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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37节(2 / 2)


  他抱着她,一径走去寝间,沈青葙不由得又紧张起来,然而他只是将她放在榻上,跟着拿起了案上放着的琴囊,打开了,递过来。

  一把琵琶。曲项凤尾,四弦四柱,是师父送给她的,她用了整整四年,心爱的琵琶。

  沈青葙惊喜之下,脱口说道:“你从哪里找到的?”

  裴寂没有回答,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她的笑容从眼中到脸上,从唇边到两靥,灿烂明媚,毫无遮掩,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欢喜。

  裴寂心里突然起了怜惜,他想她从前大约是经常这样笑的吧,可惜这些天里变故频生,要这么笑一笑,却是极难得了。

  在这一刹那,裴寂心想,他该想法子让她多笑笑的,再这么郁郁寡欢下去,越发要瘦得可怜了。

  他拿起琵琶放在沈青葙怀中,道:“派人去云州走了一趟,你家里其他的细软,我已经让人送去崇义坊你舅舅那里去了。”

  沈青葙半晌不曾说话。上次他随口一问,她也只是随口一答,他说再给她寻一把好的琵琶,她也并没有多大期待,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派人去了云州,到底把琵琶给她送过来了。

  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沈青葙低了头,轻声道:“多谢你,三郎。”

  裴寂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舍不得让这这一刻逝去,他是能听出来的,这一声三郎,她叫的比从前都要真心。

  沈青葙细细摸着琵琶,上好的逻逤檀烧槽,触手温润,琵琶身并不像眼下时兴的那样,到处镶嵌螺钿,镂画丰富,只是清清素素地刷了一层漆,又在尾部用金丝盘出一支展翅的凤凰,简单富丽。

  沈青葙忍不住轻轻拨了一下丝弦,铮铮然一声,仍旧是变故之前常听的调子。

  裴寂垂目看着她,低声问道:“平日里都喜欢弹什么曲子?”

  “什么都弹一点。”沈青葙抬头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了头,有些害怕他会要求她,弹一曲给他听。

  他千里迢迢取了琵琶来,便是现在要求她弹一曲,也不算过分,只是她眼下的心境,却有些近乡情怯,并不想弹。

  裴寂看出了她的忧虑,拿过琵琶放回案上,忽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登高。”

  原本他们这种关系,是不好一起出游的,不过她镇日锁在这宅子里,也实在是可怜。

  带她出去走走,也许,还能逗得她像方才那样一笑。

  他低了头,轻声问她:“想去哪里?”

  沈青葙犹自在为他这个提议震惊,怔怔答道:“都听你的。”

  “那就终南山吧,此时风景正好,”裴寂一伸臂又将她抱起来,笑了一下,“多走走看看,也许回来时,你就能多吃些饭食。”

  车子驶出宅门,裴寂双手握了沈青葙的腰,轻轻一提,放在膝上,那日马车里的情形瞬间闪回眼前,沈青葙怕起来,努力推着想要下来,裴寂也想着那天的情形,笑意半真半假:“别怕,我不碰你。”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果然只是揽着她腰,并没有乱动,沈青葙渐渐放下心来,耳边听见他道:“我听说,你母亲在收拾光福坊的宅子,要搬出去住。”

  光福坊的宅院是杨剑琼的陪嫁,那日舅母高氏在车中说过那番话后,沈青葙就隐约猜到母亲不会在舅舅家里住得很久,只是这么快……

  下一息,裴寂暖热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语声温存:“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去你舅舅家里,跟家里人一起过节吧。”

  “真的?”沈青葙顿时忘了伤感,脱口问道。

  “真的。”裴寂又吻了她一下,凤目中笑意浅淡。

  他想她真是好哄,只是让她回趟家,就这样欢喜,过去他总让她待在宅中大约是不对的,她就像是风筝,线放得越长,越是好看,只要他把线头握在手里,也就不怕她飞走。

  车子在山脚停住,裴寂将沈青葙抱下车子,跟着弯腰低头,在她手腕上系好一只茱萸囊。

  沈青葙知道,长安的习俗,重九登高时,都要佩戴茱萸囊,内中插着茱萸,才好驱邪避祟,只是这囊中,却并不见茱萸。

  “来得急,没来得及采,”裴寂道,“还好山上也有,待会儿我给你折几支。”

  沈青葙心里一阵恍惚,总觉得今天的他,很有些不一样。

  双手交握,沿着蜿蜒的山路曲折向上,两边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黄叶,夹杂着星星点点白色的野菊,不远处有一株火红的茱萸,裴寂松开沈青葙,探身折下一枝,正要回身时,半山腰一阵风起,隐约传来鼓乐的声响。

  沈青葙听出来了,这是教坊的曲子《喜秋天》,是什么人在这里弹奏教坊曲?

  就见裴寂眉头一皱,跟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山腰高声叫道:“无为!”

  第46章

  沈青葙跟在裴寂身后, 一起踏上山腰的平台时,心中暗自吃惊。

  能看出来这里先前是长了不少树木的,但此时树木都已经被砍倒, 丢弃在远处,地上的花草也被清理过, 只留下平整的土地, 铺了红毡, 遮着彩幕,主人座位旁边有许多锦衣华服的姬妾美婢侍候着, 又有一班鼓乐席地而坐,笙管笛箫一应俱全, 更有一个高髻博鬓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架箜篌,低眉弹奏。

  只不过是偶尔出游, 却这般铺张奢华,又在这素有仙境之称的终南山中砍伐这么多树木, 沈青葙心想,这地方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布置起来的,大约是前几日已经来收拾了, 花费这么多功夫, 也无非供主人取一半日之乐, 等主人离开后, 这一片山林, 又不知道多久才能重新长出花草。

  她看着地上残留的一人合抱那么粗的树桩,无声地叹了口气。

  “无为,”正中榻上坐着的锦衣男子笑吟吟地与裴寂打招呼,目光却直往她身上溜:“可真是赶得巧!”

  裴寂上前一步, 躬身行礼:“臣见过潞王。”

  沈青葙这才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有名的风流潞王,应珏。她默默行下一礼,低着头躲在裴寂身后,一言不发。

  下一息,应珏点了她的名字:“无为,你身后的,就是沈家十一娘吧?”

  裴寂停顿了一下,才道:“是。”

  应珏笑起来,又向他身后看了看,道:“来都来了,只管躲在后面做什么?让她出来一起坐着吧!今日又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大家游玩取乐,何必那么拘谨?”

  沈青葙心中一紧,耳听得裴寂的声音越发恭谨了:“臣不知大王在此游玩,无意冲撞了,请大王恕罪,臣这就告退。”

  “是么?”应珏笑吟吟的,一只手随意弹着凭几,合着箜篌的调子打着节拍,“纪王、长乐、永昌还有康郡马和齐二郎今天都在,这会子正在北边打猎呢,我懒怠动,就没去,若是待会儿他们回来听说你走了,有人怕是要埋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