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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娇第53节(2 / 2)


  应长乐大笑起来,道:“恒鹤说行,那就肯定是行的,这下五哥要傻眼了,他以为他把我这里的人物都摸了个清楚,结果呢,一个都不在他意料之中!”

  一直坐在窗下吹笛的慕九郎放了玉笛,笑着说道:“那么,我便亲手给公主做一个紫檀支架,好安放那柄紫玉如意。”

  他是应长乐近来的新宠,长安城中没落世家的子弟,善吹笛,风流俊俏,说话也十分讨喜,不过技艺比起卫恒鹤这些以音律为安身立命之本的乐师来说,自然是差了一大截,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去赌赛,于是选了这么一件差事,依旧能讨应长乐的欢心。

  果然见应长乐嫣然一笑,美目流转:“九郎有心了。”

  沈青葙余光里瞥见,曹五贞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雪越下越大,片刻之间,庭前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沈青葙望着厚厚的积雪,蓦地想起小时候下雪时,沈白洛时常带着她往雪地上一躺,比比谁留下的印子更深些,也不知道此时太原有没有下雪,沈白洛的冬衣够不够穿?

  正想得出神时,忽地听见应长乐说道:“这雪下得有趣,出去逛逛吧。”

  一行人踩着雪出了花厅,应长乐兴致上来,也不打伞也不坐肩舆,只是穿着羊皮小靴踏在没人走过的新雪上,在雪地上踩着脚印取乐,沈青葙看看其他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连忙紧走两步跟上,低声向应长乐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想求殿下。”

  “哦?”应长乐回头看她,微微一笑,“终于肯开口了么?”

  沈青葙便知道,她早就明白她的意图,这些人都太聪明,她游走其中,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然而,既然她能走到这一步,就证明她总也是有点能耐的,可以与他们周旋。

  她又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殿下,若是我赢了赌赛,公主府的伎乐供奉,可否给我一席?”

  应长乐笑吟吟地看她:“裴寂会答应吗?”

  “不会。”沈青葙道,“不过,我也不需要他答应。”

  她迎着应长乐颇有几分揶揄的目光,平静说道:“我只不过是个外室,无媒无聘也无文书,我要走,裴寂没有理由拦我。”

  应长乐依旧笑吟吟的:“那你先前为什么不走?”

  若换做从前,沈青葙早就觉得难堪痛苦起来,此时心中却波澜不惊,淡淡说道:“羽翼稚弱,无可自保,所以要求公主庇护。”

  应长乐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掌心迅速化成了水滴,樱唇微翘:“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琵琶,或者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沈青葙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然为什么公主一直要找我来弹奏?”

  应长乐转脸看她,半晌,忽地大笑起来:“有点意思,怪不得裴寂舍不得你,又怪不得齐云缙一直念着你。”

  她拍了拍肩上落的雪花,道:“好,你若是能赢,我就给你一席,不过,你得自己想法子脱身,这一点,我不会插手。”

  “殿下,”府中女官迎上来,回禀道,“裴县丞来接沈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正式启动逃跑之路,猜猜裴三还有多久就没老婆了?哈哈

  第64章

  车轮碾过积雪, 发出簌簌的声响,沈青葙从窗子里望出去,裴寂神色从容地乘马伴在车旁, 青色公服外面一领纯黑貂裘,雪花悠悠地飘落在他身上肩上, 黑裘点染星星点点的白, 越发显得他风姿高标, 如青松翠柏。

  玉裴郎名动长安,果然不是虚传。

  察觉到她在看他, 裴寂从马背上低头向她,凤目中一抹温存:“要不要下来一起?”

  沈青葙带着微笑, 柔声道:“不了三郎,我有些怕冷。”

  冷她确实怕,但她更不想面对的是, 与他走在一处时,那种不踏实的, 随时需要接受别人目光审视的感觉。虽然这些天来她已经从容许多,甚至在那些恶意嘲弄的目光投过来时,她已经能够平静地对视回去, 但, 能做到, 并不代表她愿意处在这个位置上。

  玉裴郎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只是他见不得光的外室, 在他的光环照耀下,默默承受一切的恶意。

  裴寂停顿片刻,跳下了马。

  跟着打开了车门:“有我带着,不会让你受冷。”

  “不了三郎, ”沈青葙依旧微笑,“我想在车里。”

  下一息,裴寂探身进来,拦腰将她抱出了车厢。

  沈青葙惊讶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皱起了眉:“三郎,快放我下来。”

  裴寂定睛看她,眼中有片刻黯淡,跟着举起双臂,将她放在马背上,又小心扶稳了。

  沈青葙紧紧抓着马鞍,胡乱地想到,他居然这样有力气,举起她时,简直像是提举婴儿一般,毫不费力。眼前蓦地闪过他光裸的胸膛臂膀,坚实微鼓的肌肉上沾着些微的汗意,沈青葙心头一颤,蓦地红了脸。

  裴寂跟着上了马,厚厚的貂裘向前一裹,将她整个裹在身前,胸膛贴上去,低了头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身上暖和,你挨着我就不会冷了。”

  后背上源源不断传来热意,还有他带着沉香气味的男子气息,沈青葙慢慢说道:“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分明是极温顺的姿态语调,裴寂却听出了质问的意味。手从她身前伸出去,小心帮她拢好了貂裘的领口,不让冷风往里钻,裴寂眉眼低垂,声音温存:“看见便看见吧,如今长安城中,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沈青葙一时说不出是恨多一些,还是怕多一些。他在宣告对她的所有权,他知道她为着什么去见应长乐,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告诉她,她那些筹算,都不中用,这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她是他的外室?这是她的污点,她的命数,她逃不掉。

  假若裴寂能听到她的心思,必然会告诉她,他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越来越不想失去她,所以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可惜,裴寂并不能听到她的心思,他此时只是觉得她的手很凉,便紧紧握住了,用自己的体温暖着,轻声道:“你身子单薄,穿得太多要压得肩膀疼了,明日叫人来给你量量尺寸,也裁一件貂裘吧,这个暖和又不压身子。”

  他想她脸色娇嫩,黑色对她来说太过沉重,还是白色合适,便思忖着说道:“我记得家里有一块白貂,正好够你做一件。”

  说话时车马已经越过往亲仁坊去的岔路,径直向南走去,沈青葙心中犹疑,忍不住问道:“三郎,这是要去哪里?不回家吗?”

  回家两个字,无端让裴寂觉得欢喜,不觉放柔了声音,轻轻道:“暂且不回,我带你去曲江池看雪。”

  长安人爱风流,便是这样的大雪天气,到曲江池看雪的人只怕也不会少,到时候那些打量审视的目光,不知道又有多少。沈青葙微微笑着,垂下了眼皮:“要么还是回去吧,只要有三郎在身边,到哪里看雪,都是一样的。”

  裴寂心中一荡,明知道她言不由衷,依旧带着笑,兜帽遮了大半的脸,偷偷在她唇上一吻。

  她羞涩躲避,轻声娇嗔:“别,许多人呢。”

  裴寂不知第几次想到,若他们是夫妻,她羞涩余,是不是只有欢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有淡淡的抗拒,偶尔还会被他察觉到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