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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2 / 2)




「这是真的。」



「吸血冲动要怎么化解?我没接到绫濑泉曾经有过吸血行为的报告。你该不会想跟我说,血液制剂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实用化了吧?」



「这部分牵扯到形形色色的内幕,要说明的话得讲很久……哎,简单说就是呢,吸血鬼周遭的状况,远比你们联盟所想的还要来得更加复杂许多。」



我对她提出劝说:



「我认为,在这个世上,联盟可说已经处在最为接近吸血鬼真相的立场了。然而,即使如此,围绕著『我们』的黑暗,依然非常深厚、广大。我这是为你好,建议现在就先到此为止。反正总有一天,即使你不愿意也无法继续置身事外。」



「……总有一天无法置身事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秘密。」



「你有什么企图?」



「这也是秘密。」



「那个叫神谷诚一郎的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跟绫濑泉都那么偏袒他?如果你真的是如同自己所说的那么回事,我看不出你到这个时候才去投靠他的理由。」



「答案很简单。」



我抬头挺胸做出答覆:



「因为我喜欢那个人。绫濑泉也好、绫濑真也好,同样都受到神谷诚一郎这个人深深吸引。虽然其间发生过许多一言难尽的事,不过,绫濑泉还是想跟他在一起,而绫濑真也希望能够跟他过著甜甜蜜蜜的生活。就只是这样而已。恋爱优先于其他一切,这是一项适用于世上各种生物的大原则。即使是吸血鬼,这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完完全全真的就是这么回事。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呢,更别说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所以这也是当然的吧。



我喜欢诚一郎先生。虽然从相遇到现在只经过了很短暂的时间,不过时间长短丝毫不重要。直觉是不会骗人的。不论是再怎么出色的论文、再怎么美丽的计算式,一旦碰上名为「命运」的暴力,同样都只能乖乖屈服。因为这是绫濑泉(我)说的,所以肯定不会错。



虽然我觉得自己是个相当麻烦的女人,不过也只能请诚一郎先生认命了。毕竟他似乎命中注定与我这种人有缘的样子。



「我不懂。」



认真型女孩摇摇头。



「你太奇怪了,我完全无法理解。」



「我想也是。倒不如说,如果你表示能够理解,我反而会觉得很诡异。面对像我这样的人,不该以能不能理解做为判断标准,用能不能接纳会比较妥当。你打算怎么办?试著接纳我看看?回心转意,认为值得让我继续活下去了吗?」



「不。」



认真型女孩把头摇得更大力了点。



「我想还是在这里杀了你比较好。绫濑泉最好也得杀掉。虽然有利用价值,但是绝对没办法确实掌控。因为你们根本就是疯子。」



「太没礼貌了。我的脑袋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只是个稍微比别人稍微多些才能,随处可见的平凡美少女。」



「…………」



认真型女孩没有理会我开的小玩笑,重新举起枪瞄准我。



我十分确定,她内心还留有迷惘。否则,像她这种类型的人,早就毫不犹豫开枪了。当然,现在这个时候,迷惘是会要命的。



「你愿意改变想法吗?」



我做出提议:



「就我这边来说,其实是希望能够与你们好好相处的。我之所以直到现在都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一方面也是为了进行交涉与交易的缘故。」



「交涉与交易?你了解自己的立场吗?」



「哎……既然你这么说……」



我看向自己的身体。



不但双手双腿都受到枪伤,而且还遭到坚固的拘束具紧紧地固定在椅子上。照常理来说,要从这个状态回到自由之身是不可能的。实在不是能让他人愿意倾听自己意见的状况呢。



「那么,就让我来改变立场吧。毕竟也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



认真型女孩露出觉得莫名其妙的表情。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



调整好呼吸,让精神集中。接著,对于那个无法明确指出存在于身体何处但确实存在的开关,将之用力按下。虽然即使这样说明,各位大概也还是完全无法理解,让我感到过意不去,不过,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从人类变成吸血鬼的方法。



「预备备……!」



我发出喊声。



认真型女孩的眉头一皱,彷佛想开口询问「你在搞什么?」



下一瞬间,她不禁双眼圆睁。因为,会让人产生恐怖感的碎裂声与撕裂声,响彻了整个楼层。



弄出那些声音的人是我。



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声音来自我的双手与双脚。



「你──!?」



首先是右手,然后是左手。



接著是右脚、左脚,依序脱离了束缚。



虽然说是脱离,不过因为我不是魔术师,为了能够从对吸血鬼用的拘束具中获得解放,势必需要付出一定程度的代价。也就是说,我将双手双脚从手腕、脚踝处大力扯断,留在自己原本遭到拘束的椅子上了。



我凭著变短不少的手脚站了起来。失血情况并不严重,这是吸血鬼化的影响呢。如果这种程度的伤就会死亡或丧失行动能力的话,我们这个种族大概早就灭绝了吧。



那么,接下来的叙述难免会比较没那么有条有理。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确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手。一察觉有危险就立刻开枪了。虽然这样的行动看来像是理所当然,不过其实并不容易好好实践。压倒性优势遭到颠覆的时候,人必然会出现破绽。然而,他们几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点值得称赞。



话虽如此,不过还是太慢了。必须要在我站起来之前就有所行动才可以呢。当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也一直在估量他们的呼吸就是了。一开始乖乖地承受枪击,也是为了让他们疏于提防的布局。



事情就是这样,接下来就是我单方面压著对方打了。



我尽可能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行动,碰到人就打,陆续夺走攻击对象的行动能力。每记攻击都确实地打在要害上──虽然有时用的是拳打、有时用的是脚踢,不过因为我现在既没有手掌也没有脚掌,也就是得用伤口处进行打击,所以非常痛。虽然靠著吸血鬼化的影响让感觉变得比较不鲜明,但我毕竟还是全身上下都有著正常神经的肉身。再加上现在又没有脚掌部分的感觉,所以也必须用心保持身体平衡。



因此,我认为自己其实并不像旁人眼中看来那么游刃有余。



大约花了长达十秒左右的时间吧。



我终于完全压制了在场的六名攻击对象。



「那么,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我向整个人趴倒在地的认真型女孩开口攀谈。对于身为领导者的她,我手下留了情。虽然她现在多半是痛得动弹不得的状态,但是应该还有办法说话吧。



「因为立场已经逆转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时间了。异议或拒绝都一概不接受。」



「……你!」



认真型女孩以颤抖的声音勉强挤出几句话:



「你到底是怎样?正常人不可能做得出这种事。虽然我原本就觉得你脑袋有问题,但是程度比我想像中更夸张。你与联盟(我们)所有的事前预料都不符,你到底是──」



「如果你要问我是什么人的话,我会回答『我是迟早将成为诚一郎先生搭档的人』,不过这件事根本无关紧要。你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你说交易?」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能够像这样轻而易举压制你们的我,之前为什么会乖乖就范,毫无抵抗的理由。当然了,我是在测试你们啊。你们是什么人、怀有怎样的想法、能够做些什么,我想要知道这些。……哎呀,我先失陪一下。」



「?你想做什么──」



我回到之前自己遭到限制行动的椅子处。



然后慢慢地用嘴巴叼起遭到扯断的右手,把手抽了出来。这副光景不太适合用影像来表现呢。嘴边都是血的我,看来就像是在啃尸体的野狗。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好好的一个美少女就这样糟蹋了。



哎,不过这其实还是有必要的。一方面是为了治好伤处,一方面也是为了藉此向她们示威。



「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



认真型女孩发出困惑的呻吟。



这是因为,当我将伤口与伤口靠在一起,经过一小段时间后,原本应该已经分离的手掌和手臂就接合起来的缘故。简直就像是三秒胶的电视广告一样呢。哎,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完全治好,一般的吸血鬼也没办法做出这种事就是了。因为我算是稍微例外的情况。



「让你久等了。」



我用相同方式将剩下的部分也接好,然后站了起来。虽然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不过至少比只用脚踝站立要好得多了。



「那么,关于交易的事,具体来说,我希望能够与联盟建立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



「是的,我并没有要与联盟为敌的意思,我的搭档诚一郎先生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彼此应该有合作的空间吧?」



「…………」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和母亲都拥有许多秘密,手上能够用来当成交易材料的牌可说是很丰富。母亲的研究、她的所在地、或者是我本人──不论是哪一样,应该都有著难以估计的价值才是。让人类与吸血鬼得以共存的途径,要找多少都找得出来呢。亦或是与之相反的,吸血鬼将人类加以驱逐的未来,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喔。」



「…………」



「怎么样,这个交易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那么,她会如何回应呢?



老实说,这也的确没有什么不好的呢。公安也好、黑道也好、恐怖组织也好,只要能利用的就要尽量利用,而我自己也不介意让合作对象进行各种利用。我的目的就只有「和诚一郎先生过著甜蜜的新婚生活」而已。因为,这毕竟是我活到现在才终于初次获得的,足以称得上是渴望的渴望。为了实现这个渴望,就算不择手段也没关系吧?至于那个任性放荡的母亲,就算放著不管,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搞不好其实是这么回事。



母亲她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因此才会解放我。这也是有可能的呢。



「很抱歉。」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后。



认真型女孩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交易不成立。」



「喔哟,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联盟的意思是,无法让你服从的话就杀掉你。即使就我个人而言,我也无意让一个像你这么危险的对象继续活下去。毕竟,你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吸血鬼。」



「这是彼此见解的差异呢。不过你大可放心,价值观的差异是可以弭平的,就像我和诚一郎先生今后的发展一样。」



……有点奇怪呢。



她明明被我打趴在地上,痛苦地满身大汗,但是态度看来却似乎绰有余裕。这人是不是还留有什么绝招?毕竟我也给了她不少可以调息的时间,之前手下留情的判断,或许是错的──



「太迟了。」



应该是暗藏在身上的某处吧。



认真型女孩拿出像是注射器(?)的东西,将之刺进自己的手臂。



在同一时间,应该已经无法继续战斗的另外五个人爬了起来,朝四方散开。



同样在这个瞬间,我也往后跳开。身为吸血鬼的直觉发挥效果,让我知道状况非常不妙、对手非常危险。



真的是千钧一发。



一条手臂掠过我的眼前。这记攻击又重又快,几乎要让我以为挥过来的是一根原木。实际上只是她从侧面挥出的一记钩拳。我感到背上流下冷汗。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只要稍微被这发攻击擦到就会变成碎块吧。



这才真的不是人类有可能办到的。



也就是说,她其实也是吸血鬼?而且,这还是──



「────!」



咆哮声响起。



认真型女孩眼中泛起血丝,口角冒出泡沫与口水,彷佛要将雪白的牙齿压碎般紧咬牙关,整个人宛如堕落成了一头野兽。原本算得上相当漂亮的认真型女孩,现在变成了这副德性。



在跟她缠斗的过程中,我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朝四方散开的另外五个战斗员持续对我开枪的缘故。这样的联手攻势,应该可以称得上颇为巧妙吧。虽然仓库内的空间相当大,但终究还是密室。保持距离,并且设法限制目标行动,这是对吸血鬼战斗的基本原则。



不过,相较之下,最麻烦的还是……



「────!」



认真型女孩猛然朝我撞了过来。她有著非常强的压迫感,简直就像是失控的战车。



一击。



两击。



宛如暴风雨般的暴力狂扫而来,虽然我勉强还能躲得开,但是,闪过攻击之后总是会听到铁制货柜、水泥地面等遭到破坏的巨响。



还是这个。认真型女孩的剧烈变化。这可不太妙。



「狂血鬼」。



母亲是用这个名词来称呼的。她说过,能够大幅提升吸血鬼潜在能力的技术已经实用化了。不过,认真型女孩打在地上的手之类的,难道都不会有事吗?不管能力提升的幅度再怎么大,身体应该都还是有血有肉的肉身才对吧。



「────!」



认真型女孩依然持续猛攻。



我只能拚命逃窜。认真型女孩的每一记攻击都具有只要稍微擦到就能决定胜负的威力,就算是身为吸血鬼的我,实在也不想和现在的她正面对打呢。更何况,敌人不是只有她而已。她的同伴也不时从四面八方开枪射击。幸好这里是有著许多障碍物的仓库内部,对我相当有帮助,不过,即使将这点也纳入考虑,对我而言,局势依然是压倒性的不利。



绝对不会冒进的远距离射击。



不管三七二十一强攻的近距离打击。



要是只有其中一种的话还有办法应付,不过现在这样就非常──



中弹。



右手遭到子弹命中,我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在这段期间内,变成狂血鬼的认真型女孩还是不停攻击。虽然只要要害没有遭到破坏,我就都还能够行动,不过,伤害的累积确实会造成不利影响。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万全状态,双手双脚都是刚刚才勉强接上的而已,恢复程度最多只有原本的五成吧。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没办法好好反击,即使想要逃跑,包围网却也已经确实地越收越紧──



中弹。



哇啊。



情况不太妙呢。



这次是背部。因为是人体中相对有著比较多肌肉的部位,(话虽如此,不过我可是很苗条的!)所以同样不至于成为致命伤。但是,疼痛和流血就没有办法因应了。可以明确感觉到力量正扎实地遭到削弱。



看来我搞砸了。虽然头脑很好,但是缺乏实战经验的小女生,一旦得意忘形,结果或许就是这样吧。唔……虽然我觉得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作战……既能一网打尽又是一石二鸟,顺利成功的话,诚一郎先生应该也会相当高兴的说……



真是的。



讨厌讨厌,怎么可以还没有恋爱经验就死掉呢?哎,不对,其实我最近才刚知道什么叫恋爱,所以希望在死之前还能再稍微多享受一些恋爱的乐趣。关于「以母亲的复制人身分诞生」这点,虽然我觉得这样也颇为有趣,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幸之处,不过,我毕竟还是因此而连一般人程度的自由生活都不曾拥有过。或许可以说我也想稍微体验一下属于女生的乐趣吧。哎呀,真是遗憾哪。



中弹。



遭到击中的部位是脚跟。虽然痛楚还可以忍受,但是我不小心扭到了脚,跌倒在地。这是致命的失败。



敌人见机杀上。



狂化的认真型女孩,朝著倒在地上的我直直冲了过来。这次攻击无法闪躲。我看著她失去理性的眼睛。这下没救了。



虽然这不像我会做的事,不过我正慢慢阖上眼睛。与其说是阖上,「因为疼痛与失血而差点失去意识」的说法更为精确就是了。



真是的。



要是白马王子能够在这种时候现身,不知该有多好。



轰!



……我听到枪声。可是,咦,奇怪了?这发枪声与先前的明显不同。这次的枪声,有著彷佛能够撼动人的沉重感觉。也就是说,这是由其他的枪与子弹所发出来的。



然后,几乎同一时间。



重物撞击声一地声、滚动声。



我还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这多半是认真型女孩飞出去,在地上翻滚的声音吧?要是发生在山穷水尽的我身上也就算了,正以压倒性优势逐渐迈向胜利的她,为什么会这样?



「不好意思来迟了。」



我听到一个声音。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非常简单的指示,有种沉著稳重,能够让人感到安心的氛围。



是的,我知道了。



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虽然我觉得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回答,不过老实说并不是很有把握。因为,我在内心刚放松下来的瞬间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