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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之旅(2 / 2)


我重新调整好呼吸,舔了口水后含在嘴内,意识随之变得清晰,同时注意到强烈的空腹感。我从身上拿出一个老太婆粮食中的白面包。我认为最好在发霉前吃完,咬了一口后,尝到很久以前与家人共度、令人怀念的味道。



「…………」



柔软的白面包是高级品,和家人住在一起时,只在有喜事时才能吃到,比现在更年幼的我一直很期待。原为士兵的爸爸曾经对妈妈道歉说无法每天让我们吃到白面包,而妈妈笑著摇头说没关系,当时我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根据那个女人的知识,妈妈原本是贵族,也难怪爸爸会那么说了。



我将面包咬碎,以盖过有点寂寞的情绪。喝下水壶内的水,填饱肚子后,终于舒服了些。



「……好痛。」



一放松下来,注意到脚部的疼痛,我皱起脸。孤儿院的所有孩童都打赤脚。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穿凉鞋,还没穿习惯,脚被皮革摩擦,渗出血来。



好痛……但是我不怕。确认伤口不严重,我从行囊中拿出还乾净的手帕,用匕首切开后当作绷带。顺道一提,昨天与女人争执时手的伤口,也在昨晚做了简易治疗,但我也用水壶中掺了水果酒的水清洗那里,做了绷带包住。



……明明「知识」告诉我包扎轻而易举,孩童的手指却意外地不灵巧,花费不少时间才结束治疗。不过,比起这件事──



「……水剩好少。」



由于治疗时也用到水,只剩下一点水了。由于在意饮用水残量的缘故吗,那个女人的「知识」宛如打水般涌出来了。身体还小的孩童必须摄取许多水分。没有摄取水份,大概就会变成方才那种状态吧。我思考该如何做才好,一起摄取水果等糖分和「维生素」似乎不错。



虽然那个女人也不太清楚「维生素」是什么物质,但一定是很重要的成分吧?不过这座森林中何处有那种水果呢?接著「知识」又浮现而出,我倚靠这些知识,在附近稍微找了一下,结果在我胸口高的灌木中找到黑色果实。



那是一种莓果,这个国家的大陆南部随处可见的水果。



「……好酸。」



我摘起一个,弄破皮,试著舔了汁液,发现甜度低,酸味强,多少有点涩味,一般而言似乎都做成果酱或晒乾后再吃。不过也并非不能直接生吃。我一边注意有没有蛇,一边摘下附近的大叶子……托索尔草?把叶子当作盘子,盛装摘来的黑莓。



摘完莓果后,在开动前整理行囊。



我从孤儿院带出来的行囊,有几件衣物、布料、粮食和几枚硬币。现在身上的连身衣,是平民的孩童常穿的衣服,男女没有不同,因此衣服有点大件,不过总之先这样穿著就好。



粮食只剩一个白面包,还有肉乾与一块乾起司,节省点吃的话应该可以撑个三天。包含那个女人的所持物在内,金钱则有十五枚银币,八枚小银币,十三枚铜币。在商店或摊贩花费几枚铜币就能买到食物,而一枚银币可以住三天旅馆,因此有不少钱。



接著确认令人在意的、那个女人携带的包包内部,找出一束枯萎的草与两个药水的陶器药瓶。而在最里面找出像是笔记本的小书。



「……真稀奇。」



看见这本书,拥有「知识」的我浮现这种想法。书虽然昂贵,却没有那么少见。根据知识所述,这个大陆以前用动物皮制成的羊皮纸,不过约一百二十年前开始用植物纸,现在植物纸才是主流。



其原料就是我刚刚拿来当作盘子的托索尔草。这种草的叶子大,长有绒毛般的短毛,触感平滑,从以前就在如厕后拿来用。实际上我也有用过,不过可说没有其他用途了。这种叶子虽然很柔软,不过纤维很长,动物之中似乎只有山羊会吃。



以前的贵族不喜欢用叶子来擦拭,便让炼金术师研究,而这就是植物纸的原点。这种托索尔草一加热就会褪色,变成淡黄色的纸张。从几十年前品质就开始提升,以前需要十枚金币以上的书,现在便宜到只要一成左右了。



而我之所以说「真稀奇」的理由,是因为这本书是羊皮纸做的。或许由于重复写过好几遍,有些部分被削掉,变成薄薄一本,但里面提到药草、毒草、能当作药的菇类和矿物,都附有精致的插图,和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内容。



原来那个女人还有这一面啊,但看来是她从教导魔术的师父私人物品中偷来的……那个女人实在无可救药。



不过老实说我很高兴。虽然凭著「知识」读书也能了解意思,但是阅读和书写文章都需要学习。这本书能当作不错的教科书。



另外两瓶药水的其中一瓶也是从师父那里偷来的,似乎是上级回复药水,那个女人好像打算将魔石埋入我心脏后,用这个药水治疗。



而那束枯萎的草是药草。不过这些药草并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是随处可见的草类,一般家庭也会拿来用的常备药。我拿起其中一根放入口中咀嚼。浓浓的草味往鼻子窜,忍耐著咀嚼后,用其涂抹受伤的地方,重新包好绷带。



一回过神,太阳已经高挂在半空。感觉差不多无法保持意识了,我在休息前重新整理好行囊后背在背上,乾脆地将老太婆说为了拿去卖而留长的头发用匕首切断。



我贪婪地咬碎摘来的莓果,宛如受伤的野兽治愈伤口般躲在树木的阴暗处,静静闭上眼。



「…………」



不久之前,我还惧怕「黑暗」。惧怕「疼痛」。惧怕「饥饿」和「孤独」。不过会惧怕那些事,是因为我不晓得生存的方法。



我因细微的声音睁开眼,朝爬到脚边的蛇的头部挥下匕首。头被刺穿的蛇挣扎了好一阵子,我不带著任何一丝情感,一直盯著逐渐失去挣扎力气的蛇。



最可怕的是无知。不过,些微的疼痛已经不令人害怕了。因为现在「知识」让我能够理解自己到什么程度都不会死,已经没有惧怕的理由。



我能够这么想,是因为获得了那个女人好几十年份的知识吗?不过,我并不认为由于那个女人的把戏,我就不再是自己了。



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是「艾莉西雅」。



我一边如此思考,同时为了恢复身体的疲劳,便戒备著四周,稍微陷入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