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一下，你乖点。”左洲拿起浴巾显然有事要做，走之前还这样嘱咐着星泽。

郧昀夸张地大喊：“哇，gay里gay气。”

康明习惯这种无时无刻的秀恩爱，长年浸泡在gay的气氛里表示无所畏惧，他说：“老周就是这么烦人，星泽扑上去咬他！”

星泽被两个人搞得特别不好意思，语气抱怨道：“我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就是不改有什么办法。”

然后，又是手机的铃声疯狂响动。

“这就是事业有成和一事无成的对比。”郧昀看着康明无奈地接电话，“我们两个感觉就像拖油瓶。”

星泽听到他的形容，说：“我们这是大老板，他们都是打工小弟才对。话说康明真的对你好好，我跟他讲话还是觉得紧张得不得了，但是你们气场很合。微博的满天撒狗粮都要把我虐到了，当时觉得康明真的是忽然开窍，得知你就是云云，我又觉得世界真小。我一直觉得他这样的人，是和我们不同世界的。”

世界真的小，他们在不同的时间段相遇，却认识了相同的人，打破了所有的束缚和隔阂，轻而易举地联系在一起。

郧昀说：“康明确实又帅又威武，比心，想嫁他就赶紧的。”

星泽说：“然而，康明已经有你了，小云云。”

“没关系，我不在意，毕竟我那么直，等康明有了心上人，他家的妹子都会投入我的怀抱。”

“可惜，妹子们都喜欢看你投入他的怀抱。”

这种微博上的大众论调被星泽说出来，惹得郧昀哈哈大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容易走上歧途，混迹在不知名的cp潮流之中。他说：“我不管，我不会让妹子们得逞的。感觉我应该发微博广而告之，ur的教练也有cp在我身边，赶紧转吃这一组的安利！”

郧昀一副要卖星泽的模样，并且觉得自己转移视线的方法真是机智又聪明。让人忘记一对cp的最好方法不是拆散它，而是用更有虐狗倾向的一对去掩盖它的光芒。

“你不知道吗？”星泽在刚才欢快的气氛里忽然变得踌躇。

“嗯？”

“左洲是我男朋友啊。”

星泽是gay，urent也是，郧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不知所措。他习惯这些gay里gay气的玩笑，但是当事实真相被当事人轻松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没法调整好表情。

“为什么你一脸崩溃好像要咆哮的模样？”星泽带着苦笑，看着表情变化的郧昀。

郧昀哀嚎一声，沉入水底，狠狠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这样的真相相当具有冲击性，平时开玩笑说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gay出境界，但当他们真的成为了男男关系，又显得事实震惊，现实崩溃。

郧昀从水里冒出头，抹干净温热的泉水，说：“虽然我很想抱住你咆哮，但是我是真的太惊讶了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合适。”

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反对，恋爱自由的事情，永远跟另一半对象的性别无关。

“我想说恭喜和祝福你们是不是有点显得太刻意？”郧昀烦恼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觉得有点难和星泽独处，要是左洲回来觉得自己伤到了他的男朋友，会不会让ur一群凶残人类扑上来现场表现摩擦摩擦似训练赛的步伐？

“其实无所谓，我突然这么说让你觉得困扰了……对不起。”星泽捧起温泉水，随意地洒出一片水花，“我只是以为，你和康明感情这么好，跟我们一样的。”

“你想太多了。”郧昀毫无芥蒂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真的很直，但是康明就说不定了，如果有好gay请介绍给他，不用客气。”

星泽笑得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引来了打电话的人的视线。

郧昀看着拿着电话大大咧咧靠在温泉池边缘的康明，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康明伸出食指晃了晃。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动作让郧昀觉得相当紧张。

四人三gay，总觉得自己是画风不符格格不入的大直男。就，有点，很危险。

他拿起浴巾，冷静地回答道：“有点饿，我去找吃的。”

然后他快速又敏捷地回到了房间。

郧昀其实有点慌张，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于明显。他不歧视任何性向，但是曾经熟悉的朋友毫无预警地出柜，他还是觉得相当高能。

为什么没有弹幕护体！郧昀扑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超级丢脸，甚至懊恼沮丧得想原地爆炸。

星泽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常年在他们组队的时候担任天使的角色，虽然郧昀曾经在一旁胡乱吹捧说你们在一起吧真是gay得不行，等亲耳听到星泽说“左洲是我男朋友”的时候，郧昀还是毫无心理准备地吓到了。

原来这个不靠谱的世界已经如此玄幻不值得信任了，严格来说他们两人就是标准的网恋组合顺带同性相惜啊！

郧昀纠结郁闷，在床上翻滚着想要找出合理的应对方法，毕竟刚才反应太激动，真的是非常不礼貌！

他摸了摸放在房间里的手机，给另外一个基佬寻求帮助。

“嗯，怎么了？”康明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

郧昀斟酌了一下，说：“你知道星泽和老周是男男朋友吗？结婚的那种！”

那边没心没肺的笑出声，康明回答道：“星泽都跟我说了，你怕成狗一样落荒而逃，太好笑了！”

这句话背景音传来星泽在一旁焦急的解释，然后听到康明转过头和星泽扯淡。

郧昀愤怒掐断电话，觉得康明真的是神烦！他不知道避开吗！不知道低调吗！如果康明在面前，郧昀真想捂住他大笑的嘴！

稳定情绪几分钟后，郧昀还是在别墅的厨房找到度假区摆放好的饮食。

酒、矿泉水，冰箱里的东西居然如此简洁，连果汁、可乐这样的过度饮料都没有。

那种烧酒瓶纤细温和的酒类，安静地摆放在那儿，那些温泉饮酒文化，在郧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想了想，他还是拿了一小瓶，和两瓶矿泉水。

当郧昀回到温泉池的时候，居然只剩下康明一个人。左洲遗留下来的东西连带着星泽的份完全消失，只剩下他和康明的私人物品安静地摆放在一边。

康明微微打着呵欠，说：“左洲回来把家属牵走了，快下来，不冷吗？”

郧昀连浴袍都没穿，只是简单地披着毛巾，然后他坐下来，依靠温暖的池壁缓解了身上轻微的寒意。

“你真的去拿吃的了？”康明觉得有些诧异，听到星泽说的话，他以为郧昀是惊恐地逃跑，就是为了避开和星泽相处。他能够理解郧昀的心情，当初知道星泽和左洲真的搞在一起，康明还吐槽过左洲残害祖国优秀青年，带出一帮智障欢乐多的ur就算了，还顺着网络多祸害了一个。

郧昀接受也好，反感也好，他觉得都是属于正常的态度，既然这两个人不会避讳别人的目光，也要做好被嫌弃的准备才对。

郧昀想起康明的反应，就觉得生气，说道：“星泽肯定觉得我大惊小怪了，你也不帮我。”

康明笑了笑，说道：“星泽以为你平时总是喜欢带着岛田兄弟炒热度，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惯不怪了，哪知道你傻乎乎的，他还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直在道歉。”

郧昀急了，放下东西就要走，说：“他们是回隔壁了？”一副要登门道歉的模样。

“慌什么。”康明觉得郧昀毫无平时比赛中临危不惧的大将之风，“待会再跟他解释不就好了，现在人家感情升温说不定要交流交流，你去捣什么乱。城里套路深，年轻人学着点。”

被康明嫌弃的郧昀愣在原地，突然就领悟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这种发展过于直白，让他不禁觉得温泉的池水热得发烫，连站在池边都能感受到那种从脚底冲上脸颊的炽热。

“过来我看看拿的什么？”康明完全没注意到郧昀的异常，从温泉里侧顺着水走过来，带起一阵一阵波浪，最后扑在靠近郧昀的台阶上，明明可以站起来，却借用水的浮力，将身体漂浮起来，随性的表情轻松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水里恣意生活的人鱼，黑发，浅棕眼仁，湿气氤氲之中，柔和得不像本人。他看了看简单的托盘，根本没有能吃的，全是水。

他说：“醒醒，想什么呢？”

郧昀有些愣，那些纠结的心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康明懒洋洋地等着投喂，拎起开盖的白瓷瓶闻了闻，问道：“说好去找吃的，怎么是酒？”

“难道你还想薯片加爆米花吗？”郧昀拒绝那样的场景，毕竟是需要保持清洁的地方，“我想了想，泡温泉不能吃东西，别墅里喝的只有酒和矿泉水。”

康明拎起那个脖子细的白瓷酒瓶，抬起头笑着说：“云云，泡温泉喝酒伤身你知道吗？”

“那喝矿泉水？”郧昀冷静一会儿，坐在池边，被风吹得有些冷的双腿被温泉包裹又恢复了暖意，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就要帮康明拧开。

然而，康明拎起瓶子，将那瓶看不清深浅的清酒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完全不是品味佳酿的姿势，却带出了特有的肆意洒脱。他发出一声喟叹：“不过，偶尔喝喝也不错。”

“你全喝了？”郧昀清楚记得，这个酒放置的架子上标明有度数，“喝这么急不怕醉？！”

“那我醉了你要负责任啊。”

康明晃了晃，站起来之后，比坐在池边的郧昀更高，他微微低下头，郧昀都能闻到他嘴边散发着酒的清香。康明带着轻笑靠过来，说：“你傻吗？我可是酒缸里泡大的。”

他的笑带着爽朗的气息，即使外貌完全不像东北人，又确确实实永远那样豪爽的性格。

康明站起来看到郧昀被他的行为震在原地，伸出手摸了摸那把微长的短发，问：“还泡吗？”

郧昀摇了摇头，说：“走吧，饿了。”

度假区的晚上没有过多的夜晚活动，am的人在坐在客厅的桌边跟ur战队打成一团，简单的桌游都带着吵杂的惊叫，似乎玩得不分胜负。

左洲和星泽没有出现，但是两拨人挤在同一间温泉别墅，显得大厅相当热闹，年轻人吵吵嚷嚷的气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有些困的郧昀还是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仍旧是两人间，在得知星泽和左洲关系之后，他显得有些局促，又觉得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毫无意义。

他和康明一直坦坦荡荡，也没有什么需要介意的地方，他闭上眼睛，躺在柔软的床上，享受这片刻的安静。康明刚刚出了门还没有回来，郧昀脑海里回荡着“待会要给他开门”的提醒，始终保持闭目养神的状态。

温泉很暖，有一种被蒸煮的感觉，疲惫都被烫得消失，他其实不困，虽然昨晚颠倒作息，但是今天温泉解乏之后，完全不想这么早睡觉。

郧昀只是觉得这样半梦半醒的状态很舒服，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直到手边的电话响起。

“不好意思，叫你下楼跑一趟。”张烨的房间仍旧开着电脑在播放比赛录像，传出清楚的解说声音，“因为康明说这个给你，我暂时走不开，就麻烦你交给他了。”

郧昀接过这个简单的大纸袋，还用一条短短的红色胶带封上了口。

这就像是一个赤红的福袋，在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康明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以郧昀顺从将东西提过来，表示一定会圆满地交到他的手上。

张烨点点头，在道别时说：“祝你天天开心。”

这样正经的祝福很奇怪，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祝福语。郧昀还是回答道：“谢谢，也祝你开心。”

他提着这个据说是给康明的红纸袋，回到房间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

郧昀出门是没有关灯的，因为张烨的房间很近，就在同一间别墅的一楼，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

康明在房间里？他提着东西，趁着光线伸出手准备按亮开关。

“别开灯。”康明这样说道，伴随着安静的制止。

“你回来了？”郧昀觉得奇怪，心跳不由自主加快，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关门。”康明没有回答，而是果断命令道。

郧昀顺从地关门，站在离康明很远的门口，提着东西不敢轻易动作，然后，他听见清脆的响声。

室内亮起一朵光源，就像火机引燃了火芯。

那根雕刻成20的蜡烛成为室内唯一的火光，照出了蛋糕和康明的脸。

他的黑发被跳动的光线印染成双眼一般的琥珀色，在黑暗之中显得温柔又亲切。

“云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