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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二十五章(2 / 2)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