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由莉绘的怒吼响彻早晨的餐桌。



“啊？”



一头霸水的僚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能拿着才刚烤好的吐司。莫名其妙的看着怂气冲冲的由莉绘。



正在煎蛋的由莉绘余忿未消地继续开口：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不必去医院，”



“为、为什么？昨天不是才刚发作吗？你的药早就吃完了吧？还是去医院请医生再开点药”



“不必，请假在家休息就好！”



由莉绘很不喜欢提到自己的宿疾，她的性格之所以如此乖张。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至于由莉绘为什么对看医生如此排斥，这就不是僚所能理解的了。



──需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不过身为奴隶的僚，当然不敢对女王的决定有所质疑。



“好、好吧。我今天就在家里休息。”



“到我家去休息吧。末出嫁的少女大白天的睡在男人家中，这传出去能听吗？还有，劝你最好不要对我的身体毛手毛脚，更不要给我偷偷跑到医院！”



“好啦，我知道了。”



僚无奈地点点头，在吐司面包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奶油。



一想到发作时的痛苦，僚就不禁感到难过，正在抹奶油的指尖也逐渐失去了温度。如果可以的话，还真的不想再度尝到那种痛苦。



──等到由莉绘上学之后，还是去找医生吧。由莉绘没一起去固然可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健保卡就放在家里面，仔细找一找应该找得到，而且只是让医生检查身体的话，由莉绘应该也不会生气才对。



“手术？”



僚的表情难掩讶异之色。



──由莉绘怎么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她的心脏真的那么糟吗？



“正确说来应该是住院检查。从腿部的血管插入导管，检查心脏的状况。这种检查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不过由于必须全身麻醉的关系，所以跟动手术也差不了多少。”



穿着白衣的年轻医生露出亲切的微笑。



这里是T县儿童医院的心脏外科。



由莉绘从小就在这里接受治疗。完成挂号手续之后。柜台的护士小姐便要他直接到心脏外科报到。



年轻的男医生把桌上的心脏模型搬了过来，打开模型的外盖。



模型应声分成两半，呈现出心脏的剖面图。



医生以手指敲了敲剖面图的正中央。



“人类的心脏共有四个心室，你的左心房与右心房之间开了个小洞。不过你也别紧张，那个小洞连一公分都不到，没有想像中的严重。”



──小洞？从来没听由莉绘提起过。这应该不太正常吧



“基本上这不算是异常状况，婴儿在没出生之前，左右心房之间都是相通的。通常出生之后，左右心房之间的小洞会在几天之内消失不见，不过有极少部分的婴儿不会自行愈合，你就是其中之一。”



僚伸手按着自己的左胸。



手掌上傅来温暖柔嫩的触感。



由莉绘的心脏正以规律的节奏不停地跳动着。



很难想像这是一颗开了个小洞的心脏。



通常这个小洞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闭锁，所以才会请你每隔一段时间到医院做个定期检查，以掌握目前的状况。不过你的小洞目前还是存在，如果在十七岁之前依然未闭锁的话，这个小洞恐怕会跟着你一辈子，到时就非得动手术不可了。”



──难道这就是由莉绘不喜欢上医院的原因？



“要、要不要动手术我一个人无法决定”



就在僚的心中浮现出回去跟由莉绘商量的念头时，医生露出和蔼的笑容。



“你知道心脏的功用吗？”



“好像跟帮浦很类似。”



“没错，心脏正是将血液送往全身的帮浦。如今这个帮浦开了一个小洞，输送功能自然大打折扣。光是爬个楼梯就会气喘吁吁，心跳加速的时候更会喘不过气。尤其是女孩子更必须特别注意。分娩的时候会对心脏造成相当大的负担，所以才希望能够在适龄期之前进行手术。虽然这个手术并没有急迫性，就算不动手术，也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不过以长远的眼光来看，还是建议你接受手术。”



这番话不禁让僚愁容满面了起来。医生见状，立刻露出信心十足的微笑。



“不必紧张，这种手术的风险不大。”



“风险不大表示还是有风险”



“是的，手术或多或少都有风险。甚至是预防接种或是坊间的感冒糖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那、那成功率大概是？”



“本院的心脏手术目前还没有发生医疗上的意外，成功率可说是百分之百，以全国的病例而论，成功率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如月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很排斥动手术。不过你的症状算是常见的心脏疾病，手术的难度并不高。昨天是不是又发作了？建议你还是接受手术的治疗，至少先做个导管检查。”



“动过手术之后，就能恢复健康吗？”



“那当然。帮浦的破洞塞住之后，输送的功能不就恢复正常了吗？到时不但可以运动，也不会再度发作，长大结婚之后更可以生孩子不过对十七岁的你来说，结婚生子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医生的语气十分轻松。



──可以运动，也不会再度发作



“好，我接受检查。”



──由莉绘绝不会接受先斩后奏的做法。



──也罢，反正本来就要定期检查。



“真的吗？好，等一下我请检验师过来跟你详谈。另外你还未成年，必须由监护人在手术司意书上盖章才行。待会到柜台预约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药物不是副作用太大、不然就是只求心安。除非真的很严重，否则发作的时候还是忍一忍吧。而且你的不适只是心脏输血量减少所造成的脑贫血，严格说来还不算是真正的心脏病发作。”



“可、可是昨天发作的时候真的很严重，请开点药给我带回去吧。”



“上次不是解释过了吗？目前确实有抑制发作的新药，不过还没获得卫生署的上市许可，要不然这种新药对于抑制发作相当有效呢。”



“上市许可什么时候才会通过？”



“政府机关的办事效率，你也不是不知道嘛。好，祝你早曰康复。”



医生在病历表上振笔疾书，谈话就此结束。



“找我干嘛？”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自己的声音。



僚的回答显得有所顾忌。



“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现在是午休时间。旁边没人。有一颗健康的心脏真好，这几天午休的时候，我都爬到楼顶吃午餐呢。”



──由莉绘也很向往健康的身体既然如此，跟她提起手术的事应该就没问题了。



就在僚深深吸了口气，准备提起敏感话题的时候，由莉绘反而先开口了：



“对了，有件事要问你。昨天你在睡梦中一直喃喃自语，一下子提到沙希。一下子又提到亲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居然会说梦话？



“我、我没说过这种话吧！！”



僚决定来个抵死不认帐。



电话另一端的由莉绘陷入了沉默。



──鸣呜，不说话的时候更可怕。



几秒钟之后，由莉绘才以十分犀利的语气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有是瞒着我？”



“没、没有，才没有呢！”



“每次你说谎的时候，讲话总是会有点结巴，我一听就知道了。”



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打算蒙混过去的企图被由莉绘一语道破之后，僚显得更加心虚。过度紧张的结果，当然就是口不择言：



“沙希说她喜欢我，还跟我接吻。”



──呜哇！完蛋了！由莉绘一定会气死，她已经说过不准对她的身体乱来了说



可是由莉绘的反应却出乎僚的意料之外。



由莉绘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忧心忡忡地反问：



“你说什么？不会吧？你现在是女生耶！”



“我说我也喜欢女生。”



“什么？太过分了！藤宫喜欢的根本不是你，太龌龊了！”



从由莉绘的义愤填膺看来，僚认为她应该知道沙希是个女同志。



却万万没想到由莉绘可能也对自己颇有好感。



“女同志并不龌龊，不准悔辱沙希！”



话才刚出口，僚就后悔了，不过由莉绘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平静。



“说的也是，抱歉。”



──谢大谢地，快趁现在把话说清楚。



吸了口气之后，僚开口说话。



“我有事要跟你说。今天我去医院，医生建议我做一次导管检查。”



“然后呢？”



由莉绘的语调瞬间低了八度。



“我已经跟医院预约时间了，不过监护人必须在同意书上签名盖章，所以才打电话跟你商量。”



“预约时间？”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自己的怒吼。



不难想像由莉绘已经气疯了。僚不禁缩了缩颈子。



“所、所以想请你跟伯父连络一下”



“没这个必要，我也不接受检查！身体是我的，我爱怎样就怎样！”



“可、可是不过就是个检查而已而且发作的时候不是很痛苦吗？医生说只要动手术之后，就可以恢复健康的身体”



“你也不过才发作一次而已，那算得了什么，告诉你好了，打从一出生开始，我就得随时忍受发作的痛苦。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七年了！”



“话、话是没错啦，不过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是比较好吗？而且交换灵魂之后，你不是也觉得健康的感觉真好？”



“过分，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医生说手术非常安全，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还说这并不是特殊的病例，手术的难度并不高就像自行车的车胎如果破了个洞，也是要修补之后才能继续上路”



“我不是自行车，我是活生生的人！”



“是、是没错啦，可是”



“反正又不是你的身体，你当然落得轻松，到时候躺在手术台上的可是我耶！”



“这动手术当然会痛，而且还要全身麻醉”



“没错，不但会痛，还会留下疤痕，而且还是在左边的胸部上面，不要说了，我讨厌你！”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物体碰撞的巨大声响。



想必是盛怒之下的由莉绘将手机捧向墙壁或是地面的声音。



耳边劈啪作响的同时，僚显得有些面色凝重。



──手术的疤痕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就是女孩子。



──同意书的签名怎么办？总不能要我伪造吧。



最好的方武还是说服由莉绘接受手术，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铁定是比登天还难。



──怎么办



“呜──！”



恶魔熊熊的脸上嵌着一只手机，惊魂未定的他飘浮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原来是盛怒之下的由莉绘随手将手机往空中一甩，结果不偏不倚地正中恶魔熊熊的鼻梁。



──由莉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先前恶魔熊熊遵照由莉绘的指示，在暗中监视僚的一举一动，直到听见两人的通话内容之后.才连忙回到由莉绘的身边。



飘浮在半空中的恶魔熊熊处于隐形状态，由莉绘的准头以及直觉着实令人赞叹。



惊吓之余，恶魔熊熊缓缓降落地面，却反而让事态更加恶化。



“那个白痴！太过分了！！”



气愤难消的由莉绘一脚踩住恶魔熊熊的肚子。脚尖就像踩蟑螂一样来回转动。



“咕哇──！呜──！咿──！”’



可怜的恶魔熊熊像一只章鱼似的扭曲身体，好不容易从鞋底爬出来之后，又被由莉绘一把抓起。



她用双手各自拉住蝴蝶结的一端，用力勒住恶魔熊熊的颈子，然后又抓着蝴蝶结甩来甩去。一下子撞到墙壁、一下子撞上地板。



“好痛！痛痛痛！呜──！不要这样！咕哇──！”



恶魔熊熊的臀部和背部不停地撞击粗糙的水泥地面，强大的撞击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好痛！好痛！呜──！”



“我讨厌他！讨厌！讨厌！讨厌！既然那么喜欢藤宫，就去跟她相亲相爱算了！！”



──犯不着把气出在我身上吧



这当然只是恶魔熊熊心中的嘀咕罢了。



因为眼前的由莉绘已经潸然泪下。



“过分！过分！过分过分！！”



眼眶泛红的由莉绘毫不留情地以鞋尖践踏恶魔熊熊。



“呜──！呜──！不要这样啊！”



就在恶随熊熊放声哀号的同时，由莉绘突然停止了凌虐。



“由、由莉绘！”



“我决定了！”



由莉绘突然大叫一声。



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像个拳击手一样来回出拳。



“你、决定了、什么？”



“我要水远维持现在的样子！”



“啊？”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僚、僚就是我！这副身体也是我的！用不着接受定期检查、也不必动手术！反正预约时间的人是僚不是我，他就自己去接受检查吧！”



由莉绘以手背拭去泪珠，打开屋顶的铁门之后，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



轻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大事不妙”



恶魔熊熊抱头苦思。



泰迪熊的手臂并不长，手掌当然构不到头顶，不过恶魔熊熊垂头丧气的模样，确实只能以抱颐苦思来形容。



“怎么办怎么办僚，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管人家的心脏有没有破洞干麻！”



正午时分的阳光带着一丝秋天的哀愁洒在小熊玩偶的身上。



好一幅平静和谐的景象。



恶魔熊熊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障碍！男女之间的恋情都少不了障碍，有了从中作梗的障碍，才能让爱情的火苗成为燎原大火！”



恶魔熊熊握紧拳头，不停地前后摆动，好像在替自己加油似的。



接着只见他跳上半空，消失在白云之中。



双手掩面的藤宫沙希静静地躺在床上。



──被发现了现在由莉绘知道我喜欢的是女生了



在保健室的病床上，沙希将薄被拉上了自己的头顶。



她并不是在享受由莉绘残留的体香，而是为了眼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局面流下了心乱如麻的泪珠。



──为什么我还没等她回答，就先回家了呢？



昨天沙希向由莉绘告白，还献上自己的亲吻。



照埋说由莉绘应该在“我也喜欢你”或是“对不起”之间选择一个答案。



如果答案是前者，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就算答案是后者，沙希也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可是沙希却没有采取行动。



还没等到由莉绘说出答案，她就转身离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沙希突然觉得自己必须立刻回家才行，结果当然就是错失了良机。



早上来到学校之后，才知道由莉绘今天请假，沙希觉得自己仿佛堕入了冰窖。请假不来上课。或许就是由莉绘的答案吧.



──答案一定是对不起



同性的告白让由莉绘感到不知所措，干脆以请假来逃避一切。



虽然她昨天才刚发作过一次，请假的原因很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可是若答案是前者，至少也该发一封电子邮件来表明心意才是。



──这下子惨了，一定会被大家知道。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沙希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避免与女孩子走得太近的结果，就是没有半个知心的好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迟早会在学校里面传开。



到时大家都会知道自己是个女同志。



女学生虽然喜欢蕾丝味十足的亲密接触，却对真正的女同志十分反感，这点沙希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怎么办？有点不想活了



“可别随便寻死啊。”



陌生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那是个又尖又细，仿佛是小孩子的娃娃声音。



“是谁？”



从薄被中探头出来之后，赫然发现枕头旁边多了一只泰迪熊。



一只大约三十公分高、褐色的小熊玩偶。



脖于上还系着大红色的蝴蝶结，看来十分地时髦。



“跟我说话钓人是你吗？”



沙希坐迎了上半身，面对着枕头旁边的小熊玩偶。



眼前的景象，让沙希仿佛回到了过去。以前还小的时候，无论是布娃娃、玩偶甚至是镜中的自己，都会跟沙希说话。



对于厌恶男生、又不敢与女生深交的沙希而言，与玩具之间的对话可说是她最快乐的时间。



“没错。”



泰迪熊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是来自天国的天使。”



“真的吗？看起来不太像天使呢。”



──我许下了不想活的愿望。所以天使才来找我吗？也罢，干脆死了算了。



“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不可以随便寻死。”



“你、你会读心术？算了，我已经没救了。由莉绘知道我是个女同志，用不着多久，全校



的学生都会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



“你喜欢由莉绘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我才刚刚失恋，或许是因为急于弥补内心的空虚，所以才会爱上由莉绘吧。不过我想我对她应该还是有某种程度的好感才对。”



“我是个天使，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呵呵，真的吗？天使的工作什么时候变成牵红线啦？”



沙希虽然不觉得这个长相滑稽的小熊玩偶有什么本事，却还是呵呵笑了起来。



“拿去吧。”



小熊玩偶说完之后，一个小盒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头痛药？”



“当然不是。这可是我用意念制作出来的爱情魔药，吃了一颗之后，就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你；吃了两颗之后，身体就会像火烧般地灼热；吃了三颗之后嘿嘿，对方就任你摆布了。”



小熊玩偶说话的同时，还不时扭动毛茸茸的身躯。



滑稽的动作逗得沙希忍俊不住。



“呵呵谢谢，希望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积极一点，直接骗由莉绘吞下去如何？俗话说打铁要趁热，这件事可拖不得！”



“慢着，你是要我用强的？”



“没错，制造既成事实。如果由莉绘喜欢你的话，一定也希望你这么做。就用你的热情让彼此的友情升华吧！肉体关系也是恋爱的一种形式嘛。”



沙希涨红着一张脸，兀自犹豫不决。



“可是人家不喜欢主动”



“鼓起勇气吧，这可是迫使由莉绘不敢四处张扬的唯一办法！”



假扮天使的恶魔熊熊说出恶魔的标准台词，露出诡异的微笑。哭泣的时候还蛮可爱的，笑的时候就变成了疵牙咧嘴的恶魔嘴脸。



不过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强要由莉绘的沙希并未发现恶魔熊熊的真面目。



“今天放学之后，干脆去找由莉绘好了。假借送笔记的名义，应该不会露出破绽吧？”



布幕的另一端，一名学生正默默地听着沙希的自言自语。



双目低垂的学生凝视着虚空的一点，指尖贴着一块ＯＫ绷。



手指不慎被纸张割伤，这就是这名学生来到保健室的原因。



严格说来，并不是如此。



手指被割伤是真，这点小伤却不需要到保健室报到。



沙希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昨天午休时擦身而过，发现沙希的脸色十分苍白。今天早上在上学途中的巧遇，沙希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二年级的沙希与三年级的学生之间，并没有直接的接触。



直到不经意地在走廊上听见其他同学的交谈，才知道沙希一到学校之后，就躲进了保健



因此当自己的手指在上课的时候被课本的纸张划破了一道伤口，这名学生不禁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去保健室的理由了。



就算没说上半句话也无妨。



只要感受到沙希存在的气息，确定她安然无事就足够了。



布幕另一端的沙希似乎正在跟布娃娃说话，而且不是单方面的倾诉，而是有来有往的对话。



这就是沙希的可爱之处。



惹人怜爱的魅力。



很可爱，非常地可爱。



所以才要跟她分手。



两人的交往对她不是好事。



“今天放学之后，干脆去找由莉绘好了。假借送笔记的名义，应该不会露出破绽吧？”



沙希与布娃娃的对话依旧持续。



学生对沙希的爱，或许有违天理。



可是沙希真的很可爱，任谁都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没有人希望看到自暴自弃的她做出愚蠢的行动。



于是学生将ＯＫ绷的背纸丢进垃圾桶，悄悄地走出保健室。



背纸如樱花的花办缓缓飘落，静静地躺在垃圾桶的底部。



僚打开了门，脸上还挂着有点为难、又有点困扰的微笑。



提早回到家中的僚急着想跟由莉绘当面解释，可是等了许久，由莉绘一直没有回来，反而等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哈啰──！”



对方开朗地打了声招呼，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



“沙、沙希？你怎么突然”



“我带今天的笔记来给你了。”



“谢谢，感激不尽。”



本想在玄关接过笔记就好了，沙希却将一整叠的笔记抽了回来。



“我有事找你，不请我进去吗？”



“请、请进。”



“那就打扰啰。”



沙希毫不犹豫地脱下鞋子，走进玄关。



这里是由莉绘的家，僚多少有些顾忌，不过沙希倒是自在得很，一点都不像到他人家中作客的人。



只见她直接进入客厅，一屁股便朝着地上的软垫坐了下来。



由莉绘的家收拾得很整齐，不像僚的家里找不到地方可坐。



──昨天沙希跟我在保健室



──今天她的来意到底是什么？该不会又要继续昨天未完的行为吧？



──呜呜，气氛好尴尬。



相较于好整以暇的沙希，僚显得十分紧张，忸忸怩怩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在他人的眼中，美少女不知所措的模样格外地惹人怜爱，可惜僚却对自己撩人的姿态是一无所知。



“对了，差点忘了泡茶。你想暍什么？”



“我想喝温咖啡。”



“即溶的可以吗？”



“恩，好啊。我只想喝温热的饮料。”



于是僚从由莉绘家中的橱柜拿出咖啡杯，舀了几瓢即溶咖啡粉，然后注入热水。



泡完咖啡之后，僚吁了口气。找点别的事情来做才能分散注意力，否则跟沙希两人独处一室，压力真的很大。



“请。”



“身体还好吧？”



“嗯，没发作的时候都很好。其实就像贫血一样，现在已经没事了。”



“有没有去医院？”



“嗯，去过了。”



“结果如何？啊，抱歉，我是不是问太多了？”



“不会，没关系。医生说我很好心脏方面虽然有先天上的缺陷，身体倒是很健康。”



僚故作轻松地回答。



──我要替由莉绘着想。



事实总是不足为外人道矣。



太过沉重，令人难以招架。



总不能在一个外人的面前提起由莉绘的心脏中央开了个洞，必须动手术才能痊愈，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而且目前还没有治疗用的药物吧。



由莉绘的别扭个性，不就是这样造成的吗？



──既然对检查这么排斥，就由我来代替她接受检查好了。反正现在两人的灵魂已经交换过来，这或许也是天意吧。



这些就是僚想对由莉绘吐露的肺腑之言。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是哦，真的没事了吗？”



沙希的双眼绽放出诡异的光芒，指尖在咖啡杯的边缘来回游走。



“可以给我几颗方糖吗？我不喜欢喝黑咖啡。”



“抱歉，由莉绘向来只暍黑咖啡，所以”



“呵呵，你真有趣。由莉绘不就是你吗？”



“啊，说得对喔。”



僚几乎忘了现在的身分是由莉绘，不是原先的自己。



目送前往厨房拿方糖的由莉绘离开之后，沙希从胸前掏出一条手帕。



迅速地打开手帕之后，以指尖夹起三颗白色的药丸，丢进咖啡杯里面。



这就是天使交给她的爱情魔药。



操着大阪腔的天使有着泰迪熊的外表，虽然跟印象中的天使相差甚远，沙希还是相信爱情魔药的确实有其效用。



魔药化成白色的泡沫，消失在热腾腾的咖啡之中。



就在沙希将这杯咖啡放在客人的位置前面，准备把自己的咖啡端过来的时候，由莉绘突然从厨房回过头来开口说话。



“抱歉，没有方糖了。白砂糖可以吗？”



“没、没关系，反正都是糖嘛。”



沙希右手一震，差点打翻了手中的咖啡。



口中惊噫一声，沙希闭上了双眼。



咖啡并没有打翻。



再度睁开眼睛之后，沙希已经分辨不出哪一杯才是下了药的咖啡。



──槽了。



由莉绘的座位面前好端端地摆着两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沙希的前额开始冒出豆大的冷汗。



──右边？还是左边？好像是右边的样子不对不对，应该是左边才对！



沙希将右边的咖啡杯端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时由莉绘也从厨房回到客厅，将砂糖跟牛奶放在桌上之后，坐回原先的位子。



“请用。”



今天由莉绘穿着窄裙以及碎布拼接的上衣，休闲的搭配加上简单的设计，穿在她的身上格外出色。



沙希就坐在由莉绘的正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