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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槽里残食的蚯蚓人(1 / 2)



网译版 转自 豆瓣



翻译:K9999



校对: 欧阳杼



0.



蚯蚓一样的诺伊尔很不耐烦。



街上来来往往随波逐流的人们在注视着自己。



诺伊尔只要注意到那些人有意或无意,甚至根本不存在的目光,就会从无形中感受到一股难以排挤的不适感,之后就会尴尬而自卑地移开脸和视线。



自幼就是这样,诺伊尔明明已经完全习惯这种感觉了,但每次遇到这种情形还是全身会紧张地冒出温热的汗水。即使老天爷开眼让自己的肤色变白,作为蚯蚓活了三十四年的自己扭曲的性格也没有改变。



“不要气馁。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只要活成你自己就行了。”那是小学的时候,被同班同学欺负得浑身是尿的诺伊尔回到家欺骗母亲说是自己掉进河里了时,母亲对自己“安慰”的话语。



哼,明明都是你的错。



抚摩着满是沟壑的脖子的诺埃尔的紫红色肤色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除此之外,他的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



都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却经常因为自己“任性”的话而生气。



即使母亲在交通事故中弄坏了脊髓,散发着像腐烂火腿一样的臭味孤独地死去后,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现在,据不完全统计,所谓的蚯蚓家系在全国范围内大约有五万户。虽说是“蚯蚓”,当然也不是什么人类性交造出来的环形动物。而是在蚯蚓家系中,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人会生出紫红色皮肤的婴儿。而且父母只要有一方是蚯蚓人,生出蚯蚓人的概率就非常大。随着年龄的增长,紫红色的皮肤上就会出现蚯蚓一样的横条纹,看起来就像是蚯蚓和人杂交的混血儿一样。由于其外形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自古以来被认为是会带来不详的怪物,即使在科学高度发展,破处迷信的今天,蚯蚓人也持续地遭受着有形无形的歧视。诺埃尔的母亲是蚯蚓父母造出来的地道蚯蚓,一副祸患,丑陋的模样就像是蚯蚓在泥块里挣扎出了手脚一样。但她却有着异于常人的乐观和积极进取的精神,从鸟不拉屎的乡间村落考到了大都市东京来上大学,还和蚯蚓家系毫无联系的正常男人结婚了。直到现在,对蚯蚓家系的婚姻歧视仍然根深蒂固,特别是在旧华族中被视为严格禁忌。母亲结婚对象的男人虽说不是名家,但来自男人父母的反对依然是十分苛烈。男人决定与母亲在一起的那一刻,和家里所谓的亲情联系就隔断了,被气的七窍生烟的父母更不会因为抱了蚯蚓孙子的喜悦来修复已经完全破损的亲子关系。两个人大学毕业的第二年,诺伊尔就出生了。不出所料,诺埃尔果然是一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蚯蚓人。而且手指就像被砍断了再接上一样,五个手指头只有四个勉强算是完好无损,护士和大夫见到这诡异场面也都皱起了眉头。诺伊尔寻思估计医生当时都直接建议父母对自己执行安乐死了,但他的父母似乎已经做好了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把儿子抚养大的觉悟。但是天不遂人愿,诺伊尔出生十八年后两个人就一起被醉酒驾驶的万波克斯的机动车给撞倒了。父亲当场被压扁,母亲也被撞废了,后来也慢慢地腐烂掉了。就这样,没有双亲的蚯蚓就孤零零地落在城市的角落里独自过活。从母亲死后,诺埃尔就在建筑工地里打工或者帮忙运输货物维持生计。



诺埃尔一直为自己的“断手”感到郁闷。一开始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后来诺埃尔逐渐发现自己的“断手”原来可以分泌粘性很强的液体。小时候诺埃尔经常被手分泌的液体困惑和厌恶,进而拼命地洗手。后来当上建筑工人之后发现手上的粘液还有意外的作用。诺伊尔双手分泌的粘液可以使自己的双手紧贴在墙上,诺伊尔就可以凭借这个特技比其他人更容易地爬上爬下,所以在工地上也意外地受到了器重。诺埃尔经常背着将近十公斤的材料借助简单的器械爬上墙壁,在空无一人的东京高层建筑墙壁上为糊口工作,身上的沟壑和毛孔浸透在冷风中,体会到了灵魂被剥夺的感觉。工作比想象中要开心,但即使如此,他对工友和同事投来的冰冷视线的焦躁并没有因此消失。过了三十岁生日,诺埃尔就开始想自杀了。如果从正在建设中的大楼屋顶跳下来的话,诺埃尔的死就可以被当做坠落事故解决了吧。警察可能会草草地写个报告就宣布这个人的死亡,因为诺埃尔没有可以依靠或者麻烦的人。一想起天国的父母悲伤的脸,诺埃尔就觉得有点舒服了。



就在诺埃尔被不可抑制的自杀念头自我折磨的时候,诺埃尔遇到了大耳蜗牛。诺埃尔虽然从事最低端的工作,但养成了读书看报的好习惯。诺埃尔始终记得遇到值得一生追寻的偶像的那次契机,那就是周刊杂志介绍的专题“蚯蚓文学家与《食耳剧团》”。诺埃尔第一次知道就在这个国家的某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不幸的人儿在乐观地活着。和诺埃尔一样,大耳蜗牛是名蚯蚓人小说家,发表了许多以自身体验为基础的私人小说。《食耳剧团》是以“大耳蜗牛”青年时代为舞台的作品,大耳蜗牛可以把自己的大耳朵依靠自己分泌的黏液贴在墙壁上,这像蜗牛一样滑稽搞笑的行为艺术让蜗牛名声大震,但是有一天蜗牛侵犯了表演杂技用的公马,从那之后他就因为这奇葩的性癖好和可怖的外形开始被剧团孤立了,之后的一天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的蜗牛咬断团长的耳朵,因此就被剧团开除了。虽然听起来是个猎奇悲伤的未完待续的故事,但大耳蜗牛老师用可爱而不失幽默的笔调写出了独特的味道。现在的大耳蜗牛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依然积极进取,笔耕不辍。诺埃尔被他豪迈的生活方式所感动,对他产生了偶像般的憧憬与敬佩。那一年春天,诺埃尔拿出打工挣来的钱,接受了白斑整形的治疗。白斑整形是通过药物注射的方式阻碍生成黑色素的黑色素细胞的作用,继而从紫红色的皮肤中提取色素之后让皮肤变白的整形技术。简单地说,就是故意引起皮肤病改变肤色的治疗方法。菲律宾早在近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在这五年左右,在日本也得到了广泛的接受。



诺埃尔知道这个治疗方法,也是源于读了《蚯蚓文学家的整形帮助枕头》这一大耳蜗牛老师的短篇小说。这篇小说是大耳蜗牛老师当时的最新作品,作者用紧张刺激充满冒险趣味的笔法描写了蜗牛和自己的老头仆人一起去菲律宾的故事。大耳蜗牛一边用暴力欺负自己的年老奴隶,一边和他共同前往菲律宾去做白斑整形手术来得到期盼已久的白皙肌肤。在那之前,所谓的白斑整形只是女人爱美漂白的一种手段。大耳蜗牛先生可以说是第一个走进漂白池的蚯蚓人。大耳蜗牛老师舍弃了可以说是自身象征的紫红色肌肤,写下了“向用有色眼镜拒绝正当评价的文坛复仇”的壮烈宣言。完全醉心于大耳蜗牛的诺伊尔,也像是在追随偶像脚步一样,把打工费塞进了整形外科。在长达半年的治疗中诺埃尔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白色皮肤,这似乎应该给诺埃尔委曲求全的每一天画上一个休止符,让他像佛教涅盘一样,重获新生吧。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诺伊尔在新闻联播里看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大耳蜗牛死了。大耳蜗牛在住宅区强奸了一名少女,之后被捕的他在看守所里上吊自杀。



自己的偶像大耳蜗牛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去世了。几个月后发表的遗稿中,大耳蜗牛用松散而绝望的笔法表达出了接受白斑整形也无法改变自己废物人生的深深无力感与绝望感。诺埃尔清楚地感觉到希望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但仔细想一想,希望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自己对大耳蜗牛过于倾倒,产生了名为偶像崇拜和乐观主义的幻觉。冷静地思考一下,即使肤色发生变化,无聊的日子本质上也不会发生变化。白斑整形改变人生的希望,变成了无论做什么人生都不会改变的绝望。



十二月,到了年末,街上开始因过节灯饰而热闹起来,诺埃尔独自在破旧的公寓房间里决定自杀,诺伊尔把弹子机上接近一瓶的安眠药用酒精灌进喉咙里,用挂在窗帘横杆上的电缆线缠住了脖子。喉咙和胸部被突如其来的力压得粉碎般疼痛,天花板上的斑点朦胧地在诺伊尔眼前忽隐忽现。那时候,诺埃尔两年来第一次勃起了。



那一瞬间,诺伊尔似乎顿悟了。



自己虽然是蚯蚓,但也是个人呐。既然要死,就应该像大耳蜗牛一样和女人做爱之后再死。虽然一想到这里诺伊尔觉得自己就像个乳臭未干精虫上脑的中学生,太荒唐了。但对于没有内在的自己来说,以这种动机多活几天刚刚好。诺伊尔将从四根手指的手掌里分泌的粘液贴在墙上,从脖子上取下电缆线,身体坠落到地板上。虽然还残留着类似颈酸的疼痛,但幸运自己还没有失禁,和与夜班结束后自己沉重的身体感觉很相似。第二周,诺伊尔便开着打工用的轻型卡车,前往美水台的住宅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奸少女。蚯蚓人在夜店被禁止出入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不能靠风俗娘来发泄性欲望。虽然伤了少女的心和贞操令人心痛,但只要在死前能做一次就可以了,一次就好,这样的任性上帝和母亲应该都不会介意吧。美水台是大约二十年前举办模范街展的水水市的高级住宅区,诺伊尔记得自己之前曾经来这里做过几回管道工。再次踏上这片高级住宅区,诺伊尔感觉这里充满了与自己生活的土地完全相反的气息和静谧,看着从学校回家的中小学生们的背影,诺伊尔被自己自卑,嫉妒和失败的混合感觉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要问哪里能让自己在临死前找到可以发泄欲望的身体对象,估计就只有这里了。没有人入住的住宅很多,所以其实美水台的居民并不是很多。这无疑很给诺伊尔绑架少女创造了便利。诺埃尔把卡车停在路边,爬上集会所的墙壁,躲到屋顶上去了。他启动手机摄像头,隔着镜头观察穿着制服的中学生们。透过镜头,诺伊尔仿佛看到了少女被强奸后,裸着身体上吊自杀大小便失禁的样子。少女们都很美,无论是在冷风中飘动的黑发,还是如丝绸般通透的肌肤,都像是人偶一样闪耀着光芒。



假的,假的。



长得不同的话,打扮和举止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诺埃尔专心地拍下了天真地笑着放学的少女们。



诺伊尔将视线转向校舍的另一边,突然注意到一个从后门独自离开学校回家的娇小少女。诺伊尔不傻,要想把绑架强奸少女成功,最好的方法就是瞄准那些独自一人的少女。诺伊尔时不时得感受到自己心里道德的负罪感,虽然对自己的卑微感到厌恶,但已经没有力气认真反省自己了。所以诺耶尔沿着墙壁下到地面,然后开着卡车绕到校舍后面,寻找在屋顶上发现的女孩的背影。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的少女。栗色的头发用头巾包裹住,连衣裙下面是绀蓝色的紧身裤袜,就像艾薇视频里面的萝莉一样,美少女可爱的臀部和腿部被紧身裤袜衬托出来,诺埃尔猛烈地勃起了。确认周围没有几个人,诺伊尔克制了一下下体,然后走下驾驶座。



“你,等一下——”诺埃尔突然握住了少女的右手。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诺伊尔看着一脸困惑的少女的脸,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和诺伊尔一样,少女的肌肤呈紫红色,浮现出无数像皲裂的土地一样的条纹。



少女也是蚯蚓。



“对不起,认错人了。”诺埃尔勉强挤出这句话之后,少女默默地转过身去,迅速消失在住宅区里。诺伊尔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周刊杂志上看到的报道:水水市从十年前开始致力于对蚯蚓人的各种援助和救济,这使得蚯蚓人占总人口的比例也大大增加,而这在全国范围内都是罕见的。这种行为一方面受到人权团体的称赞与支持,另一方面,在当地反对市这项政策的居民也很多,两派的人都会时不时地为自己的政治主张游行示威,在政府机关内部也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在对这样美丽的城市里还生活着如此多的蚯蚓感到惊讶的同时,诺埃尔对错过了少女的自己感到厌烦。就算再怎么诅咒世人的有色眼镜,其实也是无用功,最后真正讨厌蚯蚓的人也是自己。自己都讨厌自己,那指定是无药可救了。自己还是早死的好。



回到卡车上看了一会儿手机的照片,诺伊尔发现后面的大门又出现了一对牵着双手甜蜜热恋的少年少女。一脸苦逼的诺伊尔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强制看了一部不想看的青春偶像片一样。两人在人行横道上挥手道别,只有少女朝这边走来。诺伊尔借助后视镜确认了一下脸,这次不是蚯蚓了。是一位身穿灰色风衣、里面穿着正装、看起来很快活的美少女。不行,裤裆又疼起来了,诺埃尔赶紧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走下驾驶座。少女走进了十公尺左右的巷子,从书包里取出钥匙,走向一间房子的门口。那是一栋让人印象深刻的有着修剪整齐灌木的小木房子,房子后面露出灰白色的烟囱,室内发出电视的声音。诺伊尔压低脚步声逼近身后,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跑到门口。



“哇!”少女发出大声尖叫。诺伊尔迅速关上门,抱住了少女。与鞋柜相对的位置放置着一个大水槽,冲进玄关的诺伊尔刚好与里面成群游泳的水蚯蚓四目相对。但少女弯下身子擦过诺埃尔的手臂,穿着鞋跑进了走廊里。诺埃尔的四根手指划过空气,紧接着马上追了上来。



“救救我,妈妈!”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另一声惨叫。诺伊尔紧随其后跑进起居室,一名看起来像是母亲的女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幼女隔着餐桌坐着。桌上的肉意大利面正冒着白色的热气。



“你是谁?滚出去。“母亲样子的女人故作镇静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吃面用的叉子扑哧一声掉到地板上了。



如果我在这里放弃的话会怎么样呢?要么被警察抓去当做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罪犯,要么就当做一个强奸未遂的废物悲惨而死。生是地狱,死是地狱。要死的话,就强奸完女人以后再说吧!



“我怎么可能听你话乖乖滚蛋呢。”诺伊尔如是说。



“小孩子别说话。”母亲声音颤抖着,制止了想说话或者尖叫的女儿,“别伤害孩子。”并对诺伊尔说道。



那换你来补偿我怎么样?诺伊尔吞下了这句到嘴边的话。诺伊尔并不是开玩笑,做母亲的容貌就像是熟女人妻的AV女演员一样端正而充满肉欲。年龄大概是三十多岁吧,举止也很有魅力,不像一般的OL和全职主妇。说起来,我好像在电视或杂志上看到过她?另一方面,话说回来,女儿也拥有不亚于母亲的魅力。她那端整的容貌,散发着少女特有的光泽与稚气。修长的美腿,快要膨胀的乳房中弥漫着少女如同即将成熟的蜜桃般的甜美味道,名为少女的容器里装满了诺埃尔在青春期时憧憬却没能得到的一切。对了,还有一个,诺伊尔将目光转向在椅子上呆呆地张着嘴的幼女。应该只有四五岁。诺伊尔望着纯洁无垢还不懂什么是恶意的幼女身体,吞下了自己的口水。强奸幼女很爽吧。因为是以自己的死为代价,所以这种程度的不道德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叫警察了。”头脑混乱的诺伊尔已经听不到少女母亲颤颤巍巍的话了。



真的好难选,而且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眼前有三个女人,如果你强奸了任何一个人,剩下的人就会去报警。把他们绑起来?可我只有一个人,其他的跑了怎么办,何况我只想强奸。警察到这儿的时间有十分钟左右吗?至少我没时间冒犯他们母姊妹三个人,只要有一个能把堆积在膨胀的睾丸里的精液发泄出来的名器就够了,到底应该选择谁呢?被过于烦恼的问题所折磨,诺伊尔吐了吐舌头。



1.



希科波西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



桌上的座钟指向晚上八点。因为五点以前钻进被窝里,所以还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被他妈的吵醒了。希科波西皱起眉头,把手伸向震动着的手机。视线落在显示器上,原来又收到了老家母亲发来的邮件。



“这是新纹身喔。”



附加的图片的是五十多岁女性的裸体照片。母亲用右手拿着手机对着镜子,左手指着松弛的腹部。肚脐以下阴道以上,雕刻着人脸模样的刺青—鼻子溃烂的婴儿眯起了眼睛,脸部因为卷曲的阴毛像是长出了胡子一样。婴儿的脸看着面熟。西科波西想起来,那是上周末,在福福市的工业区发生的一起流浪狗吃死婴儿的事件。刻在母亲肚子上的插图,和新闻里播放的婴儿照片一模一样。



希科波西的妹妹死于二十二年前,从那之后,每当发生年幼的孩子丧命的事件时,母亲就会将死者的脸刻在自己身上。只要纹上刺青,母亲就会有一种和孩子们一起生活的感觉。所以现在母亲的手脚就像是像藤壶一样挤满了人脸。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又收到了新的邮件。



“练习中,老儿子也要试试吗?”又是母亲的Post。打开照片之后,西科波西看见的房桌子上摆着一堆还没拼接到一起的刺青工具和色彩斑斓的颜料。



呵呵,还搁那捣鼓你那刺青呢?



明明和母亲的关系已经可有可无了,为什么不能像关掉电源一样隔断联系呢。西科波西苦恼到。把手机扔在床上,带着厌烦的心情爬出了毛毯。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从厨房架上拿出了杯装炒面。在电水壶里加水,把电线连接在插座上。为了消磨热水沸腾的时间,西科波西打开了电视电源。



“根据社会团体的调查,一年内在监狱里死于心力衰竭的服刑人员高达二百四十四人。其中就包括福福市的少女连续杀人事件中被判处无期徒刑的路曲波科,吉好好银行抢劫杀人事件的主犯狐狸辻堂等等,在这份调查中……”



看起来很死板的主播,一本正经地读着无聊透顶的新闻。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话题了,西科波西想到。自从十五年前监狱私有化,政府委托私人公司运营监狱以来,服刑人员的死亡率就一直持续增加。监狱要想削减成本,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服刑人员的人数。日本政府收受贿赂将豆豆监狱的管理权重新委托给资本不足的企业,企业自然而然地会故意为犯人们准备完全不合格的服刑环境。在豆豆监狱里收容的服刑人员在生活资料长期匮乏又不卫生的环境里生活着,每天还要面临着高负荷的劳动工作,身体状况逐渐恶化。监狱提高了死亡率,成功地增加了所内的空房,自然也减低了管理服刑人员的成本。一些市民团体曾对日本监狱私人经营化提出抗议,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很多人支持。对很多日本人来说,又不是医院或者幼儿园,关押社会败类的监狱的卫生状况当然是无关紧要的。对此,负责经营管理豆豆监狱的菊喜池千吉欧理事曾举行记者会说道,”我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意见,但本所根据法律执行刑罚……”



“一堆垃圾,”西科波西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紧接着打开了自己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笔记本电脑发出宛如叶片折断般的散热电风扇的声音,显示器上亮起了灯光。西科波西一边拿着螃蟹形状的面包,一边呆呆地看着影像。



少女的裸体渐渐浮现出来。



如果被发现把女孩关起来的话会怎么样呢?诱拐,监禁少女的罪名被安到自己身上,被逮捕,被审判,之后就会被送进豆豆监狱。在传染病蔓延的杂居监房里,我不认为像自己这样的人能在那里活下去。所以为了不让少女逃走而不断地使用暴力,这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希科波西隔着显示器望着少女思索道。在用瓦楞纸板盖住窗户的昏暗小房间里,蚯蚓少女蜷成一团倒在地上。因为给了准备了食物,所以看起来并没有很憔悴,但是马桶上沾上了莫名其妙地黑色的污垢。“咦?”希科波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看着显示器。



马赫马赫的脸看起来和昨天不一样。因为眼皮又红又肿,还留有泪痕。她好像在哭。被关了一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希科波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只手拿着螃蟹面包,故意发出脚步声,走上了二楼。打开门外侧的锁链,进入黑暗的房间。一股雨天的公共厕所般的恶臭扑鼻而来。马赫马赫像蛆虫一样蜷成一团睡着了。紫红色的皮肤无论看多少次都令人毛骨悚然。两条腿上缠着绷带,这是因为自己为了不让她逃出房间,所以把她的两条膝盖的骨头被敲碎的缘故.画着卡雷潘曼散发着霉味的破旧毯子,在房间的角落里皱巴巴的。希科波西把螃蟹面包掰下一小块,像鼻屎一样揉成一团塞进了马蹄叶的嘴里。马赫马赫痛苦地扭身。



“嗯?怎么了?”



“在毛毯下面,死了一只五厘米左右的小蚯蚓。”听到这话时的希科波西正无聊地踢着靠近走廊的破门,马赫马赫见状,迅速地伸出手来,盖住了毛毯下面蚯蚓的尸体。



“请不要这样。”



听着马赫马赫认真的声音,希科波西快要把刚吃的面包吐出来了。与家人、朋友分开经过一年之后,人类居然对环形动物也会产生感情。



“你真是个笨蛋。”希科波西一脚踢飞了马赫马赫的毛毯,趁马赫马赫摔倒的时候踩碎了蚯蚓。



“小美!”蚯蚓人马赫马赫马赫马赫发出一声惨叫。



踩碎蚯蚓的瞬间给西科波西的脚掌上留下了一种踩到果肉的感觉。



“这是什么?你想和她一起压扁吗?“西科波西嘲讽道。



就在这时,口袋里又响起了手机的铃声。西科波西急忙将毛毯盖住马赫马赫的头,用右手按下通话按钮。脚边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马赫马赫的呻吟声。



“是的,我是希科波西,署长有什么事?”



“很抱歉在你休息的时候打扰你。美水台发生了杀人案,我希望你尽快去现场。”



扩音器响起了粗犷的声音。署长令人厌恶的神色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美水台?那里应该是水水市警署的管辖范围吧。为什么要豆豆警署的我们去?”



“现场是那个明星医生的家吧,而且受害者还是个婴儿,你知道吗?”



“婴儿?又是穆米曼的受害者了吗?“希科波西压低声音问道。在作为高级住宅区的水水台上,从两年前开始就连续发生了多起自称是“牛逼穆米曼”的怪人,以蚯蚓婴儿为犯罪目标的绑架事件。虽然人们私底下议论到说犯人是反对水水市的蚯蚓人援助政策的当地居民,但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包括废物警察在内。穆米曼喜欢将切断的手指的婴儿送回给婴儿父母,用恐吓婴儿家属的残忍手段,让住在美水台上的蚯蚓人居民们吓得瑟瑟发抖。县警发动了超过四十人规模的巡逻和抓捕,但却在接连三起事件中都出现了让犯人逃走的失态。



“不幸的是,这次和穆米曼无关。作案手法迥然不同。只是因为水水警署的人手不足请求我们支援。这次案件一定要尽力保密,要是让那些无脑媒体又发现这件案子估计又要像狗一样乱叫乱咬了,为了市民的安全和警察的名誉,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个明星医生是什么人?”



“美美津樱,美丽的美,一个整形外科医生。你还记得两个月前那个玮哥吃多了把自己弄死的那个旧华族实业家的事件吗?美美津樱就是他的,算是前女友吧。你认识她吧。”



希科波西的心跳重重地撞击着他的胸部。其实他在美美津樱“出名”之前,就认识她了。署长知道自己暗地里调查过她,所以才派他去的吧。



“在伟哥事件之前,我们就很久没有联系了。虽然很难想象这两个案件有关联——但对不起,请拜托其他的人吧,我真的不想见到她。”希科波西如是说。



“喂喂,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爱恨情仇。但你不要忘了强奸犯的儿子能独当一面地成为刑警是谁的功劳。”



希科波西听到这句话啧了啧舌。自己过去的痛楚又被署长无情的揭开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自私呢?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连同你一家弄死,指定皮都给你扒下来。



“我知道了请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赶过去”希科波西说着,狠狠地踩了一下马赫马赫马赫马赫被毯子包裹住的脸,闷闷不乐地吐了口痰走出了二楼。



2.



像是用尺子笔直统一起来的人工住宅区的街道上,弥漫着不相称的喧嚣。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下了出租车,前往被杀现场的美美津樱的宅邸。房子周围聚集了很多好事的人民群众,一副无法抑制好奇心的表情,互相耳语着。美美津的宅邸是一间与周围别具一格的木造平房,营造出一种度假胜地的小木屋一般的气氛。院子里放着焚烧炉样式的灰色怪物,好像已经很久没用的感觉。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从房间里传出了尖锐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希科波西先生,请到这边来。”一位似曾相识的女人在禁止入内的警示带的另一边招手说。



“我是刑事科的后辈奥利姬警部补,”穿过警示带进入住宅用地后,两人绕着平房走了一周后向门口走去.



“你也不当班?”希科波西问到。



“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所以……”奥利姬微笑着回答道。



后辈刑警奥利姬长着一张猫脸,看起来会是个很有魄力和勇气的人,但她却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一看到尸体就会因为贫血而缩成一团,但除此之外作为一名警察表现得都还不错。为什么不调她去其他的科室,偏偏留在刑事科呢?过去希科博西曾经和她合作侦破了几个案子,署长曾一度把她当成自己搭档来看待。



哈哈哈,监禁犯和怕尸体的人这年头都能当刑警了。



“现场在这里。”



打开可以左右打开的大门,鉴定课的搜查员们正在白色的灯下流汗卖力工作。室内也是度假式小房子风格的构造。一走进走廊,玄关的右手边放着鞋柜,左手放着一个大水槽。纵横宽两米、高一米左右的大型水槽中,均衡地配置着各种色彩丰富的珊瑚和水草类植物。与其说是水槽,不如说是一个小池塘。里面的水全部被抽走,最底下的白沙露了出来。



“接到美美津樱女士报警的水水署巡警,确认这个水槽里漂浮的婴儿尸体是美美津女士六个月大的长子大河君。”



奥利姬把视线落在记事本上说。



“死因是什么?”



“溺死。”



“溺死在家里?那这怕是个喝醉酒的大老鼠晃晃悠悠地掉进水槽淹死的故事吧。”



“前辈不要开玩笑了。这么高婴儿怎么可能自己爬进去。婴儿应该是被什么人扔进了这个水槽里,大量的水浸入了肺里,导致窒息死亡。据十九点到达的法医说,在那个时候死后已经过了四到六个小时了。这样推算的话,大河君是在十三点到十五点之间死亡的。但是…….”奥利姬皱起眉头,将两张照片交给了希科博西。



“在这个水槽里,饲养着被称为红尘水蚯蚓的观赏用环形动物。从死亡到被发现尸体的期间,大河君的全身都在被四十四只水蚯蚓啃食。”



希科波西看了看照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从到距离水槽口十厘米左右的位置都有水的小池塘里,浮着一大块像蜂巢一样的水蚯蚓团。环形动物大量聚集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b级片里怪物的红黑色体毛一样。如果水没有因为血而浑浊的话,大概就不会发现婴儿的尸体.了吧



“大概是很饿了吧。第二张是法医清除了水蚯蚓后的尸体照片。”



希科波西拿出第二张照片,躺在棉布上的婴儿尸体,从头到脚尖都被咬得体无完肤,红黑色的皮下组织露了出来,最严重的是双手,被啃的完全看不出来五指的形状了。凭借还残留着眼球和门牙,好不容易才辨认出脸的部位在哪。因为被提前告知这是婴儿的尸体才会勉强去努力寻找这是具人体的证据,如果不知道的话,会以为这是猫狗一类的动物尸体吧。



“什么时候进行司法解剖?”



“明天早上,署长打算派奥西博利和法医会面。”



“那个御宅族?”希科波西咬了咬嘴唇,奥西波里是刑事科最年轻的新人刑警。



“这样吃人的怪物,也可以在家里饲养啊”



“因为蚯蚓是《动物饲养管理法》里规定的特别物种一类,所以应该需要行政审批的许可。但是好像政府对这方面并没有严格的审查许可的制度和程序。最近似乎有很多爱好者被这如血般鲜艳的红色所吸引,开始饲养起了水蚯蚓。”



“这帮脑残是疯了吗?”



希科波西想起日本四年前也发生了资产家的男性掉进水槽里受伤的类似事件,但当时没有死亡事故更没有这一堆该死的红色蚯蚓。



“因为不像观赏鱼那样有一般市场可以供应,所以饲养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也仅限于饲养爱好者内部罢了。对了,这群水蚯蚓主要由美美津樱和她的长女 16岁的百合子饲养。饲养水蚯蚓可能是美美津女士的爱好吧。”



希科波西歪着腮帮子,把照片还给了奥利姬。之后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比自己还高的无水之池。因为高度一米左右的水槽还放在一米左右的台座上,所以距离地面足足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婴儿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显然是有人把婴儿扔到了水槽里。话虽如此,就算是大人,要把婴儿扔进两米高的水槽里似乎也很困难。犯人大概是爬上台座,把婴儿扔进了水槽吧。西科波西把目光向下移到台座上,水槽的台座是用大理石做成的,像浴帽一样,四周高中间低,比起水槽面积略大,弯下腰,发现水槽底部和底座之间有五厘米左右的缝隙,四个角落只是被金属零件固定住,水槽本身就像是浮在空中一般。仔细一看,可以看见缝隙里积满了陈旧的灰尘。



“为了不让水因为地震的摇晃而洒出来,好像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奥利姬从旁边露出缝隙说道。



水槽底面装有排水用的水管,水管固定到脚边的排水口。这玩意怎么操作呢?没养过鱼的西科波西实在想象不出来。



“这套设备很值钱吧。”



“不,还算便宜吧。父亲生前因为兴趣爱好养了一只小鱼,我记得也是用同样的器材设备。”奥利姬说着,依次看了看荧光灯、加热器、过滤装置、水温计等这些花里花哨的设备。



“食物呢?这玩意也不是每天都在吃婴儿吧。”



“我也不知道啊,我父亲也没养过水蚯蚓”。奥利姬回答到。



“就是这个吧。”鉴定科的搜查员指着隔着走廊的另一边的架子。几个十厘米见方的纸盒堆在架子最下面的一层。在纸盒的盖子上,画着一个看起来很笨拙的男人拉着钓竿的插图。



“盒子里装的 是做钓饵用的蚯蚓,在普通渔具商店里就能买到的廉价商品。”



“用蚯蚓喂蚯蚓吗?这不是自相残杀吗?”



“这不是没办法吗?因为用昆虫和小动物来喂食是很费工夫的。啊,这个也在老家见过。”奥利姬拿起黄色的塑料容器,打开盖子往里面。虽然标签上贴着标签,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和洗衣粉的瓶子很像。



“除氯剂啊,把新水放进水槽之前,要把这个混在自来水里去除氯啊。”



“真麻烦。”



“兴趣就是这样的东西啦。水蚯蚓这类动物对水中的氯特别敏感。曾经在马来西亚的水族馆里,也有因为放错自来水而导致稀有物种全死光的事件发生过。”



“我母亲被养小龙虾的男人抛弃的时候,我咋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啊,别开玩笑啦。前辈的话偏离主题了。目前关于凶手作案的手法的猜测是这样的,犯人穿过正面的门廊,走过庭院往南走,然后打破卧室的窗户侵入宅邸。从卧室穿过走廊走到门口,地板上残留有断断续续的水渍。因为从上午就开始下雨,所以应该是凶手衣服上的雨水滴落到地板上的。但是不幸的是……”



“确定凶手是外部侵入的吗?”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院子里的土地没有留下外人的脚印。不过院子里还斑驳地种着草坪,所以不留下脚印绕到卧室后面还是有可能的。目前这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推测。”



“那个是焚烧炉吗?”西科波西指着院子土地上的焚烧炉。



“对的,但焚烧炉半年前就坏了,好像不能用了。凶手当然也不能用它销毁证据了。”



“也就是焚烧炉坏掉而且周围没有脚印吧,水槽上有指纹吗?”



“除了家里人的指纹以外,没有其他人的。”



“看来是个聪明的贼。”



“如果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的预谋犯罪就麻烦了。要不要采访一下那些和美美津密切交往,又有钱又恶趣味的家伙呢?”



希科波西耸了耸肩,走向起居室。墙纸装饰过的走廊被客厅橘黄色灯光间接照耀着,显得温暖而优雅,一根横梁突出在走廊上方的天花板里,反而让人一进门就感受到木房子独有的韵味,但这美好的场景却被堆积在墙边的婴儿用的纸尿布给毁了。沾有水滴的塑料包装上印有卡雷潘曼的插图。突然间,西科波西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自己家二楼饲养的马赫马赫马赫马赫的身影。从花费大量的时间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环节动物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和美美津果然和以前一样,还是一丘之貉。



“差不多吗?”



希科波西苦笑着走进了起居室。



3.



“犯人还没抓到吗?”奥利姬还没来得及做了自我介绍,美美津樱便大叫地叫道。



“现在,正在全力进行调查。”奥利姬以礼貌的语气回答道。



樱啧了一声,将腰埋在沙发里。旁边并排坐着着两个少女,西科波西知道姐姐百合十六岁,另一个妹妹应该是五六岁左右的样子。百合带着淡淡忧伤的表情低着头,但妹妹看起来并不了解状况,一只手拿着机器人玩具的长手臂,好奇地环视着周围。



美美津樱是经常可以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明星整形外科医生。虽然她也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没有斑点和松弛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只有20多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完美弧线的下巴,嘴唇饱满的小嘴,就像是外国产的芭比娃娃一样,真是一张完美得让人觉得害怕的脸。七年前,美美津樱在六棵树开业了自己的整容诊所,在美容整形领域采用了最先进的治疗方法,很快就让全日本的爱美一代都知道了她的名字。特别是面向蚯蚓人进行的白斑整形,美美津院长亲自在菲律宾留学学到的专业技能得到了媒体的广泛宣传和成功整形案例的保障,使得来自全国的患者蜂拥而至。有意识地引起白斑症使皮肤变白的这种治疗方法,现在已经普及到了全日本的美容外科诊所。



但是更多日本人认识小樱的契机,应该是两年前和旧华族实业家楢山登交往的事情。登作为帅哥华族实业家而为人所知,年少多金,风流倜傥。有钱人大家都懂,登的私生活很奔放,他经常和各种模特、偶像、女主播交往,在酒店里开房把美女们当成一日三餐,甚至深夜在母校的校园里召开集体性爱party,被警察逮到过。然而,在与樱约会之后,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了媒体花边的绝缘体。但是,根据媒体的娱乐花边新闻报道,原来楢山登一直患有勃起功能障碍。并且他的勃起障碍特别古怪,楢山登只有看见白虎才能勃起。而偏偏樱拒绝剃毛,所以媒体无下限地推测两人没有做过爱或者通过其他的变态手段发泄欲望,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获得这些哭笑不得的消息的。与樱的恋爱关系破裂后,楢山登又恢复了原来的花花公子模样,但好景不长,山本登仿佛自暴自弃似的,那天服用完远超过正常剂量的玮哥之后,他就一命呜呼在女主播的床上了。



“为了能尽快抓到凶手,能再问一下事件发生的经过吗?”



为了不刺激对方,奥利姬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你脑子有病吗?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又来问一遍。凶手不是是低学历的辍学小混混就是重度网瘾的现实废物,如果有时间问我们情况的话,还不如去街上的唐基停车场调查一下。”



“这次是以做笔录的形式询问您问题,请务必理解一下。”



“要我说你们警察就是一群废物,这就是你们连穆米曼都抓不住,还在这里一遍遍询问这么无聊的问题的原因。百合从高中放学回来后,发现大河的鞋掉在水槽旁边,水槽里的水莫名其妙地变红了,于是很害怕便打电话给我,我觉得情况不对劲,然后就打电话报警了,就这样。百合,你还记得那时候回家的时间吗?”美美津樱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



“大概傍晚五点……四十分钟左右。”百合用确定的语气回答。“今天学校有活动,不然我应该有在家的,放学时间是固定的,所以我到家的时间也是差不多一样的。”



“原来如此.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比如门上的锁开了,或者是东西的位置变了之类的。”



“没有什么异常的,门是锁着的状态。”



“水槽的情况如何?我听说百合和小樱是轮流照顾水蚯蚓的。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啊,除了大河的鞋掉在水槽旁边。”



“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妹妹小公主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就是……大河君了。”



“谢谢你,百合妹妹。发现大河君尸体的时候,呆在家里的就是百合和小公主两个人吧。小公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家的呢?”奥利姬弯下腰问道,



四五岁大的小公主一直盯着奥利姬的脸。突然叫道:“姐姐,蚯蚓屋!”,然后就开始格格地笑了。



虽然按年龄今年应该是小学一年级了吧,但她的肢体动作和表达方式却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一样。



“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这里发育比较迟缓。不过很听话。”樱花用烟盒的一角捅了捅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要我给你们看残障证明吗?”



“实在抱歉,侵犯到您的隐私了。不过在有年幼的孩子的家里饲养水蚯蚓,您没有感到危险吗?”



“没什么大碍,小公主很听话的,只要认真教育他们不要随便去爬水槽就可以了。还有这水槽这么高,一般人都碰不到顶部,何况是小孩子呢。倒不如说最喜欢水蚯蚓的就是小公主了。天天抱着自己的玩偶,站在水槽前,努力踮起脚往前面凑,想要进入那个透明,鲜红的水中世界似的。还经常缠着我,让我把她抱到台座上,她想用玩具的机器臂抓住蚯蚓饲料,慢慢放进水槽里,观察他们进食的样子。当然我一直都是站在后面抱着她,教育她只有当妈妈在家的时候才能这么玩。“



“好的,顺便问一下。当时您在哪里?”



“我在六棵树的诊所办公室里啊”



“平时就把小公主和大河君放在家里去上班吗?”



“不是的。平时都放在那种帮忙照看幼儿的机构里的。今天其实本来是打算休假的,但是上午医院方面和患者发生了纠纷,没办法只好亲自去上班了。我和你们的官员不同,有人推来推去,互相背锅。我只能自己擦屁股了,所以我没时间把两个人送到那里去。”



“原来如此,那真是失礼了。”奥利姬轻轻地低下头。



“顺便问一下,平时把两个人送到什么样的照顾机构里?”



“是我以前的朋友开的福利机构。话说,知道了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们这些最擅长搞砸事情的警察要控诉我们都是受害者的错吗?“小樱焦急地大喊。



西科波西的视线突然落下,发现沙发和桌子等家具都被金属零件固定在地板上.大概是为了让幼儿留在家里上班也不会有危险,所以才会有所顾虑吧。



“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你知道入侵这个家杀了大河君的犯人吗?”



“一开始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小混混或者网瘾宅男做的事吗?”



“好吧,我可以问两个问题吗?”希科波西举起手说。



“什么?”美美津樱疑惑地问道。



“你和楢山登也在母校里玩过吧。”



“啊?我怎么可能这样做?”美美津被刑警突然的怪异问题气的像是得了狂犬病的吉娃娃一般,面红耳赤。



“哈哈哈,在豆豆市的学校里逮捕你前男友的是我警校的同期同学。我听说在学校场合搞集体滥交是最性高潮的一种做法,为什么你没去呢?难道是因为你不是白虎?”



“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如果你再问下去,我要告你诽谤。“美美津竭力控制自己的愤怒。



“哈哈哈,你们搞过野合吗,你们做爱时候有拍视频的习惯吗,那次大淫乱有留下什么视频或者照片之类的吗?”



“我和登都不是那种爱暴露自己性行为的暴露狂,虽然他应该很享受媒体不断曝光他那光鲜亮丽的贵族生活。难道你不知道他因为聚众淫乱被逮捕时候,差点吓晕过去吗?何况那时我们还没开始交往,他只是性欲旺盛而已,他不是暴露狂,我也不是,懂吗?”



“确实确实,我们警察都比较忙,所以没时间像八卦记者一样了解你们的性隐私。”西科波西故意用讽刺的语气说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第二个问题呢,我想请你确认一下大河君的脸。你也知道大河君被咬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但是我们需要一张他的照片。所以我就让部下调查了大河君出生的医院,这回他们效率还挺高的,找到了助产士还把大河君的照片发给了我,我看应该不是刚出生时候的照片,大概是最近做检查时拍下的照片吧。请您看一下。您应该能辨认出来吧。”



说着话的希科波西把手机屏幕对着樱,在显示器屏幕上显示出来了出生半年左右的婴儿照片。



“啊。”樱花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一脸茫然地看着照片,过了一会突然用右手捂住嘴巴,肩膀颤抖地倒在地板上,眼泪从那双充满魅力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



“是您的婴儿吗?”



“是…….是的。”美美津樱哭得更厉害了。



4.



听完家人的询问后,两人接着造访了卧室。整座住宅的内部装修是一致的。和走廊一样的圆木横梁贯穿天花板,像是粘了四个轮子似的风扇在天花板上悬垂着。床与窗户之间,放着与门口相同的大理石。这个大概有一半大小,似乎是作为梳妆台使用的。整个房间虽然装饰比较单调,但却有着不同于一般房屋的简约美。



美美津这么喜欢大理石,大河的坟墓估计也会用大理石来做吧。



俩个人将视线转向房间深处,面向庭院的窗户被打破,玻璃碎片散乱在毛绒的毯子上。



“找到犯人留下的痕迹了吗?”奥利姬问年轻的搜查员。



“什么都没有。连家人以外的指纹都找不到。但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搜查员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窗户以上墙壁的高处,那里留有撒过银粉的痕迹。



“因为墙壁上有像被擦划的痕迹,所以我就在那里采集了指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的位置上,会留下次女小公主的指纹。”



搜查员指的是窗户和梳妆台上方,距离地面一米七左右的位置。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碰到那个高度,奥利姬踮起脚尖注视着那片银粉留下的痕迹。



“哈哈哈,我知道犯人的名字了。”



“希科波西先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样下去恐怕是一场持久战。既没有犯人犯罪时留下的痕迹,也找不到他的动机所在。还是说希科波西前辈,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奥利姬的话,希科波西只好摇了摇头。有没有特意闯入别人家,杀掉刚出生的婴儿的理由呢?就算是以金钱为目的的入室盗窃,也没必要放过六岁的小公主弄死连话都不会说的大河君。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动机。我只是知道那个臭女人是个骗子。”



希科波西说完,奥利姬惊讶地眯起了眼睛。“您的意思是?“



“美美津不是说过她只会在工作的时候把大河号放在看护机构里吗?那是骗人的,大河根本就不住在这个家里。”



“不会吧,前辈你怎么能这么断言呢?”



“门口不是有个架子吗?最下面放着喂食用的蚯蚓。抚养婴儿的母亲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如果孩子吃了蚯蚓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啊,况且这样的话不存在的不应该是小公主了吗,婴儿那么小,怎么可能一个人偷吃那种东西?还有一衣柜和洗衣服的篮子里都有婴儿服,壁橱里也放着婴儿车。对了,还有走廊那里堆积的婴儿尿布。”



“害,伪装一下不就完事了。衣服和婴儿车把二女儿用过的搬出出来了吧。纸尿布包装上不是沾了水滴吗?估计是美美津匆忙在超市或便利店买的,在雨中搬到了家里。”



“希科波西前辈,这真是太牵强了。”



“那这张照片怎么样?“希科波西从夹克里拿出了手机。“这是福福市工业区被野狗咬死的婴儿的照片。他可是个和美美津毫无关系的人。可是小樱看了这张照片,装得像是看见自己亲儿子一样,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奥利姬看了看照片,短促地叹了一口气。



“我寻思记忆再差的母亲也不会忘记天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婴儿的模样吧。就算是情绪过于激动认错了,看了那么长时间也应该认出来了吧。”



“你在给她看照片之前提到楢山登的故事,是为了刺激她吗?”



“哈哈哈,那只是开玩笑而已。你有意见吗?”



“没。但……小樱为什么要说谎呢?“



“害,我也不道啊!”希科波西一边收拾手机一边说,“不过咱们又多了一个任务,调查溺死的婴儿是谁,还有大河君到底去哪了。”



「――――」



“大家在这间教室里应该有数不清的回忆吧。”班主任刺耳的声音萦绕在教室里。因为是毕业典礼,所以难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但是画着像熊猫一样浓妆的班主任给人一种上完课就要去酒吧放纵自我的感觉,她今天说的空洞的话自然也毫无说服力。



“有些人会说学校生活不过是记忆的一段片段而已。而毕业典礼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瞬间而已。但…….“



环视教室,发现穿着洗得像是新的一样的中学制服的同班同学们都无聊地自顾自地打发时间。自顾自得讲这么多没人听的话老师自己不会觉得尴尬吗?胸闷的自己把目光移到了窗外,在厚厚的云层下,灰色的雨铺满了一整条没有颜色的街道。希科波西住在被污染得浑浊的河流旁边的住宅区,母子女三人相依为命。父亲两年前在体育馆把几把插进了女中学生的两腿之间,不幸被巡逻的警卫发现,被送进拘留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每天晚上都从酒吧带着不认识的男人回来,一边开着电视一边在起居室里做爱。妹妹锂是家族里不幸继承了祖父遗传基因的蚯蚓人。自然而然在学校里受到高强度的欺凌,在便当利被放入蚯蚓,在衣服上被撒尿,这是家常便饭。以前我还经常看到低年级的她在体育馆后面哭,但最近一学期好像都没有见她出现在学校里,如果不是我没注意到她,那大概是害怕被欺凌所以就逃课到别处消磨时间了吧。母亲和老师都不管,我又有什么用呢。虽然不想和这些不想称为家人的家伙们待在一起,但西科波西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在这个城市里没有落脚的地方,唯一的希望就是中学毕业以后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脱离这个烂泥一样的家庭,他救不了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所以只能“自私”一点了,何况他们也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凭什么要求自己承担家庭的重担呢?



毕业典礼七天后的星期一晚上,希科博西去商店买洗衣粉。



“哎哎哎,那家伙是英伦那家的长子喔。”在超市门口把洗衣粉扔到自行车车筐里的时候,从弹子房的屋檐前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呵呵,又是一群无聊的家伙。



“害,他母亲质量真不错,啧啧”希科波西默默地骑上了自行车。



“你玩过?”



“没,店里的欧吉桑们天天谈论他妈的奶子和屁股。对了,他家里还有一个蚯蚓女儿,跟咱们差不多大应该,好像也开始干这行了。”



西科波西在风中听到了这句话。不觉回过头来,有两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轻蔑地正看着自己。



“没办法,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啊。”



虽然知道母亲早就干上了卖淫的勾当,但希科波西很不解为什么妹妹也会走上同一条路。西科波西迅速骑着自行车逃离了那两个中学生的鄙夷目光。回到家硫磺的气味扑鼻而来。锂在起居室无聊地看着漫画。母亲的身影不见了。看着锂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样子,自己更加生气了。



“你最近天天不去上课,不会是逃课去洗澡了吧?”希科波西脱下鞋子说道。



家里的硫磺味是妹妹锂从公共澡堂带回来的.蚯蚓人的皮肤上似乎容易积存污垢,所依锂每隔几天就会去澡堂一次。不知怎的,西科波西觉得最近家里弥漫硫磺味的日子频率越来越高了。所以这样问道。



妹妹锂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漫画。



“你也在像母亲一样卖淫吗?”希科波西努力克制自己,不改声色地说。



“什么意思?”



西科波西看见妹妹的肩膀轻轻的上下起伏。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



“估计除了我都知道了吧,有传言说你和妈妈一样在援交呢。”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和该死的父亲一模一样,希科波西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了。



“这样啊。”锂简短地说完之后,就把漫画放下走进卧室里消失了。



第二天是毕业典礼彩排的日子。希科波西被安排在空调散热风扇的旁边站着,在致词结束的时候像是淋了一场大雨一般,汗流浃背。买了廉价冰淇淋回到家,希科博西便按下客厅面板的开关,把仅存的热水都放到浴缸里,打算好好洗个热水澡。



先把冰激凌吃了吧,估计一会就凉快了,还是洗个热水澡吧,平常浴室都是给母亲和客人用的,自己和妹妹根本轮不到。



西科波西脱下衬衫,赤裸着上身坐在凉亭里吃着冰淇淋。锂好像还没回来。西科波西贪婪的把冰淇淋舔完,然后就脱下内裤走向浴室,



“什么?”打开浴室门,里面的场景瞬间让西科波西的脸失去了血色。浴缸里的水染成了红色。一把小刀随着水流不停地转动。锂以抱膝的姿势倒在浴缸里。希科波西把毛巾扔了出去,赶紧从热水里把锂抱起来。



阴部长着还算浓密的阴毛,右手手腕有一道大口子,还在汩汩地流血。



“笨蛋,振作起来。”抱起锂的动作太大,水都溅到浴室里了。割腕用的小刀被水波冲击撞到了浴缸边缘,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们两个赤身裸体,就像是母亲和她的客人一样。



西科波西隐隐约约意识到,无论再怎么大叫,锂也不会再复活了。



“当大家对人生感到迷茫的时候,请回忆一下在这个地方学到的同伴们。”班主任继续演说。希科波西低下头咬着下嘴唇。闭上眼睛,锂的背影模糊地浮现眼前。临时的全校集会在锂死后两天举行,校长发表了“患有宿疾的女同学因病痛苦自杀”的短暂演讲,使得整个体育馆突然骚动起来。虽然同班的同学们都在因毫无根据的传闻而热烈讨论,但知道死了的是希科波西的妹妹后,就像是在躲避肿瘤一样,谁也不敢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我们也很期待与成长壮大的各位重逢的那一天。”班主任的眼角含着泪水。



希科波西用双手捂着耳朵,想拒绝班主任空洞而做作的安慰。我知道杀了妹妹的人正是我自己。西科波西记得以前在自杀者经验分享的博客里看到过,割掉手腕失血过多而死是不容易的。因为在死之前血液就会凝固,伤口就会愈合,但是如果全身都泡在热水里,改善血液循环的话,自杀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幅上升。在西科波西的指尖上,现在还残留着按下热水开关时的触感。如果当时不想在浴室里洗热水澡的话,锂就不会死了。杀死自己妹妹的凶杀果然就是你,希科波西。话虽如此,凶手远不止自己一个人,如果同班同学都不欺负锂,或者是班主任能够尽到她应尽到的保护和制止义务,锂应该就不会割掉她的手腕了,可是就连老师们却都没有反省,只是表面上表现出悲伤的态度。更别提那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看见电视上有少女自杀事件一样的同学们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同学们,祝贺你们毕业。”波西没有听完这句话,就克制着眼眶里不常见的泪水,冲出了教室。



“那个”正要走出楼梯口的时候西科波西被什么人叫住了。回头一看,一名没见过的娇小少女不安地环视四周然后走了过来。



“怎么了?”



“关于里、小理的事。“少女的声音在颤抖。



“小理?”



“我指的是您的妹妹锂。她……她自杀的理由不是生病。”



“我知道。”



“啊,是啊。“少女痛苦地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信封。



“就、就这些。”少女将信封交给希科波西,之后就快步离去,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西科波西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疑惑地打开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锂在哭泣。有三个和锂差不多大的女孩压着她的身体,锂的嘴里塞满了蚯蚓。像炒面一样缠绕在一起的蚯蚓块,从唇角溢出来了。连衣裙上面有一大片湿湿的,黄色的粘着物不规则地沾在妹妹廉价的连衣裙上,就像电视里过生日的主角被朋友用蛋糕拍到身上一样。



“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