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话 真白的责编缠著我们(1 / 2)
「学长,你上学时想打的,是这条金领带呢?还是这条银领带呢?」
「是学校指定的红领带。」
早晨。
熟悉的天花板。我的房间。
彩羽站在我床边,露出湖之女神般清纯的笑容,对我如此问道。
是说你是从哪里弄到那种浮夸的领带啊?顶多只有超级变●变的主持人或魔术师会打那种领带吧。
「学长很诚实,所以这两条领带一起送你吧……」
「不用了我不需要。给我学校指定的领带。」
「啊哈哈──其实那条领带正在洗衣机的最下面。」
「难道,你……」
「我不小心把果汁翻倒在洗乾净折好的衣服上了!拍谢──!」
「你这家伙──!!」
「呜呜,不要生气啦!我也是受害者喔!?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柳橙汁,所以用力摇晃瓶子,没想到是二氧化碳MAX的柳橙汽水嘛!」
「说到底,不要一早就侵入他人住宅,随便打开别人家的冰箱喝里面的饮料啦!」
「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我的毕生事业喔~!」
我们的日常生活。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从烦躁感开始的日常。接著,我来到学校。
「唷,明,怎么一早就很累的样子?」
「还不都是你妹妹害的……不对,是你害的?咦?嗯……?」
熟悉的学校,熟悉的教室。
坐在我后方座位的彩羽,露出有如少女漫画中的王子般腹黑的笑容,对我说道。
这样的角色分配不太对吧?
「怎么了?你怎么露出被魔神仔耍过似的表情?」
「当然会露出那种表情了!为什么彩羽会出现在我的班上啊!?」
「哈哈,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彩羽,是乙马喔。就算我们是兄妹,但是性别不同,不至于认错人吧?」
只听声音的话,确实是听惯了的乙的声音。但是映在我眼睛里的,不管怎么看,都是小日向彩羽。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彩羽的恶作剧?
「早……怎么了?」
正当我感到恼怒时,走进教室的真白声音,传入我耳中。
我有种回到老家般的安心感,回头道:
「你来得正好,听我说啊,真──彩羽!?」
「什么?不要那么大声。很吵。」
熟悉的冷淡回应。熟悉的犀利谴责。
但是。映在我眼底的,是不熟悉……不对,那确实是熟悉的身影,但是就坐在那座位的人而言,是不熟悉的人物──小日向彩羽。
我再次转头。坐在乙的座位上,笑容可掬的温柔男孩风格彩羽。
我又再次转头。坐在真白的座位上,冷冷瞪著我的清纯女孩风格彩羽。
前有彩羽,后有彩羽。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家伙都变成了彩羽?
「班会要开始了──想私下说话的话请自便。但是要有跪在地上舔地板,被我踩著后脑唾骂的觉悟喔。」
熟悉的辱骂。熟悉的谁管你啥职场霸凌的女王号令。
当然,出现在教室的是──……
「果然又是彩羽吗!」
「喔?大星同学,胆敢在我做出忠告后说话,很有勇气呢。午休时来学生指导室找我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声音是不折不扣的《猛毒女王》模式的影石堇的声音。
真不愧是彩羽。可以如此完美地模仿每个人的声音……不对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这到底怎么回事?就在我搞不清楚状况时──
「喂喂喂大星,你也想成为女王的禁脔吗?居然被你超前了,这样太奸诈了吧?」
平常和我没啥交流的男学生A说道。他也变成彩羽的脸。
我心头一惊,环视教室。超过三十人的学生……不对,超过三十人的彩羽,一齐转头看著我。
不论向右看,或是向左看,举目所见全是彩羽、彩羽、彩羽的脸。
我尖叫著冲出教室。在走廊上与我擦身而过的彩羽、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的彩羽、清扫中庭的工友彩羽,就连在花坛前浇花的的校长,也变成了彩羽。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无人的厕所,为了让混乱的脑袋冷静下来,看向镜子──映在镜中的我的脸,也是彩羽……
「原来是恶梦吗!!」
(插图014)
我大声吐槽,同时醒了过来。
不熟悉的天花板。旅馆的客房。
早晨。不对,看看时钟,已经超过中午了。
啊──我想起来了。昨晚发生太多事,直到天亮,我才总算爬上床睡觉。
「是说,我居然做了那种梦。」
所有登场角色,全部变成彩羽的梦。
填满整个视野的彩羽,就画面来说,实在烦人至极。考虑到彩羽演技幅度之广,假如在游戏里,似乎真的有办法做到……唔,还是别想像吧。那么做没有人能幸福。
「早安──☆」
「呜噢!?」
有人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学长,你一面睡觉,一面彩羽~彩羽~地喊著我的名字喔?难道~你•梦•到•我了吗?」
「……!」
「喔!猜中了?学长的学长忍不住想做早晨的海绵体体操了呢☆」
嘻嘻嘻。彩羽的声音钻入我耳中。
一如往常地贴在我后背烦人的彩羽,完全没有昨晚的那种腼腆与羞涩。
彻底变回原状了。就连在对话中开黄腔的部分也是,一点也不像把我当成恋爱对象的人会做的事。
就算对她释放喜欢的感情,也绝对不会回应似的彩羽,使我在某方面感到安心,同时,也让我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
「嗯──?学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平常的话,你应该已经被烦到开始反击了喔?」
「你、你要是有自觉,就、就别烦我啊。」
「看吧!今天的吐槽一点也不犀利!」
「~~……!?」
彩羽一面反过来吐槽我,一面把身体向前压,增加了抵在我背部的胸部份量。
「学长?你到底怎么了?学长──?」
「…………」
开什么玩笑啊这家伙这样用胸部顶我是喜欢我吗?是说这什么玩意儿也太软绵绵了吧!萧氏硬度是多少?洛氏硬度有C吗?虽然我不清楚用来测量胸部柔软度的单位是什么不过我希望能订出超过某种柔软度的胸部不能按在别人身上的国际标准──……
「学长?你还好吗?」
「…………」
不行了身体和思考都僵住了没办法拨开彩羽的身体,平常的话我明明早就那么做了,但是现在的我只能平白增加心跳数字。
「学长你快回神呀!学长学长学长──!」
「…………」
这种感觉……我果然把彩羽当成异性看待了吗?
是因为结缘式的关系?不,怎么可能有那种蠢事。
不久之前,「要专心在《5楼同盟》上!」彩羽才因为真白的事这样对我发过火。当时的誓言言犹在耳,现在又开始对彩羽心猿意马?我这男人未免太没节操了吧?
「完全没有反应。真的该看医生了……」
「…………」
要是我现在的心情,被彩羽知道的话。
『呜哇真恶心。学长明明对我下跪,说了那么帅气的话,结果居然是这样?明明说要专心朝目标前进,只不过稍微在有点像爱情宾馆的地方独处了一下,就心跳加快有恋爱的感觉?到头来,学长根本只是没有女孩子缘所以才装成对异性没兴趣的处男嘛!和被恋爱或青春冲昏头的普通男生没两样嘛!呜哇──受不了耶──』
一定会像这样鄙视我吧。
不,就算彩羽没有那么说,我也会鄙视像现在这样怀著这种感情的自己。拒绝真白的告白时……一想起自己那时候说过的话,就会觉得现在这种感情太不负责任,可以不要这样意志不坚三心二意吗?会很想用力揍自己。
我真是太没用了──……
「学•长•你•快•醒•醒•吧!」
「呜噢!吵死了!?」
「喔!总算回到现实了?」
「我、我说你啊,想破坏我的鼓膜吗?」
「是无视我的学长不好啦。话说回来,学长今天很安分地被我抱著呢。你不讨厌这样吗?」
「……咦?喔──嗯,我是不觉得讨厌啦──」
「咦?」
「啊不是……我当然讨厌……马的!快动啊!我的身体!快反抗啊!」
「噢,噢……」
彩羽难掩困惑地说完,急急忙忙地从我背部退开。
宛如凶器的软绵绵触觉消失后,我的呼吸与汗腺总算记起何谓冷静。
「那个,学长的样子很奇怪耶,小堇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吗?」
「呃、呃呃呃我不知道耶!对吧?乙马同学!?」
「说不定这是Congratulations喔。」
「不行啦。哥哥的话太难懂了,我需要翻译米糕。」
「唔──从我嘴巴说出来,就太直接了,而且那样也太白目了。」
彩羽走到早已睡醒的堇身边,和她窸窸窣窣地说起悄悄话。
加上笑容满面的乙,三人开始讨论起我的状态。
到头来,似乎没有做出啥有用的结论。
彩羽又朝我走来,以额头抵著我的额头。
「难道是发烧了吗?因为昨晚一直在山里走路……」
「~~~~…………!!才、才没有!我身体,没、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是这样就好……唔──呣呣呣──」
但彩羽似乎无法接受我的回答,只见她将手指抵在下巴,有如多疑的刑警似地沉吟起来。
就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动作,我都觉得很可爱。现在的我果然相当异常。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排山倒海而来的青春期冲动时──
「嗯噜咕以呣咕吶呼咕都咕啊噜哼吗噜哈呜咚嘎啊──!」
气氛骤然改变。神明以从隔壁传来怪叫声的方式,帮了我大忙。
※虽然是神明,不过似乎是邪神,真的没问题吗?(编注:前面的怪叫声取自召唤克图格亚的咒文。)
「刚才的声音是……」
「既然那无法解读的叫声不是从其他地方,而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那么发出那声音的,就只会是那个人了。」
即使在堇与乙讨论那怪叫声时,隔壁也仍然传出有人在榻榻米上打滚的声音。
忽地,滚动声戛然而止,彷佛回过神似的。
接著是从地板起身的声音,再来是咚咚咚急忙跑出房间的声音。
哒哒哒……在走廊跑了一公尺后──
碰──!猛地打开桔梗之间的房门,冲进我们房间的,是我们意料之内的人物。只见那人以《前●高棉》的DVD封面般的动作滑跪在榻榻米上。
「成功了……!打倒……截稿日了……!」
宛如祭天似地以双手高举笔电,大声欢呼的女孩,是我们熟悉的……呃,大概,应该,虽然没有信心,不过勉强算是?月之森真白。
在学校时,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如今变得如稻草般凌乱,原本耀眼的银金色发丝,如今暗沉了不少;传说中白瓷般剔透的肌肤变成了灰白色,看起来就像濒死的丧尸似的。什么是濒死的丧尸?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好啦。
她身上的服装与昨晚相同,表示她应该从回到旅馆后,就不眠不休地写作到现在。
(插图015)
「打倒,惹。这可恶的……噗咕!」
「啊,颜面著陆。」
「真白──!?」「真白学姊──!?」「真白──!?」
除了乙之外,我们所有人全都跑到正面撞击在榻榻米上,不省人事的真白身边。
「你还好吗!?」
我抱起真白的身体。
幸好,虽然额头因撞到榻榻米而发红,不过证明她还活著的脉搏正确实而稳定地跳动著。
她只是失去了意识。
「呼──……呼──……」
「睡死了呢。」
「这种筋疲力尽的表情。虽然天天被死线追著跑的感觉很痛苦,但是完成工作时的那种幸福感,会让人中毒呢。」
「我懂。比今年夏天最想和男女朋友一起看的电影更能让人产生共鸣呢,好想哭喔。」
「你交稿后根本疯狂灌酒,没在睡觉吧。」
身为活动型手游的经营者,就算再不愿意,都必须经历这样的情况──连续熬好几天的夜,硬逼自己完成挑战极限的工作排程不断重复这种情况的过程中成员们会无意识地把这种黑心劳动视为为了提升品质不得不做的事因此无谓地增加工作时间听说在商业的世界里处处有这样的陷阱必须小心提防引以为鉴。
……以上内容,当然与特定的个人、企业或团体无关喔?
「咦?」
我注意到化成灰烬的真白身旁的笔电。该说不愧是社长千金吗?她用的是只有大企业买得起的高规格专业笔电。就在这时,一张处在与尖端科技完全另一端的原始纸片,从笔电滑落到榻榻米上。
我自然而然地拿起那张纸。
虽然觉得窥探纸上内容有点不应该,但是那张纸没有折起来,而且有字的那面朝上,所以我在捡起纸片时,当然会无可避免地看到内容。
『真白 也想去海边 交稿后 应该会睡死 就算真的睡著了 也要带真白去海边』
「这是死前留言吗?」
「不对,没死啦。应该吧。」
我稍微吐槽了一下探头过来发表感想的乙。
彩羽和堇也立刻产生反应:
「以昏迷为前提,留下讯息。真白学姊到底有多想去海边玩啊?」
「像是对圣诞老公公讨礼物的小孩似的,真可爱♪」
「辛苦你了,真白。你好好安息吧。」
「阿门。」
我们宛如对耗尽力气阵亡的英雄致敬似地,轮流慰劳起失去意识的真白。
但就在这时,乙突然回过神问道:
「咦?这么说来,我们好像放鸟了旅馆对吧?」
那是足以打碎真白的希望的,充满绝望的一句话。
「…………」
「…………」
「…………」
我、彩羽、堇。
我们无言地对望著,一齐摇头。
──你有调整订房日期吗?
──学长呢?
──没有。这两天完全没空处理那些事。
沉默的三十秒内,充满了这样的无声对话。
『由于各位昨天没有办理住宿手续,所以预约已经取消了。取消预约后,无法重新预约其他日期。』
我们连忙打电话做确认,可是结果很残酷。
在那之后,我们又打遍所有海边旅馆的电话,也许是因为放暑假了进入旺季吧,每间旅馆都客满了。
「居然变成这样……难道说,我们……」
「不能去海边玩了吗──!?」
我茫然地自语,彩羽夸张地抱头大叫。
「也有到海边玩一下就直接回家的方法啦。」
「那种蜻蜓点水式的玩法,根本不能尽兴玩吧!」
「再说,在海边玩是很花体力的事,玩完后,我必须连续开好几小时的车回家呢。我们真的能平安回到家里吗……」
堇的发言是关键。我还不想死。
把人生视为RTA的我,如果因为出意外而早死,会很困扰的。
「学长……」
「就算你用那种求助的眼神看我,我也没办法啊……」
老实说,我真的无计可施。
在原本的预定被变更的时间点,应该就注定死路一条了吧。
这说不定是老天爷对无法有效率地完成去海边玩这项任务的我们的惩罚。
「彩羽、乙、堇,还有真白,对不起。这次的海边旅行,只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