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每当海崎找工作找累了,他都会顺路去家里附近的公园,在那抽个烟。他不喜欢被挤在咖啡店里狭小的禁烟席,而且最重要的是太伤荷包了。由于公园就在某间高中的上学路上,所以一到傍晚左右,也看得到身穿制服的高中生们。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几次看著打闹的他们,心中都会觉得「啊──高中生好耀眼啊!」或是「好想回到那时候享受青春啊──」。
但是没想到,当他真的要重返高中时──
摇摇晃晃行驶的电车中,自己穿著制服的模样倒映在车门的玻璃窗户上。
只有领口部份是蓝色的微时髦白色衬衫,领带微松,再套著一件灰色的针织外套。下面则是黑色的西装裤。
虽然他很高兴制服不是立领的学生服,但这一身毫无疑问就是男高中生的装扮。吞下药也一个多月了,对于自己返老还童的脸尽管已经习惯,但这副打扮实在令海崎坐立难安。
啊──总觉得……好想吐……
是因为太久没早起了?
不,还是因为紧张……
可恶……这比面试工作还紧张。
没问题吧?
我看起来就是个高中生吧?
宛如检查般,海崎紧紧地盯著车窗玻璃里倒映著的自己。
穿过车站走出来到一路延伸的商店街之后,路上都是跟自己穿相同制服的高中生。越靠近学校,学生的数量就越多。
「早啊──」大家互打招呼,十几岁少年聊起天总是有种独特的轻快节奏。耳中听见的语调,与他平常听惯的明显大相径庭。
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我一个大叔在这群高中生里面!
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海崎像要躲进制服似地缩起身子。
他紧张地看向四周。
果然,年轻就是无敌啊!
大叔我都快被耀眼的你们闪瞎了啊!
甚至觉得自己的元气都要被吸走了。
光看著他们就已经好累了……
制服的人潮全部被写著『青叶高级中学』的入口吸了进去。
海崎在校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可以进去对吧?
可是,他的脚却动不了。在这里属于异类的本能危机感,束缚住海崎的身体。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坏事一样。
侵入罪或是诈欺罪之类的……
海崎的脑中闪过一些网路新闻。
『装做高中生潜入!?』『犯人是二十七岁的无业者』『辩解被奇怪的组织下了药,供称极不合乎常理──』
「不不不!」摇著头,海崎甩去脑内的妄想。
没事的!现在的我是高中生!有自信一点!
海崎如此告诉自己,穿过了校门。
如夜明告诉他的,正面玄关的窗户上贴著分班表。
记得他说自己是三年级……
「三年级……三年级……」一边喃喃自语,海崎一边从右往左看著名单。他的眼睛停留在三年三班的地方。
唔哇,太强了……真的有我的名字。
换上室内用的拖鞋,海崎走向三年三班的教室。
敞开的大门另一边,就是比自己小十岁的同学。整个班级莫名热闹的缘故,应该是因为新学期第一天吧!
因为分在同一班而开心不已的女子们、没想到能再次见面的超嗨男子们……毕竟他们都各自在这间学校度过了两年,所以不只是年纪之差,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菜鸟实在觉得很格格不入。
好难走进去啊!!
……是说我在怕什么啊!
他们不过是小自己十岁的屁孩而已!
海崎对自己打气之后,踏进了教室里。
他把背包放在后方没人坐的位置,正当他在椅子上坐下,打算乖乖地等上课时,「那个……」突然有人对他这么说。
抬起头来,一名将黑色长发绑成双马尾的女学生站在他的面前。
「这是我的位置……」
「咦?」
「黑板上有名单……」她指向黑板。「座位是按照学号来坐的。」
「咦!?啊!是这样喔!?」海崎慌张地站了起来。「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谢谢!抱歉啊!」
他逃命似地奔向黑板。
这、这么快就出糗了!!
而且还不自觉对她用了敬语……真是耻辱!!
因为羞耻而一脸涨红的海崎,正在黑板上的名单确认自己的名字及座位时,听到背后一名男学生说的话。
「啊,早安──夜明同学。我们又同班了呢♪」
咦……
夜……明……?
海崎回过头,眼中看见的是夜明一边谄媚地笑著,一边说著「早安──」走进教室。
而且,外表还是高中生的模样……!?
注意到海崎的夜明,对他微笑了一下。
他在做什么──!?
夜明站在海崎旁边,看著名单说道:「唔,我几号啊──」
「喂……夜明先生!你在做什──」
夜明比出「嘘」的手势示意海崎安静之后,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我虽然说过如果跟别人泄漏这个计画,你的记忆会被消除并中止实验,但就算你没主动说,一旦被别人察觉进而曝光的话,也会比照办理。所以请你要注意言行,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看著走向自己座位的夜明,海崎一股火气上来。
那你就先跟我说啊啊啊!!说你也要念高中!!
是人都会惊讶吧!!
我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啊啊啊!!
体育馆里,被按照学年及班级整齐排列的学生们,望向讲台上打招呼的校长。海崎一边听著充满老套又看不见尽头的冗长发言,一边沉浸在无以名状的感慨中。
这种感觉真怀念啊──
旁边女生一头偏红的中长发在侧边绑得高高的,她突然「咳咳、咳咳」地咳起嗽来。她虽然努力地想要抑制,却是反效果,依旧不断地咳著嗽。结果,班级的前后开始此起彼落地出现「咳咳」、「咳咳」的咳嗽声。
连锁效应的咳嗽……
没错、没错,就是会有这种情况。
啊──真怀念啊……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回到教室是导师时间。
三年三班的班导是名为天津心的体育老师。她身穿体育服,短发随意地系在后面,脸上几乎素颜。看起来就是个体育老师的样子……
好年轻……该不会比我小吧……
班导的年纪自己小──这个事实让海崎惊吓不已。
「这是我第一次带考生,所以有点紧张,但我们一起好好把握这一年吧!请大家多多指教!」
语气轻快地打完招呼之后,天津看了全班所有人,再次开口说道。
「那毕竟第一天上课,就请大家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吧!只要讲名字、二年级是几班还有参加什么社团就好。唔──那要从学号的前面还是后面开始呢……」
看著学生名单,天津继续说道。
「那就请朝地同学跟夜明同学猜拳,猜赢的先开始。」
夜明猜赢之后站了起来。
「唔──我是夜明了。二年级的时候也是三班。没有参加社团。请大家多多指教。」
……啊?
海崎惊讶地盯著在掌声中坐下的夜明。
你竟然去年也念这里!?
给我等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满脑子问号了……
该不会夜明其实不是成人?
真的是高中生!?
吼──能不能快点下课啊?我有好多事想问啊!
自我介绍很平淡地进行著,没有学生特别做出搞笑的举动。在海崎高中的年代,总是会有一、二个油腔滑调的人在这种时候莫名卖力。这就是现代高中生的情绪起伏吗?还是大都市的高中就是这种感觉呢……
一面想著这些事,海崎一面观察著大家。接下来,从海崎右后方座位站起来的人, 是今天早上被他坐错位置的女学生。
「我叫日代千鹤。之前是二年三班。没有参加社团。请大家多多指教。」
她顶著一张冰冷表情,丝毫不紧张地自我介绍,结束后便坐了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冰山美人吧?一头乌黑的秀发,直直的齐浏海下面,是一双微微上扬的杏眼,闪烁著冷漠的光芒。
这时海崎突然听到正后方的女生们正小声地说著话。
「日代同学就是那个人吧?一直考全校第一的人。」
「对、对!」
喔──海崎再次看向日代。
嗯,的确她看起来就是很聪明的感觉。
没想到这部份还是一样,那种看起来就是资优生的外型,就算时代变迁似乎还是存在。
在每个人轮流介绍之后也来到海崎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是海崎新太。今年才转学过来的!所以也没有参加社团。目前有很多事情不懂因此有点不安,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活力十足又谦卑的语气,以及三十度的鞠躬角度──海崎靠著求职锻炼出成年人的零死角寒暄,虽然引起班上的人窃窃私语,但他完全不在意。
自我介绍这种事情,面试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被要求几次了。小事一桩!
海崎坐下之后,换成右边的红发女子站了起来。
「我是狩生玲奈。之前是二年一班。」
她突然「咳咳、咳咳」地咳起嗽,让海崎意会到她就是开学典礼上,引起咳嗽连锁效应的女生。
「不好意……咳咳……我有点感冒。我是排球社的。咳咳……请多指教。」
由于海崎不认识任何人,所以只好从自己附近的人开始记名字。
狩生=咳嗽的人……是吧!
接下来,海崎前面的男生站了起来。
「我是大神和臣。之前是二年一班。社团是回家社──请多多指教喔♪」
头发染成夸张的金色,讲话也很轻浮。大神=轻浮男……可以吧?
再来是他前方的女生。个子娇小,戴著偏男性款的粗框眼镜。发色应该算是亚麻粉红色吧?绑著两条松松的辫子,虽然看起来时髦但有种文静的感觉。
「我叫小野屋杏。我也是今年刚转来的转学生。」
咦……
「今天早上一来就有点迷路所以迟到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除了我以外竟然还有转学生……
海崎频频地盯著小野屋看,不知是否感觉到他的视线,她回过头来。
「我们同为转学生伙伴,还请多指教喔!海崎同学。」
「!……啊……好的!请多多指教!」
心儿怦怦跳的海崎向她回话。
小野屋=转学生伙伴……小野屋=转学生伙伴……
这……是不是代表……
我……我可以合法接近女高中生吗……!?
此事此刻才注意到这件事的海崎慌张了起来。
合法接近女高中生……哇噻!总觉得好兴奋啊!!
当全班都做完自我介绍后,下课钟声正好响了。
「这下可以好好询问夜明了」这么想的海崎站起身,却看到天津开始在黑板上写字。她写了国语、数学、英语这三个主要科目,并在旁边写上时间。
「好了!虽然现在开始休息十分钟,上课钟响之后我们会立刻进行考试喔──大家要自己抓时间提前坐好!」
咦?
考试……?现在?
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那么起立!敬礼!」
一抬起头,海崎立刻瞪向坐在右后方的夜明。
我怎么没听说啊!!
夜明从海崎的表情读出了他的心情。
咦?……你好像一脸不知道的样子耶!可是,签约的时候我有把行事历给你喔~♪
被回以一个轻浮的笑容,海崎感到更加地烦躁。
笑什么笑啊,喂喂喂!!
我被坑了。这个怪人抖S啊啊啊啊!!
是说开学第一天就在考试,这间学校在想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准备耶!!
当然,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根本无济于事,海崎只能零准备地迎来考试时间。
「好,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只能留文具在上面喔──」
听天津一说,海崎「对喔,文具、文具…」的翻起书包。
但是真的糟透了!竟然突如其来说要考试……到底是怎样。
啊,不过这些人是今年刚升上三年级嘛!
但我可是念过一次高中,努力读书重考过两次的人,所以搞不好会考得比想像中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