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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4 真正的恶魔(2 / 2)




隈元说到这里有些尴尬地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从Minami56打来的那通电话吗?”结城说道。



“Minami是指,大阪的Minami?”



“对,当时流花酱在道顿堀。打电话那段时间的气氛超级尴尬的呢。”结城也抬头看向隈元。



“藤谷的家好像是在柏原市吧?”aXe问道。



“没错。我们还去那里参加了她的葬礼,那里离车站超远的诶。”结城继续看着隈元说道。



“接通电话的时候之所以会气氛尴尬,是因为藤谷小姐以回家探望奶奶为理由爽约之后,却在晚上出现在了繁华的商圈之中吗?”



“差不多吧。”



“自己在道顿堀是藤谷小姐在电话中提到的吗?”



“不,她没有说。不过不用说我们也知道。”



“啊?”



“刚才不是说过她打的是电视电话吗?当时,流花酱的身后就是惠比寿57大人的摩天轮嘛。去年我们去大阪环球影城的时候,第二天就坐的是那个对吧?”结城再次抬头看向隈元,她的男友也连声应和。



“的确与你们在大阪坐的是一模一样的摩天轮吗?”



“啊?在其他地方也有那种摩天轮吗?在哪里?东京吗?”



“没有啦,在藤谷后面看到的那个摩天轮我可以肯定,就是道顿堀的‘惠比寿摩天轮’。”隈元一锤定音。



“在商圈打来的那通电话是在1月27日的几时几分呢?”



“八点左右吧?”



“八点左右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之后,又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是在晚上八点,不是早上八点?”aXe确认道。



“有可能是在早上八点吗?”隈元反问道,又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奇怪的笑点一样,像那只敲锣的猴子58一样不停地鼓起了掌。



“下一个杀掉的目标,可以是这个家伙吗?”残虐君问道。



“可以。”aXe点头。



“提问进行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已经在压制怒火了吧。”头狂人说道。



“说实话,真的很难。本来还准备了两三个问题的,但是在下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问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毕竟在下的背包里装了一把匕首。”



aXe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斜着砍下手斧,待心情重归平静之后又将手斧竖直拿在嘴边对着刀尖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藤谷流花在道顿堀的新闻就出自这里。虽然凭借书店的发票和晚报基本可以确定藤谷流花是在大阪遇害,但是它们都是间接性的物证,而这次的情报却是最直接的目击证词。藤谷流花的确去了大阪,并且20点左右时就在大阪的一条商业街上。在下还有一个证人的录像,接下来会播放给各位。不过,准确来说她应该是在19点49分到54分之间打来的电话,直到21点05分变成了一具尸体。因此,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藤谷流花的遇害时间就是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所以,杀人现场在东京之说完全驳回。现在可以接受了吧,教授?”



“嗯,吾辈已经不执着于此了。”伴道全教授颔首道。



“那么,请看下一个视频。”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正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时不时地搓一下下巴上的胡须。男子名叫额田大介,是与隈元笃志等人一同前去千叶的高畑研究室的研究生。



“到了隈元的别墅之后,我们就开始把买来的熟食放好加热,接着藤谷就打来了电话。大概在八点前一点吧。一开始只是和片桐两个人在聊,后来就切换到了电视电话,大家准备轮流跟她聊聊天的时候,就突然都吃了一惊。藤谷本来说的是自己要去探望住院的奶奶,可在画面中她却走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我没去过大阪所以不是很清楚,后来问了他们才知道是大阪的道顿堀。就是那个,有一块巨型的格力高广告牌,上面有一个在阪神获胜时双手举起的跑步者的地方吧。不过,在那种地方有大型医院吗?而且藤谷的家好像不在大阪市内。



“挂掉电话之后,本来是打算大家一起干杯庆祝的,但是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毕竟,说好为了探望亲人而不得已爽约,可回去之后却现身在了道顿堀的商圈中,怎么想都是以回家为借口来摆脱我们去其他地方玩的吧。猜她到底和谁在一起逛街游玩,骂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这些话题大概也能成为很好的下酒菜,毕竟说不在身边的人的坏话总是很好炒热气氛。但是在当时,谁都没有把心中矛盾的想法说出来,谁都没法说出来。毕竟,藤谷是片桐的女朋友。片桐一开始也以为藤谷去大阪只是为了探望住院的奶奶,所以他在接到藤谷从道顿堀打来的电话之后,变得相当无所适从的样子。看到画面的最开始他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然而在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以后变得有些惊讶,后来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他又变得异常健谈,但笑容却非常勉强,实在让我有些不忍心看了。喝酒干杯的时候他也只是抿了一点,完全没怎么喝。可能是害怕喝醉了会忍不住发泄自己的情绪吧。所以这场聚会没有一个人乐在其中。在去别墅之前大家在车上的时候都兴致勃勃地闹成一团,结果在别墅里喝酒的时候大家却都绷紧了神经。后来都没人想要继续玩下去了,但是这里又不是大学附近的居酒屋,都到千叶的房总半岛了,哪儿能说走就走啊。



“不过没过多久,片桐就出门去了一趟便利店,说自己要去买一块手机的移动电源回来。不过大家都明白这只是托词而已,其实是想要出门冷静一下或者打电话质问藤谷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不过,还好他出去了,我们剩下的四人终于也能松一口气。后来我们就一边打趣电视电话的可怕一边痛饮了起来,气氛也终于得到了缓和。等到片桐回来之后,我们也不再紧绷了。而且片桐在回来之后也像是有些冷静了下来,很快就加入了我们的话题,之后我们一起喝酒、唱歌,嗨了一整晚。因为镭射卡拉OK里面全是老歌,中途隈元就把他的吉他拿了出来,没想到弹得超级烂。那一晚就像出去野营一样,大家都玩得特别尽兴。



“但是,片桐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下这件事。因为他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把我叫起来,让我陪他一起去藤谷的房间看看。虽然片桐只说藤谷的行为有些奇怪,没有挑明自己是想要去她的房间找出轨的证据,但是不用说我也明白。当时我是真的不想去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但这是前辈的请求,我也无法拒绝。而且佐伯宿醉根本起不来,隈元和结城说还要继续睡,所以只有我陪他一起去了。



“到藤谷公寓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片桐让我在屋子里找找有没有男人的照片和信件,自己打开藤谷的电脑翻了起来。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们就决定先休息一会儿。片桐准备出去买点饮料回来,让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能喝的。然后,我一拉开冰箱门,里面就滚出了一个东西,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它的大小和外表会让人联想到西瓜,但是现在根本不是西瓜的季节,所以我感觉有些奇怪就把它捡了起来,剥开了外面那层报纸……”



“排在白痴情侣的后面,就算是普通人说话听起来都非常顺耳呢。”aXe感叹道。



“这个研究生是第一个发现藤谷流花头部的人,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吧。”头狂人也感叹道。



“让他留下心理阴影的不就是你这家伙吗?”残虐君吐槽道。



“说起来,aXe阁下是以什么身份采访他们的?能否告诉吾辈,今后或许能够借鉴一下。”伴道全教授说道。



“在下伪装成了一个自由职业的新闻记者。”



“没有被怀疑吗?”



“这个男子与前面那对白痴情侣都很快就同意了,只有一个人猜疑心很重,稍微有些棘手。先是问采访的内容会在哪个电视台的哪个节目组播出,在告诉他大型媒体机构都与政党企业有利益牵扯,在无法如实报道的情况下会发布在博客上面之后,他又问起了URL地址。幸好在下以防万一提前做了一个假的网址。”



“哇,真是费心了。阁下可以把那个网址告诉吾辈吗?”



“很遗憾,现在已经失效了。”



“的确遗憾。”



“虽然内容和评论全部都是从别人的博客中复制粘贴过来的,但还是花了在下不少时间呢。而且为了取信于他们,在下还说拍摄的视频有商业用途,然后一人给了一万日元。呵呵。”



“正是因为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金钱,游戏才有意义吧?”



“你这家伙是要用这个梗开一场演讲会吗?”



被残虐君吐槽后,伴道全教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aXe阁下。根据你得到的情报,现在不仅可以确认藤谷流花小姐在大阪遇害,还可以确认她准确的遇害时间。20点打来电话说明那时藤谷流花小姐还活着,21点05分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说明遇害时间正是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推理终于打破了僵局呀。”



“是的。其实在缩小了被害人的遇害时间之后,还有一种可能性也随之浮出了水面。”aXe用手斧的刀刃指着镜头道。



“哦?什么可能性?”



“请各位先看完下面这个视频。这是一份来自于藤谷流花的男友片桐平良的证词。”



双人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他的刘海长到有些遮眼,鼻梁上架着一副张扬的橙色边框眼镜。沙发的旁边有一个盆栽,在男子身后可以看到一台等离子电视机。



“藤谷打来电话的时间在8点左右。准确来说,7点49分。”



桐点了点手机,把屏幕正对着自己面前的摄像头。镜头拉近,从画面中可以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与藤谷的通话记录:<01/27 19:49 藤谷流花>。



“去年,我去大阪的道顿堀参加学会的时候见过那个摩天轮,所以很快就明白她的位置了。她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探望紧急住院的奶奶。虽然不知道是哪家医院,但是她家在柏原,我猜应该不会是大阪市内的医院。那么她当时又为什么出现在了道顿堀?刚开始,我猜她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奶奶没有大碍,所以就出门逛街去了。但很快我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毕竟在她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就问过她奶奶的情况如何,她只说了病情稳定,家人会轮流给她喂饭。那么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去道顿堀呢?



“我想,也许奶奶住院本身就是个谎言吧,她去大阪只是为了去见另一个男人。毕竟如果是去见女性朋友的话,她大可以直说。去大阪的同学会也一样,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撒谎就是心虚的表现。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至于主动切换成电视电话,是因为她根本没料到身后的道顿堀摩天轮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吧。也许她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身边就跟着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我就没法冷静下来。但是那时我也无法抽身离开,毕竟当天的聚会是我提出去隈元别墅看镭射影碟才成行的,所以我一直忍耐到了聚会结束,第二天早上才去了藤谷住的地方。我想弄明白她去大阪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让我一个人去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能砸东西、把门踹破……所以,我就拜托额田跟我一起去了。



“最后发现藤谷的……面目全非的样子的人是,额田。在打开冰箱门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遇到这种事情……”



片桐双手撑在膝盖上,痛苦地垂着头说道。



“您与藤谷小姐大概打了多久的电话呢?”aXe的声音响起,视频中依旧是作为画外音出现。



“一开始是我和她两个人在聊,后来切换成了电视电话……大概五分钟左右吧。”片桐单手扳了扳手指。



“去藤谷小姐住址的时间大概是1月28日的几点呢?”



“10点左右。”



“您有那个地方的钥匙吗?”



“嗯,我有备用钥匙。我家离大学和鹤川站都很远,坐新干线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最近赶论文经常会在研究室里呆到很晚,第二天早上又必须早起赶车的话真的很麻烦,所以我经常住在离学校近的藤谷这里。”



“其中是否还有一个密室之谜呢?”伴道全教授问道。



“什么密室之谜?”残虐君不解。



“尸体的头部放在上了锁的房间当中。”



“这也能叫密室?拿被害人自己的钥匙开门不就行了?”



“但是,被人发现的时候钥匙和尸体的身体部分是放在一起的。”



“是吗?就算是这样,凶手也可以在丢掉钥匙之前复制一把备用钥匙嘛。”



“当时可是在晚上。”



“但也在9点之前。大叔,你知道吗,像这种大城市不管多晚都有满大街的店还开着哦。而且五金店也可以制作备用钥匙的,对吧?”



头狂人判断残虐君的最后一句话是在问自己。



“至少,我绝对没有做利用尸体的一部分构成密室之类的事情。进屋是用备用钥匙开的门,仅此而已。”



“看吧。这次只是破解不在场证明而已,别给自己找麻烦。比起这个,那个拿斧头的家伙,你刚才不是说发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吗,怎么不说话了?”



“那就先让我们来整理一下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吧。”



aXe发来了一段文字。



<①18点14分到33分,头狂人发来了在横滨网岛的实时录像。



②按照现有常识来说,18点33分在网岛的人,不管利用什么交通工具也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大阪。



③《Evening大阪》不在首都圈售卖。因此,13点39分在东京町田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先去关西地区买到该报纸,然后在18点33分之前又重新现身在网岛。>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维德勋爵不可能在大阪杀掉藤谷流花,也不可能在伪造出杀人现场在大阪的同时,在东京杀掉藤谷流花。这也是目前为止所有讨论的结论。在下所说,大家都没有异议吧?”aXe左右转动了一下肩膀,接着说了下去。



“18点33分离开网岛的人,绝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大阪。但是如果目的地是京都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不是吗?如果坐上从新横滨18点50分出发的希望号71号,20点53分就能到达京都。”



“中途在京都下车有什么用?只要不在大阪就没有意义。”



“如果凶手是在京都杀人的话呢?”



“哈?藤谷流花去的是大、阪、啊。”



“让她来一趟京都不就好了吗?”



“哈?”



“19点49分,藤谷流花从道顿堀给自己的男友打了一通电话。片桐平良说通话时间是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这通电话结束在19点54分。当时藤谷流花具体在道顿堀的哪个地方无法确定,但是既然在她的身后看得见惠比寿摩天轮的话,应该在道顿堀川的南侧附近,也就是说离难波站非常近,走路大概五分钟左右的距离。到了难波站后,从御堂筋线到新大阪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再加上等车以及站内移动的时间,最晚也能20点25分坐上新干线。那么,参照列车的时刻表,20点25分从新大阪出发,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京都的列车是……”



<希望号48号



新大阪20:30出发 京都20:45到达



回声号592号



新大阪20:33出发 京都20:48到达>



“这两班列车都能让藤谷流花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京都。同时,正如刚才所说,维德勋爵到达京都的时间是20点53分。如何,两人都可以准时在京都碰面。距离21点05分的期限还有十二分钟的缓冲时间。维德勋爵就是在这座一千二百年的都城当中杀掉了藤谷流花,然后出现在了我们的聊天室里。”



“哦~原来还有这种手法。而且都在关西地区,京都也能买得到《Evening大阪》!”伴道全教授恍然大悟状。



下一秒残虐君就开始泼冷水。



“白痴,这你就信了?从一开始就没对吧,藤谷流花为什么会去京都?”



“当然是听从维德勋爵的要求。”



“她为什么要对凶手言听计从啊?”



“咦?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前几天教授不是说过吗,抓住她在偷窃或者援交的证据来威胁她。毕竟,你只分出了两成的注意力在那边,会听漏当然不奇怪。但在下可是分出了三成的注意力,所以好好地抓住了这些线索呢。”



“你、这、家、伙!”



眼看残虐君再一次被激怒,aXe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应战,继续说道:



“藤谷流花去大阪应该也是凶手的意思。如果她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大阪的话,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回去探望住院的奶奶吗,可是她的奶奶根本没有住院,她最后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甚至也没有与当地的朋友见面。在下完全猜不出她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至于她的男友怀疑她去大阪是去偷情,不过这真的有可能吗?刚才看视频的时候在下就一直想要吐槽了。阁下的女友长有这样的尊容,居然还怀疑她偷情,阁下是多疑神疑鬼的一个人呀?不如说,作为一个帅哥到底发什么疯会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更有可能的是,突然有一天阁下开始后悔,然后出去乱搞脚踩条船吧。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许多不般配的情侣。只是从客观上来看,藤谷流花没什么可能会背叛她的男友出去偷情。毕竟这个男人不仅是帅哥,还是一个富二代。他住的地方是高轮格兰王子大酒店区域内的高级公寓,开的车是奔驰V级。大学的预科生应该是没有工作的吧,怎么会这么有钱呢?而且他还是一个人住。什么女人会不珍惜这样的男人呢?



“啊,抱歉,不小心加入了一些个人情绪。话说回来,就算有这样的男友,被害人突然脑子抽风,和其他男人鬼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但是,如果去大阪真的是为了偷情的话,怎么会这么大意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打电视电话本身就是风险很高的举动,毕竟无法确定会不会拍到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就算必须要这样做,也会提前确认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有没有破绽。那么她怎么会站在能够拍到标志性建筑物的地方呢?如果说藤谷流花对于大阪一无所知也就罢了,但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阪人,却还犯了这种低级错误。真是让人费解。



“因此在下认为,只有把这些不合理的行为解释成被害人是顺从凶手的命令来到大阪,在大阪买东西留下物证,在大阪的标志性建筑物附近打电话留下人证,这一切才符合逻辑。虽然这些要求有些奇怪,但与敲诈财色不同,不会对被害人本身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不会引起被害人太强的反抗情绪。不论如何,总比选择报警后自己偷窃或者援交的事情被公开,然后受到学校处分,被男友厌弃要好得多不是吗?



“藤谷流花只是破解不在场证明这场游戏中被凶手操控的一枚棋子罢了。也许她还以为去京都就是最后一个命令了,这才欣然前往。没想到最后却在那里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继续推动着这场游戏走下去。啊,凶手真是无情呢。”



aXe一边说着一边像讲谈师59那样用手斧敲打着桌面。



“有道理。”伴道全教授缓缓地点头。



“就算她从头到尾都按照凶手的命令去做,时间上也说不过去。最后可只有十二分钟的时间。”



残虐君换了一个找茬的方向。



“不,完全没有问题。凶手乘坐希望号71号来到京都,在下车之前提前站到了4号车厢的门前。在20点53分抵达京都后,车门一开,对面应该就是卖杂志的店铺,然后凶手用准备好的零钱买下了一本《Evening大阪》。接着快步向前走去,一口气冲下三约三十米的楼梯,然后朝着站内特产店的反方向跑去,左转就来到了新干线的中央口。也就是说,从走出京都站的站台到通过检票机,其实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杀人现场应该是京都站附近的某个酒店吧,或者干脆就是京都站内的酒店。五分钟赶到订好的房间与藤谷流花会合,在见面的瞬间当机立断地勒紧她的脖子。这时,时间来到了21点前的几分钟。凶手进入聊天室的时间是21点05分。如何,从时间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aXe抬起一条腿踩在了椅子上,用手斧撑着自己的脸。



“哼,就算是站内的酒店也不可能。从检票口到房间只用五分钟就能搞定,办理入住难道不花时间吗?”残虐君毫不松口。



“你是白痴吗?藤谷流花先凶手一步到达京都,就让她来办理人住不就好了?凶手在向酒店赶去的路上打电话问到房间号,然后直接去那个房间杀掉她即可。这个过程恐怕连五分钟都不到吧?”



“让藤谷流花办理入住的话这个诡计可就完了。好好想想,在藤谷流花死后她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会引来多少猎奇的媒体?很快她生前最后一晚在哪个地方就会被扒出来。只要我们在新闻中发现被害人最后是死在了京都,立刻就能识破这个不在场证明诡计,谜题也就没有了价值。凶手这么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是白痴吗?谁会用真名去开房?如果怕被认出来的话,让她想办法把脸遮住不就好。”



“好,就算全部按你所说,那么凶手从进入房间到在聊天室露面,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凶手杀人只用七分钟,而且还是用绳子勒住脖子这种方法。要知道,勒死一个人可没那么简单,有时候甚至要花上十几分钟。”



“你是白痴吗?”



“吵死了!”



“十分钟都没有死掉的话,十五分钟不就好了。进入聊天室的时间就算变成21点15分又有什么关系呢?凶手在21点05分上线,只是最后恰好在这个时间结束,而不是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结束吧?维德勋爵之前只说要我们在晚上9点左右上线,并没有指定9点05分,更没有说自己会严格遵守这个约定。各位可以察觉出其中微妙的不同吗?不管是21点05分还是21点15分都是‘晚上9点左右’,对维德勋爵本人来说都有变通的余地。极端地说,就算新干线遭遇事故突然停运,延迟两小时才到达京都,而凶手也延迟两小时才杀掉了被害人,最后在直到晚上11点才上线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让不在场证明变得没那么无懈可击了而已。”



“没错!不仅有列车延迟的可能,还有藤谷流花不完全按照计划去做的可能。虽然她本身只是这场游戏的一枚棋子,但是她小,本人对此却毫不知情。所以她的任何一个行动都有可能超出凶手的预料。比如迟到、磨磨蹭蹭,甚至突然改变主意等等。在挂掉电视电话之后去车站的路上,感觉肚子饿了就去路边的乌冬面馆饱餐一顿,在新大阪站看到特产店感到好奇进去购物,最后迟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京都让不在场证明破解变成一场空谈,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也许,这样依靠他人才能完成的诡计本身就有设计上的缺陷吧?”



“不管她在几点几分给男友打了几分钟的电话,不管她要坐几点几分出发的希望号几号列车,只要到达京都的时间迟到了一分钟,就把她的把柄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她还敢动任何小心思吗?如果就算这样还是发生了凶手预料之外的事情,那么中止出题,把藤谷流花的尸体埋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再去寻找其他合适的棋子即可。实际上,维德勋爵在1月27日杀掉藤谷流花的当天并没有出题,而且在每次直播自己的行程之前都会提前说明自己当天不会出题吧。想必这也能说明,不论在计划实施过程当中会不会出现意外,维德勋爵都有随时中止出题的准备。”



“那……”



“好了,别再吹毛求疵了,这样只会降低阁下的水准呢。”



被伴道全教授责备后,残虐君不再作声。aXe也端正地坐了下来。



“在下补充说明一下维德勋爵在聊天结束后的行动吧。维德勋爵阁下在京都市内制作了备用钥匙之后,就回到酒店切下了藤谷流花的头部,随后将尸体的身体部分用租来的汽车运到大阪高槻,与其随身物品一起丢弃。然后回到京都,第二天早上带着头部来到东京之后,用备用钥匙打开River Crane303号室的门,将头部放进冰箱,最后锁门离开。根据片桐平良与额田大介到达的时间在10点左右来看,维德勋爵离开京都的时间大概在6点到7点,毕竟去东京的地铁一般6点15分才发车。



“以上就是在下的最终答案。”



掷地有声地说出了最后几个字,aXe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紧紧地盯着屏幕对面的头狂人等待最后的判定。



“很遗憾。”



“啊?”aXe不由自主地更加凑近了屏幕。



“不正确。”



“为什么!”



aXe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但是,按照游戏规则,必须判定为正确呢。”



头狂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接着鼓掌道,“那么,就算正确吧。”



“这种勉为其难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虽然与实际上我所使用的方法不同,但是因为说得过去,所以可以算作正确答案。对啊,原来还可以把她叫来京都杀掉啊,这种方法我还没有尝试过呢,算是出现了一个bug吧。当然,责任在我。抱歉。”



“什么啊,怎么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有人想到了自己没想到的方法,内心其实非常地不甘。但是,就算认输也要用风平浪静的态度,不然就太难看了,对吧。”伴道全教授说道。



aXe却迅速地摇了摇头,“维德勋爵可没有不甘心呢。不如说,正在内心暗喜,对方又做了一场错误的推理吧。”



“我不是说了,实际上回答正确了吗?”头狂人说道。



“可本质上是错误的,不是吗?”



“是的。”



“哪里错了?”



“我没有在京都下过车。”



“啊?”



“也没有威胁过她。”



“哈?”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没对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洗沟球60吗?”



残虐君嗤笑道。



而这时aXe没有心情搭理他。“既然有这么多地方推理错误的话,就请把证据拿出来说服在下吧。如果拿不出物证,口头解释在下也可以接受。”



“我确实可以拿出1月27日21时左右不在京都的证据。”



“不错,拿出来吧。”



“不要。”



“为什么?拿出来。请拿出来给在下看看吧。”



“因为如果拿出这个证据,就等于是在揭晓答案了。”



“什么啊,这可让在下如何是好!”



aXe失望地连连摇头。



“明白了!”



有人大喊道。



“谁?”



残虐君站了出来。



“刚才维德勋爵说的是,‘我没有在京都下车’,对吧?”



“没错。”



“没有在京都下车。”



“嗯,没有。”



“是在名古屋下的车吧?”



“哦!”



伴道全教授一副恍然大悟状。



“凶手确实没让藤谷流花去京都,而是让她去了名古屋,两人在那里汇合,凶手也是在那里杀掉了她。至于《Evening大阪》怎么办,不用担心,让藤谷流花在新大阪买一本就好。”



“看样子,对自己不利的话残虐君已经全部忘掉了呢。但是我确实说过,我没有威胁过藤谷流花吧?”头狂人挥了挥手。



“当然没有威胁。你只是说自己想看,所以请她帮自己买回来而已。”



“这是多么卑躬屈膝的一个杀人魔啊。”



“你就是在名古屋杀掉的她吧?”



“杀不了。”



回答残虐君的是aXe。



“这条路线我已经检验过了。藤谷流花不可能在21点05分之前到达名古屋。刚才说到的希望号48号,在20点30分从新大阪出发,到达名古屋已经是21点23分。而希望号98号,虽然能提前三分钟到达名古屋,但藤谷流花在19点54分结束了在道顿堀的电话之后,就算给出租车司机小费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站,也只有0.1%的概率能赶上20点10分出发的希望号98号。即便最后赶上了,也不可能只用三分钟就从车站进入酒店房间。”



“三分钟吗,真是可惜。那京都和名古屋之间还有没有什么更快的其他车站?”



“停在米原和岐阜羽岛的新干线很少,所以比去名古屋还要慢。”



“不行吗……”



残虐君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在下一个瞬间。



“我明白了!”一声大喊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



“一下消沉一下激动的,阁下的情绪可转换得真快啊。”头狂人在维德面具下皱了皱眉。因为面具遮住了耳朵,所以头狂人与聊天室的众人聊天时一直戴着耳机。



“不是本大爷!”残虐君说道。



“也不是在下。”aXe也否定道。



接着伴道全教授也辩解称不是自己。



“啊?什么?那刚才的声音是,可伦坡酱!?”



残虐君不可置信地喊道。



<失礼了>



044APD敲击键盘回答道。



“喂喂,这已经算得上是一起事件了吧。”



<抱歉,失态了>



“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可伦坡酱还会失态吗,简直难以置信。比破解这个不在场证明更像一个谜呢。”



“可伦坡阁下,是有了什么新的推理灵感吗?”伴道全教授好奇道。



<是的>



“哇,请赶紧揭晓。”



<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没有进行验证。接下来,就去找到证据>



一行文字刚出现,044APD的窗口就沉寂了下去。



二月十六日



044APD上线时,其他人已经等候多时了。<044APD>的窗口中出现的依旧是那张被放在一个黑色相框中的标致403敞篷老爷车的照片。相框从上方往左右两边垂下了两条黑色丝带,让照片看上去像一张遗照。而这张“遗照”也占据了<044APD>的整个窗口。



然而,与往常有些不同的是,今天窗口中出现的并不是二次元的照片,而是一个三次元的标致403敞篷老爷车的迷你模型。一比三十六的模型汽车被放在一张单脚圆桌上,画面也不再被小车独占,周围的风景也一并被镜头收了进去。



黑暗中,白色、黄色、红色、蓝色的灯光交相辉映,这是夜色中尤为繁华的一条街道。光辉照亮了夜空,画面整体也呈现出深绿的色调,像是置身于深海潜水艇看到的景色一般。



“喂,这是哪儿啊?”残虐君问道。



044APD打字回答。



<如你所见>



画面的右边,一个巨大的惠比寿大人盘着腿悬在空中,他的右臂抱着一只堂吉诃德61的吉祥物企鹅,停在黄色钢架的正中央,四周被红色的车厢环绕着。



“道顿堀?”



<如你所见>



“别开玩笑了。这只是一张道顿堀的照片吧?”



“不对。这不是静止的画面。”aXe说道。



放着汽车模型的桌子后面有路过的行人,空气中隐约传来人群的喧闹声。



“那就把你那边的镜头关掉,发一段你在道顿堀拍的录像吧。”残虐君说道。



话音刚落,一只手突然从画面的左端出现,拿起了桌面上的汽车模型。



“喂,那只手,是可伦坡酱吗?”



拿着汽车模型的那只手像是在肯定一样,朝前碰了碰桌面。在后面,恰好经过了一群大声说笑的年轻人。



“不会是偶然吧?做一个狐狸的手势来看看。”



画面中的那只手放下了小车,食指与小指向上,其余三指向前碰在一起。



“还真是在道顿堀啊。话说,在那种地方拿出这台车的模型,不会被当成变态吗?不过,你这家伙倒也不是会介意别人看法的人就是。”



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18点33分,头狂人在横滨的网岛>



收回手是为了打字,这也意味着的确是实时画面。



“这就进入正题了?好吧。”



<19点49分,藤谷流花在大阪的道顿堀,19点54分,挂掉了电视电话,这个期间可以确认存活。那么,死亡时间即19点54分到21点05分之间。



然而,18点33分离开网岛的人无法在21点05分之前赶到大阪。凶手让藤谷流花与自己在京都汇合,在理论上可以做到。但是,头狂人却否认使用了这种方法>



“勉强算作回答正确的答案,比回答错误还要屈辱呢。”aXe挥了挥手斧。



<如果不去京都,而去名古屋的话,从常识上来看藤谷流花无法在十六分钟内赶到新干线。即使能够赶到,从下车到遇害的时间也只剩下了三分钟>



“三分钟,就连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都难。”残虐君感慨道。



<但是,真的无法在十六分钟之内赶到新干线吗>



“从数字上来说,开到最快的车速的话也能赶上。但在现实中最后到达的地方可能不是新大阪站,而是曾根崎62警署呢……喂,怎么没人笑?”



<来试试吧>



一只手再次从画面左端伸出,拿起了桌上的汽车模型。



“喂喂,你是要开这个车去吗?”



044APD拿起汽车模型向镜头的方向靠近。



“好了,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汽车模型离镜头越来越近,直到它的身影完全覆盖了整个画面。



“不行。在下理解不了。”



aXe与伴道全教授都不解地歪了歪头。



<044APD>的窗口持续了一小会儿全黑状态。不过很快就渐渐地明亮了起来。汽车模型也被人从镜头前拿开,重新放回了桌子上,那只手也回到了画面之外。



“哈!?”



有人不可置信地高声喊道。



本该在画面右侧的惠比寿摩天轮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白底蓝纹的车,或者更准确地说,一辆列车。列车上方挂着一块写有<新大阪>站名的吊牌。看起来,这里正是新大阪站的新干线站台。而044APD从道顿堀来到这里,仅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坐希望号从新大阪到名古屋需要五十分钟左右。如果说通过这个方法能将时间缩短到三十分钟的话,在名古屋留给凶手的时间在二十分钟以上,足够让凶手轻松地完成自己的杀人计划>



不管听众皆是目瞪口呆,那只手又再次来到了镜头前,拿起汽车模型覆盖了整个画面。过了一会儿,当模型再次被人从镜头前拿开,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与之前别无二致的风景——新干线的列车,以及写有站名的吊牌。唯一不同的是,站名已从<新大阪>变成了<名古屋>。



“下次又准备瞬间移动到东京吗?够了。你是给视频加了特效了吧。”残虐君不耐道。



044APD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移动起了镜头。



镜头渐渐拉远,放着汽车模型的桌子与新干线和它的站名越来越小,很快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边框,边框下方印着家电制造商的logo,显示着这是一台电视机。



044APD在播放录像的大屏电视机前放置了一张桌子,在桌上摆放了一台汽车模型,然后让摄像机从正面拍摄。而在其后的电视机中播放的则是一段经过了剪辑的录像。在“移动”到新大阪站与名古屋站之前,为了不让镜头对面的人发现视频切换的瞬间,才用汽车模型挡住了镜头。



<高清画质的视频即使通过镜头看,也与真正的景象别无二致>



当然,也有一半的功劳在视频剪辑上。



“也就是说,藤谷流花小姐的电视电话也是在电视机前所做的表演吗?”



<以及手机的镜头分辨率本身较低>



“连自己的朋友也骗?”



<从结果来看她是欺骗了朋友,但这其实并非出于她的本意。真正欺骗了所有人的不是藤谷流花,而是推理谜题的出题者头狂人。欺骗的真正对象也不是东京都市大学的学生,而是我们答题者。这一通电视电话,是推理谜题的出题者为了欺骗答题者而通过第三人之手布下的陷阱>



“嗯,的确是这样。她只不过是凶手的一颗棋子。还有她的那群朋友,也在本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成为了凶手的棋子。那么,既然她不是从道顿堀打的电话,又是从哪里打的?”



“对,到底是从哪里?”aXe也忍不住插嘴道。



“不管是从东京、名古屋还是北海道打来的电话,都能让大家以为那里是大阪。但是有一个地方绝对可以排除在外,那就是大阪。如果藤谷流花真的去了大阪,又何必要用大阪的录像作为背景来打电话?但是,藤谷流花却真的去了大阪,毕竟有发票证明她还在那里的书店买了文库本。而且维德勋爵也保证过她一定去了大阪,如果她没去的话自己就切腹谢罪,对吧?”



头狂人闻言,只用领首作为回答。



<藤谷流花的确去了大阪。不过那是在当天的傍晚时分,她在买到了文库本与《Evening大阪》后,19点49分就返回了东京>



“哈?也就是说,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发票和报纸全是凶手让被害人拿回来的,凶手自己是一直留在东京的吗?”



<没错>



“在藤谷流花回到东京之后,头狂人又让她用道顿堀的录像作背景给朋友打电视电话,来伪装自己仍然还在大阪,最后在通话结束之后杀了她?也就是说,杀人现场在东京?”



<是的>



“被害人真正去大阪的时候没打电话,而是一直等回到东京之后才给男友打电话伪装自己还留在大阪。太复杂了,简直难以置信……啊,这里难以置信是褒义词。”



aXe一时间缓不过神的样子,仰起头叹了口气。



“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啊。”伴道全教授也感叹道。



<从一般的犯罪角度来看,做伪装工作的目的都是为了逃过世间的怀疑,或者狭义上的,逃过警方的怀疑。但是这次的杀人是一场游戏,伪装不是为了误导警察,而是为了误导玩家而存在的。也就是说,藤谷流花是被害人的同时,也是凶手的同犯>



“吾辈明白,这是游戏,是一般常识无法伸张的世界。为了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游戏策划者有时会做出一些在世间看来毫无意义的行为。比如为了杀掉一个人,去地上挖出十米深的深坑、去电镀厂上班等等。游戏,本身就是享受毫无意义的产物吧。”



“又在抄袭别人。”残虐君抱怨了一句。



“但是,藤谷流花小姐并不是我们的游戏玩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会毫无异议地答应凶手这些无理的要求呢?去大阪买一本书和报纸,用道顿堀的录像当背景打电话等等,就算凶手答应了事后会给她一百万日元作为报酬,她也会警惕这个人背后的动机吧。



“让一个人无条件地接受另一个人的命令只有一种方法,强迫。抓住对方的把柄加以威胁,或者用暴力使对方屈服,才能使对方言听计从。但是维德勋爵阁下却宣称自己没有威胁过藤谷流花小姐。是吗?”



头狂人颔首。



<即使没有抓住把柄,没有许诺钱财,也能够控制一个人>



“为什么?”



<父母的请求,孩子不会拒绝>



“哈?”



<有了孩子,常常会纵容他的任性>



“孩子?”



<给自己的兄弟姐妹帮忙,也不会感到厌烦>



“恕吾辈不懂阁下的言下之意……”



<以及恋人>



“啊!?”



这次不止伴道全教授,残虐君与aXe都不约而同地大喊出声。



<恋人不需要威胁,只需要请求对方的帮助。不,甚至都不用开口,只用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愿就好。也许,被害人从头到尾都以为自己在自愿去制造一个恶作剧。让朋友以为自己去了大阪,然后突然现身在千叶让朋友们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与男友合谋一个整蛊朋友的计划。但是,在她的男友看来,只是以合谋恶作剧为饵让女友变成杀人游戏的同犯,最后再亲手杀掉她而已>



“等等,信息量太大了。藤谷流花的男友?”残虐君难以置信地问道。



<片桐平良>



“片桐让他的女友,也就是藤谷流花去了大阪?”



<是的>



“杀了藤谷流花的人,也是片桐平良?”



<是的>



“喂,等等,你等等。”



<等着呢>



“把藤谷流花的头和手指切下来塞进冰箱里的人也是?”



<片桐平良>



“喂,等等,等等。那么,这一次给我们出题的人也是?”



<片桐平良>



“也就是说,在那边戴着维德面具,自称头狂人的……”



“当然不会是阿纳金天行者了。”



头狂人说完,仅用三秒就将头上的维德面具取了下来。



“哇。”



aXe像是看到了一只怪物一样发出了惊叹。



“谢谢你前几天给的零花钱,那位记者。”



头狂人再次戴上了面具,拿出一万日元的信封在镜头前摇了摇。



“维德勋爵,不,片桐?是你这家伙让自己的女朋友去大阪买了书和报纸,还用道顿堀的录像当背景打了电话?”残虐君仍然在混乱中的样子。



“出题者只需要给出回答正确或者回答错误的判决吧。不过,首先能让我听一段完整的推理吗?”



“杀了藤谷流花小姐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其男友片桐某。在其遇害的时间段内,其男友正在千叶,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和朋友一行五人呆在一起。”



伴道全教授忙于争辩,丝毫没有听到头狂人的要求。



<在挂掉电话之后,片桐曾告诉过同伴自己要去便利店,然后便一个人出门了>



“不,虽然在千叶,但也是在千叶的袖浦吧,离东京可不算近。”



“话说,维德勋爵当时可是和我们几个人在聊天啊。难道他可以一边和我们聊天,一边和同伴喝酒,再一边出去杀人吗?”



残虐君也不管不顾地争辩道。



“等等,等等。”



aXe拍了拍手。



“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话就没完没了了。现在,还是把主场交给可伦坡吧,毕竟这是我们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推理方向。还是请阁下先尽量详细地进行一场完整的推理吧。”



于是,044APD的推理正式展开。<044APD>的画面也变回了往常的画风。



<题目出现的契机,应该是头狂人即片桐平良听闻研究室的隈元笃志在千叶的袖浦拥有一套别墅的时候。镭射影碟、钓鱼、兜风,任何爱好都可以成为借口,其真正的目的在于来到袖浦的别墅中,以此为舞台进行自己的游戏计划。如果仅仅与隈元两个人去的话,中途会不便于脱身。于是,他不露痕迹地诱导隈元提出让大家一起去别墅参加聚会的邀请。



其交往对象藤谷流花也表达了自己的参加意愿,但是在出行当天却临时爽约,然而这也是片桐计划之内的行动。刚才还在大阪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千叶的聚会上,大家都会大惊失色的,这个恶作剧还能变成一个小小的助兴环节。大概片桐是这样对藤谷提出这个计划的吧。虽然会迟到一会儿,但是只要参加了就不会与朋友疏远,来回所有的交通费都不用自己承担,恶作剧成功了的话还能成为聚会的焦点,最重要的是还能够与男友两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藤谷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男友买的车票还是优等车厢的话,还能有一次VIP的乘车体验。



1月27日星期六当天,除了缺席的藤谷,片桐一行五人从川崎市麻生区的大学校园驱车前往袖浦。能够确定他们的出发地点,是因为在aXe拍摄的录像中隈元笃志提过他们在出发前曾在研究室中集合。



在出发前的13点30分,片桐独自一人来到了藤谷的公寓,就在公寓外面的路上以头狂人的身份进入了聊天室。



下线后他再次回到了大学,这一次他载上了其他四人往袖浦的方向开去。他们是开车前去,这一点也是之前aXe的录像中额田大介所提到过的。而五人所乘坐的大概就是片桐的奔驰V级。另一边,藤谷流花这时已经来到大阪,在当地的书店买到了文库本与《Evening大阪》。至于片桐说服她这么做的理由,自己想要收集书店的包装、想要得到外地的情报之类的什么都可以。书店发票上的时间为17点02分,因此藤谷一定是在这之后才离开了大阪。虽然可以乘坐飞机,但是返回东京显然还是乘坐在品川站停靠的新干线更为便捷>



“为什么是品川站?”残虐君问道。



<等会儿你就会明白。现在回到片桐那边。18点左右,片桐一行五人来到了横滨网岛,在这里片桐与同行四人短暂地分开了一段时间。同样也是据额田所说,五人来到网岛之后因为片桐需要去加油站,这段时间其他四人就在附近的大型商场下车购买聚会用品。



与四人分开的片桐,再次以头狂人的身份进入了聊天室。这个时候,时间来到了18点14分。画面中片桐走在车站旁的街道上,并在聊天结束之前走进了网岛站。然而,在18点33分下线之后,他便很快从站内走出来回到了车里。随后他开车与四人汇合,再次启程前往袖浦。



抵达袖浦的隈元别墅之后,19点49分,藤谷给片桐打来了电话。一开始只是两人之间的交流,不过很快便切换到了电视电话,放在了其他四人的面前。这时,画面中出现的是道顿堀的夜景>



“从网岛到袖浦只需要一个小时?”



残虐君忍不住插嘴。



<国道4099号线>



“啊?”



<东京湾跨海公路·木更津东金道路>



“原来从跨海公路上走的啊。”



川崎到袖浦的距离为二十公里,从跨海公路上开车仅需十五分钟。隈元笃志的父亲当年之所以会在袖浦买下一栋别墅,大概也是因为东京湾跨海公路即将开通的缘故。



<这时藤谷正在片桐的公寓当中。从aXe的录像来看,片桐的房间里有一台等离子电视机。藤谷应该就是用它播放了道顿堀的录像,并以此为背景给片桐打去了电话。通过这通电话就能让隈元他们以为自己去了大阪,提高恶作剧的效果……这是她在表演时深信不疑的。另外,这个视频应该也是片桐事先去道顿堀时拍摄的>



“所以才说藤谷流花会坐上在品川站停靠的新干线……”aXe喃喃自语。



片桐所住的公寓在高轮格兰王子大酒店内,距离品川咫尺之遥。



<19点54分,结束了通话的藤谷赶到品川站东口,坐上了终点站为木更津的高速巴士,这辆巴士中途也会在千叶的袖浦停靠,从东京湾跨海公路绕近路之后,到达袖浦只用了不到五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没有赶上这赵车的话也可以打出租。另一边,片桐在通话结束之后的一个小时左右,谎称自己要去便利店购买移动电源,离开了隈元的别墅。因为在这之前,他装作发现恋人出轨后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喝酒,因此可以清醒地开车。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袖浦的巴士总站。



在那里,片桐与藤谷两人最终汇合了。直到这时,藤谷都依旧以为两人即将去往隈元别墅完成他们的恶作剧。然而,汽车最终停在了一个无人处,藤谷在车中被片桐用绳子勒死。在确认谷死亡后,片桐将她从大阪带回的《Evening大阪》盖在了她的脸上。



21点05分,片桐再一次以头狂人的身份上线。因为他谨慎的伪装,没人察觉到这是在一辆汽车的内部。他依次展示了尸体的特征,最后以切下右手小指作为结束。在下线之后,片桐若无其事地回到隈元别墅继续参加聚会,藤谷的尸体则依旧留在车中。



稍微迟一些回去也不会引起怀疑,其他人都以为他发现了恋人背叛心情不佳需要时间散心。只不过,因为切下尸体的头部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片桐便将这项工作留在了夜深人静的半夜去完成。那时所有人都酩酊大醉睡得昏沉,没人会察觉他的异常>



“说起来,维德勋爵阁下在京都的不在场证明的确很完美啊。”伴道全教授半开玩笑地低声道。



头狂人曾对于杀人现场是京都之说予以了否定。当时明明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在1月27日21点左右并不在京都,但是头狂人却拒绝提供,因为这个证据却会泄露答案。的确,头狂人只要拜托隈元让他证明自己一直留在千叶即可,但是这样也会直接暴露片桐平良等于头狂人的这张底牌。



<第二天早上,以调查出轨为借口,片桐让额田与自己一起回到了东京。当然,那具尸体还在车上,不过只剩下了身体的部分,头部早已被《Evening大阪》包裹起来放进了背包中。两人来到了町田的River Crane后,片桐用作为恋人标志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两人随即进入了303号室开始检查。在这个过程中,片桐趁额田忙于翻找没有注意的时候,将背包中的人头放入了房间的冰箱内,随后借故让额田打开冰箱,让他成为第一个发现那颗人头的人。



这时,尸体的身体部分仍在片桐车内。冬天天气寒冷,只要车里不开暖气,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有腐败的气味传出。而尸体最后被扔掉的时间,就是片桐为了出席藤谷流花葬礼而前往大阪的那一天。研究室的人虽然都出席了,但是片桐并没有与他们一道前去大阪。他在独自开车西下的途中,顺路来到了高的山林里,这时他终于可以将尸体与被害人的随身物品全部扔了下去。而他的单独行动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只会被解释为他还沉浸在失去恋人的痛苦当中。



就是这样>



敲击键盘的声音骤然停止。聊天室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不可能。”



残虐君率先开口道。



“把恋人当游戏里的棋子来用?不可能。什么人会这么干?不可能!”残虐君有些恼羞成怒似的高声喊道。



“正是因为不可能,才叫做鬼畜吧。”aXe说道。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或许,一个人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凶手的帮凶。但是最后凶手却杀了她?杀了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的交往对象?如果说,因为想要杀掉某一个人利用了女朋友,在被她发现之后两人起了争执,所以不得不杀掉她封口,这说得过去。但是,一开始就是冲着杀掉她来出题,这怎么可能?”



“罢了罢了,不如直接问他本人吧。维德勋爵阁下,现在可以对可伦坡阁下的推理做出判决了吗?”伴道全教授凑近了镜头。



头狂人闻言,稍稍低了低头,然后说道:“算是回答正确。”



“算是!?”



044APD罕见地喊出了声音。



“算是。”



“算是?”



对自己的推理有着绝对自信的044APD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说到底,这只是一道破解不在场证明的题目啊。从这个范围之内来说,答案是非常完美的。我还是收回前言吧,把‘算是’去掉。回答正确,满分!恭喜你,再次回答正确了!”



头狂人热烈地鼓掌,但044APD并没有接受。“你是说,刚才的推理有瑕疵?”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而已。”



“哪里无关紧要,哪里有问题?”



“我可以说吗?”



“嗯。”



“但说了你可能会失望?”



“嗯。”



“你看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什么地方?”



“藤谷不是我的恋人。”



“哈!?”



几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没有人会毁掉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没有人会介意毁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书、衣服等等,都是这样,不是吗?”



“她是你的前女友吗?所以你才想把她清理掉。”残虐君猜测道。



“不是。”



“啊?那就是说,是你厌烦了她想要分手?原来如此。以前只是想着随便玩玩才开始交往的,但是很快就厌烦了,毕竟对方是那副尊容嘛。但是她却不同意分手,对吧?不过也是,哪个女人会轻易地放走一个有钱的帅哥呢。所以你就决定杀了她,但是就这样杀掉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不如最后让她作为游戏素材死去,还能一举两得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请不要自说自话认同自己的想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来没有跟藤谷交往过。一天也没有。虽然我自始至终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似乎对方一直误解了我的意思,一厢情愿地以为是我的恋人呢。”



“抱歉,本大爷理解不了。是因为没什么恋爱经验吗?”



头狂人笑道:“我想不是。另外,可伦坡说我是从听闻隈元在千叶有栋别墅之后才开始这个计划的。这里也不太对,因为它只是第二个契机。第一个契机应该是‘意外的凶手’这个创意的诞生。推理游戏有一个缺点,即它的前提是‘出题者即凶手’的话,那么游戏的凶手就是确定的,出题者无法使用找出真凶的诡计,出题的思维也会极大受限。我一直在思考,能不能够改变这个游戏的宿命。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虽然无法使用这个诡计,但是只要不让它作为题目,而让它成为答题的一部分的话,就可以制造出意外的惊喜。



“我们从来没有在镜头前露出过自己的脸,所以仅仅用摘下面具就能形成足够的冲击性。比如,对方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对方不是二十岁的家里蹲而是一个已经退休了的老人等等,这就足够了。可是,我不满足于此。比起杀掉一个陌生人,杀掉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更加富有冲击力吗?



“凶手与被害人的关系越亲近,制造出的戏剧性就越强。父母、子女、兄弟、配偶等等。杀掉父母挺适合我,因为他们已经越来越让我困扰了,而且考虑到未来,他们死掉我会更轻松,还能在财产没有缩水的时候就拿到手。只不过,如果杀了他们的话我肯定会被警方盯上的,有些棘手,特别是像我们这样关系恶劣的家庭,所以我就想,恋人关系会不会更加合适一点。



“不过,我毕竟也不想杀掉真正的恋人。我可没有毁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习惯。所以,我决定找到一个不喜欢的人,让她成为恋人那样的角色之后杀掉她。可是,如果在交往过程中喜欢上了对方,我可能会变得不忍心动手。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避开了喜欢的类型,选择了一个绝对不会喜欢上的女人,那就是藤谷流花。”



头狂人说完,三十秒过去了,仍然没有一个人评价或者提问。



残虐君只喃喃地说了一句话:



“鬼畜……”



接着又是整个聊天室的沉默时间。



<044APD>的窗口已变为了不在线状态,想必是因为没有看穿所有的真相而感到不甘,沉默地逃走了吧。而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没有被人完美地破解,其中最关键的部分也没有被看穿,头狂人并没有输掉了这场游戏的感觉。



过了很久,伴道全教授打破了沉默。



“如果,网岛的聊天视频里没有那段车站广播的话,那么维德勋爵在网岛聊天时播放了录像,其实那时在大阪,并在那里杀掉了藤谷流花小姐,这个推理就算回答正确了吧?”



伴道全教授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在下居然两次推理都能算回答正确了吗?实在让在下不知是喜是忧啊……不,在下果然还是不甘心的。”aXe用手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吾辈想说的不是这个。吾辈只是想知道,那段车站广播真的只是偶然吗?”



“啊?”



“也许维德勋爵阁下想到了会有人以为那是提前录好的录像,才有意录入了这段广播作证据。”



“不可能。车站里只有列车到站的广播是定时播放的,但这可是突发事故的广播,凶手怎么可能提前料到车站会有一起事故发生呢?”



“就算预料不到准确的时间,也可以去一个会播放这种广播的地方。”



“所以说,谁知道是哪个地方啊?”



“自己去那里制造一起事故不就好了。”



“啊?”



“也许,维德勋爵在进入聊天室以前,先去车站推了一个人下去让列车暂停运行。”



“不可能。”



“维德勋爵阁下可是很鬼畜的哦。”



“不可能。”



残虐君坚持道。



“发生事故的地方在武藏小杉站,离网岛还有三个站。那个时候维德勋爵还趁着同行四人出去购物的间隙和我们聊天,哪儿有时间去武藏小杉站做这种事?”



“但是,如果用一个诡计的话……”



“什么诡计?”



“嗯……”



“喂,维德勋爵,你真的在车站推了一个人下去吗?”



“谁知道呢。”



头狂人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将戴着面具的下巴抵在膝头。



“到底是不是呀?”



伴道全教授追问道。



而头狂人只是放下双腿,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这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了吧。”



残虐君吐槽道:



“不如说,只有恶魔才知道了吧。”



2006年6月24日晚上9点,静冈县警三岛警察署接到了一通来自伊豆厚生医院的报警电话。电话中,医院称急救外科接诊了一名情况有些可疑的患者。警察署很快派出了地域课的两名警官赶到该医院,向医生了解了情况。该患者是一名中年男子,上半身烧伤划伤严重、双耳鼓膜破裂,正在接受手术。



手术结束后,警察对该男子进行了询问。男子自称中村,被问及受伤来由时称自己在炸天妇罗的时候热油起火,用水扑火时发生了爆炸。但是,在谈及住处时男子却闪烁其词,一会儿称自己正在旅行当中,爆炸地点是一家民宿,一会儿又称在一个河滩,自己自带了一只炉灶,然后很快又改口称自己出轨了,是在出轨对象的家中,请求警察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



随着询问的深入,中村终于松口说出了事故发生的真正地点——天城的一栋别墅。根据中村提供的信息,警察很快找到了事发地点,发现别墅中有一男一女倒在地上,两人都没有了呼吸,尸体上还有严重的烧伤与破裂伤,但这并不是由夫妇罗引起的火灾能够造成的伤口,现场也没有天妇罗油炸锅和烤箱,只有四处弥漫着的刺鼻的硝烟味。



面对警察的拷问,中村辩解称那两人是一对想要通过爆炸来殉情的情侣,自己在一次郊游中与两人相识就被邀请去那栋别墅做客,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准备自杀殉情,自己也是无辜的受害者。然而当警察问起为什么一开始不如实相告的时候,中村却突然神色慌乱,胡言乱语地说了一大堆自己只是不想惹麻烦,自己是个每天就睡在网吧里的流浪汉,没有一个亲人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所幸很快中村的真实身份便被调查了出来,因为他的指纹就注册在警察署的指纹库中。而这并非是他有案底,而是因为他居然正是一个在职的警官。中村是他捏造的假名,他的真名叫做尾野宏明63,1985年在东京都就任于警视厅的会计课。



直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揭穿之后,尾野才终于死心,开始讲述事情的真相。



死去的二人,男子名叫鹤卷某,女子名叫新妻美夜子。加上尾野与一个女子(真名不详),四人是在网上结识的同好者,一同来到了天城的别墅参加线下见面会。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新妻突然展示了自己制作的炸弹并宣称要自杀,鹤卷试图阻止,却未改变爆炸的结局。爆炸之后,尾野被气浪袭击,身负重伤,差点晕了过去。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新妻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鹤卷垂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自己只顾着尽快离开别墅没有去帮他,而剩下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从她的主旅行箱也消失了来看,应该是先自己一步跑掉了。尾野上了自己的车准备直接回到东京,然而在半路上实在是忍受不了身上的剧痛,才就近赶来了三岛的医院。



至于尾野为何一直不愿对警察说出真相,当然不是因为炸弹是违禁物品的缘故,毕竟只要炸弹不是由他制作和引爆,这场爆炸与他并无太大干系。尾野自始至终避而不谈的原因是他在过去三年间足足杀了八个人,并有两次杀人未遂,犯下了滔天罪行。



尾野等在天城别墅聚会的四人,同为一个“真实侦探游戏”的同好者。游戏规则是一人为凶手角色,其他人为侦探角色,凶手角色在现实中真正地杀人之后,围绕杀人方法给侦探角色出题,由侦探角色进行推理。他们与死者之间没有任何仇恨、金钱、情感上的纠葛,与一般的杀人狂从杀人中感受到喜悦、陶醉、兴奋感不同,他们对杀人这件事本身并不抱有任何情感,只是因为杀人是推理游戏不可或缺的环节,仅此而已。就像钓鱼需要鱼饵一样,仅仅因为需要,无辜的蚯蚓就会活生生地被鱼钩刺穿。



冷血、残忍、疯狂,这样弥漫着恐怖与诡异气息的犯罪是如此骇人听闻,以至于考虑到将会对社会产生的影响,媒体在进行报道时都将每个人的杀人手法与被害人信息做了模糊处理。然而,他们的杀人游戏的全貌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为整个世界所知。



7月5日,静冈县警大仁警察署刑事课巡查长的个人电脑中约五万条警察内部情报以及搜查情报意外遭到了泄露。该巡查长因在家中办公的需要,会用存储媒体将警察署电脑中的资料拷贝下来带回家中。然而,其私人电脑中安装的文件共享软件Winhihi不慎感染了病毒,电脑中的内部资料由此全部曝光在了网络上。遭到泄露的资料当中,包括了警方从尾野宏明私人电脑中收集的杀人游戏记录。其中有杀人计划书、尸体照片,以及将杀人作为下酒菜谈笑风生的聊天记录……



整个社会为之颤栗,人人心中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然而与此同时,社会上出现了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把尾野等人奉为“神”,发自内心地崇拜这个疯狂的杀人游戏。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自己也渴望成为“神”。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日本各地都涌现了一些为了实行密室与不在场证明诡计杀人的案件。JR九州筱栗线妨碍列车运行的事件、大阪府大东市的强盗杀人事件、横跨日本全国的日历杀人事件……种种皆是对尾野等人的模仿犯罪。其中,模仿尾野等人使用的网名——aXe、残虐君、头狂人、伴道全教授、044APD,与他们的穿着打扮、说话方式进行杀人游戏的人也随之出现。



他们就是片桐平良五人。



[←44]



DoCoMo:日本最大移动运营商。



[←45]



GUSTO:日本最大家庭连锁餐厅。



[←46]



天井Tenya:本著名天妇罗料理连锁店。



[←47]



道顿堀:位于日本大阪府大阪市,以邻近的戏院、商业及娱乐场所闻名。



[←48]



日本落语家。



[←49]



卡尔·刘易斯:美国黑人田径超级巨星,著名的短跑家和跳远名将。



[←50]



关空:大阪关西国际机场的简称。



[←51]



神户:此处指神户机场,与关空同处于大阪湾区域。



[←52]



印笼:存放药物的容器,后逐渐演变为日本武士系在腰间且不离身的一种装饰品。



[←53]



1CSI:出自美剧《犯罪现场调查》,“CSI”全称“犯罪现场调查小组”。



[←54]



袖浦:千叶县中部的一个城市。



[←55]



《怪奇大作战》:由圆谷制作所拍摄,是具有优良血统的特摄剧集。



[←56]



Minami:指大阪的道顿堀、心斋桥、难波、南船场、堀江等具有大阪代表性繁华街道的区域。



[←57]



惠比寿:日本的财神爷、土地神。



[←58]



指日本厂商Daishin C.K.在1950-1970年代制造的电动玩具Musical Jolly Chimp,很多电影中均有以此为原型的角色。



[←59]



讲谈师:讲谈是日本传统表演艺术,讲谈师会在读诵时用和纸制作的纸扇子敲打讲台,增加节奏感。



[←60]



洗沟球:保龄球的专业术语。指球投出后,未触及球瓶便陷落球道的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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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诃德:日本最大的免税连锁店,其代言形象是一只戴着红色圣诞帽的蓝色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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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根崎:大阪府大阪市北区的町名及地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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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野宏明:尾野与小野的发音在日语中皆与“斧”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