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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五九 大婚 上(2 / 2)

长廊上的人步步走近,莲步轻移,袍摆轻动,如涵了红雾的重山深梦,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似乎很远,微微一动便笼在了雾气之后般,惊蛰人身骨,直敲心弦。

长廊上,华服祎衣,伴着银辉金泽,红得夺目,美得绝艳;流苏盛装底下的人儿,明澈照人。

人近了,还有三步。

两步。

一步。

他出了手,五指摊开,掌心朝上。

对面的男子,将手中牵着的柔荑放在他的掌心,他稳稳当当的将那素手握住。

数不清多少个日月的相知相伴,终于在今日,能够名正言顺的携手一起,并肩而立。一笑明媚,玉壁青瓦,流光溢彩,在他的笑容后面,尽失了颜色。

笑容映在白初眼底,内心微有的不安和焦躁,在这一瞬被尽数洗涤干净。

纵横皎洁的月色光芒里,他微微朝她俯下的脸,笑意清洵,也如宁静的月光,明净,纯粹。

白初朝白炘看过一眼,素日眉眼淡漠的哥哥,此时目里同样含着笑,那嘴角勾起的弧度精致而美,耀得周遭金雕碧玉,更显辉煌。

长廊之外,红毯引路,九十九级长阶梯,她由着梵谷牵着,两人一同往高台上走。

庄重的冕服曳地迤逦。

风过,袖扬。落花被风带上阶梯,飘在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衣裾之上。

暗香浮动的日暮,柔软入骨的花雨缤纷,落了满襟。

高台上,玉盘高摆,侍者拿着刻满上古神纹的小刀恭谨递向梵谷。

梵谷接过,自自己冠下割下一缕青丝。走近白初,轻轻的抽出她发上一支长簪,割落随着长簪滑下的一缕乌发。

白初从梵谷手里接过两人的头发,混在一起。

二指并作剑式,在两人无名指指间轻轻一划。

鲜红的血,各取一滴,连在一处,引做丝线,将两人的青丝一同缠就。

纤细如缕,柔柔绾做同心结,放入玉盘上,玉盘细发转瞬成石。

一拜天。

二拜地。

三拜对方。

天地同祭,镌石永存。

礼成。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抬首朝空中望去。

瑰丽的暮色被月色掩去,漫天繁星,如锦似缎。

手持玉杯,合卺交饮。

湿湿楚璞,既雕既琢。玉液琼浆,钧其广乐。

交杯后,新人敬酒。

父母不在,第一杯,给兄长。

白炘接过酒杯,淡看向梵谷:“好好待她。”

梵谷颔首,“诺。”

举杯,一饮而尽。

梵谷在白炘面前低头的情景难得一见,白初眼尾轻佻,不禁微微一笑。

白炘斜睨过去,举杯向她,“戒骄戒躁。”

说好的祝福呢!怎么全变训了!白初笑意滞在嘴角,脸蓦地红了红,低低应了,“诺。”轻轻抿下一口酒。

白炘话语淡淡,“喝完。”

“哪有新婚之日逼人喝完的。”白初轻轻觑了白炘一眼,小声同梵谷嘟囔。

“才嫁出去多久,就不听我的了?”

白初神容一紧,一口饮完杯中剩下的酒。

白炘微笑,“祝儿孙满堂将膝绕,地久天长。”一干而净。

第二杯酒,敬天帝。

整个喧闹的大殿,在这个时候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新人走向天帝天后那一桌。

白初知道大家都在好奇些什么,将人家的婚礼毁了两次,而她却从不觉得人家会毁掉她的婚礼。

玄衣隐凤,笑容温润,依旧是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白初持着酒杯走近,“天帝。”

池夙起身,伸手接过侍从递来的酒,含笑看向白初,“魔后。”

喜服庄重且明艳,金丝上跃动着流光,曾经不及他腰高的白家丫头,如今已经出嫁。

深红的广袖微动,大婚含蓄的矜持里透着往日的灵动,如此刻九幽的夜,暗香浮动,月下花影绰约处偏偏摄人心魂。

面上温润清洵的笑掩了追忆之思的微微惘然,举杯,繁华一梦,今宵酒尽,“祝欢好灼灼,无疆无际。”

满座哗然。

连着白炘面上也微微愕然。

白初睁大了双眼,作为一个天帝,脱口就是艳词,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