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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 / 2)


  他突然笑了声,脸上起了一丝兴味,摆摆手道:“不用找了,走便走罢。”

  腾铭理智的分析道:“若是这人有问题,放在沅城里就相当于一个炸弹,且你在明,她在暗,南府随时都会有危险,我不能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左虞丝毫不慌:“怕什么,该来的总是会来,这般有趣的人,我倒是想看看还会有什么花招?”

  这么一想,头一次有些遗憾自己记不清那些烦人无比的女儿家的样貌来。

  腾铭无言。

  左虞见他要走,不动声色的从桌下拿出一坛酒来,看似随意的轻声敲了敲,而后猛得发力,往前掷去,整个酒坛即将要撞上门棂之时,被腾铭一把揽过,酒坛子是毫发无伤,只是那坛口的盖布却蹭的一下飞起,里面的酒好巧不巧的,溅了腾铭一脸,看着像是泪花。

  罪魁祸首支着下巴笑得乐不可支:“这可是我特意吩咐人给你留的,即便是想谢我,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必痛哭流涕吧,这让本世子如何是好。”

  左虞捉弄人的心思一起,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的,腾铭漠然的擦了把脸,盖上酒坛,放他自己去发疯去了。

  腾铭一走,左虞顿时兴致缺缺,翘着腿靠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叉握在脑后抬头看屋顶,那双狐狸眼微微合着,只时不时透出一丝凌厉的光来。

  旁边侍奉的婢女沏了一杯茶过来,走近的时候,带起一阵浓郁的香风。左虞眉头一皱,瞬间睁开了眼,冷泠道:“谁准许你靠近本世子的?”

  那婢女吓了一跳,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一眼,脸上不由自主飞起了一片粉红。新来的主子果真如传言一般俊美无比,又比寻常的公子哥儿多了几分英武之气,羞涩道:“世子爷唤奴婢秋棠便好。”

  秋棠双亲皆是南府侍候多年的家生子,在这府里根基颇深,下面的人见了都会尊称一声管事,是以这府里有什么好差事都会先过了秋棠的眼,得知新来的世子身边没有侍女的时候,她便央求着父母谋上了这个好差。

  在主子身边伺候,才有成为主子的机会,而世子爷初来乍到,定会需要人周到的贴身伺候。想到此,秋棠离得更近了,身子也软了,只想离世子爷离得再近些......然而人刚一动,就感觉胸口尖锐的一痛,仿佛五脏六府错位了般,还没反应过来,人便狠狠的摔出了殿外。

  左虞徒手折断了手中的挂笔,嫌恶的扔到了地上,复又沉沉往外看了一眼,扬声怒道:“管家死哪去了,给本世子滚进来!”

  不一会,管家连滚带爬的进来了,战战兢兢道:“奴才在,不知世子爷有何吩咐?”

  左虞的脸黑得吓人,指着外面起不来身的秋棠道:“再让我看见有这等人出现在本世子面前,当心我摘了你的脑袋扔进沅江城里喂鱼。”

  管家白了脸,抖着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保证下不为例,还请世子爷宽宏大量,饶过奴才这一次。”

  左虞生生的被破坏了心情,一言不发的飞速出门,骑着马扬长而去。

  管家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庆幸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转而想到令自己受到斥责的秋棠,怒从中来,气势汹汹的差人把秋棠半抬着往她老子娘那里去了。

  秋棠的老子娘见自己闺女水灵灵的出去,奄奄一息的被人抬回来,嚎得嗓子都要哑了:“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好好的闺女害成这样——唔—唔—”管家气极败坏的让人捂住了她的嘴,恼她一大把年纪了心里还没点数,索性也不给她留面子了:“你如此不要脸面的唆使闺女往世子爷房里凑,世子爷留她一条性命已是格外开恩了,咱们这位爷可是这个,”他比了个拳头,复又道:“往后别肖想不该想的,好好的将养着吧。”

  此时被管家比作拳头的左世子正骑着马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沅城不愧是三国交界之城,繁华当真不是徒有其名,想到以后自己将在这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原本府里积攒起来的郁气也稍微消散了些。他连着晃过了三个街区,路却越来越堵,原来沅城百姓听说来了新的父母官,都跑来街上一睹真容来了。

  左虞本就长得极为俊俏,因为上过战场,受过战场血气的淬炼,这种俊俏又不同于白面书生的文雅,整个人骨子里多了三分血性的野气,疏离狂放却又格外的诱惑,如罂粟一般吸引人。

  南境民风开放,有那大胆的姑娘家,抛出自己的香帕示好,惹来周围阵阵看好戏的笑声,好不热闹。而当事人刚刚从这种腻人的香气中解脱出来,正是极致厌烦之时,马鞭一挥,那抹丁香色的香帕便在半空中香消玉殒,碎成粉末。

  云初此时正坐在街角的酒楼里,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闹剧,顺便欣赏一下那位大人生气却又不能动怒的憋闷脸,嘴角不由自主的都勾了起来。把她逼得从住惯了的客馆搬出来,自己过得也不怎么顺心嘛。她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只坐着稍稍休息,待清泉清涧吃完便重新找客馆住下。

  清泉这时已经吃完了,也觉得当下场面实在滑稽,忍不住道:“这个守将大人现在看着好像个委屈的小娘子。”

  云初轻笑出声:“可不是。”

  入了南境的地盘,便得守这南境的风俗啊。

  刚刚那方碎掉的帕子让街上有了短暂的寂静,而清泉和云初的对话刚好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清泉刚刚没收音,声音有些大,主仆三人这一下子便成了焦点。

  那马上的黑面大人耳朵是极灵的,翻身下马,循着声往这边来了。

  清泉见状,慌得打翻了手边的筷子。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悄无声息的走显得已经不太可能,云初按住她的手,对两人做个口型:低头吃饭。

  左虞三两步跨进了门。正是饭点儿,放眼望去,这间酒楼里全是人,凝视细听刚刚那道熟悉的声音,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云初微微低着头,旁边那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她笼罩住,她能感觉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短暂的目光,心跳如鼓的时候,他又把视线挪开了,且不着痕迹的往外边退了退,在不远处的一个空桌上坐下了。

  也是巧了,那一桌靠墙,周围都没人,且因着刚刚街上的动静,也没人敢往旁边坐了。店小二倒是热情的上来问这位客官想吃什么,左虞对吃的没什么大讲究,只随便一指,指到云初面前那份没动过的阳春面。

  他懒懒倚着窗,“就那个吧。”

  街

  作者有话要说:  左世子:看来跟媳妇儿的口味有点相近呢

  第8章

  云初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碗未动分毫的阳春面,上面浮着星星点点的油末,颜色寡淡,唯一的点缀便是最上面的一小把葱花,唯一可以称得上尚可的,只有看着尚算筋道的面。这面看着也丝毫不像有食欲的样子,云初心里微微惊讶,且不论这人秉性如何,这一点上倒与她认识的那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官家子弟有所不同。

  因为旁边多了尊大佛,且又是有过节的,清泉手脚僵硬的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连清涧吃饭的动作也放慢了许多。好不容易等店小二把面端上来,云初示意两人起身离开的时候,清涧却因为起得猛了,脚下勾住了板凳,一个不稳摔了个面朝天。

  云初和清泉身子一僵,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独自大口吃面的左虞。

  左虞感官何其敏锐,立时抬头望了过来。狭长的狐狸眼淡淡的瞥了眼云初,复又滑向地上摔得狼狈不堪的清涧,眼里毫无情绪,云初正算着他会何时发作的时候,却见那人捧着碗换了个方向,继续悠哉的吃面。

  云初:“......”

  清泉趁机赶紧把清涧拉了起来,三人迅速离开了酒楼。

  走出去好一会儿,清涧才如梦初醒般:“小姐,是不是我们想错了,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把我们这种出城探亲的人放在眼里呢,不然也不会看我们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云初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清泉提议道:“不如奴婢去客馆看看,如果一切如常,再回来告知小姐。”

  清涧十分赞同:“这样的话,小姐就不用因为换了地方失眠了。”

  云初身子娇弱,离开了熟悉的地方,睡眠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