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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4 无勋的骑士 ~knight of night~(2 / 2)




《恩,你选的衣服还真是不性感呐。趁这个机会弄件尺寸正好的女式制服多好啊……》



「……听你这么说,我现在觉得束缚于道德的我真是渺小的人类」



《嗯?这是表扬?》



「是好意的阐释,从今天开始我也要那样努力向前地活下去」



《恩,不知不觉便指导着年轻人明天的方向,真不愧是我啊》



从书架那边,传来了细微的衣服摩擦声。



流卡背靠墙壁,弯下腰。



微叹一声,今天之中真是各种烦恼不断,连停下来喘口气的空闲都感觉久违了。虽然实际上没有这么夸张,却总有那样的感觉。



谁都不开口。



墙壁另一边,传来众人热热闹闹的繁忙声。戏剧部的排练,似乎正在顺利火热进行中。



「……现在怎么办?」



《休息到早上,无论什么计划,只要杰内特没有恢复,都无从谈起》



「杰内特是……」



「我的名字」



听见一声轻语。



以为后面还会接着什么话,等了会儿,结果却沉默了。没办法,只好继续提问。



「等到天亮,情况就会改变吗?」



《至少,战斗力的差距会大幅缩减。那家伙,只会对确认必胜的对手出手。毕竟他花了那么多功夫去布置陷阱,要是我们恢复了战斗力,恐怕他就不会再次轻易接近了吧》



「那样……就好」



天明。



似乎遥远得令人绝望,又似乎眨眼间便能到达的微妙未来。



「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



「诶?啊……」



说起来,还没自报家门。



「流卡,流卡·艾路蒙特」



「……流卡」



少女的声音好像在确认着一样,反复重复那个名字。



「你是什么人?流卡。我确实从你身上感到了姐姐施下的魔法气息。可是你体内却没有刻印,我应该已经刺穿了你的心脏,可是你不仅没死,反而连伤口也没留下就复活了。然后理所当然你与我为敌,杀气腾腾与我交战……可现在,却在协助我们」



滔滔不绝地说着。



「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利用我们吗?那么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的态度却无法解释,为什么看到我得救了你会露出安心的表情?」



《嘛~~看起来,真是那样哟。》



老头声音的人偶发出好像深思熟虑般的嘟囔声。



见鬼了,我是不是应该露出凶恶的表情,然后说,把钱交出来,什么?没钱,没钱就用身体来支付……



算了,今晚的我太不正常了。



见流卡沉默不语,人偶继续说到,



《不过,你身上的确有许多谜团,小子……不,流卡·艾路蒙特。先不管刻印的问题,你那不死之身很异常哟。被普通人类视为异常存在的我们都这样说了,所以不会有错。你的体质是异常中的异常,是「王道之异常」的领域》



啥?



《所以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和绯奥露·姬赛鲁梅尔是什么关系?》



流卡沉默了。



另外两人也沉默着。



「……是朋友,仅此而已」



简直如同是在辩解的心情。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以为是个非常奇怪的家伙。五年前,当时我十二岁……应该是春天,我听到在附近森林中有怪物出现的传闻。我的朋友全部害怕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所以我决定去确认一下,等到夜晚降临我就踏入森林……」



话一开始,就无法停下了。就好像拉开闸门的蓄水,回忆倾泻而出。将这些从起点开始转换成语言,述说给别人听。



进入森林后,很快便后悔了。



被黑暗和浓密的树丛所包围,害怕得差点尿裤子。最后还摔了个狗啃泥,正以为不行了,要被狼吃掉了时。



抬头看见在那里的不是狼,而是她。



如同天使降临般,虽然有些夸张,但真的耀眼到给人以那种错觉。



「之后,每天都会去见她」



对其他人保密的那次相遇。



还有关于她的各种事。



都说了。



曾经有一次……差点被自己的姐姐库劳缔亚发现。



她自称是魔女的事,向自己展示了一次魔法的事,答应自己实现某个愿望,并暂时保留的事……



「最重要的那天的事不记得了,感觉一片通红后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躺在菲鲁兹邦病院的病床上了。那时离火灾发生之日已经过了两个星期」



之后被住在这个城市的叔叔收养,现在才能在这里生活。说完便结束了话题。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真的只有这些」



《……是嘛,所以才询问关于爱布里奥的事呢》



用稍微有些不爽的声音,人偶嘀咕。



在书架的另一边,少女沉默地一动不动。



「据说幸存者只有我一个,我原以为绯奥露大概也死了。但今晚见过你们之后,我想她也许还活着也说不定……」



「她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她怎么可能会死得这么轻松」



少女不知是在抱怨还是在感叹。听到她这样说,流卡心中那颗停顿了许久的心,突然猛烈悸动起来。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吗?如果能再见到她,我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两人同时沉默。无知何时,少女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



「你从几岁开始学剑的?」



「啊?」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冒出这个疑问,不过充卡还是照实回答了。



「大家是在七岁左右吧」



「指导你的人是谁?」



「没有那样的人,我是自己瞎练的」



「什么!」「什么!!」



人偶和少女同时发出不可置信的低呼。



少女皱着眉头低头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般问到。



「你刚才和我较量时,用了很奇怪的剑技。那也是你自己发明的?」



很奇怪的剑技?流卡心想她说的莫非是自己那种可以模拟对方剑路的剑术?



流卡点了点头,但少女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更重了。这时,人偶插话进来。



「小子,你记不记得自己和人共经历过多少次剑术比试?」



「包括今天这次在内,总共应该是五十四次吧,我在进学园之前从没和人比试过。所以应该不会有错」



「五十四次,五十四次??!!!」



木偶带着惊愕不已的语气嘀咕着,随即又说道,



「这不可能!你这种能够预测对方攻击的剑术,以前也曾经出现过。但即使开创出这种夸张剑术的男人,也是在与人经历了数百次战斗达到剑术巅峰后,用了整整三年时间静思闭关才发明的」



流卡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冷冷地说道。



「那又怎么样?即便拥有这种剑术,也不一样不是你们的对手吗?」



他的对手是魔法使,无论是面前这个女孩,还是莱奥纳尔那个混蛋。都不是能用剑打倒的对象。



「小子你该为自己感到骄傲,那个发明了这种剑术的男人可是个被称为天才的人物。而你只用了不到他十分之一的努力,就做到了和他一样的事。你难道还不觉得满意吗?」



人偶似乎很不高兴。一旁的少女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脸上布满深思的神情。这时,终于又抬起头说道。



「你和绯奥露·姬赛鲁梅尔的关系,我大致了解了。虽然这并无法解释你身体的形象。但绯奥露·姬赛鲁梅尔肯定在你身上做过些手脚」



人偶摇头晃脑地补充道,



《简单来看,其实是你在火焰中就要死去的时候,被那个女人救下,留了条小命……可是光凭那些,并无法说明你现在的体质……》



「结果还是不知道吗」



《没有办法,总之和你有关的事,出奇之处太多。从用魔法来‘治疗’这种夸张的事开始,没有刻印体内却还保留着魔法效果。而且……根据你说的来判断,五年来你的身高还在成长呐?》



「诶?啊,是啊。当时是个小鬼,前年开始长个子了」



突然被问道,不假思索地承认了。



「有关系吗?」



《大有关系。成长也就意味着老化。这至少能清楚说明,你与我们这些不死魔法使……魔法书的代理者并不是同族。也就是说,你的治愈能力也无法用我们的情况来解释》



垂下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



《嘛,不管怎么说你受绯奥露的魔法影响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这能成为寻找那女人的线索吧……大概》



「哦」



在时钟塔上,不仅杰内特,连自己也被莱奥纳尔阻击。现在回头想想原因,果然是因为这个吗。



「那么,你们的目标也是绯奥露吧」



流卡突兀的问到,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如果你们也是想害绯奥露,我就马上离开这儿。



《嗯?呃……嘛,虽然是那么回事——》



人偶支吾着准备解释,但却被少女给打断了。



「回答不必如此掩蔽,阿路多。我们打算杀掉那个女人夺取「单目之诺言」,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你这坦诚过头的笨女人!!」



流卡有些吃惊,但感觉稍微有点明白这个叫杰内特的女孩了。



总之她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奇妙的自罚性。



虽说‘不会为自己找借口’这事听上去挺不错,但她似乎总是说一些让别人以为都是她不好的话。不知道她本人到底清不清楚这点。



稍稍有些恼火。



她是绯奥露的敌人,这点当然无法忽视。但他现在更关心的其实是绯奥露的生死。原本早就认定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却突然发现原来她还有可能活着。绯奥露可能活着的消息是今天这个糟糕日子中唯一的好事。这个好消息冲刷了自己所有的不快。



『……距今两百年前,在修泰布鲁湖之畔,有个非常美丽的国家』



从背后墙壁传来这样的旁白。



说起来,隔壁戏剧部的排练还在继续吗?



现在要从头开始练习吗?虽说创立祭已经迫在眉睫,这些家伙也未免太热心了。



『……王国里有两位公主。大公主美丽聪慧。小公主可爱善良』



声音带着回声,诵读故事的背景。



在遥远往昔开始并结束的魔法与魔女,骑士与公主的故事。



超越人类智慧的力量,不畏艰险的羁绊,激烈的战斗,最后爱战胜了一切。



再次回想起那个故事。



啊~~真是个美丽的故事。



特别是最后的HAPPYEND。能知道结局,便可安心看下去。无论经历何种艰险,在最后都能说句‘那时还真辛苦啊’而一笑了之。



魔法与魔女、骑士与公主的故事。



「…………喂」



注卡出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嗯?》



低头不语的人偶抬起头。



「也说说你们的事吧。虽然听过了不死魔法使之类的词,也实际亲眼目睹了你们强大的生命力,可也仅此而已。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平时做些什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那是》



「听了又能怎样?就算知道了我们的事,对于现状也于事无补」



好像打断人偶的话般,书架阴影处的少女插入道。



「我想知道,这个理由不行吗?」



「………」



少女沉默了,只听她用有些疲惫的声音,好像在呢喃古老的诗篇般,缓缓开口道,



「说个古老的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在大陆极西处,曾经有过一个王国……」



少女倾泻而下的长长银发,精致到不自然的倾城容颜,与任何豪华服饰都匹配的身体穿着流卡拿来的替换衣服,没有任何性感的体操用上装与短裤。行动方便且不易破,洗起也简单。遵循实用美学,所有设计都是朴素的枯草色。



看着这种打扮的少女,流卡感到一种奇妙的不相衬感。



「杰内特」



人偶发出担忧之声,少女并未理会。只是背靠着身边的木箱,独自继续说道。



「王国里有两个公主。大公主美丽聪明,但多少有点天真。小公主则善于在众人面前装出天真烂漫的样子,但本质却是个蛮横无理、任性妄为,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没有一点像是公主的女孩」



流卡不禁心想,这故事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过和自己听过的故事,在细节方面大不相同。



『我对这个国家,施下百个诅咒』



『一个诅咒杀死国王。一个诅咒攻击骑士。一个诅咒让树木腐朽,一个诅咒让野兽狂暴……』



「姐妹关系很好。对谁都很温柔的姐姐,对自己的妹妹尤其宠爱。并且对妹妹来说,因为自己完全不像个公主,所以一直很憧憬,完全展现自己理想中‘公主’形象的姐姐。可是某天,姐姐发生了异变。她作了个梦。



谁作什么样的梦,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即使直到现在也不清楚那是偶然还是必然。总之她做的梦是可以威胁到这个世界完整性的东西。



水流动、火燃烧、风吹起。这个世界就是通过这样的循环而形成的。无论是哪个法则都不能打乱,这个世界内部之物,利用所有这些法则生存,维持生命。



可是唯独姐姐做的梦,成了这世界的毒药。



姐姐窥见了这世界的外沿。她看见了水火风在完全不同的法则支配下狂暴活动。在那个瞬间,从这个世界的内部,诞生了认识这个世界外沿的固体。并在这之后,以姐姐为中心,迅速污染整个世界。扭曲的噩梦开始一点点破坏这个世界之物」



『……唯独你,百之诅咒不会降临。在这个所有都腐朽而去的王国之中,只有你一个可以苟延残喘。随后,本应在你掌握之中的一切都变为无虚幻之物离你远去的痛苦,将深深刻于你灵魂之中——末代公主杰内特』



『姐姐!为什么要作出这种事!温柔的姐姐,比谁都热爱这个国家的姐姐,为什么!』



「姐姐为此很苦恼。为了不想伤害到自己周围的世界,所以她躲到国家的一隅,某个没有人烟的边境。随后在那里,她用自己能办到的最妥协手段,用这个世界的方法,封印自己体内的「毒」。



她在为数众多的书本上,细致地写下梦中的内容。通过这种方法,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之「毒」,就堕落为了用这个世界的语言所能说明的某种东西。这样一来,便不会发生更厉害的无序暴走。她也就可以不再去伤害自己所爱的祖国了。可是,结果却没能那样」



短暂地停顿了一拍。



「可是……结果却没能那样」



重复了一遍。



「她的苦衷,谁也不理解。大公主堕落成魔女了!听从心中寄宿的恶魔嗦使打算毁灭这个国家!那种的流言遍布全国,并且谁都把那传言当真了。就连关系最密切、最能彼此信任的小公主也相信了。其他还有谁会怀疑呢?」



少女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姐姐想要复杂的对象是我。那么,没有必要让你们,不,是让你流血!』



『并非那样,杰内特公主。无论是被哪种敌人所威胁,也无须让您流血。只要是为了守护您,我们骑士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她消失后不久,那个国家就完了。父王病死。母后发疯。独自一人的小公主,原本就是个没有王族器量的小姑娘。光是为了驱赶那些想当监护人;如蝇聚膻般不知脸耻的大贵族,就已用尽了全力。明知祖国正向无法回头的深渊跌落,却只会把自己关在高塔之上,什么也作不了。



时间又过了半年,为了讨伐成为国家威胁的大公主,以骑士团为中心组成了讨伐部队。那是群污合之众。腐败的骑士、脑中只有金钱美酒和女人的佣兵,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学者……总之那家伙总共三十七人,还有持剑穿铠混入其中的小公主。



讨伐部队潜入了大公主潜藏的边境城堡,不容分说地打倒了她,并将她在那时已快完成的一百九十七本书籍放火焚烧——」



少女再次停下,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这是,一场喜剧的开始。火是书籍的死敌。纸和皮革都很易燃。并且烧毁的书籍,内容当然也就全毁了,无法再次阅读。如果是普通的书,故事就要结束了。可是那并非什么普通的书。



那是稳定地收纳变成文章,也就是情报形态的「毒」的书籍。用后世的称谓那就是魔法书。就算点燃书本,其中的内容也会自行寻找能够收纳自身的新容器。



卷起火焰的古城中,三十余本书被焚毁。而且,适合收纳三十余册内容的容器正好就在身旁,这的确是件非常幸运的事。那些内容,就这样寄生在讨伐部队三十七人的身上。



那一天,那些人被剥夺人类的身份。他们必须作为替代一本书的存在而活下去」



『我相信你,黎明骑士哟』



『杰内特公主……』



『你的话语、你的剑、你的誓言、还有你的心意,我都相信。并且在这里,我也要开始自己的战斗』



「魔法书的代理者。保留着人的外貌,却是非人的存在。这就是他们的结果。因为是书本的替代品,所以他们不会长大。不仅如此,就算受了伤,在体内安定状态的夜之软泥便会迅速构筑怪物化的肉体。就这样被强加于永生牢笼之内的可怜奴隶。



不死的魔法使?真是愚蠢。被这不请自来的宝贵魔法侵蚀肉体,随意利用的小丑算什么魔法使?被使用的是我们这边!」



少女细巧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本来便不是因为良知才聚集的集团。得到魔法这种强大力量的三十七人,各自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生存方式。其中一人,就是我。为了我的愿望……我的私欲,我想要魔女最后的一册魔法书。并且为此,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挥舞这把剑」



「……等」



虽然想插话,但却不能顺利发出。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她在那时已快完成的’……最后一册没有完成吗?」



「姐姐活着」



少女清楚回答。



「活着,并在那之后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完成了最后一册。漫长梦境的终结,成为醒悟之章的最后魔法书。



书名是『单目之谎言』



不像其他众多魔法书般,用途单一之物。因为其能力接近万能,所以也被称为满愿之书」



流卡吞了口口水。他对那个书名,有印象。



「完成了那本书,确认了那本书的能力后,大公主马上消失了踪影。之后又数次改变住所,最后到达了爱布里奥。不知道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希望去完成最后一册。事到如今就算完成了那种东西,只要其他一百九十七册依然散落各处,就无法封印她的噩梦。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她手中拥有巨大的力量,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想得到那力量。



你应该已经察觉了吧?大公主的名字就是绯奥露·姬赛鲁梅尔?哈路邦。也就是你熟悉的那个女人。然后,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杰内特。杰内特?姬赛鲁梅尔?哈路邦……』



墙壁另一面的舞台之上,爱丽丝扮演的童话中的公主,这样报出大名。



随后,就好像接续着般,少女带着叹息的声音,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杰内特……杰内特?姬赛鲁梅尔?哈路邦」



13.



稍稍回顾一下历史吧。



大约在二百年前,大陆处于一片战乱之中。



那时,的确真实存在过名为修泰布鲁的王国。



就位于现在贝璐塞利奥领地附近,过去曾经是繁荣一时的大国。



在二百年前,当时的第一公主突然发疯。随后以这件事为开端,内乱频繁爆发。结果,从公主发疯后一年不到之内,轻易地灭亡了。



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准确的史料,无从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发起内乱的贵族是谁?公主为何发疯?公主的名字是什么?



因为迷雾重重,所以各种揣测飞天盖地。随后童话作者将那些揣测与民间传闻混合加工后,诞生了童话歌剧『杰内特』



?



……戏剧部今天的舞台排练似乎终于结束了。本以为撤退的骚乱还会持续一会儿,但突然人群就消失了,周围安静下来。



尴尬的沉默,充斥了整个房间。



外面的风,吹得窗框咯嗒作响。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杰内特好像自嘲般说道。



「梦中的故事,只存在于梦中……梦想破灭了吗?」



「不,嘛~~之前就在想是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还有是点惊讶」



流卡用手梳了一把头发,仰面看着天花板。



「那边的老头魂人偶身的家伙,在故事里有出场吗?」



「只是童话中连名字也没留下的小角色」



《等等!你们两个》



义愤填膺的声音抗议道。



《我可是很了不起的人哟!我是骑士团团长啊!很伟大的地位吧!》



「骑士团团长?」



脑中回想了一下『杰内特』,不,应该是童话的剧情,稍稍思索着到底有没有那种家伙的出场。



「想不起来。原来如此,小角色呀」



《你那包含残酷、混杂理解的声音算什么啊!?》



「嘛~那个理解很正确呢,他的名字是阿路多?布利姆?巴尔盖利亚鲁。



为了让出身高贵的莱奥纳尔能把骑士团简单私有化,所以给这位没有发言权的老人一个挂名的虚职。当然,他根本无法控制已经是一群无赖的骑士团」



「呜哇……」



《所以说等等,你们那冰冷的视线算什么!?》



就在正想无视那带着哭腔的悲鸣时。



…………



三人都闭上了嘴。



他们都注意到了同一件事,走廊外正有人走来。



迅速交换视线,沟通对策。



人偶……阿路多的视线这样抱怨:不是说直到早上都不会有人来的吗?



回瞪了一眼这样回答:平时的确不会有人来!有不满得话就对现在过来的家伙去说。



不知该不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这里是堆满杂物的地方。只要沉默座好,阿路多就算被人发现也没什么问题。麻烦的是剩下的两人。



杰内特无声无息地跃入书架里侧,顺便抓住周围的玻璃提灯。流卡也紧随其后,藏身到从门口看不到的地方,并把玻璃提灯的盖子放下遮住灯光。就在几乎同时,响起了开门声。



仓库入口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学生站在那里。



从书架的缝隙间,偷偷窥视对方。



脸型与砖头极为近似的平脸巨汉。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这张脸有些印象。因信任他出众的体格与臂力,所以戏剧部制作大道具为主的各种后台管理全都交由他负责。他手里抱的木板,大概是制作古堡背景后剩余的材料吧。



(不好)



心中苦笑着。



是运气不好?还是没有料到?戏剧部的人已经全员撤退,谁也不会再来中央大礼堂了……大意了,松懈了。



从前面传来碰碰撞撞的声音……随后,停止了。



事情干完了?那就快走人吧。



摒声静息,竖起耳朵,等待着他离开的足音。



经过数秒。没有听见足音。却从脚下听到‘哗啦’的轻微声响。好像是自己无意识间动了动脚,踢到了几本书。



感到嘴角一阵抽搐。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快走。发送意念,对方却没能送到。



「不,不好了」



听见了久等的脚步声,可是,方向却与希望背道而驰。



「有人在那里吗……?」



是的这里有人,可能的话请你别再靠近了。我可没有能清楚说明这个乱七八糟情况的自信,饶了我吧。



好似祷告的心中呼唤被完全无视。



「这是什么味道……血?」



(为什么我以前从没发现过你有这种细腻的观察力!?)



一步又一步,充满警戒心的足音,渐渐靠近。



不行了,这样下去会被发现,无处可逃。



「怎么办?」



从极近距离传来少女的微弱声音,脑筋紧急全力运转。



这样下去会被发现,无法避免。而且这个样子被人发现根本是无法解释的可疑状态。脸熟的流卡,明显不是这里学生的少女……或者说美少女。再加上周围有奇怪的人遇、消毒药、水壶、摆在一边布满血迹千疮百孔的连衣裙。要是被人问起原因,解释起来肯定会很麻烦。



「你们的魔法能不能做些什么?」



「我现在没有任何力量,阿路多的魔法无法连续使用」



「没法用啊」



瞥了眼一脸不高兴的少女,继续考虑。时间还剩几秒,无法避免被发现。那么就接受无法改变的结果,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吗?



「……」



脑中浮出一个策略,但马上被自己甩掉。



那大概是简单且有效的手段吧,可是实际作起来却难度颇大。踌躇间又浪费了剩下的数秒时间。



「…………没办法。借你的胸用一下」



杰内特唐突地说道。



「唉?」



「总之,不准动」



杰内特纤细的身体微微一动。



把脸埋入流卡的胸中,用手搭住流卡的后背。



「…………!!」



刹那间,脉搏跳动频率增加了数倍。



「冷静」



在快要变成白茫一片的意识顶端,听见了这样一声低语。



真是的,别乱要求!这种状况,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装成是恋人的密会」



那是刚才自己也想到的主意。就算不特地说明,也能明白她想说的。



在这种时间,这种人迹罕至的地点,躲藏起来的孤男寡女。只要是稍微伶俐点的家伙,都会注意到后马上转移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吧……



这事很清楚。



但问题并不在此。



在自己怀中,好像一触即化的纤弱身躯。搭在背后的手掌,柔软温暖到无法比言语的层度。这些才是最要命的问题!



「……、…………」



足音在背后不远处,停下了。



被发现了,直觉这么告诉他。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脑中一边浮现无数借口,一边环住少女的背,抱紧她瘦弱的身躯。



「啊……」



少女嘤咛一声,感觉好像意味深长,不不,这一定是妄想造成的错觉吧。



(保持冷静!要说可爱的话,不是已经习惯爱丽丝那个家伙了吗!)



虽然试着用那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来说服自己,但还是无法停止开始动摇的心脏。全身的皮肤迅速转化为感觉神经,意识向着自己怀中的两处柔软之物集中,与少女的躯体相比稍稍丰满,可是不能断言很大的微妙尺寸……停止停止停止停止。



自制心全力运作!



努力!我的理性!



为什么今晚都是这种需要拼命的事!



将稍不留神就会流向奇妙方向的意识,用尽全身每一滴可动员的力量将其归入正途。背后的人没有动,发现了在这黑暗一角避开众人的亲热两人后,就站在那里傻掉了。这反应真是预料之外。



喂说你呢!是打算开始作偷窃狂吗?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是那种人吗?无法成型的抗议之声在喉咙内呼喊。



时间流动。



谁也不动。



难道失败了吗?



忍受着如此羞愧的伪装,全都没用了吗?这个男人的卓越注意力,已经看破一切了吗?



「…………………………………………找到了」



从背后听见了不可能出现的声音。



焦躁与轻浮的心情一起被吹到九霄云外。



听过那个声音,在黄昏前的家中,在刚才的时针塔里,仍旧充满亲切感的那个声音。



《……最坏情况》



慢慢…



转过头。



一个学生站在那里。脸型与砖头极为近似的平脸巨汉。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这张脸有些印象……可是…



「给我开」



嘴巴突然张大,下巴脱离,眼鼻之类的上半部分被压瘪吞没到皱纹中,无法跟上脸部变形的牙齿,一颗颗掉下。伴随着嘎吱嘎吱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脸部九成以上的面积变成了巨大的洞口。



「什……什么」



从那洞口深处传来视线感。



有什么人,正从那喉咙深处的黑暗中,直盯盯地注视着这里。



流卡抽搐着干硬的笑容无法动弹。



咚!被杰内特用力推开,肩膀撞上书架。本来就不是很坚固的书架,响起了一声金属变形声,大幅倾斜。



「莱奥纳尔!」



杰内特踢了一脚地板,好像爆发般高高跃起,伸向虚空的手中出现银色细剑。少女毫不迟疑,向着男人的口中,向着对面视线的主人,一剑刺去。



随后,大幅倾斜的书架终于倒了。响起重物倒地的沉重与纸张散落的轻巧混杂在一起的不协调之声。撑着手臂挣扎着站起的流卡看到了……



从男人喉咙深处伸出的白色手掌抓住了剑锋。



那场面太过诡异了,硬是扒开细小的喉咙,有谁想从中钻出来。首先伸出的是一只胳膊。从洞口中传来肉块挤压的声音,人体被不断破坏,可是竟没有流出一滴血。就好像是在把完全侵蚀一空的蚕茧从内部破坏殆尽般。



「呃」



杰内特放开剑柄,一脚踢在男人肚子上,拉开距离。离开主人的剑碎成无数银光碎片,并很快消失。



《别管那个了!在‘门’被打开前快逃吧!小子,你也快走!》



没有回答,杰内特只是低头向外跑去,跳过书架与堆场,尽可能远的逃远。



流卡紧随其后。



而阿路多正拼命地抓住他的肩头。



穿过走廊,通过大礼堂,在学术院中不断地跑。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就是有!所以我才说要找能避开众人耳目的地方!莱奥纳尔的魔法书《铅人偶之王》最擅长的就是支配与控制!将作为窗口的刻印随机散播在周围的人群中,被施下刻印的人类就会成为他的耳朵,紧急时刻还能当成一次性移动门来用!最适合用于准备齐全,发动攻势之时。真是符合那家伙的作风!》



「一次性……那是什么意思!?」



阿路多对停下脚步的流卡斥责道。



《别管了!快去没有人的地方!那个男人如果是认真打算狩猎我们的话,被施加过刻印的人数恐怕已超过了数百!就算是偶然被那种人发现,刚才的事情也会重演,那个男人会毫不留情地把那些人当成‘门’来使用!》



「…………!」



混蛋!



为什么会这样!



就连那样轻微的声响也没漏过,从淡薄的血味就感到异常,那样注意力细腻的家伙。



喂!本尼迪克特!那是你选的家伙吧,能识别部员的长处,分配他们能活用各自优势的工作吧。那是今后本应和你们一起在戏剧部努力的家伙吧。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遇上九死一生的险情,说着听着杀人与被杀的话,受伤治愈治愈受伤,在这样时间的尽头,终于有人死了。而且死法还是这般荒唐。



「……帕斯卡鲁」



《嗯?》



「帕斯卡鲁?爱德阿路。刚才那人的名字,我想起来了」



《…………是吗?》



随后两人都不语了。



流卡奔跑着,背对着刚刚回想起名字的那个人,奔跑着。



穿过桥,在路灯照亮的朦胧街道中,奔跑着。



避开大道。木制酒塞的喷响声,男人们的嬉笑声,漂来的烧肉香与调味料的气味。那里到底有多少人啊?十人?二十人?或者更多?里面混入莱奥纳尔耳目的人类又有多少?



向着安静的方向,向着没有活人的方向,奔跑,奔跑。不能停下脚步。可能会被莱奥纳尔追上,还有可能会有人被这夜半三更的足音吸引,打开窗想看看是谁。



并排的街灯映出的模糊影子,在身边起舞。向右向左,向前向后,是自己在奔跑?还是跳舞的影子们在动腿?已经无法分清了。



这条道路的前面是什么地方?



……啊,对了。是城市的新建地区,运气不错。那里就不用担心被谁发现了。这次终于能悠闲地等待太阳升起了。天亮的话,事态就会好转。



转过街角,出现了两个穿制服的士兵。看到他们手中的手电筒,就可以明白他们是维持治安的巡逻士兵。



「嗯?你们两个停下来……」



对在半夜三更还在大街上奔跑的两人感到可疑,巡逻士兵中的一人单手举起,示意杰内特停下来。



「…………………………已经跑到这里来了吗?溜得还真是快呢」



从他的喉咙中,传出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前辈,你的声音怎么了?……那边的人,停下!」



趁着另一个巡逻兵感到疑惑的间隙,从旁边穿过。没有回头,一个劲地向前,向前。



「前辈,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惨叫的巡逻兵与被噪醒的人们甩在身后,两人拼命奔跑着。



▼promnade/



小镇爱布里奥就这样在火焰中消失。



随后,绯奥露·姬赛鲁梅尔……



?



原本,便没有留下什么多余的力量。



自己本来能作的只有活下去这么一件事。无论被何等巨大的火炎卷入,自己都死不了。可是也仅此而已。现在的自己本是无法使用魔法的。



并且,莱奥纳尔确实是个强敌。



给他造成重伤,使他今后数年内都无法正常活动,但那也是极限了。



付出巨大代价的战果,只有这些。



绯奥露推开一扉门。



门被轻轻一碰,便碎成炭块崩落。



门对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石头的墙壁虽然还保留着原状,但木制的地板与喷漆却全都烧毁了。这幛建筑能保留形状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虽然这份奇迹并不能持续多久。



听见了有人在哭。



有谁,还活着!



绯奥露走过曾经是走廊的地方,进入房间。



「是你……」



在那里的人抬起脸,两人的视线相遇了。



「……是吗。幸存下来了呀」



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会感到高兴。



可是,在死去了近五百的人地方,如果还有一个生命得救,那就不由得觉得是个好消息。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呼吸有些急躁。



离最后的时刻不远了。



「我……力量……愿望……代为,实现……」



屈膝跪了下来。



「…………我会教你「单目之谎言」的使用法……」



幸存者的眼睛,直视着绯奥露。



绯奥露笑了。将要迎来的结果绝对不是最好的。可是至少,比起最坏的结果要好些。



……再等等,我现在还是个小鬼,大概没有说出这种愿望的资格,等我长大些,变得更可靠些,到那时,我会说的,所以请再等等我



那天,他想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啊。



他想对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愿望啊。



「…………」



只有那份愿望,一定要为他实现。



虽然他一定会不高兴。可那是对他自称魔女的自己,唯一的矜持。



?



随后。



名为绯奥露·姬赛鲁梅尔的女子



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