瑶光殿还要高出许多,裴寂原以为她是要回住处,没成想她却走到了这里,此时近岸的水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中间的水还没有冻上,风吹过来时,带着凛冽的寒气,裴寂连忙解下自己的雪氅,想要给她披上时,沈青葙摆手止住,眼睛望着远处的承露阁,轻声道:“陛下的心结一直不曾解开。”

  心结?裴寂拿着雪氅停在她身侧,见她柳眉微皱,低声道:“一日不解开心结,陛下一日不能解脱。”

  心结。她也有心结不曾解开吧,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她都不会回头。一颗心嗵嗵地跳了起来,裴寂上前一步,低声道:“青娘,你相信有来生……你相信有前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感觉阿裴当战友更好,哈哈

  第149章

  寒冷的风吹起鬓边的碎发, 沈青葙抬眼看着裴寂,心里突然有了一点预感:“什么?”

  “你相信有前世吗?”裴寂低头看着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汽散在风里, “也许有的人,记得自己的前世。”

  裴寂看见沈青葙的瞳孔缩了一下, 清凌凌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这给了他一种错觉, 就好像他依旧在她眼中,在她心上, 这让他有了坦白的勇气,低下头轻声道:“青娘,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之前便已经见过你, 仿佛我们之前,有过很多纠葛。”

  然后他看见, 她轻轻笑了一下,转开了脸。

  裴寂心中一凉。她不信?

  声音不由得紧张起来,裴寂急急说道:“青娘, 我没有骗你!”

  “裴舍人, ”她望着寥廓的水面, 笑容清淡, “我说过, 从前的事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揭开手炉的盖子,轻轻吹了吹里面的炭火,漫不经心说道:“你看这炭火,烧过了便是烧过了, 再吹也不会变成新炭,人也是一样。”

  水边的风太凉了,吹得裴寂从头到脚,前心后背都是冰冷,好像结了冰一般,然而还是不死心,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同时看见了很多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我看见你拿着匕首,刺向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苦涩:“那夜在破庙里,我再次做了这个梦,紧跟着心口上出现了一块红斑,之后又有很多次,我反反复复做同样的梦,青娘,我原是不信鬼神的,从那之后,却不得不相信,你我之间,大约是有许多纠葛的缘分。”

  裴寂紧紧盯着沈青葙,他看见她的瞳孔骤然缩紧了,她脸色变得煞白,怔怔地看着他,裴寂怀着说不出的希望,又走近一些,轻声唤她:“青娘,从前都是我错……”

  她却突然收起怔忪的神色,冷冷地摇了摇头:“裴舍人,人生从不能回头。”

  她盖好手炉的盖子,转身向来路走去,越走越快。

  裴寂突然恐慌起来,这种摸不到实地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可怕,她不在乎了,她是真的不在乎了!

  “青娘!”裴寂高呼着,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隔着几步的距离,沈青葙没有回头,只向身后摆了摆手:“裴舍人,不要再跟着我。”

  裴寂停在原地,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满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不在乎了,她是真的,再也不在乎他了!

  沈青葙快步向前走着,手炉渐渐冷了,脸上已经习惯了波澜不惊,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愤怒、不甘、委屈,种种情绪交杂着,怎么也不能平静。

  原来他一次次提起那个红斑,竟是这个意思!

  她也曾做过那个梦,她知道他没有说谎,然而就因为这个梦,他就可以那样对她吗?她的人生,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梦,被打破打碎,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吗?

  多么可笑,多么不值得!

  沈青葙觉得眼睛很热,鼻子很酸,却只是咬着牙飞快地向前走着,怎么也不肯掉眼泪。

  她已经哭过了,哭够了,她如今过得很好,她不会回头。

  她曾经那么盼望他给她一个解释,但如今得到这个解释,却只让她觉得可笑。

  前世,抑或只是一个诡异的梦,都不能成为他这么做的理由,他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他曾带给她最深的羞辱,他也曾舍身救她,他不欠她,他们一笔勾销,他们一别两宽。

  沈青葙越走越快,穿过夹道,走上宫道,薄薄的风声在耳边拂过,有宫女和宦官脚步匆忙地来回奔走,直到最后,黄镜笑嘻嘻地迎面走来,高声招呼她:“沈司言!”

  沈青葙停住了步子,脸上的神色还不曾整理好,煞白的脸色让黄镜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沈司言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青葙迅速调整了神色,唯有微微沙哑的声音透露着她心里激荡的情绪,“黄内侍是来找我的?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陛下在仙居殿,要沈司言过去呢,”黄镜笑道,“沈司言快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