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距离比赛只剩下一个星期。
尽管这时左脚的扭伤已经差不多复原了,狩生仍然没去参加练习。为了不被罪恶感及责任感压垮,玉来很拼命地留下来练习,状况却是差强人意。
发球无法如自己所愿击出,当她正开始因此感到焦躁时,就听到体育馆的门喀啦喀啦地开了。
「抱歉!我还没开始做回家的准备──」
急忙回过头的玉来,发现映入眼帘的不是她那两位青梅竹马,而是日代跟海崎。
「玉来同学,要不要谈一谈呢?」
日代顶著一张依然让人摸不清来意的扑克脸,这么说道。
然而,玉来明白她的意思。
她点点头,将两人带去社团教室。
「抱歉。之前在学生餐厅的时候,你明明想跟我说些什么,我却没注意到。」
日代在地板上坐下与玉来面对面之后,立刻先为自己的迟钝道了歉。
「我一个人怕会出差错,所以今天就请海崎同学陪我一起来。」
「你、你好!」身旁的海崎有点僵硬地打著招呼。
「你好。」
「咦?」玉来微微点头之后,一脸讶异。「海崎同学,你今天不是要补考吗?」
「我整个不及格。」
「这样啊……真辛苦呢……」
两人的对话让日代有些意外地询问。
「原来你们有交集呀!」
「因为补考……」
海崎及玉来表情复杂地同时回答。
「玉来同学。」
日代再次注视著玉来。
「如果现在还不算迟,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那天你想说的事吗?」
「……」
朝地与犬饲打开体育馆的大门,却没看到玉来的身影。
「小玉……?」
朝地一脸不解地小声说道:
「她回去了吗……」
「她不可能就这样一地散乱地回去吧!」犬饲说。
球场上散布著几颗排球。
「会在社团教室吗?」
「去看看吗?」
两人走出体育馆,前往位于别栋大楼的排球社教室。
他们爬上阶梯、来到教室门前时,停下了脚步。因为听到教室里面有人在说话。
「原来是这样。狩生同学受伤了……」
「我想跟她一起参加最后的比赛,但我这个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连跟她说话都不敢……」
那是小玉的声音。
「抱歉喔,日代代。连午餐都各自吃了……」
犬饲回头看向朝地,小声地说:
「喂,刚才离开教室大楼的时候,那个红毛也跟我们同时离开了吧?」
「咦?狩生同学?是啊!」
犬饲离开社团教室前面,走下阶梯。朝地慌张追了上去。
「阿晓!你要去哪里!你想做什么!?」
犬饲停下脚步说道:
「把人带来。」
「!?」
「我们不能擅自在小玉不在场的地方,直接说服她。但是,可以让她听听小玉的想法吧?这种程度的帮忙应该可以吧!」
「……」
「我想她应该还在附近。我去带她过来。你在那边观察情况。」
朝地目送著犬饲走下楼梯,感到有些不安。
让他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有问题。
「等一下、做什么啦!放开我!」
犬饲无视狩生的抵抗,用力地拉著她走。
「你过来一下。」狩生在校门口突然被抓住手,几乎是被拉著来到这里。犬饲完全没去管当时跟狩生待在一起的大神。
大神表情困扰地跟在两人后面。
「犬饲同学!狩生不喜欢这样!你小力一点……!」
当体育馆开始出现在眼前时,狩生察觉到犬饲的目的。
他该不会想把自己带到萌香面前……!
「喂……!就叫你住手了!干嘛突然把我拉过来!」
犬饲通过体育馆,来到社团教室所在的另一栋大楼。接著,他突然摀住狩生的嘴巴,并把脸靠近她。
「从现在开始你安静一点。也不要发出脚步声。有事的话就小声说。」
「……」
「你也是。金发轻浮男。」犬饲对大神回过头。
过份!!
「是说,我又没有要找你。」
第二个过份!!
三人以犬饲、狩生、大神的顺序爬著楼梯。
越接近社团教室,狩生的心跳声就越快。
不要……
我不要。
等一下。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教室前面是朝地在等待著。
注意到三人的身影,他把食指摆在嘴前,招招手要他们靠近。
狩生站在门前,犬饲用手示意她坐下,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给我安静听。」
狩生跟大神把耳朵靠近门。
教室里面传来玉来的声音。
「!」
「其实我啊,本来打算上高中就不再打排球的。」
萌香……?
「如果你们觉得我在炫耀的话,我先道歉……从以前开始,我就只有运动神经特别厉害。虽然国中时进了排球社,但不论是排球以外的田径运动或是游泳,我的成绩都比原社团的社员优异,甚至还当过选拔会的选手。我受到很多怨恨,在排球社也是格格不入。我就算比赛得分,她们也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人会替我喝采。我每次都是一个人孤单地看著其他人开心地击掌……」
「……」
「我只是喜欢运动,但越努力就越会伤害周遭的人,这让我很拘束。之前海崎同学有问过我吧?为什么要来青叶?应该还可以去其他排球更强的学校吧?」
他跟海崎说过……?
「我不喜欢国中时发生的事,因而拒绝了所有排球强校的邀请。但我还是想参加社团活动,想说或许这次有机会跟队员成为好伙伴,就随意晃去排球社参观……然后就遇到了玲奈。」
「……」
二年前的春天──
排球社的入社体验结束之后,玉来在更衣室换回制服。
练习真是有趣。虽然完全没有国中时社团活动那种紧绷到疼痛的紧张感,但隔了好久再度打球、追球之后,让她再次确认自己真的很喜欢排球。
太好了。
果然是不太注重社团活动的升学学校。
这里就不会有认识我的人了。
只要我控制力道打球,就能跟大家一起打排球了。
就能成为伙伴了。
「可是……」感到安心的另一面,是提出反对意见的自己。
这样好吗……
这个时候。
「吶,你有空吗?」
叫住自己的是一个发色偏红、留著短发鲍伯头造型的女孩。
她的排球也打得很好,刚才练习的时候也很醒目。
她把玉来带到体育馆后方,接著开口说道:
「你是丰藤国中的玉来同学吧?」
「!」
「我在国中的排球比赛看过你好几次。你是我的目标。我完全没想到来青叶可以遇见你。」
如此说著的她,瞪向玉来。
「你今天的表现是怎样,看不起人吗?」
可以知道对方是真的在生气,玉来吓了一跳。
「你是觉得在青叶打排球,只要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不是!不是这样!」
玉来慌张地摇著头,女孩把手上的排球丢给了她。
「你发颗球。认真地发。」
她这么说著,接著开始迈出脚步。走到距离玉来约十五公尺之后,她把重心放低摆好姿势。
「咦……可是……」
「快点。你要是放水我会生气。」
这个女生是怎样──
是说,她已经在生气了……
然而,对方看向自己的炽热眼神,点燃了玉来的好胜心。
「……」
她立刻进入发球的预备动作。
接著低拋起球、用手掌心下方用力击著球的中心。
球毫无旋转地飞向对方。接著,一边晃动一边急剧下坠。
轨迹的变化令人难以置信,女孩的眼睛根本跟不上。
连忙摆出接球的手勉强碰到了球,但反弹的球直击她的下巴。
「!」
玉来连忙跑向双膝著地的她。
「你、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刚才真的很认真打!」
女孩摸著下巴摇摇头。
「对不起!!」
她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
「?」
「果然。我就在想,今天的入社体验你一定有放水。太好了,你并不是技巧变钝。你发球真厉害耶,我完全看不到。」
女孩抬起脸,猛地站了起来。
「我是狩生玲奈。你会参加排球社吧?玉来萌香同学。」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
「我刚才也说了,你是我的目标。接下来这三年,我会勤加练习,我一定要变得很厉害,直到可以跟你并驾齐驱。」
「……」
「请多指教喔!你要是放水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玉来像是在寻求浮木似地,握住了狩生的手──
「她是第一个愿意对我说『不要放水』的人。」
玉来继续对海崎及日代述说道。
「我第一次有竞争对手。好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