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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梦非梦杀人事件(2 / 2)




「原来如此……可能被用在相生的书包上啊。」



空连忙换个姿势,小心翼翼抱著原本随便拿著的青铜像。



「但是,或许再也没办法在这边画画了。」



小桃看著米粒大小的血迹低语,接著往旁边跨一步。



「这边也就算了,没办法在正上方画画啊。」



「那边就没关系啊?」



「因为又不可能重盖大楼,顶多换磁砖而已吧。但学校小气巴拉,根本不可能全部重换,最多只换沾血的这一块。如此一来就只有这块颜色不同,反而变成宣言这边是杀人现场啊。如何呢,华生。」



小桃边笑边看著哥哥。



「喂,那算是推理吗?而且我要问的是,旁边就没问题了吗?」



「反正是选修课,可能会有很多人换成音乐课或是书法课。」小青从旁插嘴,「小桃不打算换吗?」



「我才刚买一整套油画用具,那超贵的耶。」



「原来是那个比较重要啊,算了,反正小桃也不会在上课以外的时间用。」



不理无话可说的哥哥,小桃换个话题:



「哥哥,爱宕的画是哪一幅啊?」



「对了、对了,是这幅。」



空从塞满画布的木柜中抽出其中一幅画,上面画著石墙和护城河,构图已经完成,正在上色。只不过,爱宕似乎在为石墙上色的同时也在尝试各种不同颜色,根本不理会其他部分,只有石墙和护城河的交界处有重复上色的痕迹。



「椅子、画架和画布都收在角落,灯也关了。所以警卫来查看时才会误以为学生忘了上锁,因为社团学生回家时都会把东西收好。」



「因为我们也会来这里上课,要是没收,我们也会很困扰。」



「那么,你是说凶手杀人后还整理教室了吗?」



「应该没错,」空同意小青说法后继续说明:「我应该说过,被害者一开始先被人用钝器敲后脑杓,接著才被勒死,他后脑杓的伤口很接近头顶。而且被害者完全没有挣扎,从这点来看,应该是坐在椅子上画画时被人从背后殴打。实际上,收在画布旁的他的画具盒内的画具也是随便乱塞。」



「连东西都收好了,应该连教室都要上锁才对啊。」



小桃食指抵著嘴唇,提出疑问。



「就是啊,」哥哥也点头,「就算要当成忘记还钥匙就回家,也要把门锁上才不容易被调查啊。」



小青原本也想要赞同这个意见,但她手覆住嘴巴沉思几秒后说:



「或许是把尸体丢进护城河后,才发现没有钥匙。因为钥匙在被害者口袋里。」



「喔,真不愧是小青,脑袋真灵活。」



哥哥毫不吝啬地夸赞小青,这当然让小桃不高兴。



「那、那种事情我也想得到啊!」



她打肿脸充胖子,另外两人当然一脸怀疑看著她,彷佛小桃刚刚在说自己遇到珠江一样。小桃无法忍受这种气氛,抢过哥哥手中爱宕的画,直盯著看。重画了好几次的石墙表现出他的迷惘,虽然色彩有点黯淡,但涂色手法立体,有种冲出水面的魄力。



「我觉得画得很棒耶,这样还烦恼啊。」



她接著把画反过来,也没从中找到什么新发现,只是石墙倒过来而已。



「这个黑白对比,感觉像在以佐伯佑三为目标。」



小青小声低语。



「咦?小青对画很了解吗?」



「不算了解,我选修音乐,也没画过油画。但我觉得身为侦探,得要具备最基础的教养。小桃完全没在学习对吧。」



「侦探需要知道这种东西吗?」小桃不满嘟嘴。



「谁都不知道什么会是解决案件的提示,这一次或许没有,也可能出现凶手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而多画几笔。」



「但是,这是受谁影响,或是哪边是途中多画的,这种专门的问题,只要拍张照放上雅虎知识加去问,就能立刻解决了啊,所谓集合众知嘛。」



「你这家伙,该不会到目前为止都把事件的证物拍照贴到网路上吧。」



空突然露出严肃表情,说是君子豹变也不为过。



「只是举例啦,举例,我还没这样做过。」



小桃只是说实话而已,没想到不只哥哥,连小青也吐嘈她:「你说还没是什么意思啊?」只要一扯上搜查,这两个人就会同仇敌忾。彷佛连续剧里的侦探和刑警,这种时候总让小桃产生被排挤的感觉,真奇怪。



「爱宕似乎对过于健全的自己很不满。」



后方的门打开,穿著皱巴巴衬衫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



「向岛老师你在啊。」



小桃惊叫,完全不在意学生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三十多岁的美术老师回答:



「因为教职员室里不能抽菸,所以我就拜托看守的警察让我在准备室里休息。」



向岛老师搔搔他杂乱的头发说明,细长眼睛搭配细长轮廓的旦角脸型,基础是很不错,但他总是一脸想睡觉、杂乱胡子,以及他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总被学生当怪人看。但大家都把这点当成艺术家特质,所以对他的好感也不算低。没当导师加上几乎不从美术教室这自己的城堡离开也是原因之一吧,现在身上的卡其色衬衫上也沾著颜料。



「这幅画算是健全吗?」



小桃歪著头询问。



「不,原本更加健全,」向岛上课时也是如此,他一如往常喃喃说明:「背景的天空也不像现在这样阴阴的,而是清澈的蓝天。就如同那位同学所说的一样,他似乎想用佐伯佑三的风格重新上色。应该是想从模仿开始做起吧。他也不像伊贺同学一样,有自然表露出来的特质。」



「咦?我吗?就算你捧我,我也不会进美术社喔,我可是以名侦探为目标呢。那爱宕学长算很会画画吗?」



「算是很会画画啦,」他的表达有点奇妙,「技术上是很稳定。」



「但还没有好到能进美大,是吗?」小青斟酌用词提问。



「是啊,他本人当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多数成员一样要进入普通大学就读。」



「多数,也就是有人打算进美大吗?」



「二年级的赤坂就是,春天时还在比赛中获奖。」



「原来是这样,果然还是有这样的人啊。」



「等我一下。」向岛说完后走回准备室,马上又拿著一幅画走出来。



「这就是赤坂的作品。」



石墙和护城河,构图与爱宕相同,但他的画已经完成了。完全没有爱宕的细心,色彩黯淡,笔触简单也粗暴。而爱宕百般烦恼的冒出护城河的石墙部分,在他手上却化作随时都要崩塌压死人的危险沉重感。不仅如此,石墙还散发出经过几百年后,拥有感情的阴森气氛。



「有弗拉芒克的气氛对吧。」



从向岛开心的表情中,能深切感受到他有多爱赤坂的才华。



「如果同年级中有能画出这种画的人,确实会受到不少影响。」



小青这句话,小桃也感同身受。再怎么说,小桃都是受到小青影响,才想要成为名侦探的啊。虽然小青还不愿意认同她。



「那么,爱宕学长对自己的画相当烦恼吗?」



「似乎是这样。」向岛老师稍微沉思后回答:「我虽然是个老师,但除了画以外,不太擅长推测学生们的心情,所以可能只是胡猜……爱宕应该没想过要在绘画世界精进,所以与其说是他为自己的画烦恼,倒不如说是为这样的自己烦恼吧……看见拥有完全不同世界观的同学后,也想要改变自己,或是想要拓展自己的世界之类的。正好明年就要大考了,或许是个重新审视自己的契机吧。」



「爱宕学长是会烦恼这种事情的人吗?」



「你也太没礼貌了吧。」这连空也看不下去,开口骂人。



「不,倒不如说是个活泼、直率且擅长社交的人,也很受女生欢迎,在我这种人看来,保持下去反而能更加享受学生生活和人生吧。但人类总是想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啊。」



美术老师的语气中混杂著些微羡慕,他这段话似乎没有虚假。



「所以,片原社长也向我推荐让他当下一届社长。」



「下一届社长?」老师说出口的话引起小青兴趣。



「我认为赤坂比较适合,但片原认为,比起画画能力,能够领导社团的人更加适合,所以强力推荐他。只不过,爱宕自己应该也认为是赤坂当社长,我也很担心,应该要花上不少功夫才能说服他接下社长一职。嗯,就像我刚刚所说的,他似乎开始对赤坂产生自卑了。对了、对了,你之前问的那天,我们就是在讲这些。」



向岛老师转过去对空补充,那天指的就是初唯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计画杀人那天的事情。也就是正如初唯所说,向岛和片原待在准备室里讨论。



「那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向岛的表情依旧轻松,只有眼神变得锐利。



「这个嘛……」空闪烁其词。



「现在这种状况,我很清楚我校的学生,更应该说是美术社的学生正遭到怀疑,这也是没有办法。而且社员被杀了,我也想要毫无隐瞒地协助警方办案。虽然这样,在不知道理由的情况下,被问到不同日子的不在场证明,让我……不只是我,你们也问了所有社团成员吧?」



和方才不同,现在的口气多了一点严肃。



「将来应该可以说明,但现在还不能多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事件有关,我们想避免毫无根据的谣言流窜。请你谅解。」



虽然姿态很低,但空明确地说明。这让小桃有点佩服「哥哥果然是个刑警」,虽然不情愿去打扫臭水沟。



「向岛老师也是这里的校友吗?」小青询问。



「对,十七年前是这里的学生。」



「十七年!」小桃不禁惊叫出声。



「护城河幽灵啊,好怀念啊。只不过,那在我就学中一直是十七年,不管升上二年级还是三年级都是十七年。」



他眯起细长眼睛,说出和空相同的感想。



「我没记错,爱宕的书包上留著手印之类的,和这个事件有关吗?」



向岛老师巧妙地眯起单眼,反过来提问,空也慎重选择用词:



「还不清楚,可能利用那个鬼故事做了什么。美术教室和准备室离护城河最近,老师有看过那个幽灵吗?」



「没有,」向岛轻轻摇头,「我到任才五年,但从来没看过,当然在学中也没看过。这个谣言让人很困扰。」



「困扰?」



小桃的疑问让向岛叹了一口气,接著说:



「都因为那个鬼故事,不只没人想加入美术社,也有不少学生中途退出。去年也有一个人退出。虽然没赤坂那么厉害,但那个女学生也相当有天分,真是可惜……但是,到目前为止都只是鬼故事而已,也没很多学生真的害怕,可能会因为这次的事件恶化吧。」



他最后又再叹了一口气。小桃只知道向岛老师上课时的样子,看来他似乎很喜欢碎碎念。



「这该不会是为了要对美术社捣乱才这样做吧……」



空打断向岛的悲观发言:



「请别轻率发言,千万拜托,如果老师带头散布谣言,容易让学生不知所措、疑神疑鬼。」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向岛反省著垂头丧气走回准备室,大概是想要回去抽菸吧。



「总觉得这个老师很爱抱怨耶。」



门关上后,小青说出感想。



「问话时也是那样子,我记得他似乎没对被害者太悲伤。」



「讨厌他吗?」小桃反问。



「不,比较像不怎么在意的感觉,当然没有直说啦。」



「但提到赤坂时非常热烈,他该不会是想要让赤坂当社长而把爱宕……」



「你这句话和他一样粗暴,而且话说回来,社长有这么重要吗?」



小青提出非常合理的疑问,试图消除小桃的想法。



「感觉广播社的社长很有权势啊。」



「有吗?我觉得他每次都被小桃惹得很暴躁耶。」



「但对升学资料有加分吧,社长说不定也是为了这个才当社长。」



「先别说我们社长了,升学资料对美术大学有那么大影响吗?」



「谁知。」



就在小桃歪头时,空开口邀她们:「要不要到外面去看看?」三人打开另一扇门,穿过仓库从后门走出去。



因为二年级之后才画风景画,所以小桃还没到外面过。她也不知道鬼故事,所以没兴趣,这是个只有写生才会来的地方。大多数学生都和小桃一样吧。



面西的后门和仓库门一样是内拉门,门口有鞋柜,摆著外出拖鞋,换上拖鞋之后走上草皮。虽然是草皮,但没怎么整理,不只草皮高度不一,也有许多地方秃了一块。原本可以连通学校西门,但新图书馆盖好后,就变成死路了。杂草般的灌木丛在眼前区隔开,前方耸立著掩盖视线的图书馆全新高墙。



「感觉无路可走耶。」



小桃试著穿过灌木丛离开,但很快就放弃了。



「完全不行,会划伤我重要的脸,脸可是侦探的命耶。」



小桃边拍掉沾在水手服上的枝叶边摇头。



走出后门沿著准备室的外墙右转后,就可以来到北侧护城河,护城河和美术教室的窗户大约相隔十公尺左右。此处的地表也覆盖著杂乱草皮,草皮和护城河的交界处,不知是不是古老的东西,有个大约有三十公分左右高的小小石墙。其他地方也有排水沟,只要不是冠上「观测史上○○」的台风,河水也不会涨满越过草皮。因为不会淹水,也没设置栅栏,轻而易举就能把尸体丢下河。



只有美术教室前有草皮,东侧护城河石墙像船只停泊处一样被校舍切开,除此之外,还有高达三公尺的密集杂木林挡住去处,没办法继续往前进。护城河和植物们毫无缝隙地包围住从美术教室后门到窗户这边的L形草皮,这是美术社专属的秘密花园,唯一开放的只有正上方的天空而已。



「天上有天空/蓝空夏日天空/全都是天空。」



小桃小声吟咏一句没让小青他们听到,接著在应该是初唯打瞌睡的地方坐下。左右分别被图书馆和杂木林包围,唯一有景色的正面,高墙在坐下来之后更显高耸,水面随著微风晃动,但颜色淤塞,称不上乾净。像是要掩饰这点般,闪闪反射开始西下的阳光,但有一半被建筑物挡住变成黑影。唯一的美就是静寂了吧。虽然只是个仅十公尺见方的小区域,却有与世隔绝,独占自己的小宇宙的感觉。要是一个疏忽,可能会成仙。



要是在这里写生,感觉大家全会画出相同构图。对美术社成员来说,就是展现功力的地方了,因为这样,爱宕才会那么烦恼吧。小桃不管怎样挣扎,都不可能画出赤坂那种画。她突然很好奇初唯画出怎样的画,晚一点再要求初唯让自己看吧。



「感觉到什么了吗?」小青拖著细长影子问小桃,她伸手压住因强风飞起的头发。而她哥哥则站在河畔独自感动著:「这个石墙果然非常棒啊。」



「要是珠江现身,这个姿势根本逃不了呢。」



「是喔。」



「而且啊,感觉珠江明明可以马上爬上岸,到底是为什么拖拖拉拉拖了十七年啊。」



「是喔。」小青再次面无表情回应。



「啊,你现在在想我一点也不像侦探对吧!」



「没,这常有的事。」



「过分,我也是侦探耶。」



小桃边抱怨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时,她突然发现一件事。



「坐在这里超显眼,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是这样,讨论那种骇人的事情应该不会在这边,而是在后门前吧。那为什么相生会看到那两个人的背影呢?」







建于明治时期的旧校舍,地板会随著脚步声发出声音,走回广播社的途中,刚好看见两个女生走在走廊上,她们便上前搭话。不出所料,会留到现在果然是美术社的成员,她们似乎现在要回家。不只发生杀人事件,还得接受警方问话,她们两人都一脸疲惫。



「你们呢?」



伊予结实高声询问,她的声音有点哑,像熬夜唱了整晚卡拉OK一样。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因为今天太疲倦。她外眼角有点上挑,垂肩直发,浏海在眉上整齐地剪成一直线。



「不好意思,你们是谁?第一次见面吧。」



一旁的车坂彩音微微歪头,她的脸比伊予小,脸颊圆润。洁白尖锐的小虎牙让人印象深刻,脸蛋轮廓比结实圆一点。及肩秀发微卷,柔软的刘海整体往右侧旁分。



因为前胸丰满,从正面看立刻能分辨出来,但身形相似,从背面就很难分辨,仔细看发质或许还能分别。小桃和小青一个是马尾,一个是短发,差距甚大还好分辨,但这样的组合或许是少数吧。小桃也还没见过德居奈央,但连同社团的初唯也分不出来,背影肯定也很类似吧。因为车坂当时在美术教室里,结实和奈央的背影或许更为相似。



「我是伊贺桃,她是上野青,因为我哥是刑警,所以我们在帮他查案。」



「刑警的妹妹?拜托饶了我吧。」



结实的脸顿时如宿醉般染上阴霾。



「帮忙?都有人被杀了,你们还在玩侦探游戏?」



彩音眼带轻蔑瞪著她们,但千万不能在这种地方折服,要让内心变得坚强才行……这是小青告诉她的。不够坚强就没办法当侦探,不够温柔就没资格当名侦探。刚认识小青时,她似乎更加毅然,但现在马上就会把小桃抓来当挡箭牌让自己轻松一下。



「我们才不是在玩。」



「不是在玩是怎样啊?」结实把眼睛挑得更高,口气十分不耐烦。



「是工作。」



相对地,小桃骄傲挺胸回答。她也知道这很不礼貌,但侦探可不能畏缩。



「还只是高中生耶?」



「虽然还称不上侦探……如同赤坂学长以升美大为目标在美术社里画画一样,我们也正在进行侦探修行。」



「一年级也太嚣张了吧。」



结实瞪著两人。不知她是强悍还是不服输,被小桃的话刺激后,反而让她的脸回复生气,右脚往前踏出一步,像在说「要吵架就来啊」。她的书包上挂著一个叼著骨头的骷颅头吊饰。



「和至今对峙过的犯罪者比起来,这种威吓一点也不可怕。」



小桃虽然有点害怕,也丝毫不肯退缩。



「这么说来……前阵子发生在城堡里的杀人事件,有传言说是广播社的小女生解决的耶。」



旁边的彩音像要消除这紧张气氛般慢吞吞说著,微微露出她像吸血鬼般尖锐的虎牙说:



「春香也曾说过,绿中小一届有在当侦探的女生,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个夸张芭蕉脑粉的逊咖俳句诗人之类的,那是你们吗?」



「……是又怎样。」



虽然几乎全是小青的功绩,但此时,小桃当然得要当成双人组的功绩骄傲挺胸。上周怜美也来找她们商量,让她有种两人的传言过度往外传的奇妙感慨。特别是关于夏天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在哥哥跟前,她也不敢大声吹嘘。真的是隔纸门有眼啊。



「你们没说谎吧。」



结实没收回右脚,威胁地问她们。



「当然没说谎。」



「我们也希望快点抓到凶手,稍微协助她们也没关系吧。」



彩音提议后,结实也退让了。



「那……就五分钟。」



「谢谢你们,那么──」



「话说回来,不管是芭蕉脑粉还是逊咖俳句诗人都是她。」



小青从小桃背后探出头,懒洋洋地订正。



「脑粉是什么啦、逊咖又是什么啦,俳句可是心灵之画耶。美术社的两人应该可以理解我这热烈的心意吧。」



「吵死了,烦死了,你们不是要问问题吗?」



「对喔,我们想知道爱宕学长的事情。我们刚刚从向岛老师那边听到,爱宕学长最近似乎有点改变。」



「爱宕啊,那家伙有什么改变吗?」



结实歪著头看彩音。



「爱宕感觉从夏天前不久,氛围开始变得不太一样。」



彩音似乎有什么发现。



「之前很认真,在社团内也很温柔、照顾人,有种适合当班长的感觉,但之后像是想变得更轻挑一点的感觉,虽然完全不像样就是了。」



「有吗?」结实皱起她的细眉,令人意外的,她或许是个感觉迟钝的人,虽然小桃也不能说人家。



「我们听说他对自己的画很烦恼。」



「啊,这么说来,」结实像是想到什么点点头,「只要赤坂在旁边就会不一样。」



「很痛苦吧。」两人互视彼此。



「但赤坂是个天才,就算在意也没用啊,这太为难了,但不觉得变轻挑有点搞错方向吗?」



「可能要把心中黑暗具体化之后,只能想出这个吧,他是认真的乖孩子啊。」



「他这么想要黑暗的话,我有好CD可以借给他的耶。」



「是那个动不动就唱『一起去死』的乐团吗?」



「没错,」结实喜孜孜地笑弯眼点头说:「新歌的主题是杀了你之后我自己活下去。」



「学姊们没有受到赤坂学长影响吗?」无视乐团的话题,小桃开口问。



「别人是别人啊,先不管技巧,根本没办法画出心中不存在的东西啊。」



听见结实的正经回答,反而让小桃吓了一跳。



「……话说起来,一年级选修美术的学生里,有个画作很有鲁奥风格的人耶。虽然完全没有技巧,只是个感性聚合体,但那种根本模仿不来啊。」



彩音一说完,结实也兴奋地提高音调。



「对、对,那幅前途无量的画。看见摆在架上的那幅画后,爱宕也受到不小冲击,这间高中也真是卧虎藏龙啊。」



「该不会更直接的原因不是赤坂,而是无名鲁奥吧。」



这种气氛中让小桃根本不敢说自己就是作者,小青在她背后格格笑了。等等得要逼问小青谁是鲁奥才行。



「然后啊,」小桃打断她们热烈的谈论,把话题拉回来,「听说美术社的社长想推荐爱宕学长而不是赤坂学长当下一届社长,大家都想要当社长吗?」



「社长超麻烦的耶,赤坂虽然很厉害,但我觉得与其当社长,倒不如让他专注画画比较好吧?」



「你们该不会觉得社长之争是原因吧?」



在小桃开口回答彩音的疑问前……



「不可能吧,」结实想也不想地否定,「我们学校又没有办法推荐美术大学,真是那样,反过来还比较合理啊。」



「反过来是指被害者变成赤坂学长吗?」



「因为爱宕打算进普通大学,那升学资料不就很重要了吗。」



「你是指爱宕学长很有可能做这种事情吗?」小青从小桃背后冒出头低语。



「你啊!」



结实一瞪过来,小青立刻躲回小桃身后,结实再次踩出原本缩回去的右脚。



「爱宕最近虽然有很多烦恼,但他基本上是个好人,而且,怎么可以这样随便乱说过世的人啊。」



结实眼睛更上挑,踏出第二步,走廊木板跟著发出「吱」的声音。正当小桃想替小青辩护她也没随便乱说时,身后强大的压力让她不禁往前跨出半步,小桃直觉「小青要把我当盾牌啊」。



……没办法了。小桃痛下觉悟,出手握住结实的下颚。



「冷静、冷静,要不然就浪费这张可爱的脸蛋了。」



她模仿两天前看的两小时连续剧中名侦探说出的台词。



「欸!」这让结实瞬间脸红。



「小猫咪,你的脸蛋不适合生气,直率点比较好喔。」



小桃将自己的脸凑上前去到零距离,用「交给名侦探来办」的得意表情微笑。



下一秒,她被揍了。因为不是拳头而是手掌,应该说被打比较正确。小桃的左颊阵阵抽痛,在她以为会有第二击而伸手护住右脸时,没想到结实害羞低头,扭扭捏捏的,而且还老实道歉:「啊,对不起,不小心反射动作。」



小桃脑海中浮现无数个问号,她摀著自己的脸颊说:



「不,我才该为自己的唐突道歉,小猫咪,不要紧的。」



这个语调介于平常的小桃和电视名侦探之间,不上不下很漏气。



结实温顺地点点头回应「嗯」,偷看了一眼彩音,彩音似乎也对结实突然变了态度吓一大跳,但立刻露出富含深意的微笑。既没对小桃抗议,也没质问结实,反而装不知情想催促两人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结实的思绪回路到底是怎样连结的,总之庆幸能继续问话。



「那么,小猫咪,你知道关于护城河幽灵珠江的什么事情吗?」



「嗯,稍微知道一点。但相信的人应该不多,只有美术教室面对著护城河,美术社的成员也几乎没人相信。」



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让她们吓了一跳,听初唯描述时,还以为美术社的人都相信这件事。



「但我们听说去年有人因为这样退社耶?」



「那是拿幽灵当藉口,实际上是因为人际关系……」结实的表情蒙上一层和方才不同的阴霾。



「是这样啊。」小桃在心里想著「也是啦,美术老师也不可能老实说」。



此时,有人用手戳了小桃的背,是小青。她转过头去,小青张嘴对她说:



「你们知道上周过一半时,相生同学被护城河幽灵威吓的事情吗?」



扭扭捏捏的结实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停止动作,脸色苍白到彷佛忘了呼吸。



「那个……」



「你知道些什么吗?小猫咪。」



「那个……」



结实吞吞吐吐,又把头垂得更低之时,



「因为她很会抢别人男友……大概因为这样碰到幽灵的逆鳞了吧。」



彩音代替结实粗暴回应。



「咦,是这样吗?」



「嗯,对。」结实也用力点头,看来似乎没有说谎。



「那是指谁啊?」



小桃原本还想深入追问,但彩音打断她:「好,到此为止。」彩音抓住结实重复僵硬、放松的手臂说:



「已经过五分钟了,我们要回家啰。」



彩音虽然笑著露出虎牙,但语气坚定,接著从小桃两人面前消失。途中,结实还一脸不舍地转过头来看了小桃好几次。最后甚至伸手指著她们说:



「后面那个,你叽叽咕咕跟老人一样,注意一点。」



「小桃似乎也有奇怪的技能呢。」



木板「吱」的一声,小青站到小桃身边,感觉她的表情似乎在逞强。



「不知道能不能活用在侦探上。」



「谁知,你加入话剧社比较好吧。」



小青非常冷淡。







再次回到炙热的广播社。虽然想凭藉这股气势去找片原社长问话,但早已放学了,运气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好。一半以上的学生早已回家,不只广播社附近,整间学校都安安静静的。社团教室里当然空无一人,根本没看到广播社社长。



「最后相生那个,是真的吗?小青你觉得呢?」



小桃边吃炒面口味的泡面果腹边问,她的门牙还黏著海苔粉,而小青则像只小仓鼠一样喝著能量果冻饮。



「难说,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那些人误会了。」



「我也觉得她们没有说谎。」



小桃大大伸了个懒腰,动作大到免洗筷都快从她手中滑落了。



「如果是真的,也能理解相生为什么会害怕,先别说爱宕会不会出事,毕竟那直接关系到自己啊。」



「我觉得是误会的可能性比较高。」小青单手拿著果冻饮,提出相反意见。



「是喔,为什么?」



「如果她真的有北鼻,应该会先去找她北鼻商量,不会来找我们吧?但在她的书包上出现手印后,她第一个跑去对好朋友田端说,接著才在田端建议下来找我们商量。从时间上来看,也没有时间去找北鼻商量。」



「你不要用『北鼻』啦,好故意好讨厌喔。」小桃止不住背脊发颤,开口抗议。



「这种说法是交男友后才用吧,小青又还没交男朋友。」



小青听完后冷漠看著小桃说:



「那我为了可以用北鼻,去交一个好了。例如你哥哥之类的。」



「什么,我哥哥!……算了,也可以啦……但我觉得你别选他比较好。」



小桃嘟著嘴咕囔,他们两个偶尔会出现有意思的样子,所以不能当作开玩笑。如果小青和哥哥凑在一起,那他们两个就能自组福尔摩斯和华生,那小桃就越没有出场机会了。



「而且他还是个讨厌清水沟的男人耶。」



「任谁都不喜欢清水沟吧,我认真说。」



「这样说没错啦……使命感之类的啊,事件要在现场什么之类的。可是他……」



正当小桃要说哥哥坏话时,门被用力打开,身为话题人物的空走进来。



「小桃,你怎么啦?嘴巴鼓成这样,炒面要喷出来了喔。」



「不管了啦,随你们去卿卿我我啦。」



空当然一头雾水,接著转过去问小青:



「小青,怎么啦?」



「我们正在说空哥很帅的事情。」



「那种话我一个字也没说好不好。」



「什么啊,反正你绝对在说我坏话,难得我有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们耶。」



空一脸发现什么的表情看看小桃又看看小青,但小桃根本不打算让他察觉啊。



「什么啦,什么重要消息?」



「从右手的青铜像中检验出红色水彩颜料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留著。」



「真的吗!」小桃站起身。



「但是,只有颜料没有血液,也就是说,右手是拿来威吓那个女生用的。」



「应该是这样没错。」小青看著空的眼睛点头。



「还没有进一步检验被害者的画作,然后,还没找到事件发生时的有力目击证词。包括教职员在内,全校师生有许多人都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相同的,没不在场证明的学生也非常多,而且也不能排除外部人所为的可能性。包含业者在内,放学后也有许多人进出学校。」



「我们可能也没不在场证明,虽然也没有动机。现阶段要排除这些似乎有难度。」



小桃大大伸了个懒腰。



「有三个时间点与这个事件紧密相关,依发生顺序分别是『相生在半睡半醒中听见犯罪计画时』、『相生的书包上出现手印时』、以及『爱宕被杀时』。最后一个还在五里雾中,但第二个是因为其他美术社成员都回家后,且相生尚在户外写生,所以才幸运地有时间可以印手印,只要注意她的行动,任谁都能趁隙做这件事。当然,只要知道社团成员在几点、依怎样的顺序回家,就能缩小凶手范围,但应该没人记得吧。如此一来,现阶段,以相生听见的那件事为中心思考最为妥当。」



「正如小青所说啊。」空一夸奖小青后──



「除了穿过美术仓库以外,真的没其他路径了。」小桃也认真起来。「但是、但是,当时在场的男生只有向岛老师、社长和爱宕,女生有车坂、伊予和德居对吧。其中,向岛老师和社长在美术准备室里,车坂和某个人在美术教室里。就算相生看见的女生是伊予和德居其中一个人,男生是谁……和爱宕商量如何杀了爱宕吗?」



「这之前也讨论过了。」



「得把每个可能性消除才行啊。啊,但是,举例来说,爱宕想自杀,所以找人帮忙之类的。」



「但听相生的描述,应该不是这种感觉。」



「半睡半醒中,记忆也多少有点混乱吧?运动员也会说类似的话啊,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之类的。」



「说『不可原谅』的是女生,男的反而给人很消极的感觉。」



小青纠正后,小桃歪著头说:「是这样吗?」她没有装傻,是真的想不起来。



「小桃的记忆比较混乱吧。」小青说完后用手抵著嘴,「举例来说,老师和社长其实根本没有商量任何事情。」



「怎么说?」



「相生只说她从后门回到美术教室时,两人从准备室里走出来,他们那时可能只是说了什么联络事项或是打招呼而已,是在另一天讨论新社长的事情,但我们带著假设询问他们,可能造成误会了,或者是其中一人故意让另一人误会。小桃还记得十天前的晚餐是什么吗?」



「十天前!不确定耶,我只记得上上周某天有吃咖哩和日式炸鸡块。」



「如果小桃妈妈作证说那天是吃咖哩,你也会相信对吧。」



「也是,那你认为老师或社长在说谎吗?」



「再怎么说,看衣服也能判断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相生看见的背影应该就是社长了吧。」



「那个社长啊。」



虽然小桃嘴上这样说,但她没见过美术社社长本人,当然也想不出容貌。



「这顶多只能算一个可能性,」小青警告小桃,「举例来说,也可能相生看见爱宕和另一个人的背影,但另外有别人在东边杂木林另一头商量杀人计画。」



「你说杂木林另一头,那不就表示他们音量大到不只美术社的人,连特别大楼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了吗?」



「顶多有这种可能,」小青再度强调,「真的只是有些微可能性而已。」



「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凶手要让人以为是护城河幽灵的作为啊?」



空听著两人对话,提出最根本的问题。



「杀人方法也不是模仿怪谈空手绞杀,也不是用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唯一有的只是手印,其他功夫一点也没下。」



「是想要强调情杀吗?」



小桃直述自己的想法后,小青眼神冷静地问:



「那凶手应该会坦言是自己所杀的吧?」



「但商量的内容确实是这样吧?说被爱宕欺骗而哭。听车坂她们说,美术社的成员似乎都不怎么相信护城河幽灵的传言,但爱宕却很害怕,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和怪谈一样有三角关系之类的……如果是这样,田端没事吗?」



传讯给初唯和怜美,她们俩都没回信,男友被杀了的怜美不用说,初唯也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而害怕著。



「那么,为什么要威吓相生呢?」小青不禁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个!」小桃很早前就觉得不对劲,所以也相当激动。「如果都要杀,快点把爱宕杀了就解决了。才差没几天,为什么要威吓相生?要是相生闹起来,也只会把事情闹大,爱宕也可能因此多加警戒。实际上,她不就来找我们商量了吗。」



「可能发现被听到而焦急起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也不用等上一星期吧……」小桃虽然夸张地双手环胸,「我知道了!伊予她们说的,相生抢了别人的男友,那个男友就是爱宕。凶手不知道有人偷听,所以才想要两个人都威吓。」



小桃满脸灿烂笑容大叫,彷佛一切全说通了。



「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想要杀了爱宕,在相生遭到威吓的同时,爱宕也会听到消息而有所警戒唷。」小桃好不容易以为解开谜团了,小青却冷静地指出缺陷。「照你现在的说法,那最可疑的人就是知道爱宕和相生在交往的田端了,而就田端的立场来说,应该对背叛自己的好朋友相生的杀意最浓吧。而且,相生看见的另一个男生是谁?话说回来,田端真的有办法到那边去吗?这也让人存疑。」



「是社长啦,田端和社长私通,所以才偷偷的……」



「偷偷跑进去,接著到野外商量杀人计画吗?而且如果田端也和社长有私通,那不就互不相欠了吗?」



「报仇不需要合理性啦,因为完全是冲动啊。」



小桃蛮横地争辩,却只换来空一声叹息。



「真的有够乱来。笨蛋想不出好主意,只是浪费时间啊。」



「无理要行得通,道理就行不通了。」



「喂,你们两个,一起说话我根本听不懂啦,我又不是圣德太子。无理的好主意只是道理行不通是什么意思啦!」



小桃生气地鼓胀双颊瞪著两人,下一秒却突然安静,然后……



「解开是也!」



小桃突然从摺叠椅弹跳起身,发出奇怪的声音。



【问题篇,结束】



※本作品邀请读者一起来找凶手。翻过下一页前,请稍微暂停一下,思考谁是凶手如何呢?要吟咏一句俳句也没有问题。



【解决篇】



4



「解开是也!解开是也!我解开这个事件是也!」



小桃再次大叫站起身,冲劲大到让她的后脑杓差点撞上墙壁,但和在饭店时不同,她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接著吟咏一句:



「裤子啊/两个开口/变成一个呢。」



「小桃,你怎么了?」



「你热昏头了吗?」



两人担心地凑上前看她,小桃挥开两人。



「没昏头,没中暑也没得日本脑炎。我总是很有干劲、有精神……不是啦、不是这样啦。」



小桃盯著小青近在眼前的双眼说道:



「相生会不会是听到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啊?」



「两件不同的事情?」



小青诧异地歪过头。



「对,她不是靠在窗户下的墙边打瞌睡吗?然后右耳旁美术教室的窗户是打开的,或许左耳旁准备室的窗户也是打开的。美术教室里有两个女生,准备室里有老师和社长两个男生。如果相生只听到靠近窗户的人的声音的话……」



「欸,你是指,」空惊讶地大喊,「刚好把两个对话凑成一个对话吗?但你刚刚还在抱怨,说我们同时说话,你听不懂,怎么可能这么刚好变成一个对话啊……」



空觉得这个推测太荒唐,立刻驳回。但一旁静静聆听的小青反而直直回看小桃后,用右手摀住嘴巴,接著把左手慢慢压住胸口三十秒后──



「如果和我们不同,是两组人在对话,而相生只能听见其中一人的声音,或许刚好可以成立。」



「对吧、对吧。」小桃也很得意地欢呼,「我很厉害对吧!」



「五十五分,你成长不少呢。还有,裤子是一个入口两个出口。」



这居高临下的口气,让小桃的喜悦减半,但这是小青的评分,也是没有办法。



「那么,凶手只有一个人了。」小青动也不动最有特色的粗眉,轻描淡写丢出这句话。



「什么?」



这次轮到小桃大叫。剩下一半的喜悦一扫而空,头顶上瞬间浮现巨大问号。



「振作点,是小桃先说出来的耶。」



小青抬头看著小桃无奈地说,但小桃还摸不著头绪。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小青认同小桃的推理后,空才愿意认真当一回事,露出比刚才还认真的表情和声音提问。与其说小青是回答空的提问,倒不如说是用教育小桃的口吻回应:



「老师和社长在准备室里讨论爱宕的事情对吧。那么,把相生听见的『对话』中,去除爱宕的要素后,还剩下什么?」



「……护城河幽灵吧。」



小桃食指抵著嘴唇,不怎么有自信地回答,小青淡淡微笑说:



「答对了。那么,实际受到护城河幽灵迫害的人是谁?」



「相生!」



「相生!」



真不愧是兄妹,异口同声说出答案后,小青交互看了两人的脸。



「也就是说,那个手印不是威吓她住嘴,或许打从一开始,相生就是下手的目标。」



「那凶手是打算杀了相生吗?」



空一脸讶异地提问后──



「不是,」小桃相当得意地把抵住嘴唇的食指伸到眼前,说到这里,她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要杀了她,周三那天就会下手。『杀人』这个单字大概是随著护城河幽灵怪谈出现,而不是在讨论杀人计画,只是想利用护城河幽灵怪谈建立霸凌计画,要给相生一个教训。肯定是某个二年级学姊的男友对相生送秋波,让那个学姊反过来怨恨相生。大概不是相生对人送秋波,而是对方对相生有意思。所以相生被捉弄后,也不会想到目标就是自己。」



「小桃的想像力还是一如往常丰富,真让人羡慕。」



小青的双眼如静静伫立深山中的清澈湖泊般冷静,无法从中判断这句话是称赞还是嘲讽。



「……但是意外的,你可能猜中了。右手青铜像之所以在上周过一半时移动位置,就是为了不让相生发现是青铜像的手印。如果是同一凶手的犯行,那应该会使用相同的右手青铜像才对。」



「那么,」空刻意伸出手,挤进小桃和小青的两人世界中。「相生看见的男女背影,是爱宕和二年级的伊予或德居,而且他们两人和相生听见的对话完全无关啰。如果真是这样,也只知道这些事吧,你为什么连凶手也知道了?」



「这个嘛,」小青清清喉咙,「因为爱宕被杀了之后,现场伪装成护城河幽灵所为。如果伪装成护城河幽灵所为的杀人计画只是相生听错误会,那么,知道有人想用这种方法杀了爱宕的人,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只有相生和田端。」



「原来如此!」



小桃忍不住大叫,反而让小青发现小桃根本还没想到凶手是谁。为了让小青收起冷淡视线,小桃努力挽回,把自己想到的事情全说出来:



「我知道了,事件当天,和爱宕留到最后的人是德居。对爱宕的死伤心、还想要他的画的人也是德居,而相生看见的背影就是爱宕和德居,他们应该是发现相生在那边,才会转头离开。总而言之,他们两个人很甜蜜啦。也就是说,为了寻找全新的自己,爱宕脚踏两条船,虽然根本没必要。发现这件事后,让田端忌妒疯了。」



「全被小桃先说出来了。」



但小青言行中感受不到丝毫不甘。



「田端大概没发现是相生听错,而对『爱宕抢了谁的女友』这件事情很在意,昨天和相生在丸山车站分别后,又再次折回学校来了吧,然后亲眼看见那两人在美术教室里卿卿我我。」



「也就是说,伪装成幽灵杀人是当下才想到,而不是计画好的?」



空似乎还半信半疑。小青转过去面对空说:



「她脑海中早就存在伪装成幽灵杀人的点子,而且这样一来,就可以把罪行推到计画杀人的人身上啊。而且,相生是在周四找田端商量听见有人计画杀害爱宕和护城河幽灵的事情,但当时,相生早已受到护城河幽灵手印的威吓了,从时间点上来看,她绝对不是凶手。田端没想到这只是相生听错,于是就把这个梦幻的杀人计画拿出来用了。」



「但是啊,如果知道伪装成幽灵杀人的就是凶手,那也可能是相生本人所为耶。」



虽然空的天平也已经朝向「田端是凶手」的方向倾斜,但最后还是再确定一下。



「哥哥真的是个笨蛋耶。」



小桃一脸得意地抬头看著高挑的哥哥,了不起似地训斥:



「讲到这边,连我都知道了耶。如果相生是凶手,那就会用右手的青铜像,铜像又没特别难找,而且她是美术社成员,也知道有右手的存在啊。」



注11:城下町 日本的一种城市建设形式,以领主居住的城堡为核心建立的城市。



注12:秋季的彼岸 以春分或秋分为准,前后为期一周的时期。日本人在这时扫墓,为已故亲友祈求平安。这是一种源自佛教的习俗。



注13:〈红发俱乐部〉 「福尔摩斯」系列的其中一个短篇故事。



注14:蛇口 日文中水龙头的汉字即「蛇口」。



注15:鲁奥 法国野兽派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