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衣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

  朝今岁伸手，拉住了他冰凉的手，轻声道，“外面冷，回去说。”

  他一双漂亮的凤眸当中暗潮汹涌，隐隐约约有赤色的光芒涌动，只是一直看着她，仿佛在压抑着自己什么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其实他也想过很多很多种可能。要是她有另外的喜欢的人，要是她不喜欢男人，再要是她不接受他呢……可是当这一切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淡定。

  就像是当初的时候，当他满心欢喜，逼着长霄宗放出来了呆道修之后，风尘仆仆御剑千里而来，等不到她对他笑脸相迎，只等到了看着她和小师妹言笑晏晏。他哪里是什么善类，要不是那位小师妹因为学艺不精早早陨落的话……只是，他知道，她不喜欢。

  可是他不能接受她喜欢别人的事，他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惦记了几千年，这几千年里，从来没有别人。他记得以前那些人在背地里叫他疯狗，是啊，他就是一条疯狗，如果他的岁岁要被人抢走的话，他就是一条会和任何人拼命的疯狗。

  没人知道在他心里，岁岁就是他的另外一条命，让他知道是陷阱也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只是他现在看着她，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惶恐，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他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的眸子，轻轻地“嗯”了一声，“一起回去吧。”

  他转身就走，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平静地惊人，甚至没有如往常那样，然而她却拉住了他。

  燕雪衣淡淡道，“什么事？”

  朝今岁没有说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和李轻轻一起么？”

  燕雪衣捏紧了手心，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感兴趣。”

  他快步进了房门，也不看她，只是在床边坐下，开始盘腿打坐。

  朝今岁关上了门，叹息了一声，“我没有和李轻轻怎么样。”

  可是对面的人稳坐如山，完全没有说话。

  “我是道修，不会轻易破坏自己的道行，你可曾见我道心动摇？你是我剑灵，自然与我心意相通，可曾感受到刚刚的不同？”

  燕雪衣许久之后，才终于出声道，“很晚了，你过来睡觉吧。”

  他收拾了一下卧室，帮她铺好床，又抱着自己那一床被子出去了，朝今岁问他，“你出去干什么？”

  燕雪衣淡淡道，“你不是不方便么？卧室留给你，我去客厅打坐就好。”

  “没有不方便，你就在这里。”

  燕雪衣的脚步一顿，他还是快步去了客厅。

  可是他才刚刚在客厅的沙发上铺好床，刚刚打算坐下，朝今岁就抱着那一床被子进来了，她把被子在地毯上面一放，抱着被子直接睡在了他的边上。

  燕雪衣垂下眸子看她，好一会儿才移开了视线，“夜里冷，你去里面睡。”

  朝今岁抱着被子不看他，闷闷道，“我不去。”

  燕雪衣攥紧的手心刚刚松开，又捏紧了。

  朝今岁从被子里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一双漂亮的杏眼里面看亮晶晶地看着他，“我真的和她没什么。”

  朝今岁叹息了一声，迎面躺在了被子上，抱着打了一个滚，不理他，径自睡觉去了。

  熄灯了，朝今岁看着他垂下来的手指，伸出手，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然后用小拇指扣住他的，不动了。

  黑暗里，他侧头看着地上已经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的人，还是没有舍得把小拇指从她的手指里面抽出来。

  “以后不要和别人一块儿睡，男的女的都不行。”

  “李轻轻还喜欢你。”

  “我是……你的剑灵，你要考虑我的感受。”

  “……”

  他转过头去，微微垂下了眼，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她知道这个魔头多么敏感，大概经过很多次的背叛，给予的一点点信任总是很是小心翼翼。

  “好。”

  “我不喜欢李轻轻，你不是我的剑灵，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是我，一直以来，都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等到第二天早上，朝今岁醒过来，就发现了自己睡在了卧室的床上，而且还是连人带被，把她卷成了一只毛毛虫放上来的。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隔壁床的燕雪衣撑着下巴，欣赏了好一会儿她像个蚕宝宝似地拱来拱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朝今岁一抬眼就对上了他带笑的眼睛，这才面无表情地把自己从这个蝉蛹里面拔出来，只是一起来，就对上他放大的眼睛。

  她无语了，“你现在就不生气了？”

  燕雪衣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生气了。”

  他漂亮的凤眸眯起来，带着一点笑意，“反正你不喜欢李轻轻，都有喜欢的人了，要是朝秦暮楚的话，我就把那个人给杀了，你喜欢几个，我杀几个。”

  朝今岁沉默了一会儿，“所以，我喜欢谁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燕雪衣，“我啊。”

  朝今岁，“……”

  她直接一个枕头砸了过去，被燕雪衣稳稳地接住，燕雪衣挑挑眉，问她，“你不喜欢我，难道喜欢李轻轻？”

  朝今岁冷笑着问，“难道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