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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兽人的选择 ——(1 / 2)



红色的房间,非常安静。棋盘上已经变得一团糟。棋子的摆放混乱不堪,下棋的玩家不在,桌上只留下凉透的红茶。



这样一个,不像人待的地方,



现在,来了一位访客。



比世界尽头更加遥远的房间,



突然,『她』出现了。



***



淅淅沥沥,窸窸窣窣……



能听到声音。



在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少女唱着。有人高声炫耀。在草地上奔跑,发了疯捧腹大笑般呼唤。来吧,来吧,乖孩子唱起歌来。



神圣的,神圣的,神圣的。



万物的神啊,崇高的主啊,国家力量和荣光,永远属于你。



对,与你同在。



——————主,祝福你〈hallelujah〉。



最后一节,是『守墓人』的遗言。为什么呢?人要渴求祝福,唱的净是矛盾,命令的是扭曲的事,还不反应自己的罪。一切都乱七八糟。



————在死之前做些善举吧。



————不做善事,那就死吧。



但是,现在前提本身就很怪。善举是什么?



在无时无刻不在正常运转的,这个世界里。



(————真正的善行,真的存在吗)



「…………大人……莎……大人……白大人……伊丽莎白大人!」



「……唔,怎么了,好吵啊」



听到呼喊自己的名字,伊丽莎白的意识急速上浮,睁开眼睛。



在眼前,一双充满悲伤的湿润眼睛眨了眨。那眼球并非人类的肉眼,是宝石,是双令人无比怀念的美丽眼睛。一看到这双眼睛,伊丽莎白便弄清了状况,放下心来。



银发的可爱女仆,正盯着自己。



「什么啊,是小雏啊……是你就好」



伊丽莎白微微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她还能感受到身上留有余痛,感觉做了个糟糕的噩梦。但是,到哪里是梦境,从哪里是真实,她无法辨别。



她想确认自己此刻身处何处,张望了一番。



结果,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房间,是红色的。



四面染成了鲜血般的颜色,是间会经眼球而侵蚀精神的房间。



房间中央有张朴素的桌子,桌上展开着棋盘。



伊丽莎白从上方俯览盘面,结果下意识颦蹙起来。棋子的摆放混乱不堪,一眼便知游戏的战况极其混乱。最关键的是,棋盘前面没有玩家,现场留下了凉透的红茶。



不知为何,茶杯底部沉着两枚棋子。



伊丽莎白拈起棋子,红色液体坍垂而下。



茶杯中不是红茶,而是装满了鲜血。鲜艳的红色,从举剑少年的棋子与架着斧枪的女仆的棋子上,顺着往下滴。



看着这怪异的两枚棋子,伊丽莎白总算想起来了。



「……等等……小雏?你是小雏!」



濑名棹人永恒的恋人,最爱的新娘,机械人偶小雏。



而且,也是『拷问姬』亲爱的女仆,温柔的女孩。



她不应该存在于此。



小雏和濑名棹人一起,正沉睡在结晶之中。



伊丽莎白猛地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女仆。



小雏伤脑经似地露出微笑,但马上垂下脸,在银色的发丝间能看到她咬紧了嘴唇,紧紧抓住女仆装的裙子。



伊丽莎白连忙靠近小雏。她心里有大量疑问。这是哪里?为什么小雏在这里?——但是,她瞬间便抛下了那所有疑问。



在眼前,小雏正在伤心。在这个事实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伊丽莎白触碰小雏的面庞,还隔着帽子在她头顶上摸了摸。



「别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笑一个,微笑的你更可爱喔」



小雏睁大双眼,然后不出声地,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往下掉。



——怎么了,怎么回事,是余做错什么了?



伊丽莎白慌了。但是,她的手忽然被小雏用力抓住。不知为什么,小雏飞快地说出一大堆话



「现在,有好多好多让伊丽莎白大人遇到了悲伤的事。有悲伤,有痛苦,有难过,有憎恨,还有无法饶恕的事……后面肯定还有更多!但是,请一定要相信。不论发生什么,也千万不要忘记」



小雏猛地抬起半垂的脸,泪花化作星辰闪耀飞撒。不等伊丽莎白提问,小雏就像被时间追赶者一般,真切地继续倾诉



「我们……小雏和招人大人,爱着伊丽莎白大人!所以,请守护您所在的这个世界。请一定……唯独这件事,不要忘记」



「怎么能忘呢」



伊丽莎白断言道。她的语气无比坚决。小雏屏住呼吸。但是,伊丽莎白对她微微一笑。『拷问姬』再次抓住小雏的手,用双手包在掌心。



「余也爱着你们啊,小雏。怎么能忘呢……怎么忘得了呢」



余不会忘的。真的真的,不骗你。



伊丽莎白用稚嫩的语调,做出了约定。



小雏眨了眨眼,总算如花儿般笑逐颜开。但是,小雏的表情又立刻阴沉下来,再次扭成要哭出来的模样,松开了伊丽莎白的手。



那隐隐约约的温度,十分遥远。



伊丽莎白愕然问道



「……小雏,怎么了?」



「该道别了,伊丽莎白大人。再见,总有一天……还会……不……不,没关系。请务必……务必珍重」



渐渐地,小雏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小孩子一样悲伤的面庞,已经远去。那亲近的身影,渐渐从视野中消失。伊丽莎白在面前摸索,但纤细的手指却什么也够不到。



她想喊一声「等等」,但没发出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



这个时候,她感觉有一瞬间看到了一个黑影。但是,那黑影同样一下子消融在黑暗中。



到哪里是现实



从哪里是梦境



还无法辨别,一切便已崩溃。



至少,希望那个身影是真的……伊丽莎白大喊起来



「别走,小雏,别走!」



「…………白……莎……白…………莎白……伊丽莎白!」



「小雏」



「啊,好痛!」



伊丽莎白直起上半身,跟某人的头重重地撞在一起。



嗯?伊丽莎白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



总感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念出了诡异的台词。



在眼前,出乎意料的对象正按着额头。



「真是的真是的,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呢,竟然不禁发出了最自然的声音」



「刚才那叫自然吗,别说恐怖的谎话,你这家伙」



『好痛』这种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有够毛骨悚然。



要是真的可怎么办……伊丽莎白这么一想,脸上血色退了几分。要说反映过剩或许没错,但可怕的事情就是可怕。



听到『爱女』这么说,维拉德不满地耸耸肩。



「真是的,撞到额头明明是你害的。也罢,这是漫长的反抗期,我自当以『父爱』来回应。『我的爱女〈My precious〉』竟然被梦魇,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只这是找碴还是自然行为,维拉德说出了『父爱』这个词。大事,伊丽莎白这次没有对他攻击。她按住额头,感受之前做的梦。



那是个令她怀念,又十分寂寞的梦……



但却回忆不起一丝细节。



「…………不,没什么。应该是的」



「是吗?但伊丽莎白……呵呵,你根本醒不过来呢。试了下不同以往的另一种唤醒方式,不过真是怀念啊。你还说没事啊」



维拉德的嘴弯了起来。伊丽莎白眯起眼睛,用眼神问「你什么意思」。



此时,她发现有东西从眼角掉了下来。『拷问姬』连忙挥掉了那东西,并将那一瞬间当做没发生过。但是,维拉德轻描淡写地硬是指了出来



「你,好像在哭啊?」



「……………鬼知道」



伊丽莎白冷冰冰地回应。那东西,是跟『拷问姬』毫不相称的……不,是不允许的东西。但是,已经落下来的东西,确实存在的话……



那一定是梦中的谁,代为落下的。



在结晶中,无法哭泣的人……



***



「这里是……嗯」



伊丽莎白再次环望四周。



她们正身处一个颇为怪异的空间。



映入眼帘的一切,无不『坚硬』。



视野被层层堆积的巨石所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