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Princess Heartbreak(1 / 2)
最终第五组。
角逐优胜的搭档分别是俄罗斯的卢比克&雷明斯组,以及中国的兄妹搭档范氏兄妹组。
对他们来说,我们的表演无法对他们构成多大压力。
就各个动作的完成度、内容架构、双人的动作、姿势,和谐性来说……虽然仅论女子选手的运动能力应该是我占上风,若以双人选手的女子来看,标准可就完全不同了。
话虽如此,在刚开始练习双人时,我原本以为要花上一百年才能跟上他们的水准。然而在这次世界锦标赛短曲及长曲的两次表演后,也感觉这个距离已跳跃似地拉近了。
搞不好再过一年,我们就能与他们一争高下也说不定……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这个念头。
率先表演的范氏兄妹组展现出精彩的表演。当第二号表演的俄罗斯搭档在得知分数不及中国搭档的瞬间,事实上也等于决定了金牌与银牌的得主。
第三号表演的加拿大组表现相当失常。当然,如果考虑到我们夺牌的机会,这算是值得高兴的事。
最终表演组,多敏妮克·米勒、盖瑞·赫亚德组的表演开始了。我暂时将享受先前表演余韵的心情抛在脑后,放任自己灰暗的情感在全身全心游走。
失败吧、失败吧、失败吧……我在电视屏幕前用日语这么说道。不、其实就算用英语也没关系,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不睦,因此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就连奥斯卡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不打算接近我……正确地说,现在的奥斯卡仍处于几近恍惚的状态。而足以让奥斯卡变成那样的表演,多敏妮克那蠢蛋肯定也看见了,吓到了吧?自叹不如了吧?
他们开始表演了。果真被我料中了,步调明显动摇的多敏妮克与她过去表演时判若两人,连续出现失误,从和我们挑战同样的抛跳式三圈艾克索跳,成功展现精彩的狗吃屎开始。她的表现就越来越难看。
我顾虑到自己重回公主的身分,尽可能维持最底限的自制。每当多敏妮克失误时,我也只是低调地握拳,反正多敏妮克组在第一次摔跤时,我就已经确信我在长曲的胜利。
不过,如果要夺得铜牌。还必须连短曲时的落差一并逆转才行……
当表演结束瞬间,看见多敏妮克那张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我打从心底感到爽快。凡是和她有关的事,都没有我动用丝毫同情心的余地。
其实我不是很关心表演结束后的分数如何,可能是我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也可能是因为彻底展现出训练结果的成就感。可是,再怎么说,这仍是关系到铜牌的一刻。
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屏幕……
太棒了——
我再度锁定在不远处休息的奥斯卡,朝他扑去。
因为铜牌已经确定落入樱野&布莱克帕尔组的手中……
我们待在通往表演场地的通道上。与其它两组奖牌得主等待颁奖典礼。
仿佛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三代总教练,先是用几句简单的闲聊让夏纳汉的表情几近抽搐,接着,则是对奥斯卡夸赞几句,最后……
“哎呀,我忘记还有你了,樱野。”
似乎是为了克尽自己身为总教练的义务。她换上了跟之前几近180度转变的表情对我说道:
“……真不知道这是哪里弄错了呢。”
“如果说这是一场梦,我大概也会相信吧……如果不是看见某人脸上浓妆的话……”
只见总教练轻哼一声,随即露出她那引以为傲的冷笑。
“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是反对推派你们出赛的。”
因为不久后便要开始颁奖典礼,因此我们没有时间和往常一样,进行表面相当华丽的客套话……就今晚来说,不知这是幸或不幸。
“以结果来说,看来是我错了。”
“喔,这没什么好介意的。我本来就认为总教练您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个错误。”
“真不想被你这样说呢。”
听见我如此反击,总教练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是随即又恢复原状。
“总而言之,你的表现确实在我意料之外。我只想说,你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嘛。总教练。”
啊——真是太爽了。
……只见嘴角露出莫名笑容的总教练翻动她那身毛皮长大衣,再次让香水味扑鼻而来之后……便潇洒地离开现场。
……看样子,这下我真的重回冰上公主的宝座了。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世界级舞台的颁奖台。但是以双人选手的身分上台,这还是第一次。而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当然,奥斯卡和我不同。他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和辛蒂一起再回到颁奖台上吧。
这场颁奖典礼,也是我最后一次以奥斯卡搭档的身分在世人面前亮相的舞台。
我站在颁奖台上时,让自己稍微放松。
我让自己的体重轻轻悄悄地……靠往斜后方的奥斯卡身上。在最终排名上,库兰克&法依萨组是第七名;丹羽&森下组则是第十名;当然,最重要的是,相对于第三名的樱野&布莱克帕尔组,米勒&赫亚德组最终得到第五名的成绩。
这将会是我用来嘲讽多敏妮克的有力材料。毕竟如果我们的立场对调,那女人肯定不会忘记特地来拜访我。但是,今天可是继去年夺得银牌以来的可喜之日,不适合做出把她那张丑脸封存入永久保存版底片那样扫兴的事。反正不管怎么看,胜负都很明显,这就够了。
但是……
“哎呀,米勒小姐。”
……要是她早点离开就好了。
看样子,她似乎是把东西忘在休息室没拿。所以现在她才会很珍惜似地抱着手中那件象征荣耀的美国国家代表队运动服,并且在这里和我撞个正着。
虽然多敏妮克瞬间露出了明显的窘态,但是……她倒也没有太大的动摇。
“怎样?有什么事吗?”
“没有。”
美国国家队的运动服,值得让她冒着可能会和我碰面的危险吗?
还是说,在明显分出胜负的现在,反倒让她不甘心地觉得非对我说几句话不可?
“上帝还真是宽大。就连你这种一辈子和男人无缘的人,也会得到上帝祝福呢。”
……看来是后者的样子。
“如果你是指世界锦标赛的奖牌,而且是双人的,那倒也不坏呢。感谢亲切的上帝。”
我边说边双手交握,做出祈祷的样子。如果有人要说这种行为是种亵渎,我也不反对。
“不过……另一个得不到的东西,我说不定也快得到了呢。”
“什么?”
……我试着想象接下来的发展。
虽然这已经是个极棒的夜晚,但是如果我能再实现一个愿望那个什么上帝的,要我相信也成啦。
“我问你喔。多敏妮克。”
我将上半身趋前凑近她那张粗糙的丑脸。
“如果你被现在的男人抛弃时,看见我旁边有个帅哥时,会作何感想?”
只见多敏妮克像是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张大嘴巴,接着弯下身子捧腹大笑,但是……
我心里却平静得不可思议……不知为什么。
“啊哈哈哈哈!……能碰巧拿到奖牌就该知足啦。不自量力的妄想,最后只会以悲惨和失望作结尾而已。真可怜。”
……真没办法。宽大的樱野鹤纱大人,原本不想跟你计较的。
我朝多敏妮克踏近一步,让极尽嘲讽的视线锁定目标。
“我是赢家,你是输家。无论谁有没有男人,这都是不变的事实。”
多敏妮克的表情明显扭曲,而我也没有错过那一瞬间——
“再见。”
我趁机转身离去。
……虽然我身上没有会扬起的大衣,我仍大步地迈开脚步。
总而言之,这是阔别已久的大获全胜。毕竟,有今晚的长曲撑腰,我就没理由输她。
而且,说不定……
就算以后也——
之后,是三组奖牌得主的记者招待会。
和往常一样……不,比往常更显低调的奥斯卡,只有在我发言时偶尔出声附和而已。真是的,所以才说你是小鬼嘛。
这件事就先放到一边,毕竟机会难得。我得趁这个时候做出我鹤纱公主的复位宣言不可。
“Tazusa Sakuma,各位听清楚了吗?尤其是美国的各位媒体。”
我以骄傲的语气说道。
比赛结束即保持中立,不分敌我——虽然这象征着运动员精神,但是……
这些似乎没有放进我樱野鹤纱的字典内。
我人生到目前为止最棒的夜晚——
……是否会变成这样,还要看待会儿的发展而定。
不,或许已经有答案了。总而言之,是成是败都是二选一。虽然现在什么都不做也算是很棒的一天,但是,我却不可思议地没有任何犹豫。
如果今晚失败,就我的个性来看,说不定再也不敢尝试第二遍了。但是,在考虑成败之前,最重要的还是……
今天那样的表演——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已经不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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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饭店后。我便把奥斯卡拖进我位于饭店最高层的豪华套房内,虽然我也觉得这样做未免太大胆了点,但是……我才懒得想那么多。
我和他对坐在窗户边的小桌子前。虽然房间内仅有些许照明,但是靠着窗外街灯的灯光也已经够了。况且在昏暗的房间内,夜景也比较漂亮。
“要喝吗?”
“……你还未成年吧?”
“还轮不到你这个小鬼说吧。”
我打开已充分冰镇过的威士忌酒瓶,将威士忌注入奥斯卡及我的玻璃杯内。
“来,祝樱野&布莱克帕尔组的奖牌及名留青史的表演,干杯!”
“干杯。”
我们让杯子彼此轻触……我先小酌一口,奥斯卡也和我一样。
“景色很漂亮吧?”
我把两手手肘靠在桌上,欣赏着窗外飘着雪的夜景。虽然奥斯卡也附和我的动作看着窗外,但是没过多久,他便转头看着我。
“……结束了。”
……就气氛来说,感觉话题比意料中更快进入核心。我原本以为还会再多闲聊一下的。
“是啊……”
也许因为他还是小鬼,所以心中才没有那种遐想吧?……虽然我也没有。
奥斯卡的视线直直望着我,那对黑珍珠内的绿色光泽感觉比平常更加显眼,明明就这么暗……
“没想到能走到这种地步。”
“是啊……真不敢相信。”
回想过去,现在这段时间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甚至会感到有些害怕,并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梦。
现在,我的脑袋、耳朵……不,我全身都还记得——还记得数小时前的兴奋,记得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你觉得我怎么样?”
……做为一个搭档。我刻意省略这句话。
“我之前也说过吧,你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这我已经听过了。”
我这么说的同时,稍微将身子向前倾。
……我开始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我想知道的是——
“那你还想要我说什么?要说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吗?”
“……咦?”
我不禁回望那对黑珍珠。发现其中浮现出指责我的视线——
“是啊,没错,我是和你不一样。我想不承认都不行!”
“……等一下,你在说什……”
“我已经受够了!你这个烂女人!”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突然放声怒吼的奥斯卡,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展呢?
那对依然怒视我的黑珍珠……突然压低视线,因为威士忌从他右手的玻璃杯中洒了出来……
奥斯卡看了看洒出的威士忌,接着起身,从房间内拿了几张面纸,他回到桌前将威士忌擦干净后。又转身离开,将擦过酒的面纸丢掉。
当如此一板一眼的他再度坐回我面前时……我的混乱也稍微获得平复。
“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该回什么才好。”
……只见奥斯卡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杯中剩下的威士忌。
“我只是想问……”
“这些话在全部结束前。我能说出口吗?”
正在吐出累积的怨气。
……现在的奥斯卡,确实给我这样的感觉。
他好像说过,身为单人滑冰选手的我所提出的要求,他无法拒绝。那么说,到目前为止,都是我在强迫他吗?
……这太过分了。
“我只是……想尝试双人……”
“你是为了辛蒂。对吧?”
……关于这一点,我从未对奥斯卡提过。
“虽然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但是在这方面的、那个……我还挺欣赏的。”
虽然这似乎是第一次在道德方面被人肯定,但是……
……我一点都不高兴。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受伤的时候,你不和我拆伙?”
“你想过那时候拆伙会怎么样?我根本就别无选……”
“那你想说什么?你是说我想尝试双人。一开始就是错……”
“别擅自解释,我可没说过你有错。”
我在情绪差点失控的时候。被奥斯卡硬生生打断。
“我们成功参加了世界锦标赛,还拿到奖牌。我也累积了宝贵的经验,这些毋庸置疑都是你的功劳,我很感谢你。可是……”
奥斯卡说到这里,突然出现一阵不自然的沉默:
“算了——”
“…………”
……空壳。我就像是所有感情都被抽走一样。不、正确来说,仿佛是所有连结感情的回路都被切断,我以出奇冷静的态度倾听奥斯卡接下来说的话。
“……我说过世界锦标赛结束,我有话要跟你说吧?”
我也一样……不、曾经是那样。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吗?”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真蠢……
“不,在经过前天及今天后,我的想法有些改变了。”
“……你指的是……?”
我机械性响应的声音,显得异常干硬……
“我在前天短曲时也有同样的感想,观众的欢呼声好热情……”
“那种声音,我是第一次听到。”
……我脑袋里的血液稍微有些流动了。
“然后就在今天,长曲时的景象……我觉得自己真是不配。”
“……不配什么?”
“不配和你搭档。”
……我的思绪越来越清楚了。
原来如此,因为我是高手?因为我是花样滑冰界的名人?
这些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