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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母亲很快就再婚了,对方似乎在不知道哪里的文化中心认识的男人。



母亲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并且也一直甜美地笑着,任何家务都一手包办。



仿佛把莲的父亲的记忆从脑子里清空了一般,就好像母亲是一个不依靠任何人独自生活至今的女性一样。



因为看到那样的母亲会觉得很心痛,莲在高中毕业后就离开了家。



那一天,莲一个人在店里值班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鲜红紧身衣的长发女子把故障的机车送到了店里。



抬头望着莲的女子有着一对仿佛永远都在吃惊的大眼睛,两片表现出强烈意志力的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就是小川惠里。



「这不是故障,」调试完机车的莲说道,「只不过是没油了而已」



因为莲的话而震惊的惠里的表情突然就崩溃了。



「啊~搞砸了啊,我这冒失女」



这样说着在自己的头上敲打着。



「你这家伙的机车还挺大的嘛,750cc的Chopper可不是女性该骑的啊。说起来会把没油当成故障的人就去骑轻摩、不对,骑脚踏车就足够了」



「哼,说什么教啊」



惠里双臂抱胸不满地说道,留下机车回去了。



父亲死后,莲很快就考取了驾驶证并购入了机车。



机车就像是约翰的替代品一样。



莲不愿意再饲养另一条狗,爱犬只要有一条就足够了。



莲总会在深夜的道路上打开节流阀,提高车速享受从狭窄的视野中享受周围的景色被剥离的感觉。莲很中意那样的感觉。



也经常会去打架,莲在不知不自觉在暴走族中有了一定名气,经常接触那些粗野的人。



莲并不讨厌打架,至少可以在面前的对手身上集中精神,多少能够忘掉些父亲死后就一直心里空空如也的空虚感。打架与机车对莲来说就像是救命绳索一样的存在。



惠里第二次来到店里的时候,她的机车是真的故障了。



「怎么样,这回不是没油了吧?有好好出故障哟」



「说得好像很威风一样,明明就是你出事故了啊」



损伤程度一看便知。



过弯的时候没能转过去,惠里羞耻地承认道。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骑脚踏车就足够了」



「什么嘛,你到底是修还是不修啊?」



「真没办法,当然要修咯。这辆机车还真是可怜耶」



莲很快就结束了修理,不过,距离惠里下一次把机车送来要不了多久。



「又是事故啊,而且还比上次更严重」



在那三天后。



「又是你啊」



四天后。



「还来啊?」



就算是莲也说不出话来了。



惠里的机车的损伤越来越严重,夹在腋下的安全头盔上的凹陷也在不断增加。



「你啊,也该适可而止不要再骑机车了吧。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哦」



「嗯,那就不骑了」



因为接连不断的事故,惠里也变得有些憔悴。



「作为代替,有一个请求」很快又用请求地语气说道。



「我想要驾着机车尽情飞驰所以才考取了驾驶证的,但是好像完全没有才能。至少可以让我坐着你的机车后面飞驰吗?」



「真是搞不懂了,让你不要再骑机车是为了你自己好,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提条件?」



「这样好吗?哪怕我写在遗书上?」



「遗书?」莲不是很明白地反问道。



「是啊,我呢,总觉得这次骑机车的时候就会死掉,所以已经写好了遗书了。因为你不让我坐你的机车啊」



「这是威胁吧」



「对,是威胁啊」



「知道了,就让你坐吧」



一般来说就算是怎样的威胁都不会屈服才对,莲对这种近似可笑的发展却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了。



在约好的那天,莲来到了碰头的地方,在那里迎接他的是大力挥手的惠里。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约定就要遵守,不然到死都会觉得不爽」



惠里穿着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上衣吗,莲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着紧身衣以外的衣服,老实说这样的穿着才更适合她。果然不是个适合骑机车的女人啊。



莲注意到惠里向宝贝似的把一个包裹紧紧抱在胸前,便问她那是什么。



「便当哟」



回答让他稍稍有些困惑。



莲本来只是想稍稍骑一段就结束的,根本没有想过要一起吃便当之类的。还真是个了不起的约会啊。



莲注意到惠里的手上还沾着饭粒便明白了,肯定是一大早就起来做便当了吧。约会就要有约会的样子,莲在心里决定了。



莲驾着机车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把惠里带到了他偶尔会来的湖边,有着非常漂亮的景色的好地方,而且还没什么人。



两人在初红的枫树下的长凳上铺开了便当。



莲边喝着惠里准备的茶水,边吃饭团。



在保鲜盒里整整齐齐地摆着漂亮的饭团,有鲑鱼、鲹鱼还有金目鲷。



就连受做得一手好菜的母亲影响,口味变得很刁的莲也感到相当满足。



三种鱼都烧得恰到好处,味淡的鲹鱼和金目鲷还放了酱油和味噌。



大概是在一个不错的家庭里长大的吧,莲想道。



「为什么想要骑机车呢?」



莲试着问道。



「大概是……」



「大概是?」



「想改变平凡的自己吧」



莲不由得笑出声来。



「有哪里奇怪的嘛」



「不,因为,实在是个平凡的理由啊」



结果,后来的莲想到,我爱上了惠里的这种平凡啊。



那之后两人在秋天的湖边聊了各种各样的事。



惠里有两个不算可爱的弟弟,父亲则在有名的商社里有着一定的地位,母亲则因为最近长胖了而发牢骚,惠里自己则是为了当上护士而考进了护士学校。



「你呢?」惠里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啊啊,杀了父亲的人」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得了呢」



面对莲脱口而出的话,惠里如此应道。



莲很中意她的反应。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与邮件地址后便道别了,第二次是由莲来招呼去兜风。



第三次是由惠里来,就这样互相邀请的重复约会。



约会的内容一直都是两个人骑着机车出去兜风,莲到他去过的所有好风景的地方去吃惠里做的便当,仅此而已。



两人边赏漫山红叶边吃三明治,在积雪的海边吃饭团,或是在盛开的樱花公园里吃寿司。



在某一次约会的归来途中出了事。



正沿着街道驾驶的莲的机车的周围,被四辆机车包围了。



莲马上按响了喇叭。



那是曾经找莲寻衅的家伙,上一次还是两个人,这次人数还增加了。



真是麻烦啊,这样想也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想拉开距离两个人坐着的机车也太重了。



「喂,振作一点啊」



惠里也注意到了不对头,在紧抱着莲的手上加了些力道。



「大概会打起来吧,但是不用担心,我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输过」



莲在长满芒草的河边停下了机车,惠里在草丛里躲了起来,那四辆机车很快就追过来了。



藏在草丛里的惠里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能够边听着怒吼声、互相殴打的声音和悲鸣,边合起手掌祈祷莲能平安无事。当一切又归于寂静的时候,莲从芒草中探出脸来:



「已经结束了,走吧」



我来帮你处理伤口,再怎么说也是未来的护士啊。莲没有办法,只好把这样说着的惠里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脸上被打到的擦伤还算是轻伤,被刀子划破的手臂就伤得很深了。



我没办法处理,到医院去吧。惠里这样说,而莲则是自顾自地把自己的伤口给缝了起来。



「这种程度根本没什么,早就习惯了」



莲用威士忌给伤口消毒,用钓鱼用的针线缝合。



看到莲的那副样子,惠里失去意识倒在了床上。看来是因为不断从伤口渗出的血,导致贫血发作了。



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继续缝合伤口的莲笑了,未来的护士就因为这点程度而昏倒了。



望着嘴唇微启,还保持着合起双手的祈祷姿势就倒下的惠里,莲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人的话,或许会喜欢上也说不定。



拜这起事件所赐,两人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约会的距离也变短了。不怎么骑机车去那么远的地方了,一起呆在房间里的约会更多了。



两人一起做料理、看DVD,甚至是交合。



自从和莲变得像是真正交往之后,莲也确实发生了改变。



对谁都变得温和友善,阴暗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灯火那样。



就在那灯火就快要燃至永不熄灭那般的明亮的时候,发生了那件事。



那一天是惠里十九岁的生日。



莲和很久没出去玩的惠里做了兜风的约定。



莲在好几个地方都失算了。



首先,是在河边打倒的那些人的执念比莲想象的还要深。其次,是前些天到店里来打工的年轻人也是他们的同伙。



一来就异常亲热的年轻人一直在打探莲每一天的动向。



莲向年轻人透露了第二天的约会,说是一大早就要出发去富士山。



你知道吗,夏天的富士山在太阳的照射下,有那么短短的一阵子是闪闪发光的金色呢。



第二天早上,莲带上惠里驾着机车出发。



那是个相当舒适的早晨,天空是清澈的蔚蓝色,不强也不弱的凉风迎面吹来。



进入直道开始加速的时候,惠里叫出声来。



不行,快停下!



什么?



在莲下意识地反问的时候,机车翻了过来,就像是被毒蛇咬伤的马匹一样。



像是要被天空吸过去那样跃起的机车,迅速地朝着地面落下,摔得稀巴烂。



被抛到路边的草地上的莲昏厥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像是为了拦路而牵起的钢琴线闪着银色的光。



惠里倒在摔烂的机车边上,从头部流出的血在白色的路面上绘出一条线。



莲慌忙走到惠里身边把裂开一条大缝的安全头盔摘下来。



惠里的头朝后面仰着,在她体内,支撑着她的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