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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ONE MORE CHANCE ?(2 / 2)


……我真是厉害。



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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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HNK杯花样滑冰,女子单人项目结束。



我,樱野鹤纱在长曲夺得了第四名的成绩,最终排名也从第七名升到了第四名。



如大多数人所预期,优胜是加百列·派比·波佐,第二名是奥尔嘉·莫托科娃。他们两人都是以近乎零失误的表现结束表演。还有……虽然各评审的意见分歧,但最后……



有五位裁判给了至藤第三名,让她和从四位裁判手中得到第三名分数的我相比,略微占了上风。



就算在长曲当中,我还是输给了至藤。



话说回来,就算结果相反,在短曲中只有第七名的我,终究无法逆转排名。不过,就算只有长曲也好,我还是很想赢她……



一如事先预期的,至藤选择了保守战术。原本她如果能在这场比赛中得到第二名,也就是赢过加百列或奥尔嘉其中一位,她应该就能参加总决赛才对,但是……



就算是长曲,她仍做出了先赢过我再说的选择。



她这样的想法十分明显,她的组合跳仅有一开始的三圈勒兹+两圈托路普。比起气势,她采取重视稳定性的做法,而整体表演自然会因此欠缺速度及跃动感。僵硬的表演内容十分醒目。但就算这样,5种类别的三圈跳,共计六次的跳跃都以无失误的成绩完成,也让人不得不佩服。



论表演内容的流畅度及跳跃的难易度,是我占上风。但是,她在细部的表现力上占有优势,还有最重要的,应该还是……



笑容的差别吧。



“看样子没什么希望了呢。”



“会吗?”



总而言之,今天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而且今天的表现,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鹤纱的积极性喔。”



“……谢啦。”



我差不多已经放弃了。



就连至藤在颁奖台上的笑容,看起来也像是确信了什么似的。



算了,反正又不是已经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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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选的结果揭晓,最快也是在这场比赛的最后一天。换句话说,那也是明天以后的事。



现在的我什么也不能做,就算再怎么推测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不过,我还是不禁会想:评选结果,真的没机会延到全日本锦标赛吗?



相对于16岁的我,至藤是23岁。目前我和她无论是实际成绩或经验,都有天壤之别,再加上……



“啊!不想了、不想了。”



我边说边甩了甩头,我的个性实在不适合想这种事。



原本要出席记者会的选手,只有在比赛中取得前三名的人。虽然这次有特别邀请我出席,但是被我拒绝了。我这么做,结果当然是……



就在我正要走选手用通道离开时,我听到数个脚步声从我背后接近。



……虽然要避也不是避不掉,但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或者该说是意气用事的想法,不允许我这么做。



“鹤纱!鹤纱!”



一位记者率先跑到我身旁,用仿佛和我十分亲昵的称呼法叫住我,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我和他根本素不相识。至少,我不认识他。



“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不可以。我能这么说吗?



这种话毕竟是不能说出口的……我只能尽量注意不要让自己的想法表露在脸上。



虽然高岛教练不断叮咛我注意会引发问题的态度与发言,但老实说,输给至藤的不甘心感正沉淀在我体内。如果这时再听到一些令人火大的话,我那原本就不多的忍耐力,不知能展现出多少耐性。



“在这次关系到奥运的重要赛事中输给了对手响子,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仔细一看,那个记者的衬衫上挂着某某演艺什么的名牌。不过,其实就算不看也知道。那些演艺记者们,对女子运动、尤其是像我这样才貌兼备的女性选手,都有着粗鄙的偏见。而这种偏见衍生出来的,就是本身就粗鄙可笑的问题。



“无论对手是谁,正常人输掉当然都会不甘心吧?”



……看见记者抽搐的笑容,我心里得到了小小的满足感。



不过,如果是至藤的话,她应该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掩饰自己的想法,选择妥当的态度回答了事吧?



“就今天的表现来看,昨天的失误还是有对你造成压力吗?”



另外一个记者接着提问,这个人应该是一般的体育记者吧?可是,他为什么要刻意让人想起昨天的丑态呢?



“在最近的短曲中,我确实都在组合跳时出现失误。反正就算我本人否定,你们还是会这样写吧?”



……我说得有点过份,对方明明没有恶意的。



“不过我的身体或许是会在无意识时显得僵硬,这我自己也无法断言。”



我连忙补充。至于会不会给人这样的印象,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想过今天要做点改变吗?”



“以三圈+三圈的组合跳为主,我特别注意要呈现积极的表现。因为就算短曲是第七名,也不等于我放弃了。”



总不能和所有的记者为敌。



想到这里,我决定认真地回答。



“最近你和至藤选手的对决是大家的话题,你在这方面有什么看法?”



“其实这和是不是竞争对手没有关系,只是我面临的是不胜过她就无法参加奥运的状况。因为这样,所以老实说,我是想胜过至藤。会演变成不必要的话题,只是有些无关的人为了炒热这次大会加油添醋的结果。我想这件事,大家应该是最清楚的人才对。”



虽然我并没有特别表达恶意,但是……眼前的许多记者,看来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鹤纱。奥运代表选手应该确定是至藤了,你对她有什么话要说吗?”



“奇怪?你是听谁说的?”



我原本是用开玩笑的态度这么反问,不过……



“这谁都看得出来吧!每个人都知道确定是她啦!”



看来我刚才的态度,已经让那个记者完全与我为敌了。



“那么,你自己也这么认为吗?”



……这种叫做记者的人种,并不习惯被人反问。如果对手还是个16岁的小丫头,那就更不用说了。



“……应该没错吧?怎么看都是嘛。”



“看了今天的长曲之后,你还是这么认为吗?”



我对另一件事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至少就今天的长曲来看,就算算我赢也不奇怪。不……应该是我赢才对。



“长曲你不是也输给至藤了吗?”



“就评审的判断,是5比4的些微差距就是了。我想确认一下,这位记者先生,你知道花样滑冰的评分基准,或名次的决定法吗?”



……现在已经完全变成找碴的状态了。其实只要冷静想想,应该就会注意到我刚才的发言早已偏离话题了才对。



“这样实在有点难看呢,不过至藤小姐连续两场赛事站上颁奖台也是事实。如果确定是她当代表的话,就算要我用信鸽祝福她都没问题。”



我丢下这些话,接着便穿过记者们的包围离开现场。就现场的气氛来说,我这么做也十分自然。毕竟能正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的记者,肯定连一个都没有。



“这样未免太过火了吧?”



“管他呢,反正结果也不会改变”。



大半的记者在事后,肯定都会想出好几打用来反驳我的论点吧?然后,他们大概会在脑海里重现一次刚刚的场面,在心里把我教训到哑口无言。



……还有,我应该会在明天的报纸上占掉不少版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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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不出我所料。



虽然我不会去看什么体育报,但几个抱着不纯想法,喜欢看别人反应取乐的人,还是会边说着“太过份了!”、“怎么可以用那种写法呢?”边亲切地告诉我报纸内容。



相较于表演受到称赞,并且正确描述的至藤响子,我的表演内容几乎是只字未提,只有提到我对记者们的嚣张态度及挑衅言词,让各报一齐产生反应而已。我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篇报导,上面是这样写的……



鹤纱,反抗期?



另外,听说许多在网络上的网页,还正在募集对我的谩骂。



“你真的说得太过份了啦…”



“我才不在乎。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写,我输掉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虽然我这么说,但如果至藤真的确定获选,对我来说或许会是个决定性的打击。



“我真的太过份了吗……”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一点都没有要反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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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比赛最终日。



在剩下的男子单人长曲之后,便是惯例的友谊表演。



在男女单人、双人、冰舞各项目获得前四名的选手,都会参加这场友谊表演。比起比赛,更加期待这场友谊表演的特殊观众也不在少数。



在比赛中禁止的特技动作、除冰舞以外不准使用的含歌词乐曲,还有其它各种限制,只要没有道德上的问题,全部都能任意使用。在比赛时,女生虽然有穿裙子的义务,但在友谊表演当中,服装也是自由的。



我自己也很期待参加这个项目。毕竟这和比赛时不同,可以抱着轻松的心情滑冰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但是,为了出席友谊表演而来到会场的我,却得忍受好几个联盟相关人士对我的抱怨。



“你怎么老是说些会破坏花样滑冰形象的话?”



“破坏形象的不是我,是记者们写的报导。”



我自己也明白这种说法欠缺说服力。那些相关人士的愤怒也因此立刻到达沸点。



“你是说那些报导都不是事实吗?”



“我没那么说。但被问到什么问题才会有那样的回答,我希望你们不要忽视这部份的因果关系。”



他们也不习惯女性、尤其是16岁的小丫头有这样的反应。



“我顺便先说清楚,要是我会破坏什么印象,破坏的也是我自己的印象,还有某些人认为女子体育选手必须要有古典、优良的大和抚子观吧?我想日本的花样滑冰,应该还没有肤浅到会因为我区区一个人的言行就能动摇才对。”



没想到我能讲得出这样的长篇大论,说不定我真有点天分呢……



除此之外,还有两三件不愉快的事,但我参加友谊表演的资格并没有因此被取消。



“女子单人第四名,樱野鹤纱。”



当我穿着白衣黑裤站上冰场时,观众们骚动的说话声甚至比掌声还大。



“好像莫名其妙地出名了呢。”



“……好说。”



成为顶级的选手后,通常都会另外准备友谊表演时使用的表演内容。我多少也准备了这样的表演,我选择的是轻快的经典爵士乐。虽然这首曲子很久没有练习了,但对我鹤纱来说还不成问题。



在如雷的掌声之下,我的2005年HNK杯落幕了。我想……在记忆当中,这多半会是我断送参加奥运梦想的失意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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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谊表演结束后,则是大会主办者所召开的谢幕晚会。



与其说是礼节,倒不如说在微不足道的自尊或意气驱使下,我出席了晚会,不过我也只是碰了一下饮料,就立刻准备走人……



“樱野。”



还好我是从背后被她叫住。因为我现在正摆出一副臭脸,嘴巴里也无声地吐出咒骂。



她八成是为了昨天一连串不逊的态度,要来狠狠酸我一顿……



“你昨天的表现相当不错。”



……遗憾的是,这句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上次被三代总教练称赞,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表演确实也有让总教练不得不称赞的水准,这不是什么好惊讶的事……



“多谢总教练夸奖。”



“咦?”



我转头一看,说话的是高岛教练。



“教练何必道谢嘛。”



“鹤纱!”



我实在觉得教练不需要对这种事太过认真。教练那烂好人的个性,有时实在会令人看不下去。



“也罢,看来你多少也下了一番功夫呢。”



“那还用说,因为我想赢呀。”



……这个讨厌鬼,该不会是想形式上的称赞我之后,再一口气告诉我至藤已经被内定的事吧?



“对联盟的那些人来说,这样的结果不错吧。他们中意的至藤也站上颁奖台了。我想都已经确定了吧?用不着这样卖关子吧?”



只见教练连忙为我的无礼道歉,但是……



“你真这么认为?”



……总教练从金边细框眼镜当中射出的视线里,少了许多讨人厌的要素。



“咦?”



“这样说你也许不相信,但就个人来说,我倒认为你在长曲上的表现在至藤之上。”



“……喔。”



我眨了眨眼睛,一下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现在还不确定要选谁。不过推举至藤的声音,确实不少就是了。”



……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三代总教练虽然个性不好,但看来不像是会在处理要事时夹杂私情的人物。我是这么觉得。



不过就算这样,我的劣势也不会因此改变。



“要是有个万一,评选结果要拖到全日本锦标赛的话,你再好好加油吧。”



“……是一万分之一啊。”



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幼稚的反应……



三代总教练哼了一声,视线中再度充满了惹人厌的意识。



“对了,你脸上的石膏看来是化掉了嘛。”



我的头发瞬间倒竖起来,但是……我要忍耐。



“我是不知道你是在心境上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啦,不过你在表情上下的功夫,确实值得肯定。”



……听她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几次和彼得默契特别契合的时候,而且还自然地露出笑容的样子。



“不过呢,鹤纱。”



只见她用食指调了调金边眼镜,头部也微微倾斜。她这种架势究竟会出什么招呢……?



“你好歹也笑得自然点。客观来看,你的笑容最多也只跟狒狒傻笑没两样。”



“——!”



我顿时……不。



就算过了四、五秒,听到如此强烈的嘲讽,我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击……



“这可是会影响到你往后经历的严重问题呢。不过如果你将来想当大胃王的话,那倒是没关系。”



“你这个……臭老……”



我忍不住漏出的断续咒骂声,应该没有被转身离去的总教练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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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隔天。



……虽然有那么一下子让人难以置信。



但原本准备接受失望结果的我,得知那一万分之一的机会成了现实。



至藤响子还尚未成为内定人选。



以三代总教练为首的滑冰联盟成员,希望选出能胜过世界顶尖滑冰选手的人做为代表。听说原因是这样。



以至藤在本次大会的表现,就算在奥运也能稳在10名之内。实际上,她目前在世界锦标赛的成绩,就是前10名的常客。



但是由于她执着保守策略,和前两名选手相比,她无法证明自己有胜过加布莉及奥尔嘉的机会。就报纸的报导来看,昨天她所表现的消极性,似乎成了她的瓶颈。



“虽然那个人很会酸人,但也是个很理性的人物呢。”



“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她的恶劣性格、脸上的浓妆,还有烂品味免罪。”



我折起报纸,用力地叹了口气。



……我在系列赛中得到了第十名与第四名。而至藤是连续两次第三名。但即使如此,代表评选仍拖到了2006年初的全日本锦标赛。



胜过至藤是最低门槛。可是,光这样是不够的。



重点是至藤这次无法被内定的理由。还有,什么是我非做不可的事……



“啊、早啊……”



高岛教练走进了餐厅。……看他的表情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不是很好吗?这样就能再挑战一次了嘛。”



“这都多亏了教练的谆谆教诲。”



我开玩笑地说道。



我并没有被选为代表,只是因为至藤缺少决定性,没有被内定而已。因为这个原因而感到高兴也很奇怪。



“狗屎运不错呢,该不会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吧?”



“是啊,洋子。不过这种事小朋友是不会懂的啦。”



我对嘴上不饶人的老妹展开反击。



“总之你今天就让身体好好休息吧。毕竟距离全日本锦标赛,只剩不到一个月了。还有,既然要休息,你就顺便……”



“准备期末考,对吧?”



“你很清楚嘛。”



我吃完早餐回到自己房间后,就一头倒在床上。其实我就读的学校从后天开始,就要开始名为期末考的苦行。这种紧接在HNK杯结束后的行程虽然叫人十分难受,但我那个宗教色彩强烈的顽固学校,也不用期待它会为我准备什么折衷方案。



“烦、没干劲,反正以后又用不到。”



“请节哀顺变吧。”



“……你还知道这么艰深的日语呀?”



由于我已经将选修科目压到最少,因此要考的科目还不算太多。数学、化学、世界史、地理、现代语文、古文、还有英语……



“啊!”



我瞬间跳了起来。



因为我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了。同时……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心里就有种想扁自己一顿的冲动。



“彼得!你是加拿大人吧!”



“……那又怎样?”



听他的语气,看来他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呵呵呵呵!你为我效力的时候到了,你可以再高兴一点呀!”



“我完全不懂你在……”



“除了英文以外呢?数学怎样?世界史呢?化学呢?”



我不知有多久没这么兴奋过了。



就算不念书也能考试的魔法棒,现在就在……



“这样不好吧?书应该自己……”



“……彼得~~彼得、彼得彼得彼得彼得~~!”



我热情、激动、不由分说地连续叫着他的名字。



“我绝不允许你拒绝。要是你敢拒绝的话,我就在浴缸里放进500颗左右的蕃茄,然后在里面……”



“好啦、好啦!我帮你就是了!”



“OK、OK。我爱死你啰,彼得。”



……回过神来一想,刚才这句话实在太过火了。



原本想装咳嗽混过去,结果反而会让人对刚才那句话想得更多,让我有点乱了手脚。



“呃……你英语以外的科目怎样?”



“呃……其实都不……”



“说谎!”



虽然没有根据,总之先这样叫一声再说。



这件事很重要,我绝不妥协。如果这小子是全科目都能拿到A的秀才怎么办……?



“就算你说我说谎也……”



“好吧。这样我只好去调查彼得·潘普斯这个住在东京的加拿大人了。要是被我发现那家伙成绩很好的话……”



“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了!”



……呵呵呵。很好,就是这样。



我脸上堆满了笑。这种像做梦一样的事。一下就变得像真的一样呢。



“那就拜托你啦,我会很期待的喔。”



因为太过兴奋的关系,连奥运的事情也都一股脑地消失了。反正不需要念书,就悠哉地睡到中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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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首日。



路上随便应付了两个记者的问题,接着抵达学校。当然,随身携带的单字卡,其实全部用不到。



最初考的科目是英语阅读。



看来立刻就能让彼得发挥本领了。



监考老师缓慢地宣布开始作答。



“OK,你从头先看过一遍。”



我翻过题目卷,从文章开头慢慢地移动视线。



“你可以再看快一点。”



哇!这么可靠啊!



和原本自己来看相比,我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看完大篇文章后,就开始阅读问题。



话说回来,这种考验是否能掌握内容的问题,应该没那么简单才对,但是……



“第一题是B。第二题也是B。”



我照他说的,把答案填在答案卷上。



“我先说第四题,第四题是C。第三题嘛……你先回去看一下中间,就是这里,嗯。第三题是D。”



顺利过头反而让我有些不安,原本想稍微跟彼得说一下,但考试中就算是自言自语也是不行的。



于是我在答案卷上这样写着: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就像你看漫画的速度,对我来说也太快是一样的。”



听彼得这么说之后,我便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给彼得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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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结束。



英语感觉一个弄不好就会拿满分的样子,因此我甚至还故意填错几题。相较之下,化学就完全……



“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化学不行了吗?而且大多都是硬背的东西,原本你只要自己背起来就没问题的说。”



不过话说回来……英语的听力测验倒是很顺利。过去完全听不懂的窘境,就好像是骗人的一样。



“我如果下地狱的话,都是你害的。”



这家伙又开始发牢骚了。真不知该说他是没胆,还是……



“要是真的那样,我会用钓线把你钓起来的啦。”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肯定是在被钓的那边。”



……忽然一阵寒意从我背上窜过。



那是因为想到我会下地狱的关系。



虽然这些都是平常没在关心的玩笑话,但仔细一想,这都是在根本不相信有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才能说出口的事。



可是,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事,都是不容饶恕的罪过,那么全人类的99.9%,死后肯定都会直达地狱吧。到时候当然也括我。



“明天再拜托你啦。”



不过,我现在一点都没有后悔的意思。



不好意思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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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联盟的决定,除了因为我的积极性让至藤无法立刻被内定外,对于拿到第三名,却因为过于慎重而始终选择消极表现的至藤来说,也带有很强烈的补考意义。



因此就算我在全日本锦标赛能胜过至藤,光是那样,也欠缺让联盟选我的说服力。



光赢是不够的。



估且不论莉雅·嘉奈特,像在HNK杯展现强势的加布莉及奥尔嘉,美国的多敏妮克·米勒、艾瑞莎·杜布里,加拿大的史黛西·兰格洛普,即使和这些名声响亮的高手相比,我也非得展现出能与她们同台较劲的实力不可。



结束了当天的练习,靠教练拿手的料理解决晚餐之后,我便打着准备考试的名目上了二楼,接着倒在床上。



在期末考的重压瞬间消逝(?)的现在,奥运两个字开始在我的心中急速膨胀。距离决定命运的全日本锦标赛,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我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我才能成为代表选手?



“……呼。”



……樱野鹤纱,16岁。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坦率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看不见方法吧?但是……



我想去奥运。



这个心愿,应该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说喔……”



虽然我是对着没有任何人的空间突然出声,但是……



“怎么啦?”



那个加拿大人的悦耳嗓音,立刻做出回应。这种现象,我已经习惯好一阵子了。但这个时候,我突然对此产生不可思议的感觉。



“要有多少倍的赔率,你才会愿意赌我呢?”



“……你突然这样问,我也……”



说的也是,我为什么要问彼得这种问题呢……



“我会先让三代总教练决定赔率再考虑吧。”



“在那个成天酸人的家伙心里,赔率大概是50比1吧!很划算喔。”



“哈哈。”



不过老实说,我想其实并没那么糟……



“彼得,如果是你……”



也许我现在真的有点奇怪吧?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你要怎么样取得代表资格?”



这个问题,就连彼得也沉默了数秒的时间。然后……



“我想我会先解决笑容的问题吧。”



“……”



“方便的话,就告诉我吧。你为什么不想笑呢?”



不用你啰嗦……虽然我立刻联想到这句话,但我并不打算实际说出口。



“告诉你是可以,但之后三天,你要全力考试喔。”



“……你这家伙,你以为这是谁的考试呀?”



听我那样说,似乎连彼得都有点受不了了……



“你稍微想象一下嘛。平常就美如天仙的樱野鹤纱,要是微笑的话会有什么后果?观众可能会因为看到天女下凡,通通昏迷至死……”



“明天的考试,你要自己考吗?”



……要说原因,八成就是那件事吧!这我也明白。可是,我并不打算对其他人说。



“我自己也不清楚。要说不好意思,确实也有一点啦。总而言之,我会努力笑得自然点就是了。”



刹那间……三代总教练留下的无数嘲讽,逐渐浮现在我的意识当中。我突然从床上起身,用力地往墙壁上打了几拳。



“去洗澡吧。”



我无视抱怨手痛的彼得,走下楼梯。



一下楼,看见的是边听电话,边皱着眉头的高岛教练。我最先想到的是单身贵族高岛优司的罗曼史,接着想到的是我的英语分数出了问题,但是……



从教练说话的用词来推测,电话那头应该是讨厌鬼三代。只见教练看了我一眼,接着便郑重地结束和三代的电话。



“……莉雅怎么了吗?”



……俄罗斯年轻的冰上王者。这个名字我是不可能听漏的。我只知道是某个和她有关,而且是对高岛教练、尤其对我来说,会很糟糕的状况。



“今天……”



“已经很晚了,先睡吧。明天还有考试。对吧?”



我完美地接下了教练要说的话,接着立刻皱起眉头,耸了耸肩。



“……别让人家失望嘛。要是教练不告诉我,就算我得现在跑到三代家里,揪住那个老太婆来问清楚,我也一定要知道喔。”



教练似乎是死了心似地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关于莉雅·嘉奈特的新短曲……她好像要选用流浪者之歌了。”



“……”



对我来说,那其实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参加奥运之后的事,其实我还没有好好地想过。毕竟现在光是去不去得成,就已经像个超高难度的关卡挡在我前方了。



“这下说不定很难过关了,这样到了奥运,成绩一定会被直接拿来比较。这样的话,对联盟来说也……”



“……这样啊。”



我装作回应教练的说明,这么说道。



“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呢。”



14岁的世界冠军,虽然在本季已经展现了新的长曲,但短曲似乎还尚未完成,她在今年参赛的德国、俄罗斯两场大奖赛当中,表演的都是上一季的短曲。



重点是连那个莉雅·嘉奈特,都得花费相当时间才能完成的短曲。她的表现,肯定和我是完全不同层次的。如果到时候我们又使用同样的曲子……



“那我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做她的配角吧。”



……比起我不由自主变小的声音,我更在意心里涌现的不安,突然……



我伸出双手捂住嘴巴。



“鹤纱?”



……是因为害怕的关系。



只是变成配角的话,那还算好。



要是,我的表演顺序紧接在莉雅之后……



我恐怕会成为全世界花样滑冰关系者同情的焦点吧。



偏偏和她选到同样的曲子,真可怜。就算同样用流浪者之歌,只要表演者不同,就完全不一样。大家都会这么说吧?



我会完全被击溃……一个弄不好,可能再也无法继续当滑冰选手也说不定。



……这是十分真实的想象。



当然,就滑冰联盟的立场,也绝对不可能将唯一的一个名额,交给集全世界同情于一身的选手。



我脑中跳出了“死心”这个字眼……



“突然为这件事紧张也没用,而且还有长曲嘛。”



……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将我从刚才陷入的轻微错乱中拉了回来。



“嗯……嗯、是啊。”



我像是在鼓励自己般地这么说着,接着转头看着教练。



“拿到了那段影片吗?”



“只有在练习时发表而已,好像是完全禁止摄影的样子。”



……我的感觉像是失望,又像是安心似地。



“那么,刚才对方怎么说?”



“只有提到用曲重复的事。至于要怎么取舍,看来是要由我们自己做判断了。”



……不只是花样滑冰关系者和花样滑冰爱好者,全世界所有人都承认其实力的选手,不,是不得不承认才对。年仅14岁就站上顶点的女帝,莉雅·嘉奈特·朱迪耶夫。



就算是我,如果要和她正面对抗……老实说,那实在太有勇无谋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告诉我们这种事?那老太婆该不会要我们现在更换表演内容吧?”



“再怎么说,这也……”



不可能吧!



花样滑冰编组表演内容的时间,再怎样快也都需要一个半月。就算完成,选手肯定也会欠缺足够的练习量来熟练内容。



“不可能这么做的。而且距离全日本锦标赛,也剩不到一个月了。”



在2004年的少年组世界锦标赛,我和当时只有13岁又1个月的莉雅首次交手。自此之后,我就一直很尊敬这位年纪比我小1年半的选手。无论是她的技术、才能、热情……尤其是她的处事态度。



但是现在。



我却打从心底痛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