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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餐桌与古镜之梦(2 / 2)


这个言词尖锐伤人的神乐,和刚才见到的可爱又开心的镜中神乐落差太大,让我又再度感到不解了。



(真心搞不懂……那面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真的是神乐的内心吗……?)



我知道雪果的付丧能力,其功能原本就是用来看清对方的内心,不过,一旦事关神乐,我就会越用越不懂她的内心真实状态。她的内心明明就那么少女、那么坦率,可平时这种态度又是怎么搞的……?



「啊,我稍微借用一下洗手间,春先同学。香澄,要是他想偷窥,你就把超辣辣椒的味道增幅十倍往他脸上砸。」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再说,被那种东西薰到眼睛和鼻子会烂掉吧!」



神乐不理会我的抗议,踩着步伐消失在走廊的一端。



不过,仔细想想,香澄的付丧能力真的好凶残啊,逮捕我的时候使用的是催眠香,这大概是神乐最后的良心了吧。



「呼~多谢款待,你的手艺真不错,小子。」



香澄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啜了一口茶说道。看来这位辉夜姬风格的小女孩也喜欢我做的饭,心情看来十分愉快。



「嗯,多夸几句多夸几句,顺便多羡慕每天都能吃到的雪果一点。」



「呿!少得意,看了就碍眼!你分明什么也没做。」



看到雪果挺起胸膛得意洋洋,香澄啐道。嗯,真的,你是在得意什么?



「算了,不说这个。方才妾身说过的话,你可千万要记好了,小子。虽然你这个人实在是老实,老实到只有一个『蠢』字能形容,不过……或许就是要像你这样的存在,才能为琴叶带来正面的影响。」



「你是指……你刚才说我可以随时查看神乐的内心表情、多对她释出善意那些话吗?可是,那是什么意思……」



之前没有揭穿我偷偷朝神乐使用「映照内心姿态之力」的那次也是,香澄似乎想要背着神乐偷偷对她做些什么……



「详情妾身无法细说,不过……琴叶以前曾经向过去的自己诀别,为了面对现实,她用强韧且尖锐如刀的心,将自己掩盖了起来。」



掩盖,这个词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想起神乐在诉说自己有多么冷酷时内心露出的表情,当时现形镜里映照出来的,是用手「掩盖」住自己面孔的神乐。



「虽然知道那样会加剧她的扭曲,妾身却无力阻止。就连在她周遭一切崩毁的时候……妾身也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香澄似乎追忆起某段过去,神情里满是不符合那份稚幼的深切后悔与无能为力,雪果好像也从同族身上感受到某种伤痛,沉默地轻轻拍了拍那窄小的背脊。



「琴叶最信任的,大概就是自幼相伴的妾身了。妾身为了琴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然而……妾身却做不到,器物即使能够襄助主人,却无法为主人的心灵带来真正的救赎……」



外型看似平安时代雍容华贵公主的香澄,也流露出和雪果一样苦恼的神情。这些诞生于人类意念的器物精灵们,用那份纯粹又充满人性的感情为人类着想,并且时时为此所苦。



「要救人,需要的不是精灵这种半超脱于这片尘世的存在,而是同活在世俗中人的心。琴叶已经开始对你敞开心扉,正因为她害怕拥有梦想或希望,发誓不对他人的心抱有幻想,所以才无法理解你这种会出于耿直心态而对人释出善意的存在……同时却也对你很感兴趣。」



「咦……呃、可是……神乐打从跟你一起袭击我家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对我摆出刺猬一样的态度……」



从我的角度来看,完全不觉得神乐有开始对我敞开心扉。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越来越明显,时而揍、时而骂的,我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对我温柔过了。



「所以说啦,搞不懂琴叶的时候就使用雪果的能力。除此之外,你用不着特地做些什么,只要顺从本心,与嘴巴越来越毒的她加深友谊就好。」



「……喔,我知道了。」



虽然不晓得香澄最后期待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不过更了解神乐、跟她变得更亲近也是我的愿望,我没有理由不点头答应。



「还有……也要好好善待雪果。」



香澄悄悄地探过身子来,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雪果看着我们,满头问号地歪了歪头。



「沙门似乎约略跟你提过付丧神的宿命了……同为付丧神,妾身也要请你接纳雪果的一切。你好像对自己的性格感到很苦恼,但是,有一些人事物……正是需要你的这般性情才能得到救赎,希望你切记这一点。」



说完后,香澄微微一笑。沙门也好,香澄也罢,她们的微笑里,感觉都蕴藏着许多故事,诉说着她们做为付丧神存在至今的那些岁月。



蕴藏着纯粹的精灵们为人类所苦的——种种心意。



森林深处静谧非常,只闻鸟啭与虫鸣,暖洋洋的日光穿林而下,四周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身在这片与世隔绝的一方净土,我才得以彻底思索自己的存在,才得以好好审视……自己的愚昧。



「我,不该映照出一切。」



我抱着遭受沉重打击的心,喃喃地否定了自己。



我,曾经坚信自己的心与想法,无比天真地坚信。



我曾经想为人类带来幸福,想驱散带给人类苦痛的恶业,创造一个人人相互理解的温柔世界。我甚至曾经满怀希望地坚信,自己的存在是为此而生。



「我,不该诞生。」



然而,我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存在对人类无比有害这个自觉,若要说有其他的体悟,顶多只能再加上对自己愚昧至极的行为的后悔吧。



「别说那么让人难过的话,净颇梨。我们的形态与能力虽然形形色色,但是绝对没有不该存在的付丧神。」



远离人烟的静谧森林中,挚友与我并肩坐在倒伏的树干上,用一如往常的温稳声音柔声宽慰我。夏收秋临的这个季节,开始增添色彩的林木与落叶缤纷了山头,然而,这般美丽的景色,看在如今的我眼中,却是萧瑟的开端。



「只要心怀襄助人类的意志,我们的存在就有意义——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她与我同样,是拥有成熟女性外貌化身的付丧神,乍看之下犹如名门淑女,一头剪齐的短发与黄绿色的和服相得益彰,是名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同时又带有幼女般气质的美丽女性。



然而,无论是她那善解人意的心意也好,温柔稳重的声音也罢,都无法疗愈我如今的心。毕竟,我已在无意间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对人类有害。



「……紫金铜你不懂。」



面对无比温柔的友人,我回以充满苦楚的话语。



「紫金铜的付丧能力……『招福之力』能拯救一切。」



仰头望向晴空,我喃喃道出那个体现人类理想的能力之名。



「无论日后时代如何演进,紫金铜都会一直被人需要、一直为人所爱,对自己,以及自身的能力感到无比自豪,跟深深惧怕自身能力的我……不一样。」



我的语气里夹杂着强烈的艳羡,以及几分的嫉妒。



对人类来说,紫金铜是理想中的付丧神,无论是她的形态、心性、信念或付丧能力。



那股力量能够为人类带来人人追求的「幸福」,与我的力量相较之下是多么的美好。「温柔」、「疗愈」、「幸福」——她诞生于这些至纯至善的意念之中,身上甚至缠绕着安详恬静的神圣庄严气息。



「不,我们是一样的。」



听到我羡慕的发言,紫金铜以沉稳大方的声音回道。



「我们付丧神是器物的精灵,能够使用悖离现世常理的力量——付丧能力。然而,有益于人类的能力却未必能够救人,即使我的能力是人们『希望得到幸福』的心愿结晶。却也无法……借此带给人类真正的幸福。」



「紫金铜……?」



总是面带温柔微笑的挚友,罕见地露出忧郁的神情,苦涩地这么说。



「如同人类总是受到家世或才能的摆布,我们也不得不面对我们被赋予的宿命。所以,你要去找,去找能够正确使用你的存在、你的能力的主人。深爱人类,为人类苦痛至此的你,总有一天,一定能够找到答案。」



紫金铜脸上浮现比往常更加温柔的微笑,话语里似乎带着我无法参透的某种深意。或许……她也并非无缘苦痛,我所感受到的绝望,她也许也曾在某时某地品尝过。



「可是……对我而言,那样的主人永远不会出现。哪有人类会对拥有这种能力的我产生好感呢……」



「别担心,总有一天,善『缘』会引导你遇见那个人。」



紫金铜绽开一抹充满母爱的微笑,紧紧抱着有如孩童般胆怯的我。



她的身躯虽是由意念之力构成,却依旧拥有女性的柔软与切切实实的温暖,就好像紫金铜的温柔直接化作了温度。



「所以,待日后去旅行吧,我也要再度踏上旅程,寻找我的生存之道,不惜……忘却过去的一切。」



那是——她残留在我记忆里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我才得知,紫金铜在使用那能带给人类无尽幸福的能力上摔了跟头。我得知,那种太过强大的能力不仅让人们自甘堕落,还让许多人为了争夺紫金铜的所有权而受伤。还得知,这件事情……深深地伤了她的心。



而后,我听闻,为了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存之道,她封印了自己的大半力量,还限制了能力、容貌与记忆,踏上旅程,开始摸索对人类最有助益的生存之道。



深陷失意泥沼的我,也效法了这个做法。只不过,我与紫金铜不同,不是为了摸索、正视未来,而是为了逃避过去。



我将那骇人的付丧能力,劣化为仅能窥见内心表情的雕虫小技,容貌与精神层面也变得稚幼、无邪。我舍弃了自己,想化身成一个全新的存在。



然而,唯独最想抹去的记忆,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寄宿在这面镜子上的意念本质为「真实」,它拒绝抹去记忆这样的「欺瞒」,宛如无法抹灭的罪孽,象征般地残存了下来。



封印之后的我,依旧浓厚地保有了在经年累月中变得成熟的精神——保有所谓「成熟」的思考,并且为那段无法抹去的沉重记忆感到苦闷。那份罪过沉甸甸地袭来,我害怕、苦恼着,心灵也将在日后逐渐变得稚幼的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然而,烦恼到最后,我开始背负着记忆行走。



我想怀抱着希望,纵使明白不抱希望会好过一点,却还是打从心底强烈地希望能够对人类有所助益。所以——我放弃沉眠,选择踏上旅途。



我做着梦,梦想终有一天,我会遇见知晓我的真实。却仍然愿意使用我的人类,追寻着需要我——这个对人类而言无比残酷的存在——的主人。



平时熟睡的深夜四点,我莫名其妙地惊醒,在被窝里品味着奇妙的感受。那是种脑袋里乱七八糟,或者说是脑浆一片混乱的感觉。



恐怕是因为做了奇怪的梦吧。梦里是一片不曾见过的景色、登场的是不曾见过的人物,视角不是我,而是一位陌生的成年女性,设定很复杂。到底是什么样的深层心理才会导致我做到那样的梦啊……



「哎,这大概不单只是个梦吧……」



我从被窝里坐起来,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喃喃自语。如果是不久之前的我,可能只会心想:「好奇怪的梦。」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超常现象近在身边。



这样看来,那个梦……难道是雪果的……



「嗯……?有灯光……」



一缕微弱的光线,从我房间的门缝透了进来。意思是走廊上的灯还亮着……



我不禁觉得可疑,于是从被窝里钻出来,打开门走到房间外头。



出来之后,发现不只走廊上的灯,就连一楼的楼梯……还有客厅的灯光都亮着。



我一边观察情况,一边走下楼梯前往客厅——并且不出所料地在客厅里发现了那个家伙。



寂静的客厅里,雪果正一脸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你睡不着吗,雪果?睡神如你,这可真难得啊。」



「唔……真太郎?」



听到我的呼唤,娇小的少女一脸怅然若失地看了过来。



「我也醒了,很想喝点东西,雪果你要不要?」



「……嗯,雪果要日本茶。」



从外表年龄看起来,这选择实在很老派,不过只要想想她以付丧神身份实际存在的年份,就会觉得也不是那么奇怪。这么说起来,这家伙之前也说过她喜欢喝茶。



我快手快脚地用电热水壶煮开水,泡了两人份的绿茶,而后直接放在托盘上,端到沙发前的桌子上。



「喏,慢慢喝,小心烫。」



「嗯,谢谢。」



充斥着夜晚寂静的客厅里,我和雪果对坐沙发上,各自啜饮茶汤。嗯,好喝,喝茶果然还是跟别人一起喝的时候最好喝。



「以前和现在泡的茶都好好喝,会让人心情变得好轻松。」



在从茶杯里蒸腾氤氲的热气中,雪果心情愉快地这么说。



拜我俩相遇之后经历的种种事情、屋顶上的集会,以及昨天与神乐她们共进的午餐之赐,镜子付丧神在我们刚认识时的阴郁态度已经开朗了不少,我自己甚至会有种错觉,以为我已经跟这家伙一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我还不了解真正的雪果,不了解这家伙以前过得怎么样、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说她「应该要讨厌正直」又是什么意思——



「呐,雪果,我刚才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一个穿着黄绿色和服的女人……」



在我开口之后,雪果如实地做出反应。那双水晶色的眼睛瞪大了,一瞬间露出内心大受动摇的表情。我的发言在少女安详的神情里粗暴地投下一颗石头,掀起涟漪,对此,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那一定是以前的记忆。是雪果还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的……旧时回忆。」



透过「缘」这条线,主人或付丧神的部分记忆流进另一方的脑海里——根据静静陈述的雪果的说法,这是常有的现象。



这样啊,果然是这样。那么——附随在那个梦境里的想法不是梦,而是现实了。那名被称为「净颇梨」的女性外型附丧神的痛苦,也是现实。



「雪果,从我们相遇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在害怕着什么。」



听到我进一步深入的发言,雪果没有说话。她的表情依旧平静,捧着茶杯的手却强忍痛苦似地加大了力道。



「刚才看见你的梦,我知道你害怕的,是你自己的能力。你的能力……就是你当时在学校中庭里施展的『水晶世界』吗?」



「……那是,雪果因为情绪失控而溢出的一部分力量,不是能力的全部。」



雪果的声音有点怯懦,却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从目前获悉的情报来看,我多少能够想象雪果真正的能力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净颇梨」八成是雪果以前的名字,只要稍微查询一下,就能知道这个词汇的意思,再回头想想那片「水晶世界」里所发生的事情——



「雪果,我猜,你真正的能力,应该跟『真实』有很大的关系吧。」



「…………」



雪果微微低下头,承认了我的说法。茶水已经开始变温了。



「不过,我不知道那实际上是什么样的能力,也不打算逼问你,反正那八成也不重要。」



雪果「咦」的一声,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抬起原本低下的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雪果的眼睛组织语言。



对,重要的只有一点。



「你听好了,雪果,不管你的能力是什么,你都是我的付丧神。我需要做为同居人的你,也需要做为器物精灵的你,你是不可或缺的。」



我的语调里带上了坚定的力度与热度,希望这些话能带给雪果力量。这么做并不难,我只是顺应自己内心的想法把话说出来而已。



「就算你拥有超乎我想象的能力,这点也绝对不会改变,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没错,她真正的能力为何根本不是问题所在。雪果害怕的是那种能力会对人类造成伤害,以及我会因为惧怕那个能力而切断与雪果之间的缘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雪果也不会一直对我隐瞒能力的详情了。



所以我说了,顺从自己的内心,充满耿直笨蛋风格地——说出我对雪果的想法。



「真、太郎……」



雪果看着我,素来平静的表情一片愕然,水晶色的眼眸里映照出我的脸。对,看着我,雪果,尽管用现形镜或者其他任何东西,来看看我现在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对你发誓,我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能够看透内心的你,一眼就能赤裸裸地看穿我的真心。伙伴,请你好好地看一看我的心。



雪果没有动弹,一脸呆愣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然后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呜噗噢!?」



胸口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我苦闷地哀号了一声。



原来是雪果把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我当成目标,像只猫咪一样突然扑了过来。



「慢着、雪果,你干么……」



我正想对这记突如其来的擒抱表达抗议,结果却雷声大雨点小地憋了回去。



雪果,微笑了。这家伙平时的表情向来称不上丰富,此时却露出安心与安宁交杂的幸福表情,就像迷路的孩子经过漫长的彷徨之后与母亲再会,微笑中仿佛得到了救赎。



而且,她的眼角隐约泛起泪光。



「谢谢你……真太郎。」



伴随着自樱桃小嘴中吐出的感谢,雪果将她那Q弹的脸颊蹭上我的胸膛,宛如动物一样,觉得增加了身体的接触面积,就能增加心意相通的面积。



「……你不用再害怕了,你有我这个主人,我会成为你旅程中暂时的终点,所以,接下来也请多多关照啦——伙伴。」



雪果被我的这番话触动,眼眶湿得更厉害了,她这回用那双小手抚上我的脸颊。



啪唧啪唧、啪唧啪唧,她不断揉捏着我的脸,释出无邪的善意。



脸颊被揉来捏去让我难为情了起来……于是我也摸向雪果的脸颊转移浑身的不自在。呃……哦哦……这……



雪果「嗯」地呻吟了一声,她的脸颊比我想象中更Q弹光滑,害我不小心揉得起劲。这脸颊……好肉感啊!我想捏一整晚!



「真太郎。」



「有,干么?」



深夜的我家里,上演一场你揉我捏的诡异脸颊互摸。在这个从第三者的角度看来简直莫名其妙的状况中,我们微笑着、交谈着。



「总有一天……雪果会将一切都说出来,雪果想让真太郎知道雪果的全部。」



雪果带着雪融冰消、春暖花开的微笑说道。我脸上的神情也跟雪果的表情差不多安宁,答道:「好。」



短短一句话就足够了。



就这样,宁静的夜晚过去了。我与自己的付丧神相通了一部分的心意,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满是温柔。看见雪果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我的充实感打从心底涌出,我可以笃定地说,我无所畏惧。



而且——在那之后,我的确没有必要再畏惧任何事情了。



因为连续昏倒事件、犯人、付丧神、付丧能力——在这之后,我很快就没有为这些事情伤脑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