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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满怀恶意的败者」(2 / 2)




「你前世一定是驯兽师,雪雪喜欢兔子吗?」



「兔子吗?我觉得很可爱啊,我的名字也有个兔字,总觉得很有亲近感。」



「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订反转兔女郎装!」



雪华阿姨开心地操作起电脑,反转兔女郎是什么?我看向腓特烈二世背后,噗。啊、又便便了。



这个词似乎跟腓特烈二世没有关系,于是我拿起手机搜寻。



「慢着慢着!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有事好好商量!」



「雪雪,你看看国际情势,光靠协商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



「有道理。」



「我点。」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毫不留情地点下送出订单,九重雪兔的哀号响彻屋内。



「这不行、这衣服真的不行!你买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买来穿啊。」



「谁穿?」



「我。」



「我肠内的加氏乳杆菌不够,先走了。」



「你以为逃得了?」



等级差距太大,无法脱逃!仔细想想,这里本来就是头目房。雪华阿姨一脸欣喜,反观我哆嗦不止,原来这就是等级差距。



今天我来到雪华阿姨的公寓,是为了拜托她来参加教学参观,以及最近妈妈状况不大对劲,至于姊姊本来就不大对劲就算了,总之我有点担心,所以想找阿姨商量一下。



「谢谢雪雪邀请我,我会画好完美的妆再参加!」



「拜托请手下留情,阿姨要是变更漂亮我可伤脑筋了。」



「真是的!雪雪真的很会讨我开心,这个乖孩子!」



雪华阿姨开心得扭动身体,阿姨对我照顾有加,我对她只有无限感激,所以在她面前总是抬不起头。



(插图010)



「话说回来,姊姊洗心革面是吗……她突然怎么啦?」



「她心脏是不是不好啊。」



「雪雪,我想洗心不是那个意思。」



我自己也对心脏不好这假设是半信半疑,但也无法放着不管,才会特地跑来找雪华阿姨商量。



一开始我纯粹以为妈妈是生病感到不安,真要说她哪变了,应该是妈妈最近变得更有魅力吧。



「雪雪说她变了,具体来说是哪里变了呢?」



这样一问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没有明确的变化,硬要说的话就是氛围、距离感,这一类难以形容的事物。



「嗯……该说是变情色了吗?」



「变情色!?」



糟糕!不知不觉说出不该讲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对了,她说想重新当我妈妈!」



这话的语感听起来像是想从头修行之类的,实在令我不安。



「重当妈妈,妈妈这东西是能重当的吗?」



「我也是这么想……」



伤脑筋,连雪华阿姨也不明白吗?母亲说想要重当妈妈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带来什么不良影响,只不过我的心儿一直碰碰跳个不停,是不是心脏衰竭啊。



「我也有事得联络姊姊,我趁机问一下吧。」



「拜托了。」



雪华阿姨拿起手机打给妈妈,我去问也不知该从何问起,交给聪明伶俐的雪华阿姨,肯定能问出她的真实想法。



「啊,姊姊。嗯,雪雪拜托我参加教学参观──咦,什么?为什么姊姊要?事到如今你还胡说什么!最近雪雪才说你不太对劲──蛤?什么重新当妈妈……你知道你以前做了多过分的──够了,我现在过去!」



阿姨怒上心头挂断电话,看来两人起了争执,我也正好打算回去,于是跟着阿姨走。



「雪雪,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么说来,我过去经常找雪华阿姨商量事情,因为有太多我不明白也无可奈何的事,我开始怀念起来,于是聊起近况。



我和那些以为不可能再会的人们重逢,被人真心告白,碰到没见过面好感度却莫名高的人,家人不太对劲,被人冠上莫须有的色狼罪名,被人骑脚踏车撞,能讲的事多到数不清。



而雪华阿姨则睁大眼睛听着我那些漫无边际的话。



「雪雪,难道你──」







妈妈和雪华阿姨在我眼前激烈地争论,我总是轻易依赖雪华阿姨,才会引发这起人祸,回想起来,每次都是我撕裂她们俩的感情。



若是没有我,她们依旧会是感情要好的姊妹。



这是过去也曾见过的画面,不希望再次发生的冲突。全都怪我,因为有我在,是我导致的,每一次都是。



我不论低头道歉多少遍都无法阻止争执,反而如火上加油一般使情况恶化,最后只剩下庞大的挫折感。



「雪雪我们走,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你会坏掉的。」



和那天相同,雪华阿姨对我伸出手,正当我打算握住时,被人从背后抱住阻止。



「我不会再把这孩子交给你了!我爱他!我需要他!」



真是不可思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拼命的母亲。



现在的她奋不顾身,只是一心一意阐述心中想法。



──需要。妈妈真的需要我吗?



「你还不明白自己把雪雪伤得多深吗?」



「我不认为雪兔会原谅我,就算他恨我一辈子也没关系。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允许自己没传达心中想法就与他分开,我无法承受这种结果。我要告诉他,希望他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有多么爱他。」



「妈妈你怎么了?咦,还来!?你的脸干么越靠越──嗯──嗯──嗯!?」



「等、等等姊姊,你在干么──!?」



我死命挣扎妈妈却无动于衷,没多久我就缺氧。



雪华阿姨急忙想把我们拉开,我却被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呼、呼……」



第二次远比第一次还要更加浓密──这实在震撼过头,连头痛都被冲飞了。



糟糕……头晕目眩的,肺部渴求着新鲜氧气。



「雪华,我是认真的。我比任何人都爱他,甚至超越你。」



此举简直是将战帖直接砸在对手身上。雪华阿姨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



「事到如今还如此厚脸皮……!我不会输的,只有姊姊──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雪华阿姨回道,她的眼神蕴藏着不输给妈妈的强烈光芒。







毫无干劲的背景音乐正诱我进入梦乡。



即使雪华阿姨相助,我依旧无法参透「妈妈变不太对劲」这个问题,于是我提出了一个假设。大家不是常说吗,不能累积太多压力,若不适当舒压,便会对身体与精神造成影响。



我想妈妈现在或许就处于这一类状况?



换言之妈妈就是累积过多母性,才造成了她现在的变化。



乐观来看,现在妈妈只是处于母性跳楼大拍卖,我猜等她发泄完毕,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真希望她快点变回那个不关心我的妈妈。



「怎么了吗?真难得耶,雪兔竟然会这么累。」



「我正在重学御成败式目(注:日本镰仓时代,北条泰时制定的武士政权法律。)。」



「我本来想夸你非常用功,不过你肯定不是单纯在学习吧。」



在我家可能得改成母性卖色欲(注:与御成败式目谐音。),就连北条泰时听到这双关也只能苦笑吧。



我的日常生活本来就苦不堪言,可是前几天发生的大事已经无法用痛苦形容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撑不住!我会化为妈妈的俘虏!



于是我昨晚熬夜思考并订立了五十一条家庭内法律。



•其一、进房间时先敲门。



•其一、就寝时回自己房间。



•其一、洗澡一次只能一人洗。



•其一、衣服不能脱了乱丢。



•其一、自己刷牙。



•其一、严禁过度触摸。



•其一、零食费不能超过三百圆。



•其一、游戏课金得适可而止。



如各位所见,每一条都是相当正经的规则,我意气风发地向两人提案,还以为她们会二话不说赞成,却立刻被驳回了。还来!把我的睡眠时间还来!



姊姊可更过分了,说什么:「不能穿内衣走来走去?哼,好啦好啦,那我裸体总行了吧。」你根本什么都没听懂吧。



九重家是采取合议制的三人家庭,需要两人同意提案才能通过……咦,仔细想想好像……没人跟我站同一边?



「是说……我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释迦堂忽然从我身后冒出头,我吓得魂不附体,这人的隐形能力还是高得毫无意义,有必要要消除存在感吗?



「你可是这次的胜利关键,碰到爬虫类相关问题就拜托你了。」



「嘻嘻……交给我吧……不过,感觉没我出场的机会……」



我拖着无精打采的释迦堂,和爽朗型男一起入座。



抬头一望,万里无云的美丽蓝天。主妇和老人家们看起来十分雀跃。



周末,我说了声「我们去拿个冠军」,我们三人便组成特异军团,参加镇上的猜谜大赛,这件事全班都知道。



听了队伍名别吓一跳,我们叫『一年B班作弊团』。



这个出色的队伍名,正适合拿来嘲讽校方。



「只要没有猜谜王在场,我们稳拿冠军。」



──才刚说完就真拿冠军了。还接受了采访。



「是啊,这队伍名是有特殊意义的。其实我们班之前只因为考试考得太好,就被冠上了莫须有的作弊嫌疑,还受到不当的待遇。相信我们的只有班导藤代老师和三条寺老师,而校长他们竟然说叫我们不要败坏学校声誉,真是难以置信。今天我们是想证明自己没有作弊,才来参加猜谜大赛!」



「我们……是无辜的……被怀疑好难过……」



「啊,下个轮到我。呃……校长请不要这么做,我们没有作弊!这次能拿到冠军,全是凭我们自己的实力。」



爽朗型男,你演技好烂啊。没想到你有这么个意外的弱点。



记者似乎察觉到状况不太对劲,于是草草结束采访。



其实这个猜谜大赛,是由地方情报频道的在地节目全程转播。



意思是我们所说的全都在电视上播出了。



我偶然在报纸的地方新闻上看到募集参加者的情报,便心想能拿来利用,这种节目观看人数少也不太会传播出去,但这不成问题。



虽然对不起嘴角抽动的采访者,不过现在这个年代,根本无法将事情彻底隐瞒。随后我们立刻离开会场,将完整版采访影片上传到动画网站,再借由同学们散布出去。



「这样真的会烧起来吗?感觉没啥效果啊……」



「没必要烧起来。」



「我们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参加吗?」



我们做的这些单纯只是事前准备,应该说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拾。



「你想想看,这次事件最生气的会是谁?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释迦堂一定马上就想到是谁了吧,对不对──?」



「对呀──妈妈……她可气炸了……」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啊。我开始觉得校长他们有点可怜了……」



「谁鸟他,他根本自作自受,是说爽朗型男你家人会来吗?」



「会啊,我跟妈妈讲了,她一听说可开心了,我倒是觉得有点丢脸。」



被正值青春期的小孩拜托,身为家长或多或少都会感到高兴。



甚至有人家长兴高采烈地说:「好──那爸爸要加油了──!」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听说有同学跟家人闹不合,平时几乎没有对话。若是这次事件能够破冰,那便是一举两得。那怕这只是漂亮话,总之家人能和睦相处,肯定是最好的。



话虽如此,这世上也有无法用常理判断的毒亲,或是对小孩教育百害而无一利的家长,实在无法一概而论说和睦相处绝对是最好的,但我仍希望抱持着这样的理想。



「妈妈……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想参加……」



「雪兔家呢?」



「呜、我的头……」



没想到睡眠不足影响我到这种程度,我实在难以思考了。晚安──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紧急召开的教师会议中弥漫着险恶氛围。



视察平安结束,正以为能放心时,又发生了其他问题。



校长看着手上文件,手抖个不停,挤出一丝声音说:



「我们没犯任何错误才对啊……」



不知为何跑去参加猜谜大赛的九重雪兔,他那影片中的问题发言虽然立刻被当作议题,最后却只造成了极小的混乱收场。



说到底,他们实际并没有大规模作弊,询问监考老师后,我们便得出了没察觉可疑行为的结论。



那封投书只是想恶整B班而已,就校方的处理方式来说,我们没做出错误判断,也没犯下任何过失。



况且校长怎会带头跟老师一起贬低学校,他们的栽赃嫁祸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九重雪兔的主张太过荒唐无稽,导致他那愚蠢的发言没有传开来,甚至没有理会的价值,还有人认为他的行动很显然破坏校誉。



他八成是小说连续剧看多了,以为利用社群施压就能称心如意,那不过是受青春期特有的全能感支配,才会产生把大人当白痴的幼稚想法。事实上那的确也没造成多大影响,我才轻视了他那无聊的小聪明。



不过星期一,我收到藤代报告时却不禁颤抖。



「藤代老师,这……没有写错吧……?」



我额头冒出冷汗,再次向她确认,拜托一定要告诉我这是假的。



「剩下的学生说要到最后才知道能不能参加。」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校长再次碎念相同台词,没有其他人说话。



校长终于发现,雪兔打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他以为这只是成天闹事的学生所做出的无谋之举,然而这其实是经过缜密计算的行为,还打击在校方最讨厌的弱点上。



「听说有许多家长大发雷霆。」



三条寺老师一瞬间对我眨眼示意,而我也对她使了眼色。



(三条寺老师早就知道会演变成这样?)



历年来,参加率顶多两成的教学参观,今年竟然几乎所有家长都决定参加,在不参加上画圈的仅只两人,而且听说这两名家长也打算参加,目前正在调整工作行程。



藤代收回调查表时,也和校长一样直冒冷汗、手打哆嗦。



这本来应是令人欣喜的事,只不过就时间点来看,很显然是家长想对校方提出抗议。



如果只是一两人也就算了,若是有极高可能被这么多位家长指责,便无法等闲视之。他们之中可能有社经地位极高的人物,也难保谁拥有怎样的人脉。



如今已经无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简直是走投无路了。



(没想到连我都被九重雪兔保护了……)



藤代在心中自嘲。既然雪兔能做到这件事,那他其实根本没必要刻意上传影片,他这么做,是为了表明藤代和三条寺的立场。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不在场证明,若是影片里没提出藤代和三条寺的名字,那藤代或许也会和校长他们一样战战兢兢。



(嗯,下次对他温柔点吧。话说回来,没想到连御来屋的父母都来参加,他还真的是……都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老师了……)



御来屋正道,虽然和九重雪兔有别,却一样是班上需要留意的学生。



藤代一直很关心正道,这并不是他行为上有问题,他只是个普通学生,却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走上歪路。



正道双亲离异,而亲权握在父亲手上。不过,这其实是到最近才决定的事,理由是正道母亲外遇了足足五年。



对方也是已婚者,所以算是双重外遇,似乎是对方配偶察觉不对劲,拜托征信社调查后通知正道父亲才发现。



那不过是不带情感的肉体关系。不论他们如何矫饰自身行为,一旦被揭穿了,就会知道一切只是幻想;他们口中的逢场作戏,是会将家人亲戚一同送往破灭深渊的单程车票。



若是因外遇的有责离婚,赡养费的金额将会高上许多。除了要支付给配偶赡养费外,还会被对方配偶要求遮羞费,这等同是失去了一切;若是身为家庭支柱的男性也就算了,正道的母亲是位家庭主妇,她没有筹钱方法,只能向父母求助。



收拾残局数个月后,她的外遇对象也离婚了,可是一切仍未结束,背叛造成的伤害,将会一辈子折磨当事人。



正道的悲剧从这时才拉开序幕,正道父亲因妻子长年外遇,开始疑神疑鬼,忍不住逼问妻子,正道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而正道偶然撞见这现场,最后因打击封闭自我。



正道当然是他父母的小孩,这点无庸置疑。年满十六岁的正道,有权选择将亲权交给谁,他正值复杂且带有精神洁癖的青春期,无法原谅外遇这种行为。况且母亲欠下高额赡养费,实在无法抚养他。于是亲权自然落到父亲手上,不过正道父亲仍怀疑自己帮他人托卵,这使正道认为家中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因此陷入绝望。



正道是独子,没有其他兄弟,即使父亲立刻察觉事态严重而道歉,早已为时已晚。



他独自承受痛苦挣扎度日,这时的正道脸色甚至憔悴到藤代一眼就能看出。



就在正道濒临极限时,对他伸出援手的正是九重雪兔。



九重雪兔本来就经常和同学聊天,也不知为何,总是有人找他商量各式各样的事,从题目的解法,到如何驱逐贴在纱窗上的椿象,总之范围广泛。或许是因为他将自己置身为最底层,大家才能轻松找他攀谈也说不定。至于雪兔偶尔会瞎说:「为什么我就是当不了边缘人!?」藤代则认为只要他待在学校,应该就不可能办得到。



(说起来,最近相马也变得相当活泼,周防也是,他到底每天都在干么啊……)



相马镜花,这名学生在二年级中相当出名,但相反的,也有很多人讨厌她。



讲好听点,她是高不可攀的鲜花,不过她总是表现出一副高傲的态度,使许多同性学生对她抱持反感……本该是这样,直到最近。



她最近不知为何变得相当温柔,之前带刺的态度完全消失,现在不光是异性,就连同性也对她有所改观。



其他还有鼓励了被读他校的恋人甩掉,沮丧到自暴自弃的周防丽嘉,他甚至还帮原本就喜欢周防的围棋社社长牵线,总之九重雪兔的人物关系非常复杂离奇。



人们总是莫名地聚集在他身边,尽管这与他本人意愿相反。



虽不清楚为何御来屋正道会和九重雪兔谈心。



可能是九重雪兔同为单亲家庭才会有所共鸣,又或者因为他总是遭遇不幸,也有可能是看到砚川、神代与他之间的事件始末,总之正道他需要向人寻求协助。



九重雪兔听了正道情况后,便开始频繁出入正道家。正道的母亲没有脸面对小孩,开始害怕正道;而正道父亲则为自己深深伤害了正道后悔莫及。九重雪兔便成了中间人,打听到正道父母的想法,并传达给他,接着又询问正道的想法,并传达给他父母。



他父母一开始对于九重雪兔突然出现感到困惑,在两人得知正道在学校的情况,以及他过得多么痛苦时,忍不住哭号谢罪。九重雪兔将这件事传达给正道时,正道也不禁落泪,他就是如此努力地当双方的桥梁。



尽管离婚这项事实无从改变,时间久了之后,双方关系逐渐产生好转。



最后正道父亲决定不向前妻要求赡养费,相对地,他要求对方答应自己,给外遇对象配偶的遮羞费必须自己工作偿还。实际上这笔钱是由正道外公代垫,她再一点一滴偿还。



他们相约,等欠债偿还完毕后,会再考虑复合。



正道是御来屋夫妻之间的情谊证明,他们俩都非常重视正道,当初决定离婚的他们,也是因为正道才会选择让步。



正道的母亲,起初并没有做好为人母亲的职责,她只会说要好好念书、遵守规则,不论如何对孩子灌输这类道德观念或一般论调,任何人都不会想听外遇的人说教,就这点而论,母亲确实给正道带来了不良影响。



打从母亲外遇那时间点起,事情就不可能圆满落幕。被这小小诱惑所吸引的代价甚大,所有相关者都会受伤。即使是如此,他们这项决定仍拯救了正道的心。



最终正道决定邀请双亲参加教学参观,为此事做个了断。



正道母亲说自己没那资格,哭着道歉好几小时后,才终于首肯,而正道的父亲也哭着答应他会前往参加。



正道绝对不会原谅母亲。若他年纪再小一点,甚至可能与对方断绝关系,正道之所以能够决定妥协,是因为有人对他伸出援手。只有在这时机,这个选项方能成立。没人知道这抉择是对是错,而结果出炉,估计也是遥远的未来。



事件来龙去脉,是正道告诉藤代的。就他说法,似乎是九重雪兔告诉他班导很担心,这男人也未免太贴心了。



藤代被自己的无力感所击垮,她确实很担心学生,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有担心。若是在校内发生的问题也就算了,一介教师不可能插手学生家务事。



正因为自己只能把这当成是工作上遇到的挫折看待,藤代才会尊敬秉持信念教育学生的三条寺,可惜就连那位三条寺老师都无能为力。



(……这实在不正常,换作是我可能都紧张到胃穿孔了,究竟是拥有多强韧的精神才能做到这种事……?这家伙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吗?他之前好像说自己怕桃子……还是这么莫名其妙。)



至少对藤代来说,亲自踏入修罗场改善众人关系这种事,她是模仿不来的。九重雪兔可说是御来屋家的恩人。



砚川和神代的双亲似乎也是这么想。



要是有人想迫害九重雪兔,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况且九重雪兔的母亲也超宠小孩。



「──藤代老师你听好了,千万不要让家长们误解,要好好地说明给他们听,我们不可能会做出贬低学生这种事。」



「我尽力而为。不过要是我能力不足无法处理的话……到时候就得拜托校长您了。」



校长不禁哆嗦,只要走错一步事情便会闹大,过去从没被逼到此般绝境的他,只能祈祷事件平安落幕。



「……我知道。」



(带着恐惧入眠吧死秃驴!)



我在心中咒骂。此时的我们完全没有理解自己与什么人为敌。也压根没料到,未来会有那么严重的事态在等着我们。



之后教师会议便开始讨论如何对应才不会出事,大家整理论点,制作假设问答集。



并决定在教学参观前,向B班学生仔细说明校方这么处理的理由,就在会议终于告一段落时,一通电话打给校长。



『──东、东城先生!您是来问之前那件事吗?……那名学生确实就读本校,而且经常闹出问题──是、是,我立刻处分。』



校长心焦如焚,直冒冷汗,视线还不时看向藤代。



校长如此迫切的模样,使得室内紧张气氛升温。他挂断电话,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随后沉重且和缓地开口:



「──藤代老师,立刻把该名学生叫来。」



藤代彷佛感到,自己一脚踏进深不见底的沼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