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突然奔跑起来有什么问题!(1 / 2)
没有市川的星期三。
今天是医院小丑的日子。
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日子。
但是,今天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就连早上去学校也非常不情愿。
“怎么了,树?”
早饭吃完以后,由里姐看着我担心了起来。
“啊—,没事……”
“难道说被市川同学甩了吗?”
“才不是呢。说到底,那家伙是讨厌我的啦”
“真的是这样吗?不是教她功课了吗?既然是讨厌的话会让对面教功课吗?”
“这就是, 那啥啊。香织说的,只是利用而已”
“我不觉得是这样啊+”
“我吃完了”
“诶,这就吃完了?”
“啊啊。感觉今天胃不太舒服啊。食物有点浪费了真是抱歉啊。—我去学校了”
走到玄关途中,刚起床的香织跑了出来。
“大清早的什么啊这幅脸?”
“真是抱歉啊,这幅脸。这是标准装扮”
“……”
“怎么了啊?一直看着我……”
“感觉很欠打,你这幅如败犬一般的嘴脸”
“真是抱歉啊”
“既然道歉的话就再摆点好看的表情啊。一直以来的傻笑脸到哪儿去了?”
“明明没啥有趣的为啥要笑啊”
“啊……”
留下香织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我直接从家里走了出来。
班会的时候吉沢老师好像说了什么事情,但完全没能入我的耳。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在发呆中度过了整个班会时间。
隔壁的座位空空的,和往常一样课开始了。
第二节课结束后,市川依然没有出现。
“爱莉酱,今天也休息吧?”
“是的吧”
我如实回答道。
“到底怎么了呢?”
“谁知道呢?”
“果然宫守君也很担心吗?”
“不,其实也没有”
“呐,宫守君,听我说啊——”
“不好意思,委员长。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是,是嘛。不好意思”
操。我在拽什么呢我……。
放学了。
慢吞吞刚要走出教室的时候“宫守”一声有人向我搭话。
“稍微给你说两句话”
是吉沢老师。
“……怎么了?”
“你怎么了,一副死鱼一样的眼神。不是,这两天一直是这幅眼神来着?”
“嘛,本来就是这样的眼神啦”
“……嘛啊不管了。总之你来一趟教职员室啊”
“说教吗?”
“你有做什么需要被说教的事情吗?”
“也没有……”
“所以啊,是别的要事”
我内心松了口气。
被叫走如果不是说教的话,吉沢老师说的时间一场我就能骗自己不去做医院小丑的工作了……。
进入教职员室的我,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本来根本就不想久待的地方,今天居然感觉挺舒服的。之前一直感觉腰酸背痛的。
坐在我对面的吉沢老师看着我,“哎—地叹了一口气。
“市川,今天也没来呢”
“啊—,是呢—”
“什么啊?这无力的回复”
“不也没什么。话说老师,为啥要叫我来呢?”
“市川的事情。市川没跟你说吗?妹妹的事情……”
“诶?啊,住院什么的啊……”
“她妹妹周六的时候病情突然恶化。算是抢救过来了,但不能再有过失了。市川现在和她的家人在一起——”
“老师,这事,是要跟我说吗?之前你跟我说市川家里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在想了,这不是属于个人隐私吗,跟我说真的没问题吗?”
吉沢老师轻声说了一句“是这样来着”,然后挠了挠头。
“你啊,跟市川的妹妹是不是打过交道?”
“啊,没有啊……”
“不用想着糊弄了。我知道的。不,应该说是被知道了才对吧——”
心跳突然就开始加速。
难道说……。
“——你在医院里做着志愿者的工作吧”
“什!什,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就上个月。刚好在医院里看到你了。其实那家医院有我认识的人,打听了一下你是在做医院小丑的工作吧”
“什,诶?”
吉沢老师盘起手来。
“不用惊讶。只是想说你秘密在做的事情,我其实是知道的”
全部,都知道的吗……。
“……也就是说,老师什么都知道的吧?”
我在做医院小丑的事情,还有我跟茉莉有关的事情…….
“是啊”
“然后,就因为知道所以才让我去教市川功课的吧?”
“是啊”
“那样的话,一开始就跟我说不好吗?那样的话我也能跟市川保持一些距离了!”
“宫守”
吉沢老师叹了一口气,以冷静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的脑门感觉热了起来。
“啊,不是……。我也是擅长把责任就抛给你了啊。让那家伙学习的也是我,决定要让那家伙好好学习看看的也是我……。对不起”
真差劲啊,我这人。
莫名其妙就对着吉沢老师发火了。
真的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让人火大呢,明明是知道理由的……。
“差不多就进入正题吧。把你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说跟你有关的两个人的事情”
“谁啊?”
“首先是‘小丑先生’这个人物”
“……”
“这是从市川那里听说的。市川去了医院,妹妹就一直在说小丑先生的事情。放着家人不说,妹妹一直在说小丑先生的事情,市川本人应该也挺嫉妒的吧。在医院碰上的时候,她有找你搭讪过吧?”
“……”
“然后,不知道是谁说的,市川的朋友的话题。市川本人是这么开心地说着。上周的事情来着?被训斥了要去学习,终于有能一起学习的朋友了,她是这样开心地说道”
“……”
“听到这些我一下子就喷饭了 。知道真相后发现这不是一直一个人那个男学生嘛”
说到这里吉沢老师嘿嘿地笑了起来。
“而且还是我的班,孤僻的优等生,做人也不灵活,还跟个笨蛋一样经常嘴里跑火车——但是,据我所知的是,他是比谁都忠于自己的正直的男人”
“……”
“这位直男到底怎么了?这幅死鱼一样的眼神”
“各种事情,很复杂……”
“复杂是指?”
“问题已经太大,我的话已经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也有无法解开的谜题吗?”
“别嘲笑我了。我能解开只有纸头上的和我自己的问题”
这样说着,吉沢老师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你还真是热心肠的家伙呢”
“诶?”
“市川啊,她的妹妹啊。也就是说这两边……她们的事情你都有在烦恼,我看得出来”
“才,才没有啊!我只是——”
“宫守,蔑视自己的行为真的很没必要”
吉沢老师,感觉已经不想再听我说任何借口,直接把我的话打断了。
“人世间是冰冷的。与我无关是理所应当的社会,你的这种想法就比谁都温暖,比谁都温柔了。知道了市川的困境,在知道的同时还感到无力,不就证明了这点吗?”
“什么啊,我才不是那种,热心肠的家伙呢”
“那你要怎么做呢?现在,能够支撑市川姐妹心灵的可能只有你一个了也说不定?换句话说,这可能是非你不可的事情吧?”
“不,我,怎么配,支持她们……”
能吗?我……
“那么你,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才磨练自己的呢?”
吉沢老师微微地笑了起来。
“嘛,从眼前的现实中逃走也是你的自由就是了”
这句话的含义,在教职员室的人有多少是可以理解的呢?
这可能是只有在我和吉沢老师之间才能成立的话语吧。
就因为知道我的秘密,抛砖引玉般对我抱以期待和信任的诱导。
就好像我的视野被缓缓打开,从长眠之中苏醒似的,现在能清晰地看到了。
然后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内心所向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世界是冰冷的。现实是艰辛的,悲伤的,又充斥着太多不讲道理的事情。』
帕里亚奇先生。正如您所言。
真的现实这玩意儿充斥着太多不讲道理的事情了。
又艰辛又悲伤,结果连我都一味地想着逃跑。
『哼!没用的!』
正如茉莉所说,我就是个束手无策的人。
对着这样束手无策的人,已经是感到烦人程度的,有个家伙将自己的本心表达了出来。
『坐你旁边真是最坏了。我啊,最讨厌你了ー』
是啊。
反正我在学校就是孤僻的边缘人。
明明放着我不管就行了,无视我就行了。
『难得本小姐亲自来跟你搭话的!』
一边说着自己很讨厌,一边来找人搭话的奇怪家伙。
『教我功课!』
明明很讨厌,为什么要拜托这种家伙啊?
『尽管说着自己很讨厌,结果不还是教我功课了嘛』
为什么我会去想着支持那家伙和茉莉呢?
『我妹妹啊,特别喜欢那个小丑先生,前段时间也一直在说小丑先生的事情。小丑先生搞砸了然后摔倒了什么的——』
我到底,是为了谁在努力锻炼自己?
『小丑先生,会喜欢变成幽灵的我吗?会娶我做新娘子吗?』
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明天还有后天,一直一直要教我功课啊!』
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又明白什么呢? 重要的事情明明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的!』
是为了什么,我……——
『──我为什么要逃跑呢?』
那一天,病房中帕里亚奇先生说的话,贯穿了我的全身。
『我是为了激励人们而存在的吧? 一起战斗吧,对吧』
——对啊。
我,还有我所憧憬的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选择了让人能够破涕为笑的道路啊?
难道不是为了,能与世界上所有在跟荒诞的现实战斗着的人们,一起战斗而努力着吗?
只是因为现实的残酷,就能成为逃跑的理由了吗?
不要逃避啊臭小子!
“——老师。谢谢你。多亏了你我醒过来了!”
“要出发了吗?”
“是的!”
吉沢感觉是放下心地笑了起来。
“啊,对了,老师”
“嗯?”
“老师要是再年轻个十岁的话,我可能会迷上老师”
“哈?笨,笨笨笨……笨蛋!你说什么呢你……!”
突然就慌张起来的老师,脸变得通红的了—。
你也有可爱的时候嘛,老师。
“是的!我是笨蛋!那,我先走一步了—!”
“行了行了!快点去把你!宫守树!”
“好的!”
我充满精气神地走出了教职员室。
* * *
现在是四点半。开始时间是五点没错。
从这里到医院跑去要十五分钟。跑起来就能赶上。
“……啊,坏了!”
东西全部放在家里!
要回去拿一样东西吗……唔!绝对来不及了!
不,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过去!
跑到校门口时发现停着一辆很熟悉的汽车。
车前站着我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
路过的男学生都不禁回头多看几眼这美貌的主人。
“也太迟了吧,树。被留校了吗?”
哈哈哈,时机也太巧了吧?
“由里姐,你怎么在这里?”
“家人有难我当然飞过来了咯?——接着”
由里姐把装着我杂技道具的背包递了过来。
“为什么,这些……”
“你把这个落下了,香织找到的—。没有的话感觉你会很麻烦所以给你带过来了。多余了?”
“不,谢谢。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那,怎么办呢?时间要不够了我送你一程吧?”
我看着由里姐的车。
只是想象了一下乘车的瞬间,我的手脚就吓得凝固了。
“不,算了……。大汗淋漓地跑过去才比较帅吧?”
“你啊,又……”
“嘿嘿……果然还是不行啊”
果然脚都在颤抖啊——
『——那,你要是遇到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来不及了,不管怎么样都得坐车怎么办呢?』
这种时候的话,虽然很不好意思……。
“就是会料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特地准备了别的方法就是正解啊——香织!”
“喂,别突然大叫啊姐姐!不羞耻吗!”
这样说着从校门的阴影处出现的,校服姿态的香织。
“果然树,还是没法坐车啊。所以你的自行车借他一下”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香织很不情愿地把自己的自行车带过来给我。
“诶?可以吗香织?”
“作,为,条,件!绝对不能弄坏或者擦到什么的啊!还有这只是借你的啊!”
“知,知道的啦……”
“还有——”
“还有吗?”
“——要是没能让所有人都笑起来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
香织……。
“我知道的啦!谢谢你,由里姐,香织!那!我去去就回!”
“路上小心啊树!加油啊!”
“哼。太羞耻了你快点去吧!”
背负着二人的咒骂和激励,我朝着医院方向奋力地蹬着脚踏板。
* * *
“呐呐,姐姐?”
“嗯?怎么了,茉莉”
躺在床上的茉莉一副很不满的表情看着我。
“为什么不能出房间呢?”
“那是因为,那个……”
想也没想就停下了说话。
现在,茉莉的手臂被各种管子和机器的电线环绕着。
这样说着话的时候看起来虽然还没事,要是有什么刺激就随时就有发作的可能性。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要做好觉悟了,医生是这么说的。
“……那个呢,只要乖乖的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好事发生呢?”
“会有的哦—,绝对”
“姐姐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