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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父亲间的战斗 ——(1 / 2)



这是个红色的房间,里面……



哎,算了。



不说这些了,来,



现在看看『窗户』吧。



***



「维拉德·蕾·珐缪……你这家伙」



「闭嘴,我正沉浸在余韵中」



刘易斯的声音里少有地渗透着厌恶,但维拉德对此不屑一顾。



远处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大概是成堆的炮弹被坚硬的蹄子踩碎的声音。但维拉德没有去在意。他在吵闹中恍惚地闭着眼睛。



刘易斯诧异地呢喃



「…………余韵?」



「与爱女道别,还有把台词相当帅气地讲出来的余韵啊。你不懂吗?」



经他这么说,肯定没什么人能懂。



刘易斯明白跟他对话是白费唇舌,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几秒钟过去。



『充分品味过余韵之后』,维拉德睁开眼睛,并顺势大幅张开双臂,毫无意义地转了一圈。这一切依旧是过剩表演。他洪亮地讲道



「好,已经足够了!久等了呢。于是,来讲讲可能性的话题吧!」



「……可能性?什么可能性?我跟你应该没什么可讲的」



「不,当然有!多得是呢!你要是不满意,讲讲憎恶的话题也无妨。但是,不论讲什么,终归全都是喜剧舞台上的故事。『皇帝』说的没错,最终所有一切都将丧失。这是值得担忧的问题……然后,我想问个完全不沾边的问题」



维拉德突然改变话题方向。那态度真不知道他究竟想不想跟人讲话。



他以滑稽的态度两脚并拢,但突然将手指有力地伸向前方。



然后,轻易地揭露了他人的隐情。



「——你,没有心脏吧?」



刘易斯面色大变。这是他头一次表现出惊慌。



维拉德指尖一转,模仿挖肉的动作并接着说道



「在你胸口下面,不是正常的脏器。没错吧?」



「正常的,脏器?……父亲大人?」



爱丽丝不解地歪下了脑袋。她仰望着刘易斯,神情不安。维拉德依旧挂着那张惹人厌的笑容。刘易斯像是要逃避他的目光,捂住自己的胸口。维拉德开心地继续说道



「『将适应了痛楚的异世界人的灵魂装入不死的身体里,令其与恶魔缔结契约,然后将摄取了恶魔肉,收集了大量痛苦之人的心脏放进去』。很好很好,这个方法制造『世界的变革者』很妥当。但有一个疑问——那心脏,是谁的?」



维拉德一针见血。因为,心脏必须由适合之人提供。在收集痛苦的阶段,靠半吊子的觉悟可承受不住。大多数人恐怕会在那个过程中死亡。



另外,条件中同时还需具备一定级别的魔法技能。



那正是『能够从一世界召唤灵魂』的高度。



「不过,你目的并非异世界召唤,而是依赖于『赌在能够吸引与自己相似之人灵魂的可能性』这一偶然的产物呢!但不管怎样,你将自己的心脏献给了召唤出来的『公主』……现在,你胸口下面植入了用魔法培养的脏器对吧?但是,那样无法持久。都这样了,你还叫嚣要成为『正确的牧羊人』」



「……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呢,我没撒谎。哪怕我死后,还有爱丽丝和同胞们」



「当然是撒谎!你就坦白吧,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



刘易斯表示困惑。维拉德那讨厌的笑容变得更深。那是与立于十四恶魔顶点之人相称的表情。过去,『这个轻佻的男人〈Vlad Le Fanu〉』是煽动众恶魔的魁首,也是统帅。他擅长揭露他人隐藏的一面与潜在的欲望。



维拉德唱歌一样接着说下去



「关于你们理想社会的实现——我和『我的爱女』见解不同。你们虽然打着『正确的牧羊人』的旗号,但实际究竟是什么打算呢?」



「……父亲大人,这个人在说什么?」



爱丽丝十分困扰地问道。但刘易斯没有回应,他罕见地丧失了那份从容。维拉德的话语着实像把匕首,逐渐生生剜开刘易斯的伤口。



「从鲜血与大义名分的陶醉中清醒,恢复理智之后,等待着的就将是自身内心的凋亡。你们在做的,就是『那样的行为』。接着把高举的理想也抛弃掉……那就终于变成名副其实的,纯粹的杀戮。就连同伴……不,就连那些已死的混血种都没脸去见」



伊丽莎白如果在,一定会表示赞同。



刘易斯的行动中,『不必要的成分太多了』。



想要寻求『朋友』,却是在全面付出牺牲为前提。



若把复仇者放在谈判桌上,那答案的确只有一个。



然而,他制造牺牲的方式又特别毒辣。



就像是追求为了复仇而复仇一样。



「正因如此,你曾需要『朋友』。不对吧?我也看上过『他』。他的力量与坚韧精神难得一见,但实在『过于正确』。对神明的信仰达到那个程度,却不背负任何苛责的人,十分稀少……你和他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一样?为什么会产生自己和他一样的错觉?不去找别人,偏偏找圣人……」



「闭嘴,维拉德·蕾·珐缪!」



「实际上,难道不是『想让站在正确之人身边』吗?为了表现自己所走的路不是太过错误。你要的是纽带……不过吗,最后他死了呢。哈哈」



维拉德耸耸肩。他终于对圣人的死大笑起来。刘易斯不作任何回答。



对着刘易斯,维拉德笑得更深,甜腻无比地说道



「就承认吧,你只是想得到『能杀更多人的武器』罢了」



「能不能别再讲了?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但……」



刘易斯含糊其辞。回答维拉德,同样有其他危险。但是,爱丽丝纯粹的双眸如实地反映出答案。维拉德冷笑,笑出了声音。



「噢,抱歉。这话题不利于教育吧。哎呀呀,当父亲真是辛苦。不得不『装作』为将来考虑和担忧呢。这份心情我非常明白。因为我也是当父亲的呢」



维拉德厚着脸皮表示『理解』,竟出乎意料地照刘易斯说的闭嘴了。



维拉德向后退了几步,轻描淡写地提出条件



「既然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相对的就让她退下,我也不使用『皇帝』」



刘易斯半边眉毛皱了起来,显然不理解这番话。



维拉德耸耸肩,仿佛在说他迟钝,然后像邀请跳舞一般将右手向前伸出。



「你也能打的,对吗?」



维拉德提出要求,再次转向后方,走了一步,两步,然后又转了回来,张开双臂。在围墙上火光冲天的景象前面,他坦坦荡荡地宣言道



「来吧——来场父爱对决吧!」



***



没有同意的回答。



战斗悄然打响。



首先,刘易斯默默地推了下爱丽丝肩膀,温柔地让她退后。维拉德满意地点点头。下一刻,刘易斯的身影消失了。



维拉德保持张开双臂的姿势,傻乎乎地歪了歪脑袋。



斧头瞄准他后颈挥了下来。



维拉德看也不看身后,伸出手,用手掌接下了巨大的刀刃。肉一半被切断,但斧头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被死死咬住。



刘易斯以前所未有的低沉声音问



「——耍的什么把戏?」



「没事的,无非是用魔力增强了骨骼,肉维持原状是有意为之呢。就想尝尝你的一击是什么滋味……威力还算有意思呢!没想到是这种形式!」



刘易斯一言不发,顺势将斧头挥到底。维拉德的肉被横向深深撕裂。



血夸张地洒了出来,中庭的花草被染红,一根小指开玩笑般滚落下来。



维拉德舔掉自己的血,嘴唇弯成妖媚的笑容。



「言行犹如教师,可自己上阵了却相当粗暴啊!不能单纯地说『这就是你的本性』呢。黑魔法容易受本人攻击性的影响……有些东西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呢」



「这是加入反叛组织后最先学会的暗杀术。作为底层工作再好不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毫不犹豫瞄准身体要害——好险!」



这次,维拉德退了一步。



不知不觉间,刘易斯再次近身,从黑衣内侧露出三把圆月刀。三把兵器长度各异,他依次以弧形挥舞武器。



维拉德躲过两把,用手指捏碎了一把。刀化作苍蓝花瓣与黑暗消散。



被对方以徒手应对,刘易斯不开心地说道



「你刚才果然是『放水』吗?」



「我应该一开始就说过了吧?可是,也就这个程度吧。哎,虽然不要求与我全盛时期比肩,但这样也未免太无聊……」



「——是『头』」



刘易斯低声说道。



维拉德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但马上笑逐颜开。



刘易斯假面之下的眼睛里,透出藏不住的厌恶。他依旧毫无激情,缓缓抬起手指向维拉德的头部,冷冰冰地说道



「大概是无意识,但你在保护头部。向骨骼和肉渗透魔力的速度也十分异常。那不是人类的身体呢——也就是说,存放灵魂的东西就在头部,对吗?」



「漂亮〈Bravo〉!出色的分析〈Bravissimo〉!足以弥补实力差距的优秀观察眼。猜对啦!……嗯?顺势就肯定了呢,哎呀,这是我的坏毛病」



「我明白了,你是白痴」



对刘易斯的断言,维拉德耸耸肩。



此刻,两片巨大的剪刀向维拉德逼近。



像代替手臂一般,刘易斯从长长的袖子里弄出诡异的武器。那武器酷似园艺剪,势要把维拉德的脑袋当多余的枝叶般剪掉。但维拉德像摔倒一般以自然的动作垂直蹲下,两片刀刃在头顶惊险地咬合在一起。



接着,维拉德像捞东西似地,用修长的脚瞄准刘易斯的下颚。刘易斯反弓身体避开这一击,并瞬间扭转身体向空无一物的地方掷出剪刀。正好,维拉德就在那里出现。



维拉德被凄惨地刺穿,但他变成黑色人偶轻易地崩溃,化作蓝色花瓣与黑暗飞散,绚烂华丽地淹没整个空间。当风暴散去时,维拉德安然无恙地站在风暴中心。顺便的,连被切断的小指也长回来了。



俨然是变魔术。



刘易斯打心底厌恶地咋舌。



「……令人恼火,你的存在本身都那么荒谬」



「就是这个!我也经常被『我的爱女』这么说。不觉得反抗期不仅漫长还很过分吗?」



「我的爱丽丝就不会说那种话……纯粹是对你不够信任吧」



就是~我是父亲大人的乖孩子~



爱丽丝在背后「加油加油~父亲大人~!」给刘易斯打气。



多么悠闲。但维拉德没有把这悠闲的气氛放在心上,只是想要否定刘易斯的说法,纯粹感到不开心。



又有新的利器从刘易斯袖口滑出来。刘易斯低声说道



「我明白你为什么向我挑战了」



「嚯嚯,为什么呢?我就先回答了,这是纯粹出于兴趣」



「……这话不假,但不完全。你是通过牵制爱丽丝同时当我的对手,以此放伊丽莎白逃走……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刘易斯一边发问,一边释放数不清的突刺。要全部避开谈何容易,但大部分攻击是虚招。



维拉德看出来了,像跳舞一般闪躲的同时打了个响指,仅将突然斜向袭来瞄准头部的一击精准地弹开。但是,他的肩膀和手臂被其他刀刃刺穿。他血汹涌地流着,与刘易斯拉开距离。



那样子惨不忍睹,但维拉德毫不在乎地冷笑起来。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刘易斯也继续说道



「『拷问姬』应该憎恨着前『皇帝』的契约者。在她眼里,你是怨恨的对象才对。然而为什么没有自知之明?这比我寻求『朋友』更加难以理解」



——伊丽莎白·蕾·珐缪,对你来说是什么?



刘易斯十分费解地问过去。维拉德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他敛去那作怪的表情,十分认真,又如理所当然一般回答道



「爱女,就是爱女」



——是我心爱的孩子。



那语调,犹如在炫耀宝物。



***



刘易斯停住了几秒钟。他竟十分罕见地无言以对。



他一副彻底愣住,难以置信的样子摇了摇头,甚至忘记了攻击,说道



「莫非,你真的……真心把她仅仅当作心爱的女儿吗?」



「那还用说?不然的话,谁能原谅自己被她烧死?」



维拉德将手掌贴在胸口,说道。



刘易斯第三次噤若寒蝉。不过,维拉德说的不无道理。



在留下的记录中,维拉德·蕾·珐缪被伊丽莎白处以火刑,身体烧得连灰都不剩。但是,维拉德的复制品却对此并无怨恨,而且现在仍在与伊丽莎白共同行动。



以常人的思维,这绝不可能。



「那么,我就趁你吃惊的这段时间自顾自地讲讲吧——我呢,同样把濑名·棹人当做优秀的儿子。不过,他也是我的主公呢」



最开始我十分愉快,期待着他究竟能堕落到何种地步。但是,没想到他竟『保持着纯洁彻底扭曲』了!多亏了他,我度过了愉快的每一天。



维拉德话语中突然开始注入情感。刘易斯露出猝不及防的神情。维拉德那表情,仿佛正怀念着百年、千年之前。然后,他伤感地接着说道



「但是,他以自己的意志结晶化。令人寂寞啊。可是,这是我爱子的决心。不成熟的容器扭曲了,成长了。我当然愿意尊重。但是啊,遇到这种事,哪位父亲不会悲伤呢?」



维拉德仔仔细细地品味着这份感情,摇了摇头。



刘易斯面色铁青。这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维拉德·蕾·珐缪讲的这番话太过恬不知耻。这绝对是对死在他手上的众多生命的亵渎。



维拉德不以为然地接着说下去



「这场事态一发生,我便有了新的忧虑。从反叛军开始频繁虐杀的时候,不祥的预感便愈发强烈了!我害怕这样下去,我连爱女都将失去。濑名·棹人的死,给她带来了以她而言十分危险的变化。对此我很不愉快,但到了现在还是原谅了吧……原谅一切。我曾经渴望看到她走向末路,但在失去爱子后,我也变了。我啊,只希望她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