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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我说啊,怎样都好能不能有点进展?净说些难懂的话,我已经不想听了。再不让小家伙回去的话,那个溺爱过头的狼和自称所有者的人都要闯进来了。”



托费尔不停地挠着整理不好的头发。



他用圆盘似的大眼瞟了下桌上的大剑说:



“再说了,除了那个女骑士,能把硬化银大剑带进来的就只有审判部。那个等候室的窗户一直锁着,一到晚上还会拉上铁页门,通往竞技场的门也会上锁。通风口和地下训练场也没有连在一起,所以从外部是不可能入侵的,那能动手脚的绝不是外部人员。”



“……托费尔啊,大家都不知道团舍的恶作剧妖精在这做了些什么,所以在生出误解前,你能好好解释一下吗?”



听到托费尔那容易遭人怀疑的发言,泽梅尔赶紧提醒他。



托费尔满不在乎地说:



“不是,我是看小家伙没什么精神,所以觉得需要给她准备一个盛大的刺激。我想着躲在放装备的木箱里跳出来吓她,但等候室里既没有暗道也没有暗门,这个城堡真的一点乐趣都没有啊。”



“托费尔先生……”



尼娜一副可怜相,眼睛也湿润了。



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米拉韦塔城没乐趣真是太好了。如果在竞技会当天准备穿装备的时候,托费尔突然打开箱子蹦出来,尼娜觉得自己百分之百会晕过去。



泽梅尔皱着眉叹气。



他觉得身为团长应该说他几句,但也觉得恶作剧妖精的话有些在理。泽梅尔环视着周围那些上头的骑士们。



“总之现在要知道那个女骑士经常使用的大剑在哪里,如果有人与这件事有关,那找到她大剑的场所就是证据。各国骑士团自不必说,米拉韦塔城的每个地方都需要派人去找。不过,当务之急是确认这次的审判部里有没有叫做埃韦洛的穿义肢的男人——”



◇◇◇



——宅邸的三楼。



从楼梯平台可以看到外面泛着深蓝色的黑暗。傍晚时下起了雨,雨声仿佛冲刷了上午的喧闹般,包裹着整个世界。



尼娜走到右手边的走廊,碰到了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的副团长克里斯托弗。



他那温厚的气质与他前司祭的身份非常相符,脸上是有些疲劳的微笑。原本今天是和金特海特国的第二场竞技,但由于突然的中止,大家一整天都被舞弊事件的事后处理追着跑。



夜晚的钟声早已响过。



尼娜对站在医务室门口的副团长低头打了个招呼后说:



“那个,前夜祭那天,酒馆的老板看到了在店里争吵了的男女,带他去确认了一下被逮捕的男性,他确认和他那天看到的是同一人。”



“那太好了。现在犯人也抓到了,人证物证也都齐了。虽然之前还有些手足无措,但现在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克里斯托弗像是缓解了紧张似的放松下来。



——女骑士福尔维娜的舞弊事件,在事发当天就解决了。



泽梅尔在鉴定结束后,首先在米拉韦塔城内展开了大搜索。



以金特海特国的宿舍为首,调查了地下训练场和宅邸的看台。王女比阿特丽斯凭着人脉和社交能力,甚至还成功调查了来观战的贵族诸侯的行李,但没有找到尼娜所说的大剑。考虑到带出城外的可能性,利希特和罗尔夫他们就骑着马去城门口找,但由于正在举行西方地域杯,警备非常严格,所以没能确认是否有类似的东西进出过。



在只剩国家联盟使用的宅邸侧塔还没搜查时,从审判部的随行人员名单上发现了埃韦洛的名字,而且就是他负责检查金特海特国的装备。正要去东塔的宿舍询问他时,遇到了正准备逃跑的埃韦洛,于是就当场把他逮捕了。



埃韦洛应该是知道正在搜索城内,所以担心查到自己头上,就穿着旅行用的服装拿着藏有药丸的大剑和在城邑偷来的药盒想要逃跑。在接受了审判部的审讯后,他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以及动机是出于对福尔维娜的怨恨。



埃韦洛在和加尔姆国的亲善竞技会上失去左腿是因为福尔维娜没能成功拖住加韦恩,他觉得自己明明不得已退了团,福尔维娜竟然还想当正骑士,这让他无法原谅。所以为了妨碍她,埃韦洛就偷了她的药盒,让她被怀疑使用硬化银的大剑,还准备夺去她作为骑士的生命——应该是觉得自己逃不脱了,埃韦洛很老实地和盘托出。



最后,对城邑的酒馆很熟悉的中年组找到了尼娜和福尔维娜相遇的酒馆,让老板确认了埃韦洛的相貌,证明了事情经过都是真的。



证明了骑士福尔维娜的清白后,就决定在明天举办金特海特国和利里耶国的第二场竞技。埃韦洛虽然以前也隶属于金特海特国骑士团,但现在属于国家联盟,所以利用了审判部的立场进出等候室犯下了罪行。至于金特海特国出身的埃韦洛被派来了西方地域杯的原因,以及他获得硬化银制武器的手段都有待今后的调查。



克里斯托弗回头看向医务室的门说:



“说到告一段落,她刚才醒过来了。之前她一直没意识,也担心你们的搜索情况,但幸好找到了她的药。”



这个消息让尼娜松了口气。



接受了审判部调查的福尔维娜,在泽梅尔指挥大家去寻找大剑的时候,就失去意识被搬进了医务室。



虽说是旧伤的后遗症,但负责治疗的人对她的疾病一无所知。各骑士团里擅长医术的人都被叫来了,副团长克里斯托弗就是其中之一。



她全身痉挛,有一段时间呼吸也很急促,但多亏了和大剑一起找到的药盒她得以平安无事。福尔维娜服用的是虎耳草和藏红花混合而成的药丸,可以缓和头部外伤造成的后遗症。好像是东方地区的商品,在西方地区并不能立刻买到。



尼娜想起福尔维娜痛苦的模样说:



“能找到大剑和药盒真的太好了。福尔维娜小姐手头的药没多少了,就算发病了,她也一直为了竞技会忍耐着。”



“是呢,真的是万幸。不过关于这个,我有点不能理解的地方。”



“不理解的吗?”



“一般都会想要尽快处理掉能够找到自己的证据,埃韦洛在数日前抢来的药盒,为什么现在也还拿着呢?也可能是偶然吧。”



克里斯托弗苦笑。



“你要进去看看福尔维娜吗?”



尼娜点点头。



尼娜原本是被拜托来传话的,但可以的话她还是想看看福尔维娜。由于后遗症被众人所知,福尔维娜将不会出席明天的竞技。泽梅尔说估计在西方地域杯结束后,她就会被要求退团。但尼娜还是觉得因为自己说出了她大剑的秘密,所以有义务和她好好谈一谈。



——说实话我很害怕,但那是我自作主张做出的事。



尼娜跟在打开了医务室门的副团长身后。



◇◇◇



充斥着药汤味的医务室里有几个审判部的人。



在柜台的后面是床,角落里有煮药的炉子,还有顶到天花板的柜子,上面摆着壶、篮子以及外科治疗会用到的金属类器具。



克里斯托弗和抱着水桶拿着布的审判部说了几句话,得到了短时间会面的允许。尼娜低头道谢,走到用窗帘隔开的房间门口。



“打扰了。”



房间非常朴素,只有一张圆桌,上面放着提灯。躺在窗边床上的福尔维娜正在看着外面。



外面是冰冷的雨和漆黑的夜,提灯的火焰给福尔维娜淡金色的头发蒙上一层色彩。



注意到有人进来后,福尔维娜回头看到是尼娜,有些惊讶。



“是你……”她不禁说出口,尼娜缩着身体低下头为突然的会面道歉,战战兢兢地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福尔维娜表示已经稳定了,尼娜才放下心来。



尼娜重新端正姿势,深呼一口气后下定决心开口道:



“对不起。我,我违反了约定。把你身体的事,告诉了,其他人。”



福尔维娜慢慢皱起眉。



尼娜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板。



“我,我觉得你不是会舞弊的人。如果可以在不说你病情的情况下就解开误会是最好的,但我没能处理好,结果就……。那个,我真的,很不擅长解释……对不起。”



尼娜前言不搭后语,最后抿紧了嘴唇。



沉默的室内回响着雨声。



福尔维娜叹了口气。尽管尼娜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挨骂或是被嘲讽的准备,但还是感觉胸口很痛。



尼娜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床上的福尔维娜非常冷静,和尼娜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福尔维娜诧异地问:



“怎么回事?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担心我,还向我道歉。难道不想就帮我洗刷冤屈这件事卖个人情给我吗?‘装腔作势只会说漂亮话,到头来却狼狈不堪’你要这么嘲笑我,我倒还能理解。”



“诶?为,为什么,要卖人情?嘲,嘲笑什么的……”



因为福尔维娜说的话太过出乎尼娜的意料,她很困惑。



福尔维娜别开脸说:



“……你这种在利里耶国很常见吗?难道说是你的特质吗?你至今的所有态度,都让我不知所措。”



“那,那那那个,对不起。”



“不是的,我没生气。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福尔维娜轻轻挠了一下自己淡金色的短发。



她露出了暧昧的苦笑,尼娜重新看向福尔维娜,发现她和之前有些不同。



第一次在城邑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利刃出鞘似的紧张神情,一直皱着眉头,目光也很尖锐,一开口就是带刺的话。



但现在的福尔维娜只是平静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穿军服只穿了薄睡衣的缘故。原本给人冷漠印象的中性相貌,现在看上去只像个纤瘦的年轻女性。



“……不管你说不说结果都一样。”



福尔维娜嘟哝了一句。



“诶?”



她点点头继续说:



“在武器被换掉的时候,无论是谁做什么都只有现在这一个结果。如果没有消除嫌疑的话,我就会因为使用硬化银武器的罪受惩罚。如果消除了嫌疑,我在剑柄里藏药和后遗症的事就会曝光。不管怎么做,我离开骑士团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



尼娜没力气地小声说。



福尔维娜看向窗外。



“我输了。虽然拼尽了全力,但没能赢。那天以来我就拼上了一切,但还是输了。”



“那个——”



“你在被保护的时候,开心吗?还是说,很不甘心?”



突然的提问让尼娜感到困惑,应该是在说和马尔莫尔国的第一场竞技吧。不等尼娜回答,福尔维娜继续说:



“我很讨厌。说了无数次不要这样,但那家伙不听。那家伙……埃韦洛比起瞄准加韦恩的命石,选择了帮助我。结果,被加韦恩砍断了腿,失去了骑士的生命。”



“加韦恩,那,那个,加尔姆国的——”



“是五年前的亲善竞技会。是在〈红色猛禽〉这个外号和他的恐怖还未传开的时候,是刚加入了金特海特国骑士团没几年的年轻骑士们一起站上了那个竞技场。我和加韦恩对峙的时候,发现他强到异常。我的手脚被弄骨折,脑袋也被踩了好几次。虽然看到埃韦洛在笑着的加韦恩背后,但埃韦洛没有优先胜利,而是帮助了我。”



“帮助……?但是,副团长尤米尔说——”



“参加那场亲善竞技会的骑士有一半都受了重伤,非常凄惨。由于一个接一个的退场,当时十分混乱,所以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我没能阻止加韦恩,把埃韦洛给卷进来了吧。但实际上不是的,埃韦洛是自己冲过来,为了救我但失败了,就被加韦恩夺走了左腿。”



福尔维娜的表情像是在忍耐痛苦。



“在金特海特国,就算是平民,只要成为了国家骑士团团员,就能得到和贵族一般的待遇。埃韦洛也是平民出身,是个诚实的男人。我们是竞争对手,也是互相信赖的朋友,一起以〈狮子的王冠〉为目标而努力。但那次亲善竞技会把一切都毁了,埃韦洛并没有把我看作对等的骑士来对待。”



“对等的骑士……”



“埃韦洛并不是把我看作骑士,而是把我当作需要保护的对象。在其他团员都靠自己的力量被打倒的竞技场上,只有我得到了帮助。我觉得那样的自己非常没出息,因为害怕加韦恩而被凄惨地按倒在地的自己和受人保护的自己都让我觉得非常羞耻,非常不甘心。”



福尔维娜自嘲地说着,还说自己就是为了消除那份不甘心才想得到〈狮子的王冠〉,她觉得只有得到了曾经和埃韦洛一起梦寐以求的正骑士之位时,才能被人认可。就算因为后遗症而痛苦,她也做好了只要实现理想就算死也无所谓的觉悟。



但埃韦洛阻止了福尔维娜。埃韦洛在退团后加入了国家联盟的审判部,奔赴于各地的战斗竞技会,切身感受到了以负伤为前提的战斗竞技会的恐怖。因为看到福尔维娜在强行忍耐年年恶化的后遗症,埃韦洛见到福尔维娜后就劝她退团。但他们二人的主张始终走着平行线,最终埃韦洛给金特海特国送去了曝光福尔维娜后遗症的信,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分道扬镳。



“前夜祭那天,我是时隔好久和埃韦洛见面,但不管谈多少遍都谈不拢。可能那家伙是想着抢走我的药盒我就会放弃出场,但我没有放弃,如果这个时候退缩那我和当年也没什么两样,仍然是那个害怕加韦恩,得不到同等对待的丢人的自己。但没想到他会把硬化银的——”



福尔维娜没有说下去。



不知她是愤怒还是悲伤,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颤抖着声音说:



“使用硬化银制武器是重罪,即使做这种事,埃韦洛也想让我远离竞技场,和当时与加尔姆国的亲善竞技时一样,他还是牺牲了自己让我远离危险。是我输了,那个最不认可我的男人,并没有把我看作与他一起奔往竞技场的骑士。”



“远离竞技场……”



尼娜回想起泽梅尔的话。



泽梅尔说带进来一眼就能被识破的硬化银制大剑很让人费解,感觉就是想故意让人发现。克里斯托弗也说不理解为什么埃韦洛没有处理掉药盒。在审讯中失去意识的福尔维娜,因为找回了药盒而得救了。



尼娜和酒馆的老板一起去确认了被逮捕的埃韦洛。不管是在城邑还是在看台,尼娜记得的都只有义肢发出的不和谐的脚步声。在铁栅栏后面的埃韦洛,就是个镇上很常见的普通的男性。



面对审判部的审讯,埃韦洛一直都低着头,酒馆的老板认出他时他也没有反应。自白后他就一直面无表情,看上去还有些安心,他看上去就像让福尔维娜离开了竞技场,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一样。



——那个人不是因为怨恨,而是不想让福尔维娜小姐再遇到危险。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当骑士,就做出了这次的事……?



“想笑就笑吧。”



福尔维娜突然说。



“诶?”尼娜疑惑地回应她后,她那双青灰色的眼睛因为提灯的光看上去有些湿润。福尔维娜的语气里充满疲惫的自嘲:



“我当时问你不感到羞耻吗——嘴上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结果我自己却是这种结果。我把你和过去的自己重叠,拿你撒气。我又被人保护了,什么都没做成才会在这里。牺牲了的埃韦洛却在冰冷的牢房里,等着被送回总部后接受审判。”



“福尔维娜小姐……”



“我知道凭着马上就要垮掉的身体去竞争〈狮子的王冠〉,是非常愚蠢的。埃韦洛也低下头拜托了我好几次,我就像个小孩一样任性呢。”



“怎么会是任性——”



“但我还是没办法,我在粉身碎骨的痛苦之中,看到了鲜血淋漓的埃韦洛。我无法忘记自己被悲惨地踩在脚下,眼睁睁看着埃韦洛失去左腿的光景。正因为我最相信他——喜欢他,所以才想作为骑士和他站在对等的立场上。想要挺起胸膛,站在他的身边。”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是副团长克里斯托弗的声音,尼娜应声后又重新看向福尔维娜。



想要守护的人和想要被认可的人,这两个人的想法在碰撞之后走到了如今这个结局。尼娜听了福尔维娜的话后,感觉只用“错过”来概括这一切的话,心里会有些堵得慌。找不到任何该说的或是安慰的话。



福尔维娜喊了尼娜的名字。



尼娜走到床边,福尔维娜让她把手伸出来。



她摘掉了自己的骑士戒指,放在了尼娜的手上。



“那个……”尼娜不解,但福尔维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说:



“帮我丢掉吧。我再过几天就要退团了,就算不退,也不会继续当骑士了。”



“福尔维娜小姐……”



“希望你忘记愚蠢的埃韦洛和我,埃韦洛是因为怨恨才打算让我被怀疑使用硬化银制武器,在调查时发现了我的后遗症,我就离开了骑士团。这是审判部公布的,也就是这次事件的真相。你没有见过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下次见面时,我们是陌生人。”



离开医务室后,尼娜朝着楼梯走去。副团长有事要报告给审判部,就和尼娜一起下楼,在一楼大厅分开后,尼娜准备回宿舍。



来到回廊后,尼娜感觉空气有些不一样。



回廊由拱形的天花板和等间距排列的圆柱构成。尼娜看向中庭,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庭院中央的喷泉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再往前就是大厅的月牙状露台。



尼娜回想起几日前与利希特一起度过的愉快的夜晚。



月光和圆舞曲和利希特温柔触碰时的体温,想起这些的尼娜心里泛起一种苦闷的思念之情,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里福尔维娜的戒指。



张开手后,戒指因为回廊的壁灯反射着银色的光。



印章是狮子和剑。是让人感受到的金特海特国威风的骑士戒指。尼娜看着这枚戒指,心想这一定见证了福尔维娜从加入骑士团后经历的一切。



就算触犯禁忌,使用硬化银制的武器也要让福尔维娜远离危险的埃韦洛,和就算因为后遗症的痛苦也要拿到〈狮子的王冠〉的福尔维娜。



他们并不是互相厌恶,不如说正因为珍惜对方,才会想要守护想要被认可。比阿特丽斯说过每个骑士的觉悟都不同,那是骑士的意志也是骑士拼上性命的理由。所以埃韦洛和福尔维娜都没有错。



表面上是埃韦洛怨恨福尔维娜企图犯罪最后以失败告终,埃韦洛会受到国家联盟的处罚,福尔维娜也会因为暴露了后遗症退团。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二人的想法和真相。



尼娜看向戴在自己左手上的戒指。



印章是白百合,打开盖子后还会出现代表智慧与勇气的橄榄叶。这是利希特和意想不到的恋情一起交给尼娜的,重要又高贵的利里耶国骑士的证明。



——你有着你自己没有发现的特别价值,有着谁人都不曾拥有的至上的宝物。那个宝物,要和我一起去找找看吗?



利希特是向被人嘲笑成〈废物稻草人〉的尼娜伸出手的人,他发现了尼娜自己都没发现的宝物,是为尼娜施加了改变这一魔法的人。



可以说尼娜现在所存在的现实就是利希特给她的。利希特是尼娜感谢和尊敬的恩人,尼娜作为骑士在竞技场上有些特殊,是利希特成为了她可靠的盾支撑着她。利希特把小小的尼娜当作世界第一的宝物来对待,总是说着拨动尼娜心弦的话语。



无论是明朗的笑容还是放肆的笑容,无论是闹别扭的表情,还是仿佛在哭一样的苦笑,尼娜记得利希特所有的表情。每次回想起来,她就觉得愉快、幸福和不安,心里充满了各种感情。尼娜虽然知道自己缺乏〈那方面〉的知识,但如果要给这种夺走自己视线和心的感觉加个名字,那就只有“喜欢”。



——就像之前失去的一切那样。我真的非常害怕失去尼娜。



所以如果利希特想那么做,尼娜觉得那样可能会更好。



但即使在竞技场上,利希特也还是把尼娜当作恋人对待,就算是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利希特也说比起骑士团的胜利他会优先尼娜。在竞技场上的尼娜不只是因为身为弓需要盾才被保护,而是自身的存在就被保护着。



不是作为〈骑士〉,而是作为〈公主〉。那可能也是非常轻松、幸福的形式之一——但是。



——正因为我最相信他——喜欢他,所以才想作为骑士和他站在对等的立场上。



福尔维娜的声音明明很平淡,但听上去就仿佛在放声大哭。



尼娜握住她交给自己的戒指,把手捂在胸口。



尼娜想起问自己“这样就好吗”时的哥哥的脸,尼娜将那仿佛让人沉溺的海蓝色眼睛与自己的重合,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问自己“这样就好吗?”



“……不好。”



迷茫的心在无数的纠葛之后得出了答案。



利希特的心情虽然让尼娜心痛,但那是不对的。虽然这可能只是尼娜的任性,可能会因为这个想法被他讨厌。



但是尼娜希望那时的利希特可以不要在意自己,好好地去迎战马尔莫尔国的骑士。尼娜希望他不要把自己作为尼娜个人,而是作为同样的骑士团团员来看待。就算尼娜的腿被打到受了伤,她也仍然希望利希特能优先命石和骑士团。



“我一定也觉得就算利希特先生——……”



——就算利希特先生弃我不顾,我也希望自己身为骑士,和他站在对等的立场上。



尼娜由衷祈祷着。



她紧紧闭上双眼。



在思考了一会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呼出一口气。



尼娜来到沉浸在潮湿黑夜中的中庭,踏上沾满雨水的杂草,向喷泉前进。



刚下过雨的夜空中没有月亮。漆黑的水面上是摇曳的壁灯灯光,尼娜把福尔维娜的戒指浮在水面上。



原本骑士戒指只能由其所有者保管,既然那是国家骑士团的证明,就应该返还给金特海特国骑士团。但这也象征着福尔维娜的心,福尔维娜平静地放下了那些无法实现的理想和作为骑士拼命的岁月。



银色的戒指就像星星的碎片,反射着壁灯的光慢慢消失。虽然看不见,但在覆盖着夜空的云层彼方,一定无比的闪耀,就像骑士的觉悟般有着耀眼的光辉。



尼娜抬头看向宅邸二楼的露台。



她有些不舍地眯起眼,重新进入回廊朝宿舍走去。



尼娜走上螺旋楼梯,但并没有在自己房间所在的那一层停下。



来到顶层的最里面的房间后,尼娜握紧小小的手,敲响了团长泽梅尔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