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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阶 阶梯与学生会长(1 / 2)



几天过去了。



幸宏觉得时光飞逝。暂停参加社团活动使空间时间变多,卻不记得做了些什麼。虽然考试期间社团也会暂停活动,但是当时的情況跟现在截然不同。



幸宏茫茫然的自教室的窗戶眺望戶外景色。不久后上课钟声就会响起,开始第一堂课吧。朝会刚刚结束,教室內一片鬧哄哄。御神乐一直受到同学包围攀谈,就连吉田等人也都不在幸宏身旁。



「神庭同学,听我說、听我說。」



这时一位女同学走近,是三岛。她自认是御神乐后援会会长,今天也和幸宏谈起了关於选举的话题。



「目前还好像还沒有其他人参选呢。如果是信任投票,我想结果是十拿九稳,不过我还是想早点巩固票源啊。这个给你,请你帮我跟阶梯社拉票吧。」



三岛递出几张似乎是自制的御神乐应援传单,幸宏看了一下传单說:



「现在还在募集候选人吧?到募集期间结束,正式公佈参选人为止,是禁止拜票活动的啊。」



幸宏的话语让三岛露出尴尬的笑容。「是、是这樣沒错啦——」她有些激动的說道:



「可是我只有在班上发啊,沒必要說这麼死心眼的话吧。你最近是怎麼了?看起来很阴沉耶。」



三岛一边說话,一边用传单轻拍幸宏后背。幸宏回答「沒什麼。」将视線从三岛身上移开,低头不语。三岛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几个同学站在教室另一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著这裡。



……这樣好像不太好。



幸宏並非恼怒发火,也不是灰心丧气,他甚至还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說实话,暂停参加社团活动,确实让他有所解脫。可是,他现在卻一直觉得状況不佳。



他並不感觉空虛或是內心空洞,反而认为空洞被填满了。至少他敢肯定,现在的生活絕非索然无味,也不觉得若有所失。尽管和井筒以及前辈们见面会尴尬,可是他不认为那些罪恶感跟愧疚是造成现況的原因。



他只是认为,虽然自己感到满足,可是满足自己的事物並非自己所渴求的。



他不认为这个平稳的日常生活是「最好」的。



幸宏再度茫茫然的看向窗外风景。



午休时间,幸宏试著俯视阶梯,他在想这樣做会不会让自己突然產生想奔跑的冲动,並试著回想第一学期时的事。只要心情跟当时相同,那麼或许就可以再度奔跑。他认真的注视阶梯,其他学生在他身旁往来,偶尔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他就这樣站著大約十分钟,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你病得很重啊。」



突然有人在耳边呢喃,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吉田和渡边不知几时开始站在他身旁。



「我听井筒說,你決定暂时退出阶梯社啊。」



吉田发难。「嗯。」幸宏小声回答,吉田点头数次——



「很好、很好,你终於开始步上正途啦。」



感慨万千的說道。



「这說得上是正途吗?」



「毫无疑问是正途啊。虽然旁人看起来会觉得阶梯社很有趣,可是从现实面来看,那的确是个奇怪的社团,退出也是为自己好。」



渡边直接了当的說道。吉田继续补充:



「說穿了,你应该是对奔跑阶梯感到厌烦了吧?」



「…………」



又是这句话。的确,阶梯社的活动不可能会有大型比赛可供参加,人类不可能在沒有目标的情況下一直持续活动。或许前辈和井筒有设立目标,可是自己卻沒有,因此才会意志消沉。事实是不是不过如此呢?



「…………」



吉田的意见很中肯,或许自己也能接受这个理由。



「算了,先不管这个,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



当幸宏陷入沉思,吉田闪耀眼镜下的眼瞳說道:



「是关於绫女大人的情报。」



渡边正经八百的說道。「绫女大人?」幸宏重复一次。



「沒错,就是绫女大人。神庭幸宏,你从今天开始也要尊称绫女大人为绫女大人。」



「……你们又在搞什麼把戏啊?」



幸宏有些厌烦。他承认御神乐是美少女,但是他觉得属於「女神委员会」的两人不该随便哄抬女神以外的学生的身分。



「绫女大人是很伟大的。」



吉田完全无视幸宏的感受,自顾自說道:



「绫女大人在去年曾被提名为三女神候补。」



「投票结果还是第四名呢。可惜,真是可惜啊。」



渡边补充道,两人的思想似乎飞越到其他世界了。



「而且才一年级就参选学生会长!所谓的才色兼备就是在形容像她这种人啊。」



「……可是,她输给了遊佐学长啊。而且也沒当上女神,真的有那麼厉害吗?」



幸宏莫名的想反驳,刻意提出反对意见。结果吉田和渡边突然靠上来,不满的說道:



「俗人,你胡說什麼!」



「像你这种货色想批评绫女大人还早五万年啊。」



「……俗人?」



跟两人的怒罵比起来,幸宏更对「俗人」这个词语感到不解。吉田见状干咳一声解释:



「因为是庸俗的人,所以叫俗人。神庭选手,你要记好啊。」



「……啊,是这樣啊。」



神庭无力反驳。吉田当作他附和意见,继续愉快的說道:



「去年选举失利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遊佐学长是二年级的关系吧,毕竟这种事是高年级比较有利啊。不过今年可不一樣,绫女大人实质上已经等同二年级生,於校內也有去年就存在的支持者,要获胜想必是易如反掌啊。」



「另外,我想她要是在今年被提名为一年级生的三女神候补,大概也是稳操胜算。」



渡边高兴的說道。「唔——嗯。」幸宏低调回应,沒有表示其他意见。御神乐不但在短期內和同学打成一片,还已经站在领导者的立场。这虽然令幸宏感到高兴,但同时也觉得懊悔,认为御神乐离自己越来越遙远。不过,这一定只是他个人的胡思乱想,御神乐一定还是会待他与平常无異。



……但是,他沒有办法主动攀谈啊。



幸宏不时注意著御神乐的一举一动,可是至今仍然无法主动与她交谈,或许是意识过头了吧。姑且不论她的感受,对幸宏来說,与御神乐的初次邂逅是十分具有冲擊性的。就算对方只是开玩笑,可是两人的相遇被称为「命中注定」,还是让他有些得意忘形。然而,如今这种心态卻让他彻底自掘坟墓。幸宏现在可說是班上男同学中最少和御神乐交谈的人。



啊——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啊。



「还有、还有啊,绫女大人其实是合气道初段呢。」



「我的天啊,她简直完美无缺。又是美少女、又聪明、又強悍、又会武术、又溫柔,喂,这要怎麼办才好啊!我们除了崇拜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吉田跟渡边在沮丧的幸宏身旁喧鬧。幸宏看到他们的模樣,莫名的对御神乐產生一种反抗心态。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当成外人,所以胡乱迁怒到御神乐身上吧。



「你们在聊什麼?」



这时御神乐本人出现,三岛等人站在她身旁。



「啊啊,绫女大人!您好啊!」



吉田等人几近卑躬屈膝地问好。正当幸宏在內心感慨两人的忠诚时,御神乐看向他。幸宏刻意別开目光,不与御神乐面对面。



「神庭同学,听說你最近暂时退出社团活动?」



可是,御神乐卻毫不在意的对幸宏攀谈。「嗯,对啊。」幸宏若无其事的回答。「真的吗——」周围的女同学惊叹道。



「算是充电期间吧。」



幸宏补充道。御神乐低声呢喃:「原来如此。」



「你可不要太钻牛角尖喔。」



並露出笑容說道。她的言行举止太过自然,使幸宏在不知不觉中点头应允。



「再见。」



御神乐语罢转身离开,尾随她的女同学也一併离去。其中三岛一度回望幸宏,但是他沒有发觉。



「啊啊啊,她走掉了啊。」



「我们也回教室吧。」



吉田跟渡边像是著了魔似地追著御神乐等人离去。幸宏再度落单,重新低头看著阶梯。



「呼。」



幸宏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感觉心情不错。刚刚还对御神乐感到恼火,可是和她交谈之后,卻不禁得意起来。幸宏靠上扶手,觉得自己很沒骨气。由於吉田等人还在走廊高谈阔论,所以他決定換个地方。



当他要走出通往礼堂的直線穿廊时,发现一个壮硕的身躯坐在靠礼堂那边的阶梯上。那是顶著光头的健美社社长,不过幸宏想不起来他叫做什麼名字。社长勉強将魁梧的躯体挤进学生服內,给人感觉比平时瘦小不少。



「啊,你好……」



由於健美社社长现在面如死灰,模樣太过反常,使幸宏不由得和他打了招呼。



「喔,是你啊,你今天有沒有神采奕奕的锻鍊腹直——」



健美社社长突然「啪」一声掌掴自己,让幸宏张口结舌,說不出话来。「呵呵……」他露出无力的笑容說:



「抱歉,我现在正在戒肌肉。只要說到相关的词语,就要自己处罰自己。」



他将英语单字卡展现在幸宏面前,卡片在他手上显得異常渺小。



「我模拟考成绩不好,再这樣下去无法和敬爱的人就读同一所大学。他雄伟的僧帽——」



这回他「啪」地掌掴另一边脸颊。幸宏看到觉得有点吓人。



「不好意思,我怕我会考不上理想的大学,所以休息时间也都在拚命用功。可是……可恶啊,我的、我的……」



这回好像忍耐住了。他悲痛地抚摸自己的手臂,长叹一声。「请你加油。」幸宏說罢就此离开,在回到校舍前,他又听到一次掌掴声。



(……状況一直在改变啊。)



那个豪气万丈的人,竟然会失意地在背英文单字。可是,那个人的形象落差並无法让现在的幸宏发笑,幸宏甚至觉得他似乎暗示著自己的未来。



我到底会变成怎樣呢……?



幸宏即使仰望身旁的阶梯,內心也还是无动於衷。



放学后,幸宏在第一校舍內徘徊。他沒有要参加社团活动,大可直接返家,这两、三天就是如此,可是他今天不想立刻回去。和午休时一樣,他打算在校舍內四处走走,看看阶梯,这樣或许可以让他再度找回奔跑的慾望。



体育类社团的叫喊声从室外传来。走近特別教室大楼的话,就会听到文藝类社团活动的声音吧。虽然第一校舍较其他大楼来得安靜,可是设有教职员办公室和总务室的一楼还是有往来人潮。



「…………」



幸宏仰望阶梯,然后试著奔上。他在楼梯间停下腳步,转身环顾四周,接著走到四楼,踏进屋顶。



屋顶刮著強风,天气是阴天。幸宏感受著有点冷的空气,看向与新校舍特別大楼衔接的直線穿廊往前迈步。他进入直線穿廊,一边向前走,一边从窗戶眺望下方景色,斜坡上的杂草看起来近在眼前。



接著他走进新校舍特別大楼,站在上行阶梯前抬头仰望。



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觉。



幸宏吸口气,转身面对蜿蜒的走廊,便瞧见一位男同学出现在昏暗的走廊前方。他坐在板凳上,眺望室外风景。当幸宏靠过去之后,男同学便开口打招呼。



「背负烦恼的少年啊,你在这裡干什麼?」



「……遊佐学长,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吧。」



幸宏敷衍回应打招呼的男同学。男同学依旧坐在板凳,露出微笑,抬头看向幸宏。



他是一位眉清目秀,看起来十分中性的少年。微笑时细长的双眼会朝上扬起,醞酿出不可思议的氛围。此人就是天栗浜高校的现任学生会长遊佐由宇一,正露出微笑抬头看著幸宏。



「唔,真是不巧啊,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生那种事。」



遊佐說的话让人难以理解,幸宏只能低头看著他。遊佐笑著說道:



「真伤脑筋,說不定她真的鸿运当头啊。还是說,这也在她的布局之內呢?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已经沒时间了,只能尽自己所能,全力一搏。」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幸宏觉得自己被当白痴耍,按捺不住性子,不客气的问道。可是遊佐不以为意,露出更深的笑容回答:



「啊啊,抱歉、抱歉,刚刚我是在自言自语。」



「你的自言自语还真大声啊。」



「別这樣吐槽我嘛,我也很烦恼啊。」



「为自言自语的音量太大声而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