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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体犯规(unsportsmanlike)(2 / 2)




【什么?】



视频的世界里,而且即使说是篮球这一限定了的兴趣世界里,已经成为名人的骏介,特意把我们归为不特定的多数-朋友。我这么解释后,匠说【你太夸张了】同时向我投来一种同情的眼光,还说【总不能写亲戚或者陌生人什么的吧】。



体育馆中传来斥责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呢,给我停下来!】



匠朝那边瞥了一眼。比以前的目光要更加冰冷。【那个是刚央的声音?】



【怎么会,刚央要是这种人的话,那真让人失望了。好像是刚央的前辈。本来就是这个人带这个队伍的】刚央只是被叫过来帮忙的。



【要我说几次才明白啊。真是没用!】随着这声,馆内一片寂静。明明不是冲我吼的,胃也抽动了一下。



【这什么教练啊】匠一点不客气。



【刚央可是说这人在儿童篮球界是很优秀的,每年都带出了很厉害的队伍】



我说明后,匠【面对小学生不大声怒喝就没办法变强的队伍该怎么说呢】语带讽刺的说道。



【但是太由着的话,孩子们就会松懈了】我说出了以前父亲说过的话。并不是想要拥护大声斥责的教练,可以说不是一种意见的表达,是常常可以在大众媒体上看见的列出对立观点,想要保持一种平衡的性格使然,又或是身为公务员,总是想把各种各样市民观点全面看到的习性呢。也可以说单单只是不想让自己立于危险的境遇。想到这里,胸闷了一下。



仿佛听到迈不出那一步的步君的诅咒。



【想要整肃孩子们心境的话,就用相应的斥责方式就好了不带感情的,毅然的。没有必要伤害别人的自尊心,让其暴露在众人眼光之下,带给他恐怖】



【也是】



【刚央大概是做劝解那个前辈的角色吧】匠一边说着,一边走着,还以为是走到门口去看一下里面的情况,结果转来说看不到。



【因为对于刚央来说是前辈,所以充其量也就说【就是骂狠一点也没什么关系的嘛】】



馆内又传来了教练的怒骂声。虽然可以分辨是面向孩子,大声斥责的样子,但具体的话听不清楚。



【用这种抽象的语言大叫大嚷,不就是独裁者的手法吗】



【独裁者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具体的问题,就被给予恐怖,最后只得以那个人的脸色来行事】



【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三津樱如此说道。



【那个时候的那家伙也许也是这样的吧】



那个时候的那家伙,你这才是够抽象的语言吧。我批判道。



【我是说六年前的那个事件的犯人】



【啊】因为刚才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所以我脑海中马上浮现起那个在公园里暴走的男人的背影。手里拿的刃物,也感觉比实际更大。



大家都在拼命面对的时候,只有自己因为恐惧一点都不能动弹的自己。



【那个犯人,之后是怎么样了?】



*



六年前的事件之后,我们上了新闻,随着【立功中学生】这样的标题一跃成为话题,被卷入难为情和麻烦的漩涡之中。在市内和学校里,被表扬,被挪揄的日复一日,着实让人有些厌倦,而被逮捕的犯人却好像没有怎么被报道。



进入大学的时候,又一次突然在意,搜索了一下网络。那个时候的犯人,说他父亲是警察官还是国会议员,还是说是其朋友,总之是因为有一点关系的原因,没有受到太重的刑罚就不了了之了。当然,这种说法也有是真伪不明的都市传说,阴谋论的可能性。



虽然说是已经有了自灭觉悟的随机杀人者,但毕竟没有出现死伤者,应该也很难给出很重的判罚吧。



【那个犯人,我在周刊志上看到过,说是两亲很严格,总之是看别人眼色进行生活的。也就是在独裁者支配之下生活,在这种沉重的压迫之下压力爆发了】



【就非要到公园?】



【回忆一下矶宪说过的话】三津樱冷静的说道。



【什么】



【我们在事件之后。不是又去探望了一次吗。就是那个时候】



协助逮捕犯人,被表彰之后,大家又去了矶宪的家。



那时候我们当中的某个人随口就把那个犯人定性为【那个异常者】的时候,矶宪倒是冷静的说【即使那个孩子,也可能抱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各种各样?】



【当然也会有对人生没有任何不满,就半是好玩的对孩子们发起袭击,但也有那种不是这样,被逼急了才去做这种事情的人吧】



【即使被逼急了,不会去袭击孩子们还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吧】我说道。



【确实】矶宪马上表示同意。【只是,总感觉这时候说你也给我忍着好像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老师,该说你是相信人本善呢,还是相信大家都是好人呢】匠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真心的说了一句。



【不】矶宪笑道。【也许正相反】



【相反?】



【不仅不是性善说,我根本就不相信人这种东西。因为自己就不是一个好人。也是正因为如此】



【什么意思】



【小说中。常有那种犯罪者什么的,挥舞着暴力,或者是凌虐弱小的恶人,而主人公就将此打倒。大家都对此交口称赞的描写。只是,现实不是这样的】



【您是想说坏人也有好的一面吗?】



【不是的】头左右摇摆,予以强烈的否定。【只是无法认同就因为那个人是恶人所以就可以从悬崖上推下的做法。难以用魔法或者刑罚将恶人消除。无法拜托安杜里尼把所有犯人全部消灭】



【那是谁】



矶宪没有回答。【我们很多时候不知道犯人什么时候出现在社会上。即使出生在同一个镇子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如果就因为出生地相近就对这个人出现异常嗤之以鼻不是也挺恐怖的吗】



【是的吧】



【我是个现实主义。把这种人关在哪个地方,一生都不让他出来虽然也不错】矶宪一副抱歉的语调说道。【但如果有那种最终一定会回到社会的人。我还是觉得去考虑尽可能让其他人能够平和生活的方法比较好。那家伙不幸福的话。我么这边就要倒霉了。对于犯人能够大喊【判处死刑!巡游示众之上,处以绞刑!】的人大概是梦想家吧,不够现实】



【那应该怎么做呢】



【不好办啊】矶宪快速答道。【没有必要对其温柔,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不就是没招了?】



【是这样的,没招了】我至今还记得矶宪那副困扰之下微笑的样子。【你们要是有了什么好办法,一定要告诉我】



门嘎吱嘎吱的打开。猛地一看是刚央。和以前的样子虽然没多大变化,手臂是变粗了。胸板也变厚了,跟他面对面的时候简直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怎么已经来了吗,怎么不进来啊】



好久不见,我们打了招呼。【怕打扰到孩子们练习。而且骏介不是还没来吗。匠也是才刚到】



【快进来吧】刚央指着体育馆里面。



好好,就在我们表示客气一下的时候。斥责的声音,又如从门缝间钻出的怪物一般,传了出来。刚央回过身去,皱起眉头。



【不管什么时代都一直没有变的,大概就像是传统艺能一样的东西吧】三津樱虽然是很认真的说,我和匠都稍稍笑了,刚央则更加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这很不好啊】



【匠还是那个样子啊。直接了断】



【那样的指导方法简直有百害而无一利。最好还是不要这样了】



【这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真的很难去跟前辈说清这件事情】我站在了刚央的立场上。因为这是自己作为公务员工作当中切身感受到的事情。即使我这边是正确的,也无法去说服到别人。即使在口头上胜过了别人,这之后的关系也会变得不妙。如果说关系变的尴尬但是事态得以改善的话还好,现实是很多时候状况根本就没有改变,只是单纯的关系变差了。



【家长们不会看到练习的情况吗?】我们之前儿童篮球的时代,兼有接送的目的,家长们经常来看练习的场景。在家长的面前,一般都不会随便过分的斥责孩子了。



【基本上我们是不让家长来看练习的】



【在别人父母看不见的地方进行虐待吗】匠一副鄙夷的表情。



【不不,应该说我们这里孩子家长持有这种看法的还占多数】



【这种看法是?】



【麻烦好好的锻炼他,对他严厉一点也没有关系的看法】



【真的吗?】虽然疑问,但我的父亲好像也是这样子所以倒也没有意外。



【真还挺多的,有的父亲一直在说自己小时候怎么被严格对待的事迹】



【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让下一代继续,这算什么嘛。虽然说没有必要宠着,但是威胁让孩子害怕什么的也没有意义啊】



【这我也是明白的。以前我们就经常说这茬不是吗】刚央苦涩的表情。【总之先进到里面吧。骏介差不多也要来了。我也介绍一下你们。以前儿童篮球时代的朋友,现在过来帮忙带练习了】



【和刚央不一样啊,我们现在打篮球的话会受伤的,怕是会给你们添麻烦】



【总是比小学生个子吧,就在那当人墙也行】刚央迫切的把我们领向入口。【啊,说起来匠你真是长了不少个子啊】



【也许吧】



【要是在打篮球的时候长就好了】刚央说完后,匠重重的吐息一声。有点生气似乎在说【身高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确实如此。



*



进入体育馆后,将近二十个孩子朝这边望来。莫大的斥责之后,正是全员静寂的时候,我们这群不速之客虽然来得有点不合时宜,但这恐怕也在刚央的计划当中,也许是想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



【山本桑,这是之前说的我朋友】刚央向远处的教练,以孩子们也能听到的声音大喊。



被叫做山本桑的教练是光头,个子也高皮肤黝黑,肩膀宽大,颇有些威严之感,这在孩子们眼里,确实会感到有些恐怖的吧。



山本教练给出指示后,小学生们哒哒的来到我们面前列队站好。好几个人都是光头。大声朝我们问好,那充满元气和活力的样子,看上去就连匠也有些动容。



【啊,那个,你们一直期待的骏介虽然还没来,但应该快到了】



以篮球为主题的up主,骏介在孩子们中也相当有人气的样子,他们一定也很期待今天骏介的到来,所以也都眼巴巴等着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他们当中有人露出沮丧的神色,但还是在非常端正的致敬之后,又回到了山本教练旁边,就好像一支被统率的军队一样。



练习再次进行后我们到了舞台一侧坐了下来,接着就漠然的看着孩子们练习的样子。



虽然现在不打了,但毕竟是从孩童时代一直到中学毕业都以之为中心的事物所以对其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感受篮球的弹动,互相交错的篮球,特别是篮球入框时那清脆的声响,更是让人心情高涨。三津樱和匠一定也是一样的心情吧,只是沉默着,眺望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练习。



很快,比赛形式的练习开始了。



【比我们那时候人数要多多了】匠说道。大概是想起为了凑满规定的人数而动员低年级学生的事情吧。



又开始听到山本教练兴奋的声音。刚央也大声的给出指示。



【嘛,篮球运球的声音很大,所以有必要大声的进行指示】



【是这样的】我也对三津樱的意见表示赞同。



【只是,不要任凭感情的去斥责就好】



【这也是的】对匠的意见我也点头。



【儿童篮球最后的比赛的时候,对方的教练也好厉害啊】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马上就要被追上了!确实很生气的样子,连我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想必当时被骂的选手应该记得更加清楚吧。



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做呢,大家都是想奔着胜利去的。



山本教练【喂,那边的!】这样叫道。叫声又让体育场全场陷入寂静,孩子们身体一下变得僵硬。



哈,匠叹息一声。



练习中止,山本教练就指着一个小学生把他拎出来。【你这家伙,说了多少次都不明白是吧】



整个脸都僵住了。干嘛要这么大的声音啊。大概是因为兴奋的原因,山本教练的话越来越升级了。



孩子僵着脸,反身一样,不停点头说是。



【嘛,这也是一种努力的表现吧】



【要是这样的话,有稍稍改善的余地不是吗。其他的孩子也是,要不然是真的害怕的很,要不然就只是装出害怕的样子。真正想教的话,没有这么大声的必要吧。只是想引人注意而已】



【看到那种事情】三津樱素朴的说道。【就会想运动是运动了,人性却是没有得到提升】



【不限于运动的世界。不管是什么领域。只要变强变厉害了之后,就会变得张牙舞爪,这和人性是没有关系的】



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给出了暧昧的意见。



山本教练的话仍然在反响。【说起这段时间的比赛,你们一被犯规就喊痛,如果专心致志比赛的话哪还会痛啊?】



听闻此话的三津樱还专门去问匠医学上是不是这样的,真是有些好笑,课现下的氛围却让人笑不出来。



刚央则在山本教练的旁边站着,开始温柔的指导起孩子们。可以看出是专门过滤了那些无意义的骂言,只挑选出真正有用的东西呈现给孩子们。一边维护前辈的自尊心,一边又在想办法缓和孩子们的恐怖吧。



受不了这紧绷的空气,我正准备起身朝外走去的时候,门开了,而孩子们都反射式的回头看去。



出现的,是短发,看上去很灵动的男人,举着篮球鞋,就进来了。



【啊,是骏介】三津樱高兴的说道。



他望着馆内,看到舞台上的我们后,举手打了声招呼。大概是山本教练的指示,孩子们哇的一下扑了过来打着招呼。



孩子们的表情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变得明朗起来。比接近我们的时候要更加兴奋。



【骏介!】刚央的叫声中,明显的流露出【多谢你打破这个沉闷气氛】的微妙含义。



从孩提时代可是骏介就不是那种会说大道理,用行动引领我们的人,现在似乎也没有变,跟山本教练打完招呼后,就说到【大家来打比赛吧】,也不顾练习的安排【步你们也来吧。都有穿篮球鞋吧】。



我们无奈的从舞台下来,但要说没涌上热血那真是假话。



*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在舞台旁边被叫做器材室的地方。比赛热烈的进行当中,球恰好砸在篮板卡在了上面,我过来找有没有什么长一点的棒子。



脚下有数个篮球,捡起其中一个我望着周围。



昏暗的器材室内,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相当整洁,但就是半天好不到长棒一样的东西,大概是放在别的房间里了。



咚的声音从器材室外的篮球场上传来。就像是从屋顶附近猛烈的向地面撞击的声音。我开始还想到是外面的人用球砸卡住的球。因为还听到了叫声,还以为用了多么胡来的方法,或者是没有成功之后的惋惜。



就是没有想到是可疑人物闯入,还开枪了的情形。



慢慢推开器材室门的时候,注意到了异变我停了下来。停的我真想表扬自己。因为再开一点门就要发出声音而我被发现了吧。



体育馆的正中,穿着帽衣的男人在大声说着什么。孩子们大声叫嚷着。又是一声枪声。这是朝哪射呢。



孩子们开始夹杂着哭声,甚至有人在喊妈妈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手在震颤。门扉的缝隙间。



孩子们和山本教练,刚央以及骏介和帽衣男对立而站。个子有点高,肩膀也较宽。男人的样子,就像是在街上买完东西回去一样的气氛。然而右手拿着的手枪,让一切现实感顿消无形。



【喂,你别乱来啊】山本教练一步两步向前。和刚才斥责孩子们一样,具有威慑感的声音。



男人在叫着什么不成话的语言,靴子重重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摇曳着整个场馆。



山本教练蹲了下来。有人大叫起来。这是被击中了。我一瞬间脚上失力,跪在当场。



看着倒下的山本教练,虽然说才见面,也只打了招呼,但几分钟前还正常的他现在却倒下的场景,只让我茫然失措。



【你,你在乱来什么啊】



山本教练的声音。被击中的好像是大腿部位,虽然也挺危险的,但至少知道性命无虞让我是松了一口气。



帽衣男挥动着手枪,让孩子们和骏介他们移动到靠墙的地方。



【明白了,你冷静点。有孩子在的】刚央声音颤抖着,举起双手如此陈述道。



男人一下抓住面前的小学生,从背后按住,枪口抵着头。正是扣押了人质的犯人。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身在器材室里的我拼命的想着主意。



我的头脑里只有语言在空转。不是思考的结果,只是单纯的【该怎么办】的显现。



仿佛又听到了那句,迈不出那一步的步君。



想到给警察打电话而摸向裤兜,然而在参加练习的时候,东西都放在场地旁边了。



到底目的是什么呢。



男人的侧脸,进入我拼命凝视的视界,那个瞬间,我啊的一声。



是那个男人。六年前,我们在公园控制的那个持有刀刃的可疑人物。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脸几乎没有变,还是和那时候一样的面无表情。



匠面向那个男人在说着什么。



大概匠也意识到了吧。



是什么时候被释放的。这样的再会应该不是偶然。



是为了我们而来的。



是我,还是三津樱,还是匠。不不,从时间点上来看,是骏介。是偶然发现的,还是那个男人凭着自己的执念,一直在追踪骏介呢?



大概是后者吧。因为骏介是网上的名人,所以可以追踪动向。应该就是看了SNS说我们要见面,所以就跟莱了。



是觉得终于可以向六年前抓捕自己的家伙们复仇了不是吗?



和脚上的颤抖不一样,一种别格的心惊,席卷了身体最深处。男人是以非常强烈的意志来到此处,甚至还带了手枪。



为了达成对我们的复仇。



必须要做点什么。



还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没有被那个男人注意到的,就只有我了。



也没有时间了。



如果是为了一雪前耻来袭击的话,那就没有交涉和说服的余地。他马上就应该面向刚央和骏介开枪。



不论何时枪声响起都不奇怪。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会是上面的图景。但,应该怎么办呢。



脚离不开地面。



和那个时候一样。



六年前,即使那个男人从书包拿出刃物,我也没有行动。虽然觉得应该慎重行事,但这只不过是借口。只是单纯的因为害怕。



小学时最后的比赛,剩下一分钟持球的时候也因为老是在想投不进怎么办,失败了怎么办而全身僵硬。



不知什么时候倏然闭上眼睛。就感到有人在对我说,没关系,下次一定可以的。是矶宪的目光。那是小学24秒违例,又或者是从板凳上起身的时候,对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情。



不是赌博,而是挑战。



失败的话,是我的原因。



我清楚这不是是谁的原因的问题。但想起这话的时候,那好像已经被强力胶水涂满的篮球鞋变得轻快起来。



我向墙壁处移动,按下开关。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的操纵盘,但要方便孩子们使用的原因吧,在其上的贴纸清晰的注明着是调节篮筐上下用的。



不管是上还是下,篮筐能动起来就行,我按下按钮。



声音响起。



突然间篮筐的作动,势必会引起目光,也许只是一点点时间,但可不能就此失去。



真的不能犹豫。我猛然的推开门。



男人看着缓缓上升的篮筐,背对着这边。



【匠!】恐怖之下本以为自己发不出声音,没想到大声叫了出来。



男人注意到我,叫着转了过来。看上去是要把手枪对准我,我则把手上的篮球投了过去。



小时候,我就擅长长传。现在,也仍然可以。小学生用的五号篮球也是正好,比一般的篮球要更轻容易投掷,投的更有力。



如果是匠的话一定可以。



我起脚,向男人奔去。球鞋在场地上鸣响,激励着我。



现在必须上了。



想到随时可能会对孩子的头颅开枪心不由一惊,但又想到如果他的目的是复仇的话,那么比起孩子对我袭击的可能性更大。



男人面向我,举起手枪。



枪口对准了我,而我在心里想,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打中的。



从余光中看到匠接住了传球。他基本没有做预备动作就投了过来。那个时候冷静准确的传球的匠和现在重叠在了一起。不论何时,总是把球传达到想要出现的位置。



篮球,朝着男人的右手,那只持枪朝我瞄准的手激突而来。



男人发出小声的呻吟,同时手枪掉了下来。



手枪滑过地面,男人为了要捡枪身体扭曲而放开了少年。刚央马上将其护在身后。



更早到达手枪旁的,果然还是三津樱,就如他迅速捡起比赛中漏掉的球的身影。



男人脸上的表情裂开。比起苦闷,更多是苦痛和愤怒引起的裂缝。



发出要刺破天际一样的喊声之后从裤兜里掏出金属锤。伸手开始挥舞。朝向趴在对面上就是不让他拿到手枪的三津樱。



我站在男人前面。匠也跑到旁边。两人牵制着对方的举动。只有自己虽然会恐怖,但有同伴在身边一同协同的时候,就会感到非常的心安。



【步,运球动作过大的对手,你是能够预判她/他的动作的】匠说道,所以不要但却,但匠只是想让我安心才这么说的吧。【你的眼中对方没有假动作】



实际上,男人在胡乱的挥舞着锤子,动作很大。不要慌张!我拼命对自己说道。



那个时候,小学最后的比赛,剩下的一分钟没能追上,我们输了。借口和惋惜虽然可以列出一大串,但懊悔和自责却一直留在脑海里。



这次。



刚央正引导孩子们离开体育馆。有几个腿软走不了路的,也只能拽着出去了。



别开玩笑了,男人又喊道。不知是汗液还是唾液的水滴席卷而来。



我一瞬间,僵住了。匠大概也是一样的。



一个转身,男人朝向孩子们跑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一个孩子摔倒了。



我惊叫一声,全身气血翻滚。



男人朝向倒下的孩子,加快了速度。就如捕获落单的猎物一般。想必是在想最后至少跟一个孩子鱼死网破吧。



似乎听到了比赛结束的铃声。从小学开始,就无数次听到的结束的信号。而马上在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小学最后比赛的终局。



不止那个时候。不只是打篮球的时候。那之后,也有【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但【最后还是没赢】的经历。已经不知道到现在嘴里说了多少次不甘了。



这次不想再输了。输了就糟了。必须要制止他。



人影从旁边掠过也就是这个时候。



没有声音,如疾风一样一如疾驰。



朝向篮筐跑行的骏介,等待着我们的传球。祈祷的同时,传出篮球。



骏介以滑翔一般的速度飞至男人的脚边。



拿着锤子的男人猛地倒在了地上。



*



前辈,急救车就快要来了再忍一忍。



刚央对按着自己大腿出血部位的山本教练说道。小学生在旁边围了一圈。



突然发生的恐怖事件,孩子们当然都是一片惊慌,开始都是眼巴巴的渴望警察和父母来的样子,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归到之前的状态了。



理由之一,便是匠看了山本教练大腿的伤势,说【虽然有出血,但没有大问题】。虽然不知道医学部的学生有多大的诊断能力,但他不经意的说话方式,也多少有一些说服力。



还有三津樱【教练,集中于比赛的话疼痛不就感觉不到了吗,所以请不要痛了!】,这番话也稍稍缓解了大家的紧张。



有谁笑了出来,孩子们围在教练旁边,开始开起玩笑起来。



而另外一个理由,就是犯罪的男人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已然消失了。



用器材室里的跳绳将男人的手脚数重绑了起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再加上,刚才那股狠劲已经完全消失,现在竟然开始呜咽起来。那是由于怨恨和失望,还有苦痛一起混杂的,从身体深处涌出的呜咽。



刚才如此让人害怕的男人,现在一副啜泣的样子流下眼泪。



虽然觉得有点气氛不适,但那种想要想办法再次反击的能量已经明显不见了。



我们也都累的不行,就如打完比赛一样靠在体育馆的墙壁上坐下。



【这么绑着你,真是不好意思】三津樱对我面前的男人说道。



【但不这样做我们挺害怕的】



【要觉得痛就说一声,给你松松绳子】我也说道。



【不不,松绳子不是很危险】刚央马上提出。



【我要问问你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稍稍,骏介叹息一声。



【因为六年前的事情,想要找我么报仇?】匠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哭泣。



你倒怨恨起我们了,我本来就要说出口了,但想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说可能会激起他的反弹,最后还是咽在了肚子里。



【你是怎么拿到手枪的】听到这么问的骏介,我又想起矶宪说过的话。



虽然使用手枪袭击儿童,引起这么骇人的事件,但实际上负伤的,只有被击中大腿的山本教练一人。虽然是很恶劣的事情,但说起来这个男人应该不会被魔法和处刑所完全消去。虽然是再犯,也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惩罚,但这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手枪的出现或许也有影响,但回到社会应该也不会要特别特别长的时间。



【我们其实也不是想妨碍你。只是,果然必须要做的事还是必须要做的】



大概骏介也是想起了矶宪所说的话。先设定了犯人还会回到社会的情形,选择了和拒绝以及裁断不同的话语。



男人大张着眼睛,是因为愤怒的原因吧。



怒意是朝向这个满以为洞察一切的我?还是对执行犯行失败的自己?又或者是对别的什么东西?



【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完了,所以要干脆拉上一个垫背?】刚央说道。



【嘛,就是这么回事吧】



【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冷冰冰的】你这不是惹怒那个男人吗。



【那个】骏介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完全没有完了】



孩子们变得安静,体育馆突然沉寂下来。



我们齐齐的看向骏介。



【以前,我们的老师这样说过的。进行篮球指导的,学校的老师】



【矶宪吗?】三津樱问。



【是的。最后一场比赛的时候,最后一分钟的时候】



【【在篮球的世界里,你们知道剩下的一分钟是什么吗?】】



啊,我的胸口搅动起来。伴随着怀念的同时,可能还有一种再也无法回去的寂寥。



还差三分,坚信着自己的队伍能获胜,那个时候就要返回球场的我们回过头来,问道。【是什么?】



永远,永远啊。



矶宪的头,大概如害羞一般稍稍偏离。



【永远】匠说,我也说道,再加上三津樱以及刚央的声音。



骏介,似乎对于全员都还记得有些吃惊,笑了。



【是的。永远。篮球的最后一分钟是永远,我们剩下的人生,还有你剩下的人生也都是慢慢的,永远】



【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吧。完全没有道理啊】匠这么说着的时候,大概是在笑着吧。



被绑住的男人虽然一副怒颜,但没有流露出对骏介的话不服的样子,只是气息上的发狠而已。



接着骏介说【我可能接下来要试着去职业篮球的队伍】。



一瞬间,大家都没回过神来沉默了。话题变换的太突然。要说是玩笑也一点不好笑,似乎完全就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话题。



【诶】【什么】



【B队。乙级的】



【真的啊】刚央的声调提高起来。



【有人跟我联系了。当然也可能只是看中我的名气】



如果能将人气youtuber招揽进来,那就既有话题性,也会吸引到更多的人吧。会这么想的队伍大概不在少数。骏介目前也确实有很多拥护者。



【但现在,是这个的状况吗?】匠语带苦涩。



骏介则继续说起来。【成为职业的,都是那些一直走在这条路上的精英,我这个岁数肯定不行的。之前就一直这样想。我真是走的邪道啊。高中退部,做了youtuber】



【真是邪道中的邪道】刚央苦笑道。



【但是本来骏介就是不拘泥于旧体制的啊】这不是鼓励,而是我的真心话。



【不拘泥于旧体制的道路,我也想看看能走到那一步呢】三津樱也一副乐天的说道。



体育馆突然间时光倒退,我们像是回到了小学生的时候。骑自行车过来,大家进行练习。不考虑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事情,运球,练习投篮,为每天学校发生的事情亦喜亦忧。



时间,怎么就过的如此的快。



【呐。等我成了职业选手的时候,一定要来看】



骏介似乎不是对我们,而是对那个男人所说。



终于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孩子们发出欢呼。许是确信已经得救。还有人对山本教练说。教练,急救车马上就来了。再稍稍忍耐一下,不要哭。



被绑住的男人什么都没说。虽然一直盯着骏介,实在无法判断他在想些什么。



【下次我们再去矶宪家吧】



【匠会说这种话,还真是稀奇啊】这样回答的我,当然也已经做好了去矶宪家的准备。



【已经六年了。我们这些人还真是长情啊】匠开玩笑的说道。



【这才是一种永远不是吗】刚央笑道。



咻的,骏介起身,拍拍屁股之后,【刚才的那个】这样说道。



【什么?】



【最后我是绊倒了他,这是不是反体育道德啊】



你说什么呢,我嗤笑道。



眼前男人的脸庞,如被残留在深海的人所流下的暗黑色的眼泪所濡湿。即使是他,也不是想要这么做的吧。



不是自己想要这么做,却陷入迷途,苦闷和不安之下想要从那里逃脱。



【抱歉,我违反了体育道德】骏介如此对男人说道。



啊,是了。



如果对方违反了体育道德,那么自己除了可以罚球之外,也被给予了重新开球的权利。



这,是我想要传达给那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