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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争取时间

第七十四章争取时间

正因为这样,齐光耀尸骨未寒,他们却要为了避免招致横祸,四处奔走,后来,全因靖安伯府替他们游说说话,才免去了部分罪责,但他们为了不连累族中,和族里断了来往,远走他乡,在杭州一呆就是十几年。

现如今,阮氏却旧事重提,难道当年他父亲的死是另有蹊跷?说起来也对,那时是因为齐光耀的死和他获罪,正好赶在了一起,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把这两者联系在了一起,本来就应该暴毙归暴毙,获罪归获罪,不应该混为一谈的。枉她自诩才思过人,思维敏捷,这么多年竟没有往此处深想一想,说起来到底还是不孝了。如今他已高中状元,进了翰林院,而且和皇上的关系很好,如果还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等到来年的清明,他真是没有脸去给父亲扫墓了。

齐泊很想现在就出门,去找人求证阮氏的话,但是阮氏现在还躺在床上,他不敢离去,只能等阮氏好点后再说。

他想着父亲在世时的种种,一夜难眠,摩挲着父亲生前亲手做给他的一样玩具,呆坐到了天亮。

翌日清晨,他去探望阮氏,阮氏尚未起身,他便先去上朝了。上过早朝后,他去翰林院告了假,准备在家专心服侍阮氏,直至她好转。

他回到家时,阮氏已经醒来,只是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来。秋月扶她在床上坐着,心里着急,又不敢表露出来,眼圈都红了。

齐湛进屋请安,见阮氏这副样子,担忧道:“娘,我认识几位宫里的太医,不如请一位来,给您诊诊脉,开几服药吃吧?”

阮氏见他回来,很是急切,身子朝床外倾去:“我这是心病,太医哪里治得好。澄泓,你今天早朝后,有没有去请皇上退亲?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请皇上退亲?自然是没有的。齐湛走到床前,道:“娘,我和如意本来就还没有定亲,又何来退亲一说?只消寻个借口,请皇上不要继续保媒便是了。只是这借口我还没想好,所以还没去见皇上。”

那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借口的确不好找。阮氏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你去跟皇上说,你娘病了,暂时无力操持你的婚事,所以保媒的事,就算了。”

齐湛本来就没打算去见皇上,自然不反驳,起身欲去。

待他走到门口,阮氏却又叫住了他,道:“这借口不妥,万一等我病好了,皇上仍旧坚持要保媒,怎么办?不如说孟萋萋和我八字不合,还没定亲就害得我生病,所以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八字不合的借口,放之四海而皆准,哪怕是皇上,也无法反驳,这样说,肯定没问题的。

齐湛默默地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齐湛出了门,沿着静幽的巷子,慢慢地朝前走着。松烟牵着马,跟随在后面,满脸担忧,但什么也不敢问。

秋季干燥,石板路呈现出干裂的灰色,石缝里的小草,也都枯萎变黄了。齐湛眉头紧锁,视线随着脚步而动,一语不发。杀父之仇,自是无法逾越,但仅凭一句尚未证实的话,就贸然悔婚,未免也太儿戏了。保媒一事,是他恳请皇上,皇上才同意的,如果今日反悔,来日发现所谓的杀父之仇是子虚乌有,他又该当如何?

所以,阮氏的情绪固然要顾及,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不宜操之过急……

可是,阮氏心病不除,就会一直病着,这也不是办法……要不,编个谎话哄哄她?不行,她如今是诰命夫人了,消息很灵通,瞒是瞒不过的……

齐湛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朝着松烟伸出手去:“我要去宫里见皇上。”

松烟将缰绳奉上,吃了一惊:“少爷,您不娶孟家大小姐了?”松烟并不知道内情,但阮氏要求齐湛放弃孟萋萋,他还是清楚的。

娶,还是不娶?现在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了。齐湛微微地叹了口气,翻身上马,朝着宫墙飞驰而去。

深深宫墙内,皇上也在为着自己的亲事而烦恼,他属意的皇后人选,太后说什么都不同意,坚持要在自己的母族中,为他挑选一位。若太后在靖安伯府为他挑选一位,倒也罢了,偏偏又不是。立后向来是多方势力角逐的结果,皇上很清楚,太后强势多年,他想借此机会,争得一些自己的权益,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是步步维艰。

正在烦恼之时,齐湛求见,声称阮氏染病,暂时无力操持他的婚事,请求皇上等中秋节后,再为他保媒。

对于齐湛的这门亲事,皇上是极为重视的,但他只是改期而已,并未改变决定,因此皇上没有在意,满口同意了。

齐湛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暗松一口气,策马回家。

阮氏躺在床上,见他回来,忙不迭送地问:“澄泓,事情办得怎么样?皇上同意了吗?”

齐湛侧坐到她床边,点着头道:“娘,皇上同意了。”

“同意了?真的?”阮氏欣喜不已,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孟顾两家本就有意定亲,这下皇上不保媒了,他们肯定会抓紧时间把亲事定下来的。等他们订了亲,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阮氏如此高兴,齐湛心中五味纷陈,默然不语。

阮氏捂着胸口,很有些后怕:“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你若是娶了仇人的女儿为妻,将来我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地下见你的父亲?”

许是心病已除,阮氏的精神好了许多,秋月端上一碗紫米粥,她也尽数吃下了。

齐湛移步到了椅子上坐下,接过丫鬟奉上的茶,问阮氏道:“娘,昨日匆忙,我忘了问您,好端端的,靖安伯夫人为何会突然跟您提起我父亲的死因?”

齐光耀的死因,可不是靖安伯夫人提起来的,而是孟德昭的夫人,罗氏。阮氏牢记着靖安伯夫人的话,不可把齐湛牵扯进来,不然有碍他的前程,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就别问了。你好好当差,只要你顺风顺水的,我对你父亲,就算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