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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生滤(2 / 2)




“咦?嗯,说完了。怎么样?还不赖吧?”



“一句话来形容:蠢到极点。”



“咦?”



“我说蠢到极点!”高千点着了在手里把玩的打火机,推向重新叼好香烟的漂撇学长。“要你正常思考,似乎少不了尼古丁嘛!小漂,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开玩笑?”



“我当然是认真的啊!”



漂撇学长因自豪的假设被否定而面露怫然之色,同时却又眉开眼笑,表情相当复杂。不消说,自然是高千破天荒地替他点烟。



“你干嘛这么说?”当然,他明白高千不会平白无故提供这种酒店女郎服务,从鼻孔喷出的烟亦略带不安。“有哪里不合理吗?”



“岂止不合理!你好好想想自己说过的话。我们打一开始就说过了,这个假设是以两位屋主相约改造别墅为前提;既然如此,将监禁场所由老大误导为老二,对歹徒有什么好处?半点好处都没有啊!警方立刻就能查出老二的屋主是谁,到时候就完了。”



“啊!等、等一下,慢着,我订正,我订正。呢,老大是歹徒的,但老二是属于完全无关的第三者……”



“办得到吗?外人很难瞒着屋主把别墅变为‘啤酒之家’,这点小漂自己不是也赞同?”



“不无可能啊!说不定老二的主人长期呆在海外,歹徒得知以后,便打算利用这座没人使用的别墅……”



“好,别墅一步,我就让个一万步,当做是这么回事好了;但这样依旧不合理。”



“为什么?”



“因为这么大费周章地误导被害人,显然对歹徒没有好处。你想想,要准备同样的床铺、冰箱和近两百罐啤酒,得花多少钱?”



“和歹徒勒索来的赎金相比,只是九牛一毛吧!”



“不是这个问题。倘若歹徒不惜成本与工夫,要让被害者与警方误认监禁场所的话,老大和老二的位置不会那么相近。”



“咦……?”



“我说,距离太近了。”



“太近了……”不知是烟雾熏了眼,还是假设崩坏的预感来袭,漂撇学长刹那之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可、可是,两栋别墅完全不同啊!对吧?”



“警方又不是白痴,哪会全盘相信肉票的证词?”



“但警方没理由怀疑啊!”



“警方确实不会怀疑,但当时肉票是在九死一生的极限处境下逃走的,难保不会记错监禁场所;考虑到这个可能性,警方查案的时候自然会调查附近有无其他类似的建筑物。这点歹徒应该也料得到吧?”



“呢……呢,”学长似乎也觉得有理,抓了抓自己的胡渣。“经你这么一说,的确……嗯。”



“倘若目的是让警方误认监禁场所、误导办案方向的话,另一别墅就不该在R高原,应该在更远的地方,比如说外县市。”



“说的也是。”



“你终于懂了。尼古丁循环到脑袋里了?”



“到了、到了。”学长飘乎乎地吐出烟圈,叹了口气。“我无话可说啦!为何我竟然没发现这个道理?难道我是个笨蛋?”



“我看你只是太过陶醉于冲天而降的灵感而已。”



“你好体贴,兜圈子来安慰我。感觉不尽!”



“匠仔呢?”身为主持人,必须给全员均等的发言机会——基于这种义务感,高千突然把矛头指向我。“有什么看法?”



老实说,我很困扰;因为啤酒已侵蚀困倦的全身,我正忙着与睡意抗战。



其他三人的意见我勉强听了进去,但光是整理前后关系、加以分析理解便已分身乏术,根本无暇构思自己的假设。说归说,难得高千征求我的看法,若是我说没意见,岂不丢脸?因此我决定想到什么说什么。



“唔……”我一面在见底的啤酒杯中注入新酒,争取时间,一面动脑思索。“我个人还是比较关心啤酒少了一罐的问题。”



话一说出口,突然发现执着于这一点的人只有我一个,不禁担心他们可会觉得我幼稚,或误以为我在赌气;但我又想不出其他点子,只能硬着头皮瞎掰下去。



“老大的啤酒有九十六罐,但老二却只有九十五罐的问题?其实不过差了一罐,或许不代表什么。匠仔觉得那里奇怪?”



“一箱啤酒是二十四罐,对吧?四箱就是九十六罐,所以老大的数目倒是没问题;但老二却是九十五罐,若是整箱买,绝不可能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数字。”“也不见得是整箱买的啊!”学长一口气喝干啤酒,打了个大大的嗝。“老大和老二的纸箱都只有两个,或许老大是买了四箱,丢了两个空箱;但老二却是买了两箱或三箱,剩下的都是零买。”



“干嘛用这么麻烦的买法?要张罗九十几罐啤酒,当然是整箱一起购买比较快啊!至少其中四十八罐可以确定是整箱购买的,照常理推断,剩下的自然也是。”



“但事实上少了一罐啊!假如你没算错且整箱购买的话,应该有九十六罐才对,为何只有九十五?”



“答案很简单,也是唯一的可能——有人喝掉了其中一罐。”



“有人喝掉……那空罐呢?老二有空罐吗?”



“没有。”



“这么说来,”受到这个话题刺激,高千放着剩下的水酒不喝,啪地开了罐惠比寿啤酒。“那喝了酒的不知名人士把空罐也一并带走了。”



“对,而我认为关键就藏在这里……”



“关键?”



“只是我还搞不懂。”



“不过,匠仔,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老大和老二一样,并没有垃圾桶。说不定那个人只是不喜欢乱丢垃圾,才顺手带走的;若是有垃圾桶,他就丢在里头了。”



“没错,我想这正是关键。”



“带走空罐是关键?”



“嗯……我有这种感觉。”我越说越心虚。这么做妥当吗?明明没有具体假设,却说得头头是道;届时拗不过来,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我大口喝着啤酒,掩饰自己的心虚;突然,我又想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疑点,当做是有如天助,便不加思索地说出口来。



“——其实我还有另一个疑问。”



明明是刚刚才想到的,我却摆出推敲已久的态度;对于装腔作势的自己,我感到相当悲哀。



“什么疑问?”



“就是摆了床铺的房间。老大和老二的床铺都是放在窗户面向道路的房间里。”



“这么一提,的确是如此。”



“这是巧合吗?”



“应该不是吧!”漂撇学长似乎认为我的观点颇为有趣,声音显得兴致勃勃。“刚才我也说过了吧?这和藏有冰箱的房间同为二楼最靠近楼梯那间是一样道理,我想床铺的位置应该也是互相对应的。”



“没错,但我的疑问是:为什么要把床铺放在那个房间里?”



“什么为什么?”



“窗户面向道路,代表来访者就算无意窥探,也能看到内部;换句话说,室内的状况会不经意地映入眼帘。尤其别墅没上窗帘,更是增加了能见度。事实上,我们造访老二时,小兔的确立刻发现了床铺。”



醉意渐浓,我的脑袋开始发晕,完全无法判断自己说的话有几分根据,犹如梦中演讲般不踏实;然而,我的舌头却变得异常灵光,莫非是仗着酒醉,放胆胡掰?



“对啊!那又怎么样?”



“我认为这正是目的。”



喂喂喂,真的吗?你怎么敢这么斩钉截铁啊?话可别说得太满啊!我的心中满怀不安,嘴上却越发滔滔不绝。



“目的?谁的目的?”



“当然是将别墅变为‘啤酒之家’的人。我想,他们应该是希望某个特定人物发现那张床。”



“你在讲什么啊!”漂撇学长对我投以怀疑的目光,疑心我是否喝醉了。“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希望某个特定人物发现那张床?”



“换句话说,那张床就等于拟饵。”



“你儿?”



“拟饵……”被前辈投以询问表情的小兔亦是一脸困惑。“是指钓鱼时用来代替活饵的东西?”



“没错,就是那个拟饵。与其说那张床是用来让某人睡的,不如说是为了引某人进入别墅的拟饵。”



“慢着!”漂撇学长缩回伸向国语辞典的手。“你的逻辑也跳得太快了吧!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



“假设某人接近别墅并不经意地从窗户望向屋内,倘若当时屋内空无一物,他会怎么办?认为这座房子可能还没人住过,或是刚搬完家——对吧?”



“这个嘛……”学长的表情犹如提防金融欺诈一般。“应该是吧!可是……”



“不过,若是有张单人床搁在屋内,犹如忘了搬走一般呢?而且不是光秃秃的一张床,还附有枕头并套着床单,那又如何?”



“如何什么啊?”



“不觉得诡异吗?”



“当然会啊!”



“或许还会因此对眼前的建筑物产生兴趣。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假如那个人持有建筑物的钥匙,或许就会被床铺这个‘拟饵’所吸引,进入别墅之中一探——这正是屋主所期望的。”



“喂喂喂,匠仔,你没问题吧?该会不已经喝醉了,或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吧?”



“嗯,我是醉了。”否定也无济于事,因此我乖乖承认。“也觉得自己是半梦半醒。”



“我想也是,因为你说的话根本乱七八糟、颠三倒四、不成逻辑嘛!那个被引入别墅的人不是屋主,对吧?”



“当然。屋主是将别墅化为‘啤酒之家’并设计引诱的人。”



“你看,果然不合理嘛!根本矛盾啊!为何被设计的人会有别墅钥匙?”



“这就是关键。被引诱的人并非和我们一样私闯民宅,而是即为合法地进入别墅。不,用合法二字形容,或许不贴切;总之,那人能自由进出别墅,不必一一征询屋主的意见。”



“咦……所以他是……?”



“简单地说,就是亲戚喽?”高千展现她的敏锐之处。“那个人是屋主的亲戚?”



“没错。正确来说,是屋主们的亲戚,因为别墅有两座。”



“所以匠仔认为两座别墅的主人虽不相同,却有亲戚关系?”



“或许是。当然,我无法肯定。”



“好,那屋主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引诱亲戚?”



“就是说啊!”小兔也拿了罐惠比寿啤酒,倒入自己杯中;莫非是一个人独饮水酒,产生了疏离感?“既然是亲戚,何必要耍这种小伎俩?光明正大地招待他来就好啦!”



“再说,就算计诱成功,别墅可是空空荡荡的耶!引他进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不自觉地对高千使用了‘那还用问’的口吻。“让他发现藏在二楼的啤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