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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1 / 2)



你的光芒如黎明时分的星辰一颗颗消失,剩下的是一片平整明亮的废墟。美丘,十月是你我一件件清点失却之物的一个月。言语没了,回忆没了。你独有的机智与笑脸没了。岂止如此,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连本不该动摇的时空概念都在你脑中产生了动摇。



我拼尽全力试图拖你回来,然而一切皆为徒劳。白色疤痕下的头颅里发生的变化迅猛而又无情,即便如此,你仍显示出极大的勇气。你不畏死亡,对自身消亡这一残酷的现实一笑了之,甚至还鼓励不时陷入消沉中的我:老是一副悲伤的样子,对太一君最后的回忆就成哭相啦!我能挺得住,打起精神来!



给你这样一逗,我就是想哭也只能破涕为笑了。在心中咬紧牙关忍泪欢笑。自你病情发作后,我一直处于精神麻木状态。食不甘味,吃什么都像嚼砂子,痛苦和烦恼就像和自己无关似的渐渐远去。不管做什么,耳中似乎总有小提琴最细的那根弦发出的高音在鸣响。嘎嘎吱吱的声音清晰悦耳却又悲伤欲绝,这或许是通常会被日常生活的忙碌遮掩掉的生命磨损的声响吧!



美丘,你那边也能听到这声音吗?或者在云上某处,鸣响的是天使吹奏牛角号的悠长旋律,而非这悲切的声音。在失去你的我听来,哪个都差不多,这音响不绝于耳,它从所有生命中磨削掉眼前这一瞬间,步步逼近死亡。



充斥世界的,是生命之火燃烧的声响。



你在图书馆摔倒后,我们马上去了经常就诊的医院。顾不上大学讲义,搭上出租车就走。这是所位于新宿的大学医院,抬头望不到顶的高层建筑。诊查性住院两天即可,其实我们早已知道结果。不可治愈的雅各布病的发病过程终于开始了。



六人病房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在电梯厅旁边休息室的时候居多。那时正值秋日淫雨连绵,西新宿副都心高楼大厦的上半部分都溶入了低垂密布的阴云中。我们坐在面向窗户的塑料长椅上,桩桩件件地聊着自己的情况。



“按大夫的说法,身体出现异常前,是不是也有过其他征兆?”



你出神地望着水墨画般模模糊糊的雨云,闭合的窗户上斜落下一道道雨滴连成的虚线。



“嗯,可能有过。比如想不起演员或作家的名字,比较难记的词一点点忘掉等等。”



感觉心里有什么坍塌了,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起生活的你的这些变化。



“……是吗?”



“是啊。每次都要翻词典或上网搜索,常有的事,感觉奇怪,可能自己不愿意承认吧。”



“那就是一点一点地想不起来了。”



“不过,重要的事情可都记着哦,像跟太一君偶遇那天的事。”



“翻屋顶围栏的时候?”



你露出笑脸轻轻点头。



“当时以为美丘铁定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