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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王子殿下(2 / 2)


「我又没有反对吧?」



从正面伸出的手「咚」的一声放在我头上,粗暴地摸着我的头。



「可是您不肯帮我签名。」



「这是因为我不是瑟雷丝蒂亚的父母。」



「我是打算入学后再告诉父亲大人的。」



「用信件告诉吗?不管怎么样,你们始终该好好谈一次。」



「跟他拿批准吗?肯定会反对的。」



「如果遭到反对,你会放弃,回到原来的生活吗?嘛,这也是一种选择就是了。」



「爷爷……」



「我给你一个建议。伸出的手就要好好抓住,不过,走哪一条路要自己决定,不要把只有一次的人生托付给别人,把责任推给别人。虽然听起来有些严厉,但我可没长命到还能负起孙女人生的责任啦!」



「好痛!?」



我一边揉着被拍的额头,一边向笑着的爷爷投以抗议的目光。



「不要隐瞒,把离家出走上军校的理由,统统告诉巴尔多。」



「统统,吗……?」



「如果觉得说甚么都没用而放弃的话,那谈完再放弃也不迟吧?」



「……所以才拒绝签名吗。」



「我希望让巴尔多和瑟雷丝蒂亚,都能选择不会后悔的道路。」



母亲去世的悲伤还没抚平,义母和义妹就来了,而未婚夫比起我更着重义妹。为了不给忙碌的父亲大人造成负担,我明明一直强忍不满,可是,唯一一次向他求助,却有如水过鸭背,甚么都没有解决。



对父亲大人失望,对未婚夫失望,每天都在害怕失去一切而毁灭。



事到如今,还能有甚么改变了?



「我才绝对不会后悔。」



我没移开视线,这么说道报,爷爷叹了口气,悲伤地微笑说:「我啊,一直都在后悔。」被称为自由人的他,口中居然说出「后悔」这个词,令我很是惊讶困惑,反刍了几次之后,我慢慢地看向爷爷。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居然还有事情会后悔吗。」



还有比他更不适合「后悔」这个词的人吗?没有,毫无疑问。



「因为一直觉得你过得自由快乐,所以很意外。」



「最后那句是多余的。如果我看起来是这样,那就是因为我决定了要随心所欲地活过余生吧。」



爷爷一口气喝干凉了的红茶,目光转向装饰在执务室那张国王陛下颁发的奖状。



「在我像瑟雷丝蒂亚那么大的时候,王位继承之争愈演愈烈,派系之争加上官僚贪污,百姓挨饿,得不到国家援助的领主自杀的不在少数。幸好我们领地宽广富沃,总算勉强维持了下来。」



这段历史虽然有学过,但听亲身经历过的人说出来,总是那么沉重而震撼。



「你知道国家一旦乱了,会发生甚么事吗?」



「……是战争吗?」



稍微考虑了一下后,我这么说道。靠在沙发上的爷爷点了点头,说答对了。



「是侵略战争。如果是军事贵族的话,就应该尽早察觉,着手准备战争。可是,在本国一片大乱的情况下,当然做不出甚么像样的行动。就连筹集资金都几经辛劳,而最重要的兵力却被卷入了派系之争,根本凑不足数,步调也不一致。到头来,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国军。身为贵族,这不是很丢脸吗?」



「……」



「领地的人民,家人,亲友,国家。我想要拥有能够保护这些一切的力量。通过进入军校打下基础,成为军人在战场上立下功绩。那个时候,与东西两国之间战争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晋升为大佐了。」



「王位继承之争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继续。在国家内部分裂的状态下,不可能打到甚么仗。要么就这样被外国蹂躏,从地图上消失,要么就结束王位继承之争,只有这两条路可选了。」



「听说爷爷支持现在的国王陛下,一直辅佐他……」



然现在被传为美谈,但我和现任国王派所做的,就只是政变。在台面上行动的是我,而背地里指挥的,可是当时还没成年的当今国王啊。不由分说地让我当上了元帅,狠狠地使唤我后,终于稳稳的坐上了宝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在这种事情上都聪明得可怕啊。」



暗带厌烦地说着的爷爷,看不出有后悔的神色。



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项,这连我也晓得。



「接下来的才是问题所在。除了现任国王派和不属于派系、保持中立的保守派以外,全数都被肃清,没收的领地由国家掌管,填补空虚的国库。为了加强贵族之间的团结,要求各家的未婚子女实行国家规定的政治婚姻,因此很多人废除当初的婚约,与别的人重新订立婚约。」



「国家规定吗?」



「政治婚姻有利益上、经济上支援等各式各样的理由,总的来说都是为了自家。不过,国家规定的政治婚姻却是为了国家。增强战力、筹措资金,支援邻近敌国战场地带的领地。为了顺利进行,作出了周密的准备。」



「难不成,爷爷的婚姻也是国家安排的吗?」



「喂,我爱过的女人只有那家伙一个。因为我已经注册入籍了,所以才得以免役,但妹妹们就要跟不属意的人结婚了。」



「政治婚姻不就是这样吗?」



「话虽如此,但总会附加一定程度的条件吧?既没有充分了解彼此的订婚期,也不是建立了信赖关系的未婚对象,要你在一个月后和一个连长相都不认识的人结婚,那当然会想反抗吧。」



「可是,也没有甚么办法吧?」



「啊。我作为当家负责通知妹妹们。就算哭喊、恳求,也不会改变决定。就连死心接受的时间,都没有给她们。」



就算是政治婚姻,也有可能在与对方相处的日子中,培育出爱意。



如果是之前在安稳的日子中过活的我,也许会怜悯姑奶奶她们的境遇而愤怒。



虽然现在似乎很幸福…… 爷爷面露笑容说道,我甚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头。



「国家安定下来之后,剩下的就是击退敌国了。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在战场上东奔西走,所以当然回不了家。就连跟妻子往来书信都几经劳苦。领地的工作、养育孩子、作为国王派首领的社交活动,这一切都由妻子包办,长年累月,一句怨言也没有,直到幼小的儿子,用稚拙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告诉我妻子病了。」



从我记事起,奶奶就一直离不开病床,不能跟我待太久。身体好的时候会和爷爷在庭院里散步,当爷爷想让年幼的我拿起小木剑时,好像还骂了他。



听到一个柔弱得好像少看一眼就会消失的人,竟然代替战场上的爷爷担任领主,比起惊讶,更多的是难怪。



『即使是深爱的丈夫,有时也需要物理上的教育哦?』



脸上浮起淡淡笑容的奶奶明明非常美丽,但我记得当时很害怕。



「结束战争,回到领地是在巴尔多九岁的时候。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巴尔多还只是个婴儿啦……当时的惊讶,根本非笔墨可形容的。巴尔多就像在保护我瘦弱的妻子一样站在她身边,怒吼为甚么我不早点回来,我的心都被剜出来了。」



「他一定一直很不安吧,因为我也一样,没法离不开日渐消瘦的母亲大人。」



要照顾奶奶和母亲两人的父亲大人,当时会有多么悲伤呢。



「明明是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才取得了力量,但因此而牺牲的东西也太多了。瑟雷丝蒂亚,后悔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啊。」



「……」



「无论其他人说甚么,想必都不会影响到现在的瑟雷丝蒂亚吧。因为你已经做好了进军校的准备,而且也对巴尔多死心了。不过,巴尔多或许也有自己的理由,如果听了他的话还是不能接受的话,那到时再死心不迟。毕竟你不是敌前逃亡,而是战略性撤退吧。」



我瞪了一眼似乎还记得刚来这里时说过的话而露出坏心眼笑容的爷爷,低下了头。



一心只想着逃离未婚夫和父亲大人的我,当然敌不过爷爷了。



「我会和父亲大人谈谈。」



虽然心情很沉重……



不仅是父亲大人,早晚也会叫我跟未婚夫谈谈吧?



「瑟雷丝蒂亚。」



「是……甚么?」



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时,猛地抓住向我扔来的东西,朝着那个怎么看都是钱包的东西盯着看。



「这是……?」



皮革做的长钱包。要想我拿这个沉甸甸的东西怎么办了?



我困惑地来回看了看钱包和爷爷,发现桌子上放了一张小纸。



「去上面写的地方买东西吧。」



「买东西吗?」



「嗯,顺便也带上路德维希和雷纳德。阿尔托列特会作为护卫跟过去的了。」



对爷爷来说,王族只是顺便的,而王都赫赫有名的骑士不过是附赠品。



还是别深究比较好,于是我拿起钱包,朝路德他们那里走去。



🌹



不宜人居的极寒之地。开拓周围的森林,扩大居住地域,以兰辛堡为中心建造的城镇托拉斯。高耸的城墙,被外墙和内墙双重构造所包围以防突袭,但面向苏莱兰的西侧,城墙上会更花心思,构筑了严密的防御体制。



穿过大门是四周高高的瞭望塔,接着是位于城市深处的兰辛堡映入了眼帘。在能眺望堡垒的大街上,大部分都是摆放武器和防具的商店和铁匠店,而街道中央的广场,左右两侧是饮食店、杂货、衣服、饰品等的商店。小巷前面的住宅区里有农田、畜舍,还有由水车推动的磨坊。



因为镇上住着在堡垒工作的军人和他们家眷,以及退役了的军人,所以虽然是边境地区但欣欣向荣的托拉斯治安非常好,而作为国家的枢纽,这里也免了赋税。



自给自足,加上茂盛森林的产物,即使物流遭到切断,堡垒也不会轻易被攻陷。



虽然单看城里倒是个宜居的好地方,但这里却是最接近敌人阵地的最前线。



为了不让未成年的小孩子随便离城,从小就给他们讲「夜幕降临后,残忍的猛禽从西边飞来」的故事,而平常看着战争的悲惨而长大的孩子都很早熟。



看着和我或路德年纪相仿、甚或更小的孩子在路边摊上打扫商品的样子,雷纳德忙碌地张望,兴奋不已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让我的脸颊松弛了下来。对于从未离开过王都的雷纳德来说,在兰辛堡生活和上街买东西都是一场大冒险吧。



「刚刚那家店的剑很轻巧,但那是铁吧?」



「要在维持强度的同时减轻重量是很困难的,但这里似乎可以做到呢。」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城市独有的技术,那个价格我也能接受。」



「不如买一把吧?」



「拜托了。」



弟弟左顾右盼,双眼发光的弟弟不一样,哥哥一直在和阿尔托列特讨论武器的材料和价格。



路德说虽然已经来过堡垒好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去托拉斯,不过或许是作为王太子视察过王都和其他城市的缘故,看起来挺冷静的。



「可是,居然就只有一个护卫。」



这可是王太子殿下和第二王子殿下哦!?接下来的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但察觉到我心声的路德,回答说不是一个人。



「堡垒内的护卫只有阿尔托列特,但来这里的时候,我都让其他护卫在托拉斯待命。他们应该已经接到我要上街的消息,所以应该会和混入民众之中才对。而且,这里又不是甚么地方,是托拉斯哦?没有人会愚蠢到在这里袭击王族吧?」



「话虽如此,但我的胃好像要开了个洞。」



「不用那么紧张,护卫马上就会在周围待命。」



正因为不知道护卫在哪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所以才紧张。



我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心想没有紧张感的路德和阿尔托列特可不行,于是用力握住雷纳德的手。



「……是这里吗?」



从纸上的手绘地图看不出是甚么店,不过目的地似乎是位于中央广场的服饰店。



「所以我不是说,单是日用品和剑是不够的嘛。」



「……是的。」



站在比周围的商店都要大的建筑物前,透过玻璃观看着展示的商品时被路德这么指责而垂下了头。因为爷爷就是这么说……无视抱怨的我,三人迅速向店内走去。



被雷纳德拉着手走进店里的我,看到店里挂着的军队队服、臂章,还有装饰肩膀和胸口的饰物后,登时大为兴奋。



爷爷和鲁杰叔叔平时穿的队服就固然了,还有罗娜常穿的黑色上衣和纯白长裤。



除此之外,还有上下黑底白边的、淡蓝色的,有边的军帽等等在仪式上穿着的服装,全都很棒很帅。



我左边逛、右边晃,就像被队服吸引了一样,走到了在店外时看到的那套队服。



朴素之至的队服,从肩膀扣到前部,叫作饰绪的装饰绳用上了金线,而胸前挂着大大的银徽章。放在脚边的军帽、把手上施加了装饰的细剑,令队服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要晋升到哪个阶级才能穿上这个呢……。



大佐……不,是元帅吧……?



「瑟雷丝?」



「哇!?」



试着伸手往队服一掂的我,慌忙回头一看,只见一脸没好气的路德和一个莞尔地笑着的妇人。



「对不起,我太投入了。」



「呵呵,没关系喔。是军校的孩子吗?是来买甚么缺的东西的吗?」



「虽然还没进军校,但爷爷叫我来这里。」



纸上除了地图就甚么也没写。



虽然说让我去买东西,但我不知道要买甚么。



「爷爷……莫非是菲尔德・洛迪修元帅吗?」



「是的!你认识他吗?」



「他的第一件队服就是我做的啊。反正除了叫你这里就甚么也没说了吧?」



「是的。」



「哎呀,还是老样子呢。你是他孙子吗?跟他长得很像。」



「我是他孙女瑟雷丝蒂亚・洛迪修。」



我轻轻低头打了个招呼,但不知为何,女人看着我和路德,用手捂着嘴,一脸惊讶的样子。



「原来是女孩子啊……瞧我的,还一整个以为!」



白衬衫和窄裤子。虽然长发扎成一束,但应该还不至于让人分不出性别……。



「是身高吗?」



「是身高吧。」



我和路德对视颔首,感叹这两年间急遽增加的身高。



「对不起啰,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我分不出是哪一边。」



「没有的事。」



「元帅大人发来了定单,说要为乖孙量尺寸喔。是啊,女孩子的话,就得在入学前先量好制服的尺寸嘛。好了,请到这边来。」



「啊,好的。」



「其他的孩子都已经量好了哦。只剩下你和另一个吧?来,在这里把衣服脱了。」



在妇人的催促下,我走向店内深处,在用布隔开的穿衣镜处脱下衬衫。



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身体,跟来到堡垒前简直另一个人,原来纤细的手脚和单薄的肚子上长出了肌肉,胸部……我觉得还算过得去。



量尺寸的时候她摸了摸我的肌肉,称赞我说:「果然是元帅大人的孙女啊。」但再怎么说,我也不打算以那个为目标。



「因为手脚修长,所以不用改短裤脚了吧。」



「但我觉得好像有点长。」



「你还在成长期吧?那样的话马上就合身了喔。」



「成长期……」



还要再成长吗?我想像着未来的自己,一边打了个颤一边回到店里,走到站在台台的阿尔特里德身边,若无其事地轻轻抬头看他。



「您怎么了?」



再长高的话,会不会超越阿尔托列特呢……。



「阿尔托列特先生,你个子算高吗?」



「对呢,在骑士中算高的吧。」



「是啊……」



个子高、容易长肌肉也是没办法的事。驻守堡垒的军人中,有很多人长宽都比我高,所以至少身材苗条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一边对自己说个子高应该总比矮来得方便,一边在柜台上的订单上填写必要项目。不光是制服,连衬衫、手套、皮包都要备齐吗?我阅读项目,手在写着识别牌的那里停下来了。



「这个识别牌是指甚么?」



「军人都挂在脖子上的,在哪里呢……有了,这里刻上名字和生日,如果是贵族的话还会印上家徽。一旦死在战场,就会作为遗物带回家人身边。还有,也可以用来确认俘虏的身份就是了。」



「学生也需要吗?」



「不是说见习军人就安全,因为实战和演习训练也需要出城,运气不好也有可能被敌军抓住啊。」



基于名誉,俘虏虽然不会受到拷问或处刑,但想要获得释放,就需要巨额的赎金。如果是元帅、骑士团长等这些国家必要的人物,国家会代为支付,但平民和下级贵族的话,不付赎金就回不了本国。



我在名字旁边画了家徽,确认没有漏填的地方后,把订单递过去。



「大概需要几天?」



「最快也得一个月左右吧。如果急的话,我可以赶工哦?」



「不,也不是那么急……因为离开堡垒的时候,需要许可和陪伴。」



「我是想和堡垒的其他订单一块儿送过去,不过做好后,还需要再试穿一次喔。」



到时找每逢假日都会上街的丹他们陪着不就好了吗,我这么想着点点头,又把脸转向订单。



「替换的衬衫这个数量够了吗?」



「是啊……总体上还是再追加两三件比较好。」



「行李好像变多了。」



「你在说甚么呢?这样的还算少的吧?尤其你是女孩子,很多东西都不够用。你看,这个还需要两件,这个再要三件。」



我按照她说的填写好数量,最后口头确认,顺利完成订单后,路德的手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肩膀。



「必要的东西都买好了吧?」



「是啊。」



「那么,从这里开始就是自由时间了!」



声音激动的路德前所未有地兴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店里,我慌忙追了上去。



「兄长,那个是甚么?」



「是肉干和毛皮吧?」



「那里摆放了食物。」



「对面也放了些珍奇的东西。」



因为是傍晚前的拥挤时间,路上的人很多,路德和雷纳特偶尔会撞上其他行人。眼看两人边说边分向左右走,我和阿尔特里德急忙抓住他们的手臂,盯紧不让他们走失。



「那里的少爷!要吃新鲜烤好的肉吗?」



看到路德和雷纳德在摊位林立的大街上,兴奋地东张西望的样子,店主会心微笑跟他们打招呼,又把肉串递给他们。



「……这、这是?」



「拿去!」



「兄、兄长。」



「那边的小弟弟也是!」



看着添了独特调味的肉块不知所措的两人,老板微微一笑:「趁热吃会更美味哦!」把肉串塞给他们。



来回看了看肉和店主后,路德慌忙掏出钱包要付钱,但店主没有收下,第一次的买东西以失败告终。



「这样真的好吗?」



「既然是人家的好意,那没关系吧。再说,不知为甚么也给我了。」



「这东西要怎么吃的?」



走到离小吃摊稍远的地方,相对于没付钱就收下肉串而歉疚的路德,雷纳德紧紧地盯实了肉。他说不知道怎么吃,于是我一把抓住他拿肉串的手臂拉过来,轻轻侧头咬下肉块。



「嗯,很好吃哦……雷纳德?」



「……呜哇!?」



雷纳德的肩膀颤抖,当我松开他的手臂后,他踉跄着躲进了路德的背后。



「怎么了?」



路德这么问雷纳特,但他只是左右摇头。



因为用眼神问我发生了甚么事,我直直地盯着路德的眼,照办煮碗再来了一遍,却被一脸傻眼的路德斥责「不要再这么做了」。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阿尔托列特,他却背对着我们,笑得双肩发抖,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这个叫肉串的东西真好吃啊。」



「非常的美味!」



明明来堡垒之前,应该吃过比这更美味的东西才对,但不知为何,站在外面吃的肉串却比甚么都好吃,真是不可思议。



我继续打量其他摊档,瞧还有没有甚么,可是每次店主都白白送我们些甚么,所以荷包一直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眼看天快黑了,怎么办呢……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一个可爱的小摊档。



「瑟雷丝?」



摆着用布做成的花状头饰,颜色形状林林总总。



「你中意那家店吗?」



「嗯,不,我只是看一眼而已……咦,雷纳德!」



跑出去的雷纳德拉过了我牵着的手,正在看其他摊档的路德和阿尔托列特也跟了过来。摊主是个年轻女性,看到我们走过来,温柔地微笑着说:「慢慢看吧。」



「雷纳德……」



「好可爱。瑟雷丝你喜欢哪个?」



摆在台子上的发饰,都是些朴素而可爱的东西。看着这些最近已经没在戴的饰物,心想真令人怀念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抚摸蕾丝边。



「你想要那个吗?」



「我只是看看哦。」



「明明很适合你。」



「就算适合,也没有地方可以佩带这么可爱的东西。」



把手上的发饰轻轻放回台子上,苦笑着说。在我正要说现在的我不需要这个,还没说出口,雷纳德就把我放下的发饰递给了店主。



「给我这个。」



「哎呀,难道是礼物吗?」



「是的。」



「那么,还是这样比较好吧。」



正当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雷纳德熟练地从钱包掏出硬币付钱的样子,拿着刚买的发饰的雷纳德,笑着说:「蹲下来。」



「……嗯,看,果然很适合你。」



雷纳德满足地看着我的发饰,内心一片祥和,胸口也变得温暖起来。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第一次?」



「嗯。」



既不是义务、也不是强制,而是出于好意的礼物。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啊,我轻轻抚摸着发饰… 。



「来。」



眼前出现了一束花。



「嗯……」



「第一次被雷纳德抢先了吗。」



「那个,这是……」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束花,我看着它眼睛眨了又眨,然后把脸转向把花递给我的人。



「这也许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但我无论如何都想送给瑟雷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上街买东西的纪念日吧?」



路德口中真正想要的东西,是那一天未婚夫送的花束吧……。



「谢、谢谢。!」



我将白色和桃红色小花做成的花束抱在胸前,用沙哑的声音道谢。发饰和花束,都是为我挑选的礼物。



「要不要一边回堡垒,一边继续在路边摊买东西了?」



「兄长,我还想再吃一次肉串。」



「你们两位,马上就要吃晚餐吧?还是那边的水果比较好吧。」



「可是,我觉得现在发育旺盛,应该吃肉就是了?」



「瑟雷丝也吃吧?」



「真是的……请制止他们两位啊。」



三个人背对着低头不语的我,看到表现得和平时一样,我很高兴,用指尖擦了擦泪水,抬起了头。



「肉串我来买吧。」



我对哇的一声高兴起来的路德和雷纳德,以及耸了耸肩守望的阿尔托列特微笑,拿着钱包回到了肉串摊。



🌹



「这样的饭也差不久要说再见了……」



瞥了一眼一边用叉子刺着厚厚的肉一边小声说着的丹,把自己碟中的肉分到了在旁边点头的莎莎的碟子里。



「再也看不到大块大块的肉、蔬菜和水果,冬天太可恨了!让人家回想起这些的丹,就埋在雪里好了。」



「别说这种不祥的话!马上就要远征了哦!?瑟雷丝,可以分我一块吗?」



「我拒绝。」



我拍开丹伸出想要抢夺肉的手,指向正默默吃着肉的汤姆。要抢的话,抢那边会比较实在。



「呜哇,慢着,这最后一块……」



「嗯、嗯、嗯。」



「给我从嘴里拿出来!」



「就是从嘴里拿出来也吃不了啊。」



「话是这么说,这叫人很生气吧?」



一边看着三个人开心地嬉戏,一边把面包浸在汤里嚼。



沙沙作响的硬面包、生蔬菜、用盐和胡椒简单调味的肉块,便是堡垒里平常不过的晚餐。



以肉类为主这一点,伯爵家和堡垒都没分别,但贵族的话会准备多种酱汁,跟堡垒只用盐和胡椒的不能相提并论。生蔬菜苦苦的,原以为面包会是又软又微甜的,但堡垒里的面包硬得吃不动,要浸到汤里软化,又或者猛灌水,不然会一直留在嘴里。



把吃饭想成也是训练的一环而拼了命吃,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就习惯了。当我得知这是普通平民的饮食时,我不禁愕然了。



「过冬的准备是明天对吧?」



「不用训练固然开心,宰猪也是很好,只是加工时那股臭味不行啊。」



「香肠不是很好吃嘛!」



「丹一辈子只吃香肠就好了。不,我会只给他吃香肠。」



「诶……?」



「汤姆说到做到哦?」



食物被抢的怨恨可是很可怕,丹你该学一下乖了。



「瑟雷丝是宰猪班对吧?」



「宰完之后会加入腌咸肉的班。」



「那个很好吃。」



得在冬天正式来临之前宰杀猪,制作腌肉和香肠等保存食品。因为没有新鲜的蔬菜,所以必须把现有的蔬菜,加工成满是苦味和醋酸味的酸黄瓜。



在这个时节,军人和居民都团结一心,准备好过冬。



在极寒之地体验到冬天的严酷,才明白对于贵族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其他地方却不然,再次为富裕的生活而感恩而对爷爷这么说后,他捧腹大笑,摸了摸我脑袋说:「你长大了啊。」



「……那么,为甚么雷纳德会在食堂里呢?」



坐在我左边,雷纳德无言地往嘴里塞晚餐。



眼角会流眼泪,是因为量太多,还是肉咬不动了?



「这是元帅批准的哦?来,也吃点蔬菜吧。」



「从镇上回来后,他们两人好像和元帅说了点甚么。要吃蒸马铃薯吗?」



「……唔。」



「水果也给你。来,瑟雷丝。」



「这是莎莎给的。」



「……唔!」



把莎莎塞来的水果放在雷纳德的托盘后,一直动过不停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雷纳德?」



「……」



「……呜。」



「啊,瑟雷丝输了。」



被泪眼汪汪的雷纳德抬头仰望,无意识地接过了汤姆的蒸马铃薯……。



第二天,比训练时更有干劲的军人们,聚集在建筑物外加工猪肉时,发现雷纳德和昨晚一样,雷托混在其中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非……!我环顾四周,发现路德和阿尔托列特正从一楼的窗户向外眺望。把手里的锅放下交给别人,对着路德他们敲了敲窗框。



「参观吗?」



「啊,好厉害。宰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明明每年都来,居然是第一次吗?」



「堡垒有人出入的时候,都会叫我不要离开客房。」



「那么,那个和这个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指的雷纳德,而『这个』就是说路德和阿尔托列特。我分别指着他们,歪头要求他们说明。



「元帅那边好像亲自批准了雷纳德直接参加工作。至于我的话,只要不离开建筑物,也不离开阿尔托列特,就准许我在一旁参观。」



「因为路德大人说只有弟弟一个太狡猾嘛。」



「阿尔托列特!?」



明明平时那么冷静,甚么事都不怎么动摇,但看到他鼓起脸颊瞪着阿尔托列特的样子和雷纳德一模一样时,不由得笑了出来。



「瑟雷丝……」



「说起来,从昨天晚上起就常常看到雷纳德呢。」



「是啊。」



一副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地耸着肩的路德,大概是不想说明吧。既然如此,那我问了也没用,反正又和我无关,我就换一个话题。



「甚么时候回王都?」



其实,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三天后。如果不赶在下雪之前离开这里,各方面都来不及了。」



「是吗?」



「今年会是最后一次来堡垒了,下次甚么时候能见面呢……」



「因为以后会很忙嘛。」



「我再忙也会参加正式活动和节庆哦?见不到面,是因为某人撒谎说自己有老毛病而缺席。」



「我想在舞会出道的时候就能再见了。」



请不要用看待垃圾的眼光看我。从这里到王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距离,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好了?至少音乐节一定要参加。」



「我会积极考虑的。」



「我知道了,我跟鲁杰大佐……」



「我会尽量参加的。」



就算负隅顽抗,抬出鲁杰叔叔的名字我也只能投降。



「就算礼服不适合,也请不要笑我。」



「你甚么样的礼服都适合。」



「……」



明明是开玩笑说的,被一本正经地这么回答,真让人为难。



「而且,被人笑话的说不定会是我呢?王太子的正装可是相当花俏的。」



「因为是王族,所以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嘛。即使会被人回头看,毕竟那就是王族。」



「不光是我,阿尔托列特的正装也很厉害,你可以期待一下。」



「不光是回头看,我会努力让大家回三次看的了。」



他俩的口吻与其说是主人和护卫骑士,不如说是兄弟或好友,我不禁笑了。歪着头的路德盯着我说:「啊……」



「因为阿尔托列特就像我的哥哥。但是瑟雷丝不也是我的摰友吗……为甚么,你会摆出这么惊讶的表情了?」



「啊……那个。」



这不是甚么吃惊,而是话语太震撼了。



本来为了不上学园,和未婚夫保持距离,不和王族扯上关系才逃到了兰辛堡。



可是,实际却在这里遇见了路德和雷纳德,一起经历了各式各样的事情。



「我是觉得你没有讨厌我啦,没想到……竟然是摰友。」



「你不喜欢吗?」



「不,可是,摰……是摰友吗?」



嘴角微微松了下来,脸颊也热呼呼的。



「我很高兴。」



「好厉害啊……感觉就像驯服了伸出爪子威胁自己的猫一样。」



「又会惹她生气的哦?」



来到这里不是枉然的……。



为了掩饰冷不下来的脸颊,我转过身,一边用手扇着脸,一边回到加工猪肉的伙伴去。



🌹



气温变低,空气也变得干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下雪了。



「那么,再会了。」



「是的。请保重。」



为了给回到王都的路德和雷纳德送行,今天的早晨训练缺席了。



握紧的拳头轻轻碰在一起的告别,是在这里学到的。



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虽然会有些感伤,但又安慰自己说,本来他是不可能轻易接触的人。



「雷纳德也要保重。」



看雷纳德很羡慕的样子,于是我也伸出拳头,他脸上的笑容就像开花了一样,战战兢兢地用拳头抵住。



「我明年还会再来这里的。」



「明年吗?但路德和我都不在了。」



「可是……啊,得走了。」



「得趁着天气变坏之前」,在护卫的催促下,路德轻轻举起手,坐上了马车,听雷纳德说「再来一次!」,我慌忙伸出拳头。明明一次就好了,但却要碰好几次拳头,雷纳德可爱得让人忍俊不禁。



「瑟雷丝。」



侧耳倾听着门关上之前说的话。



「我决定要进军校了。」



……唔?



「军校……?」



目送马车离开大门,我歪着头。



🌹



──咔嚓!



「狩猎会和餐宴都没了……?」



杯子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巨响,从桌上滚到地上。杯子的饮料打湿了礼服的下摆,米拉贝儿微微咂了咂嘴。



昨天刚做好的粉色礼服上,绣着精致的碎花图案,原本预定在要领地本邸举行的茶会和狩猎会上亮相。



在开满了鲜花的庭院里开心地喝茶,被之后到来的母亲那句话变得情绪低落。



「为甚么?其他的还罢了,领地的狩猎会和餐宴至少也……」



「既然是老爷的决定,那也没办法。」



「怎么这样,明明人家这么期待的。」



「是啊……明明我也有想要的裙子和宝石,真遗憾。」



瑟雷丝蒂亚消失了两年。反派千金杳无音讯这种异状令我有些混乱,但在刚开始的第一年,我还只觉得走运了。



在社交季节中突然消失的瑟雷丝蒂亚,就当作成因为身体不适回到了领地,剩下的茶会、戏剧、音乐节等主要社交活动,母亲和我都出席了,成功地让众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因为不用当未婚妻的护花使者,变得只能在社交场合见上佛洛伊德一面,但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王都的别邸,也多次造访领地的本邸,所以能够稳步地进行攻略……明明应该才对的。



从被瑟雷丝蒂亚拒绝那天起,佛洛伊德就一直低着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以为他是以拜访未婚妻的名义来见我的,可是他对见不到的瑟雷丝蒂亚频频在意。即使装哭说不能待在义姊(姊姊)大人身边很寂寞、很担心,反应却不怎么理想,看到一天比一定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的佛洛伊德,我心里越来越焦躁。



不过,我本来就不把佛洛伊德放在眼里。



因为我的目标,是王太子路德维希。



虽然正式攻略是进入学园之后,不过,在那之前,有在王妃主办的茶会和音乐祭上偶然相遇的事件。



茶会的话,是发现独自伫立在角落的女主角而无法移开视线这种旁敲侧击的事件。重心剧情是音乐节上,从会场走向湖边的王太子,看到女主角在湖水光反射闪闪生辉而一见钟情,站定了一动不动,与回头看的女主角视线交错,继而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路德维希的初恋。



心情激动得连话都没说,眼睛一直追着离开了的女主角不放。



然后偶尔会想起那天的事,在社交场合寻找女主角的身影。



在不明白那份感情下,岁月流逝,在学园发现女主角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第一次恋爱了,就是这样的设定。



由于王太子的身份,无法帮助受到瑟雷丝蒂亚欺负的女主角,每天只能痛苦地远远看着。



渐渐地,路德维希的笑容变得阴沉,而第二王子雷纳德注意到了哥哥的异变,开始注意起女主角。



在攻略两位王族时,这是最重要的事件。



明明这样,但洛迪修伯爵却以瑟雷丝蒂亚不在为由,拒绝了今年所有的社交活动。既然没有社交,那所以去不了王都,因为只在茶会和音乐节上发生的路德相关事件也泡汤了……。



与日渐提升了好感度的佛洛伊德,因为双方领地相隔甚远,两人一直无法见面,关系也很微妙。心想这样下去不好,于是在招待了母亲的小规模茶会上扮演可爱的孩子,专心一意去抓住了大人的心。



而贵族们被菲尔德・洛迪修这名字所吸引,聚集在一起,希望尽可能多沾一点好处。



因为其中有很多人的儿子年纪与王子他们相仿,当中应该有人被选为太子或第二王子的亲信吧。



在王太子相关事件泡汤了的现在,就需要能够跟他有所交集的人脉。因此,我利用母亲跟那儿子交流,稳打稳扎地有可能成为亲信的公子都攻略下去。



──明明那么吃力了……。



「是只有今年吗?明年呢?等义姊(姊姊)大人上了学园,又会再去社交吗?」



「这难说呢?不过,我想应该只有今年吧。因为我听到老爷和执事说要去见瑟雷丝蒂亚。」



「骗人!?他知道义姊(姊姊)大人在哪里了?」



「天知道……我只是一旁偷听,详情也不知道太多。因为被执事瞪了一眼,我马上就离开了。」



为甚么不听到最后啊。我一边肚里生气,一边丢下漫不经心的母亲,自己跑了出去。



虽然经过的侍女们都一再提醒我,但只要说句「对不起,我想见见义父(父亲)大人」,就都会轻易告诉我伯爵在哪里。



要去的是当家的书房。



我抱着哪怕执事再阻挠都一定要突破重围的决心,跑上了楼梯。



「……哈、哈。」



停在通往书房的门前,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敲门站好。如果是平时,这时候执事就会出来把我赶走。



──叽叽。



门轻轻地打开了,我迅速把手伸进门缝,身体滑了进去。



「义父(父亲)大人!」



第一次走进的书房,有点昏暗,也许是因为一整面墙的书架的关系,有一股纸的味道。



伯爵坐在宽敞房间中央的沙发上,一脸哑然地问道:「米拉贝儿?」



「义父(父亲)大人,我有件事想问您!」



「请稍等。没有当家许可,这里禁止内进的。」



前进的方向被一手挡住,微微抬头后,只见执事明明嘴角上扬,眼睛却没有笑。本打算趁着伯爵发呆的时候走向他,又被那个叫人生气的执事阻止了。



「因为不这样做就见不到义父(父亲)大人了。我一直很寂寞,明明在父亲大人过世后,义父(父亲)大人把我带了过来的。」



「布拉姆,没关系。」



只要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伯爵轻易就能搞定了。



「……我失礼了。」



「没关系,都是我不好。」



「请。」



叫作布拉姆的这个执事,不管我是哭是叫,他都面不改色,甚至连答都不答。



第一次来这个宅邸的时候,他有简单地自我介绍,但也就是这样而已。他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即使有事要叫住我,他也大多是用「请稍等」「对不起」「很抱歉」这三个词。



露骨得摆着是故意的,让我很生气,不过区区的执事也没有甚么好怕的。



因为,伯爵非常疼爱我。



「好久不见了,义父(父亲)大人。那个,有件事想问您。」



况且,洛迪修家迟早会归我所有。



「唉,边境的,堡垒…?」



明明是在问瑟雷丝蒂亚在哪里,给出的回答却完全理解不了。



一阵没见憔悴了不少的伯爵,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那个,我是想问义姊(姊姊)大人在哪里。」



「瑟雷丝蒂亚就在父亲大所隐居的兰辛堡那里,这两年一直。」



我没有听错,看来既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谎。



「兰辛堡在哪里?」



「在敌国就在眼前的北方。」



「北方……敌国?」



「是王都或这里也无法比拟的危险之地。」



游戏里好像只有一句「长年守护着与国境的兰辛堡」的叙述。虽然没甚么印象,但名字倒是知道。



女主角的活动范围很小,故事都只在王都和学园中完成。虽然也有假日出远门的事件,但因为住在宿舍,因此当然是即日来回。而其他国家的攻略对象,也是在王都或舞会上相遇。



并不是甚么战争、侵略这种危险的游戏。



因为是以女主角视角的小小世界里,一边解决他们的烦恼,一边交心培养爱情的恋爱游戏,所以单单只有那么一句也是可以理解。



「义姊(姊姊)大人为甚么要去那个堡垒?她去见爷爷了吗?」



「应该……是去见她吧?」



「如果只是去见他,没必要在那里待两年吧?马上就要进入学园了,义父(父亲)大人会去接她吗?」



「我是打算去接她……」



听到伯爵含糊不清的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打算……?义姊(姊姊)大人,会回来吧?」



甚么北方的边境之地,不就只有寂静的城镇和死气沉沉的居民吗?因为会说有危险,恐怕连随意出门都不能,当然也买不到甚么像样的东西。被悉心抚养长大、生活奢侈的瑟雷丝蒂亚不可能忍受得了。



──是啊,明明绝对不可能忍受的。



「那孩子好像打算进那里的军校。」



「……吓?」



「我会试着说服她的。即使是军事贵族,也没有贵族的千金进军校的先例。如果瑟雷丝蒂亚进了军校而不是学园的话,传闻应该会立刻传遍社交界,好一阵子都会成为话题吧。」



话题这个,简而言之就是丑闻吧!



那样的话,我不也会成为笑柄吗?



「义父(父亲)大人 ,请一定要把义姊(姊姊)大人带回来。见不到最喜欢的义姊(姊姊)大人……我无法忍受。」



本来的话,根本没有瑟雷丝蒂亚进入军校的路线。不管攻略甚么人,她一定会以女王的身份君临学园。



明明这样,军校?甚么都做不来的普通千金小姐?



「谢谢你,这么仰慕瑟雷丝蒂亚。」



「这是当然的!」



我并不认为只有我一个人转生了。



正因为如此,在早期阶段就确认了瑟雷丝蒂亚是否是转生者,知道没有问题之后也没有松懈,一直用心攻略。而我也亲眼目睹了她自取灭亡后,狼狈逃跑的样子。



但是,如果只是晚了恢复记忆呢?



「我」



因为一点小事,晚女主角一点点回想起前世的记忆……这样的反派千金转生小说也有不少。



现在回想起来,突然从宅邸消失太不自然了。



在边境生活了两年杳无音信也是,说要去军校也说,别说不自然了,我只能想成是人格变了。



「因为最喜欢的义姊(姊姊)大人不在,我一点都不会幸福。」



虽然不知道瑟雷丝蒂亚想做甚么,但在那种偏僻的地方,她甚么也做不了。如果她想一直逃走,然后就那样淡出,那我只要利用瑟雷丝蒂亚的丑闻,好好地演就可以了。



对啊,因为我幸福的未来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