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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2 / 2)


  随着徐烁的描述,顾瑶的思路也跟着打开,她又反思过去种种细节,无不细思极恐,其实有无数次小插曲都在提醒她这里面有猫腻,却都因为她在情感上的倾向而做出最盲目的选择。

  要严格说起来,萧绎琛的这个局并不是□□无缝的,哪怕这世界上心思最缜密的权谋者也未必能做到滴水不漏,但凡是局就有破的缺口,人可以设定局,却不可以设定人,在这个局里每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最难控制的,顾瑶和徐烁都是那最大的变数,萧绎琛虽然了解顾承文、金智忠、祝盛西、杜瞳、庄正、程维等人的性格,也利用这些人排兵布阵,可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那些破绽也或多或少被顾瑶和徐烁抓住,甚至深究,从分析局势上来说,两人已经做到了极致,偏偏就是情感上的左右,令他们差之毫厘失以千里。

  当然,从这个角度来说,萧绎琛也的确是行家,若非他观人与微,也不会把顾瑶教到这个地步,若非他善用人心,也不至于几次经历危险,还能立于不败之地,自己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借刀杀人干掉了顾承文。

  只是如此心智无双的人,却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任何人站在顾瑶的位置上恐怕都会觉得心寒。

  在顾瑶赶来之前,徐烁也曾从震惊过渡到愤怒,到最后趋于冷静,他也是在冷静下来之后想到这一层,情绪渐渐地也就平复了。

  整件事里受到最大伤害的人恐怕就是顾瑶。

  这时,顾瑶轻声接了话:“祝盛西暗中给顾承文改了药,而且他知道要走这一步很容易会被顾承文察觉,无论他们多么秘密的找活体实验都会失败,所以他和顾竑不惜自己充当实验品,根据自己的身体反应来更改成分。”

  听到这里,徐烁不禁一怔,他并不知道顾瑶和顾承文在医院病房里的一番对峙,虽然药的成分被人改动,此事是他让程维化验出来的,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祝盛西和顾竑竟然以身试药。

  徐烁皱了皱眉,问:“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教他们这么做的?”

  “呵,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到。”顾瑶接道:“祝盛西虽然化学很好,也懂药理,但他不够专精,顾竑就更不是了,就算他们能想到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要有技术支持。放眼整个江城,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也只有‘他’。何况研发这种药,本来就是从他开始的,祝盛西后来接管的部分,都是他坐牢前留下的。除了我以外,祝盛西和顾竑也足够信任他,在他们心中,‘他’一直都在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全是被迫才和顾承文同流合污,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想到,‘他’一直存有私心,一直在利用他们,甚至哄骗他们去做实验品……”

  说到这里,顾瑶突然顿住,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更不敢去细想萧绎琛是如何说服祝盛西和顾竑的。

  恐怕顾承文早不病发玩不病发,偏偏选在现在这个时机病发,也是萧绎琛特别算过药效之后,估算出来的,这个时机真是刚刚好。

  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做得真是太绝了!

  顾瑶闭了闭眼,说:“其实当初找个人去顾竑身边就近照顾,顺便帮顾竑挡掉李慧茹的眼线,这件事也是我和‘他’商量过的。金智忠这些年表面听顾承文的话,暗地里也没少帮我办事,没想到背地里却还有‘他’这个后台,庄正就更不用说了,顾承文把他找回来取代金智忠,恐怕这一步‘他’也早就算计到了,为的就是这一天。”

  第213章

  chapter 213

  等顾瑶话落, 徐烁良久不言,只是喝了两口水,目光垂下,望着杯中波荡的水纹。

  顾瑶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心里便觉得踏实,尽管他们现在都身处“牢笼”, 逃出去的代价恐怕承受不起。

  思及此, 顾瑶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徐烁抬起眼皮,说道:“就算所有的事情都抽丝剥茧分析得透彻, 我心里仍有一个疑问, 也唯有这个疑问最为重要。”

  顾瑶瞬间明了:“动机。”

  徐烁淡淡笑了:“无论是律师、心理咨询师、警察,遇到犯罪嫌疑人的时候都会问一个问题——为什么。”

  是啊, 如果动机不能自洽,哪怕犯罪嫌疑人的自圆其说再动听, 也会失去一点说服力。

  同样的疑问,也足以应用在他们过去遇到的每一个案件里, 尤其是丰正辉的案子, 要不是凭着这个疑问, 他们也不会进一步发现丰正辉背后的陈玉敏。

  徐烁继续说:“假如现在有一具女尸,尸体经检验没有任何性侵痕迹,也没有劫财, 但这个女人却被人分尸。到这一步, 人们的惯性思维是, 凶手为什么要分尸被害人,进而通过这个疑问将凶手和被害者之间的恩怨和因果关系联系在一起,解释凶手因为何事憎恨被害者,因此痛下杀手。但这样的思维往往会将破案的过程引到错误的方向。”

  顾瑶接道:“当然,这个女人生前可以有很多仇人,只要仇恨的逻辑链自洽成立,这些仇人都可以成为凶手,如果单单以恩怨、仇恨,和为什么分尸被害人为追查的方向,自然也就会产生背锅和栽赃嫁祸的可能。其实在这个‘误区’里,第一个应该解答的疑问不是为什么分尸被害人,而是——为什么一定要选分尸,而不是其它的方法。电击、溶解、从高处推下、下毒、勒死、开车撞死、活埋,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选择‘分尸’呢?不同的手法,可以体现出凶手的性格,思维模式,以及他和被害人之间的种种纠葛,杀人的手法可以是凶手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出于‘这样更简单,操作更方便’这样的心理,也可以是凶手为被害人特别量身定制的某种仪式,认为最适合被害人,或是被害人最应该得到的死法。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后,就算被害人生前有超过十个以上的仇家,也可以逐一排除,锁定唯一的一个。”

  聊到这里,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先前一起在案发现场寻找真相和故事的时刻,险些就忘记了目前的处境。

  直到顾瑶问:“你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对付顾承文,又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

  徐烁轻轻颔首:“如果只是要顾承文的命,这很容易,何必大动干戈,何况现在看来,他也并不想要顾承文死,要对付顾承文,却利用你作为‘凶器’——为什么?”

  顾瑶吸了口气:“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话落,顾瑶缓慢的靠向徐烁,声音很轻,轻到足以他们二人可以听到:“你说,咱们的对话,他会不会一直在监听?”

  徐烁姿势不变,只是嘴唇动了动:“如果说有,未免多余,和过于不自信,如果说没有,又不符合他谨慎小心,统观全局的风格,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听到,你我的对话内容恐怕也和他想象的毫无偏差,听与不听结果都是一样的。”

  的确,就算他们注意言辞,说半句留半句,或者转移话题聊点别的,这些话传到萧绎琛耳朵里,恐怕都会很快做出正确的解读,毕竟他对他们二人的了解,远比他们对他的要深刻得多。

  也就是说,他们想在他面前做戏,瞒天过海,实在太过愚蠢。

  顾瑶轻叹了口气,忽然笑了一下:“这样看来,咱们也没必要遮遮掩掩、自作聪明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徐烁也跟着笑了,眼角微微上挑,恍如半年前他刚回来江城时的模样。

  “既是摊牌,自然不需要遮掩。”

  顾瑶说:“虽然你是刑辩律师,不过我一直觉得除了法律之外,你追踪案件本身的蛛丝马迹上非常有一手。”

  “这还不是我做刑辩律师这些年训练出来的?不管我的当事人是被告还是被害人,案件里的任何细节都有可能是我攻破对手的契机。哦,不过话说回来,你在犯罪心理上的能力我也是相当认可,尤其是临场发挥。”

  徐烁的口吻带着一点调侃,听的顾瑶笑出声:“开始商业互吹了?”

  “不,句句发自肺腑。”徐烁眼里带着一抹精光,笑容里透着只有她才读的懂的信号,“虽然分开十年,不过这半年来的配合倒是出人意料的默契,想不想再来一次?”

  顾瑶笑意渐敛,目光平定的望着他,隔了两秒才轻声道:“这最后一瓣洋葱,我一定要亲手剥开它。”

  一个小时后,顾瑶走到紧锁的铁门前,用力拍了两下。

  不会儿,铁门外出现庄正,他的表情一如之前的严肃,和顾瑶眼神对视一秒,问:“顾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们聊完了,想一起见见我父亲。”

  “好,请稍等。”庄正接话,临走前目光刚好略过立在屋里的徐烁。

  他就站在光影交错处,脸上一半表情暴露在明亮中,另一半却模糊不清,唇角微微勾起,却透着淡淡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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