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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一座牌坊

第六十二章一座牌坊

齐湛拎着酒离开藏书阁,直到上马,都没有把酒交给松烟,而是自己亲自抱在了怀里。

松烟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从旁笑道:“少爷,您看,小人当初没说错吧,孟大小姐的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不然怎么会亲手酿一坛酒给您呢?”

齐湛斥道:“就你知道的多!”

他虽然嘴上在斥责,但脸上却没有怒意,松烟便笑嘻嘻地伸手:“少爷,您还是把酒给小人拿着吧,不然要是在马背上颠着,摔坏了,您该心疼了。”

齐湛笑斥:“难道我的手还没有你的手稳吗?”

松烟见他抱着不肯撒手,只觉得好笑,道:“这个孟大小姐,真是不像话,明知少爷一杯就倒,还故意给少爷送酒。”一旁的桐烟也来凑趣儿:“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孟大小姐第二回给咱们少爷送酒了吧?”

齐湛面色一沉:“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你们编排的。”

松烟和桐烟便知他们的玩笑开过了头,连忙闭嘴了。

回到家中,为了让齐湛消火,松烟殷勤上前,要帮他把酒埋起来,但齐湛却拒绝了,松烟只好替他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口。

书房内只剩下了齐湛一个人,和孟萋萋所送的那坛酒,但他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将手伸向了坛底,坛子底下,果然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条。齐湛忍不住就笑了,三年了,过了三年了,这样的小花招,竟然还没有变,让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三年前,他还没有朝孟家递庚帖,孟德昭对他礼遇有加,他和孟萋萋情投意合,每天的日子,都仿佛沐浴在春光里。

现如今……现如今好像也没有太糟,虽然几经波折,但他不是已经快要抱得美人归了吗?齐湛向来很乐观,此时也不例外,他伸手轻轻一掀,把纸条揭了下来。

纸条上,不是寻常闺秀的簪花小楷,而是两行狂草,也只有孟萋萋,才会写这样的字了,这还是因为他,孟萋萋才去练狂草的。瞧这两行苍劲有力的字,孟萋萋这几年,一定时时勤加练习,改日见了面,得好好夸夸他。纸条很小,言简意赅,大意是,今日孟萋萋所说的所有话,都是被逼的,并非她的真心。

齐湛微微地笑着,把纸条整整齐齐地叠好,夹进了一本书里。夹好纸条,他走回书桌边,唤门外的松烟,叫他取酒杯来。

松烟惊讶着推开门:“少爷,您要喝酒?”

齐湛挑了挑眉:“怎么?不行?少爷我高兴。”

您高不高兴,还不都是一杯倒……松烟暗自嘀咕着,去给他取了酒杯来,又上了几盘下酒的小菜。

齐湛果然是高兴,就着下酒的小菜,慢慢地把那一杯酒喝完后,才微笑着醉倒。

松烟想笑又不敢笑,赶紧叫进桐烟,两个人合力把齐湛抬到床上去了。

孟萋萋从藏书阁回到家中,忐忑不安,一时担心齐湛发现不了酒坛底下的纸条,一时又担心他看到了纸条,但却不相信纸条上的话,她如此煎熬着,就连最心爱的酒,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了。

流香见她坐卧难安,提议出去走走,散散心。孟萋萋本不愿意,但架不住流香苦劝,只好出了门。

她们出了门,让轿子在身后跟着,自己则慢慢地朝前走着。她们走到东边的巷子口,突然发现牌坊下站着一个人,看那身形,特别像是齐湛。齐湛不是在后门口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呢?孟萋萋很奇怪。

流霞也看到了齐湛,故意道:“大小姐,于家的宅子,也真是有趣,为什么大门外会有一座牌坊呢?我们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看清楚,要不今天去看看?”

孟萋萋想着昨天酒坛底下的字条,有心问问齐湛有没有看见,所以,流霞的话正中下怀,马上答应了。

孟萋萋带着侍女,到了牌坊底下,那牌坊底下站着的人,还真是齐湛,只是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眼眶周围还带着些许的红色,一看,就是宿醉过后的样子。孟萋萋心念一动,脱口问道:“莫非我昨天送你的那坛酒,你全喝了?”

齐湛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略点了点下巴,神情倨傲,甚至带着点漠然:“孟大小姐。”

他表现得如此疏远,孟萋萋好多话都不敢说出口了,只得唤了一声:“齐少爷,真是巧。”

齐湛道:“多谢孟大小姐关心,昨日齐某不胜酒力,确实醉了一宿,今日出门,还觉得有些混沌,所以,闲步到了这里。”

孟萋萋虽然是想见齐湛,但也确实对这座牌坊好奇,于是抬起头来看,问道:“这是一座什么牌坊?”

眼前的牌坊,乃是一座石坊,高耸大气,牌坊上刻有三个大字:状元坊。孟萋萋奇道:“咦,这是哪位状元的牌坊?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知道东边的巷子里,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宅子,却不知道巷口还有个牌坊。

齐湛听了孟萋萋的疑问,竟沉默了一瞬间,方才回答她:“这座牌坊,乃是当年我爹中状元时所立。”

“你爹?你爹是状元?”孟萋萋非常惊讶。

齐湛却不像是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样子,望着深深的巷子,道:“这巷子里的宅子,以前是我家的,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孟萋萋愈发惊讶了:“你小时候跟我是邻居?!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

齐湛道:“我父亲都已经去世多年了,如今物是人非,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这倒也是。”孟萋萋赶紧道:“都是我不好,让你记起了伤心事。”

齐湛却道:“你是来看牌坊的,而我说的正是我爹当年中状元时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这怎么能算是伤心事呢?”

“你爹是状元,你也是状元,真是虎父无犬子了。”孟萋萋由衷地道,又问,“昨天那坛酒,你都喝光了吗?”

“当然没有,我的酒力你还不清楚吗?”齐湛道。

“那酒坛呢?”孟萋萋问道,“你就没有仔细地看一看?”

“看什么?”齐湛对着她,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