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舒瑶想好话题，姜知屹便淡淡开口，在这个环境里，他的声音比往常要显得低沉。姜知屹提起了孩子的事，舒瑶便立刻与他聊了起来。两人聊的是孕期给宝宝听音乐和读诗集等，舒瑶给姜知屹说她每天都躺在沙发上给宝宝听钢琴曲，姜知屹问什么钢琴曲，舒瑶的表情微微凝滞，似有一丝苦恼，道：“我不记得了……”

  不甚明亮的光线下，姜知屹似是笑了一下，然而等舒瑶去看，他的神色又没什么变化。

  舒瑶脑中打问号，没再纠结。她又告诉姜知屹自己买了好多世界名著，还有唐诗宋词等等，这次不用姜知屹问，她便流利地背了一首诗，一首赞美雪景的诗。

  女人美丽的脸庞在灯光下充满着迷人的气息，明亮的眼眸漾满喜悦，红色的唇轻轻勾起，声音温柔而动听……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眼。

  姜知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

  舒瑶还在背诗，柔柔的声音念着那些几百年前古人做的诗，歌颂山河，赞美品德，怀念爱情……一句句优美的句子从她口中念出来，两人仿佛不是在餐厅，而是坐在几百年前的山间小屋，两人相对而坐，时间轻缓而寂静。

  舒瑶接连背了好几首诗，漂亮的眸子眨了一下，望着他。

  姜知屹不知是何种心情，心脏好像突然加快一秒。他们视线相对，姜知屹缓缓道：“好诗。”

  舒瑶抿唇笑：“我背得好不好？”

  姜知屹看她，道：“背得好。”

  本是她自己问的，姜知屹的回答也没什么不同，但舒瑶却感觉到随着姜知屹话音落下，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舒瑶笑了两声，手又下意识地去拿酒杯，突然想起她还怀着孕，红酒不易多喝。

  手便无处可放，有些纠结地和另一只手握在一起，转了转头往四周看，表现出好奇的样子。

  姜知屹将她的所有小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单反相机发出极轻的咔嚓声，快门被飞速按下。两个狗仔全副武装，完美隐藏在餐厅角落的座位里，全身黑衣。

  一人手上拿着相机，另一人负责探风，不停往四周看。

  拿相机的狗仔低声笑道：“嘿！拍到了！”

  探风的狗仔往他相机上瞟了一眼，两人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嘿嘿，拍到了，这要是放到网上，啧啧，他们的工资得翻倍啊！

  相机上，衣香鬓影的年轻男女轻松交谈，女人绿色长裙，看不出身材的变化，男人一身修身西装，放在桌下的腿不用量也知道长得惊人。两个狗仔也算是在娱乐圈工作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不只是他们，其他报社媒体也派了无数的记者跟拍姜知屹的私生活，然而什么都拍不到，姜知屹何时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神情？

  照片放大，可以看到姜知屹眼中淡淡的笑意，对面的舒瑶更不用说了，一直在笑，气质温柔优雅，推算时间，她现在应该怀孕四个月了，可身材还是很好。

  还有用了超长焦镜头拍摄到的两人无名指上的钻戒——震惊！震惊！

  造型别致的钻戒，目视克拉数不小，戴在舒瑶白皙的手指上，漂亮得不像话。姜知屹的无名指上同样戴着铂金戒圈。狗仔将镜头拉近，对着两人的手指一顿猛拍，脑中已经出现了钞票哗啦啦往他头上砸的画面了。

  —

  舒瑶与姜知屹安静地用餐，不时微笑地交谈。姜知屹将舒瑶面前的食物端过来，低头将牛肉细细地切割成小块，然后放回舒瑶面前。

  这样的画面拍下来肯定很有娱乐性，舒瑶却没忍住耳热。

  她低头吃了一块牛肉，道：“谢谢。”

  姜知屹用白色餐巾擦手，道：“不客气。”

  角落里，狗仔拍同伴，兴奋道：“快快！拍到没？！”

  同伴眼睛盯着相机上的猫眼，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长焦镜头下，舒瑶与姜知屹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连两人脸上的表情都能被相机捕捉到。

  比如方才姜知屹给舒瑶切牛排时，舒瑶坐在对面看姜知屹的目光，啧，充满爱意和温柔哟。

  啊，闪瞎他们的眼睛，两个狗仔心中不约而同想到：好想恋爱。

  兴奋归兴奋，但偷拍任务不能松懈，两人继续盯着不远处享用美酒佳肴的年轻“夫妻”。

  —

  舒瑶照常吃了七分饱，手里捏着高脚杯，没有喝里面的红酒，而是轻轻晃动，一向温柔和煦的面孔染上一丝慵懒，唇上的红色没有掉，反而在红酒的映衬下，越发鲜红如血。

  眼睫微微颤抖，在交谈中，目光偶尔看向姜知屹，眼睛无意识地眨动，眼角那一抹红仿佛也要跳出来，跳进姜知屹的杯中，与红酒融为一体。

  随着来往的加深，他们两人的相处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拘谨和尴尬。暖黄光线下，舒瑶的笑容轻松而自然，姜知屹的眉眼亦是放松，虽不见明显笑意，但熟悉的人便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不差的。

  小提琴声还在响，换了几个曲子，这时变成一首更为轻缓的音乐，静静流淌在安静的餐厅里。

  舒瑶耳边听着音乐，心境前所未有的开心，她的唇角就没有放下来过。两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舒瑶想起陈冰的叮嘱，手放进提包里，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正要拿出来时，她却犹豫了，手指在盒子上摸来摸去，心里有些忐忑。

  姜知屹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舒瑶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姜知屹面露讶异，没有掩饰表情的变化。

  舒瑶知道狗仔肯定躲在某个角落偷拍他们，她竭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舒瑶笑了笑，羞涩的表情是故意做戏还是真实的，姜知屹没有分辨出来。

  舒瑶将盒子轻轻往前推，声音有些低，道：“嗯……情人节礼物。”

  姜知屹看着对面女人低下去的头，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动，红唇微微抿起，似是不安。

  姜知屹收起惊讶，恢复平静。

  “谢谢。”他轻声说。

  然后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某个品牌的星空表盘腕表，璀璨的宇宙星空图，蓝色的苍穹，天狼星和月亮交错变换，几十颗细小的长梯形钻石镶嵌在白金表圈，璀璨而神秘。

  姜知屹呼吸微微停滞，有几秒的时间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