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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比亚特利斯?毁灭(2 / 2)




「喂,士口村家——咦?不……不是……啊,是的。好的……好的。发生什么事了?………



…啊?那么——」



护一边听着逸美的声音,一边叹口气回到餐厅。



绚子拿着茶杯,重新坐回椅子上。



在沉重的空气里,护也重新坐好。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绚子美丽的脸蛋失去平常强韧的光辉,浮现仿佛一碰触就会坏掉的脆



弱,令护在开口前感到迟疑。



「绚子学姊……」



她似乎陷入沉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空空的茶杯。



虽然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但是护下定决心非得忍着把问题问出来才行。他得问出至今一直没有勇气问的事。



「在一年半前,发生了什么事?」



护努力让不安的心冷静下来,静静地发问:



「绚子学姊的叔叔,为什么会到德国去?绚子学姊为什么会与约翰先生决斗?那场据说不分胜负的决斗,让绚子学姊……对约翰先生有什么看法?」



「——正树会到德国去,是因为约翰要求他参加研究。」



她下定决心开始说明,护听到后哑口无言。



这不就和绚子现在的状况一样吗?



「我……那时候还很幼稚,比起现在幼稚得多。我去德国,是为了把正树带回日本。阿德玛尔大学一开始没有认真理会我,但是学生会长用了许多手段,才出现我要与约翰决斗这回事。约翰和大学方面一点都不认为我会赢,而我轻易地接受了获胜就能带正树回去的条件。结果就和你所知道的一样,不分胜负——」



她的肩膀之所以会微微颤抖,是因为我刚刚看着她的表情吗——?察觉这一点后,罪恶感』与自我厌恶击中护的胸膛。我……伤害了绚子?



绚子自嘲地吊起嘴角:



「——不,那场决斗并非不分胜负。其实是我输了。」



「咦……?」



「那是因为我没有撤退,所以才算作不分胜负。但实际上可不同。说得清楚些,约翰的实力



比我更强。至少在一年半前是这样。」



听到绚子如此认同约翰,护觉得吃惊也受到了打击。因为对护来说,她应该是全世界最强



的人。



「决斗结束之后,我遍体鳞伤——痛到都快发狂了。虽然一边用比亚特利斯治疗伤势一边战斗,但速度实在追不上。我全身各处都有骨折,根据医生的说法,不但肺受损,胃也破了。当时我的右眼被打伤,意识也朦胧不清,不是正常状态。学生会长……对于害我受伤的事,好像非常在意。」



护光是想像就快要昏过去了。他对让绚子受到如此重伤的约翰,涌现无法忍受的怒火。护紧握的拳头渗出汗水。



「不过,约翰的伤势却没有那么严重。虽然毕竟不是毫发无伤,但也只有轻微的烧伤,以几个地方龟裂骨折而已。」



绚子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



接着,她悲伤地摇摇头。



「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我害怕约翰。」



「……绚子学姊。」



「我说出真正的想法了。对不起,一直都没有说。因为心里的胆小作祟,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你愿意听我说,不会讨厌我吗……?」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绚子学姊——!」



「……我并不是因为约翰比我强才怕他。如果是现在,我也有自信不会像一年半前一样惨败。我害怕的是——」



绚子的表情在此时蒙上决定性的阴霾。



她的神情让护领悟,自己已经踏入了绚子心中的伤痕。



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美丽的脸上有胆怯、有悲伤、有愤怒也有悔恨。绚子正在发抖。她仿佛受到罪恶感的驱使般,把目光从护的身上挪开。她的眼瞳摇摆不定。



「一站在约翰面前……我心底就会骚动起来。」



绚子所说的一字一句,仿佛部在伤害她自己。



此刻的她,无疑是护所看过最脆弱的一面。



脆弱到他无法想像的程度。



「我喜欢护,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份感情,真的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情意——直到碰见护之前,我无法想像这种心情,当然也不曾对约翰抱持过。有护在身边——自己不可能喜欢上约翰,或是受他吸引的。」



「我知道……绚子学姊对我的感情。」



「明明是这样,可是约翰一看着我,我的心就会动摇。一年半前,在决斗结束之后也是如



此。我醒过来之后,就变得无法否定约翰——这一点,让我害怕得受不了。」



护吃惊地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绚子美丽的脸庞。



这是在说……她受到约翰的吸引吗?真不敢相信——然而,绚子似乎看穿了护的想法,慌



忙地摇头。



「我对他的感觉和在护身上所感受到的心情不一样。在我心里,这一点比什么都还要清楚。



我胸中的骚动跟对护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东西。这种动摇,更加硬质、冰冷,带着强制性。」



「可是,那又是怎么回事?」



「——与我的意识同在的比亚特利斯,渴望着约翰。」



绚子用又哭又笑的表情讲出的这句话,带着全然真挚的声调,让人无从否定。她抱持着对



护的爱,一边颤抖,一边认真地说出真相。



「我喜欢护。我一点也无法想像,自己会喜欢上其他的人。但是,在我体内与我意识底层相连的比亚特利斯,渴望约翰的存在更胜于护——我想事情就是这样吧。约翰也曾指摘过我。我想,他从我身上大概也感受到同样的感觉吧。」



两个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比起绚子本人、或是宣称只有自己能配得上绚子的约翰,存在于两人四周的比亚特利斯,才最清楚他们各自匹配的对象是谁……?



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会有这种狡猾到无可救药的事——!



与绚子匹配的男性不是护,而是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曰鲁士魔王」约翰。护视为希望的比亚特利斯,如此告诉他们。



不知道是不甘还足愤怒,护咬紧牙关忍着那股混杂在一起的感情,浑身发抖。面对自有主张的心情,绚子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说出来的?护能够清楚地理解,绚子想说服自己对约翰无动于衷的想法。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告诉护,自己的比亚特利斯想要的是约翰。



绚子有多么的痛苦、难受、辛苦——



即使只有一点点,他居然对独自挣扎的绚子感到烦躁,真是羞耻。



这就是我——对约翰真正的感觉。」



绚子吐出一口气,以等待判决的表情看着护。他一看着绚子完全苍白的美貌就难过起来,垂下头去。绚子心里的伤痕在发出悲鸣——护必须替她抹去痛楚才行。



「……绚子学姊的感情,会——」



输给比亚特利斯吗?当护正想要发问时,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护。」逸美定进餐厅里。



「——逸美。」「逸美……?」



「刚刚的电话,是护的班导师打来的。」



护与绚子都马上察觉,正小声说话的逸美样子不对劲。



面对两人的视线,逸美低下头:



「护。今天早上,你要和绚子小姐一起做什么事结果昏到了,这是真的吗?」



逸美寂寞的表情,足她从圣诞旅行回来时的神情,也是她前阵子问起护的疲劳是不是因为



绚子的错时,脸上所浮现的神色。虽然护不认为连班导师打来的电话都是约翰设计的,但他困



惑地问道:



「那又怎么啦!那件事是真的没错,不过那只是我——」



「思,护的老师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不是绚子小姐的错,不过基本上学生在校内昏倒,导师



有义务必须向家属报告,所以他才打电话过来,但也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护记得在转学进来前的说明会上,有听过这样的规则。



既然老师都说不用担心,那不就没有必要在意了吗?因为还没和绚子谈完,护用目光催促逸美离开,她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逸美以思虑纠结的眼神看着困惑的绚子。



「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绚子小姐,你要到德国去对吗?」



看来那一段对话,她偷听得很清楚。「逸美。」护严厉地喊着妹妹的名字,但逸美连动也不动。绚子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还不确定。」



「你们分手吧。」



逸美的一句话,令餐厅内的空气冻结。



「啊——」「咦——?」



逸美刚刚说了什么——?



「对不起。但是……」逸美以颤抖的声音对愕然的护与绚子继续说道。



她大大的眼睛,泛着紧张与泪光。



「绚子小姐,你和护分手吧。护与绚子小姐,毕竟还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你在说什么啊,逸美!」



护拉高嗓音,「逸美——?」绚子脸色苍白地僵在原地。



逸美以泫然欲泣的表情低着头说:



「自从上次旅行发生过那种事件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如果和像绚子小姐那么厉害的人在一起,不但脱线又笨的护一定会一再碰到危险。如果绚子小姐想到德国去,那不是正好吗?」



护当然知道,逸美说的是艾梅蓝齐亚引起雪崩袭击绚子的事件。在护与绚子反驳之前,逸美先抬起头,用快要痉挛般的声音尖叫:



「我真的很喜欢绚子小姐……!」



护想替绚子帮腔,转向旁边……



「可是我不想要护受到伤害!如果因为绚子小姐的关系害得护受伤,我会讨厌你的。我不要



这样!绚子小姐也会受伤的!因为不管绚子小姐是多么厉害的人,都不可能守护他避开所有的



危险!」



砰地一声,护听见椅子倒下的声音。



室内一片沉默。「……对不起。护,逸美。」绚子低着头不让护和逸美看到她的表情,小



声地呢喃。她仿佛无法承受地转身奔出餐厅。



「绚……绚子学姊!」



「别追她,护!这样不是很好!」



护正要去追绚子,却被逸美从背后抱住。



「放手,逸美!才不好!」



护用力甩开妹妹,急忙奔过走廊,冲到玄关之外。这时候,宾士轿车已经亮起车头灯发动



了。护连鞋子也没套上,就穿着袜子跑出去。



「等等,绚子学姊……!」



菊川透过车窗看到护,带着一脸不解的神情对副驾驶座上的绚子说了什么。绚子连头也不



拾,她的呐喊即使透过车窗依然清晰地传了过来?



「好了,快开车!快点¨」



菊川用目光对护说声:「抱歉。」踏下油门。



护的手指没能碰到宾士车。在他的手要伸过去之前,菊川所驾驶的宾士轿车——绚子已经远去。「为什么……」护将落空的手紧握成拳,低头吐出声音。



他呆站在黑暗之中。



就连护自己也不知道,那句「为什么」是对谁而发的。



寒冬的夜风,冷酷得宛如要撕裂护的心。



在周末里,护打了好多通电话,鹰栖家的人却不肯转接给绚子。最后对方甚至告诉他:



「大小姐吩咐过,要你别再打来了。」使得护无法再打过去。星期六与星期日他都各到绚子家一次,却只是吃了闭门羹。



护几乎没有和逸美交谈。「护……」逸美有好几次战战兢兢地对他搭话,但护在生妹妹的气,最重要的是脑袋里全都被绚子占据了,所以都只是粗鲁的回话。



「——唉。」



护大大地叹了口气。



他以沉重的心情迎向星期一。自从绚子对护告白以来,这是绚子第一次没有来接他。一大



早,菊川就打电话来说:『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对她搭话,但是……大小姐不太想和我交谈。』



『不过,我询问是否要过去接吉村先生时,她摇头拒绝……我不知道在星期五晚上,吉村先



生与大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小姐这副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自从在德国



与;昌甘士魔王」决斗之后就没看过了。非常抱歉,今天恐怕……乙



「是吗……」护对声音极为困惑的菊川回答。希望您和绚子大小姐能和好如初。菊川说完之



后挂断电话。



虽然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但「绚子选择了『普鲁士魔王』,答应要去德国。」的谣



言,早已在学校里散布开来。虽然美月和渡边一笑置之,但听到别人在谈论这样的消息,果然



还是让他感到悲伤。



想到她拒绝护的电话与拜访的反应,他就没有勇气到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里去找绚子。当天的护在各方面部变成了窝囊废,无能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在上课时被点到回答问题时,他除了慌张之外什么都办不到。在第四堂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上,护也无法感应到比亚特利斯。



一切都糟糕透顶,护所有的行动都不上轨道——



「——唉。」



护抱着身心俱疲的心情来到午休时间。他一个人靠在屋顶上的铁丝网旁,吹着冷冷的风。



「我该怎么做才好,所有事都……」护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真丢脸。还说什么『我要保护绚子学姊』啊!」



在星期五分别时所见到的她,承受了护的怒气与悲伤,对他告白关于约翰的真相,又被逸美要求「和护分手」,浑身颤抖。回忆起这些事令护的胸口抽紧,难受又伤心。



他会来到屋顶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只不过,这个地点一直都是属于护与绚子的地方。在第二学期中,他们总是在这里吃午饭,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彼此欢笑。在这里不需要顾虑别人的目光,是只属于两人的地方。而护也是在这里对绚子告白,绚子在这里接受了他的心意。



绚子想要到德国去。她并未受到约翰吸引,往后大概也不会发生。但是,与绚子的意识同在的比亚特利斯,却因为约翰散发出的强烈才气而动摇。比亚特利斯渴望约翰,在绚子的胸中骚动着——这个事实,为护带来一抹安心与巨大的绝望。



「绚子学姊喜欢上的人是我。可是,与绚子学姊匹配的人却不是我,而是约翰?迪塔?卢迪加——」



拜此所赐,护又叹了一口气。



还有,逸美的发言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护连想都没想过,妹妹会有那样的念头。一想到



绚子当时悲伤的表情,他的胸口就抽紧生疼。他思索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在所有的方面,都比不上约翰先生……」



护得到这个结论?不甘心的想法,宛如沸腾般炽烈。



他心中的意志,几乎都被约翰击垮了……



护俯瞰空荡的校庭,看到约翰正坐在篮球架下。那个地方虽然不太显眼,但像约翰这种太



过俊美的男子,不管做什么当然都很引人注目。



约翰真的是个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又如猛禽般犀利卓越的男性。护跟本无法与他相比较,



至于和绚子的美丽相比,两者算是很相配吧。他是没有破绽,毫不留情,轻易就能捕获杀死猎



物的魔王。多半是全世界最强的男人——



「可是……」



这个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就能把护拚命努力才得到的成



果抹消。他大概和绚子一样,也是一个优秀的研究者吧。就连护也能理解,约翰的「回归起源」



计划有多么了不起。



「可是,约翰先生他——」



这时,护突然发觉。



「——咦?」



篮球架下还有另一个人。正像欧美人的特征,那男子拥有相当高大的体格,与一头掺杂银丝的金发。他是以艾梅蓝齐亚的监护人身分前来的阿德玛尔大学教授,米海尔?多尔希冈格。



约翰连看也没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米海尔教授好像正在生气。虽然这边听不到声音,但教授正特别气势汹汹地在对约翰说着什么。



「他们在谈什么啊——」



「你果然在这里。」



「哇!」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护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因为我到基础科的教室去,也没找到吉村同学,我就想说你该不会在这里吧。哈哈,看来我的直觉还挺管用的。」



「怎么了,明日香学姊。」



护以吃惊的眼神看着那位三年级学生。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茜明日香——她是在学园祭时,曾与护一起努力演过「睡美人」的话剧社社长。



明日香为难地笑了,她微微歪着头问:



「你问我为什么……可以借用一点时间吗?」



「咦?啊……好的。没有关系。」



护即使感到困惑还是点点头后,明日香定到护的身旁,嘿咻一声靠着铁丝网坐下。她首先



说了一句:



「我算是来探望战情的吧。」



啊,护意会过来微微一笑。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内蔓延的谣言,本是出自于上星期朝会时发



生的事,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没有学生不知道护与绚子面临的危机——但是,也有人像明日香



这样关心他们的。



「因为我觉得,吉村同学你们相当辛苦。也许这不是我该插嘴的事,可是看到鹰栖同学那种表情……我有点难过。」



这句话令护吃了一惊,他俯望着明日香。



「你见过绚子学姊了?」



「思。第三堂课时,我们三年级链金科与二年级战术科有共同教学。当时我吓了一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鹰栖同学。」



咦!护很吃惊。



不安与担忧涌上心头,护按着胸口静静地问:



「……绚子学姊的情况怎么样?」



「咦?」明日香惊呼一声,接着严厉地皱起眉头。



「什么?难道说吉村同学完全都不知道,鹰栖同学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这岂不是有点过分吗?」



明日香的话刺激了护的罪恶感,他丢脸地垂下头。



「因为星期五发生了很多事,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也没有……说过话。」



「空壳。」



一开始,护不明白明日香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空壳……?」当护回问时,明日香不高兴地瞪着他。唉~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噘起嘴唇小声地说:「真是的,希望你更努力一点啊!」



「因为我可是你们的支持者——我是指鹰栖同学的样子。」



「咦……?」



「她就像个空壳一样。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的空壳。她脸色苍白,不管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你能相信吗?那个鹰栖同学,居然上课时要做简单的比亚特利斯结合都失败了。感觉就好像她的活力、自信和骄傲全都不见了,改成用无力填满身躯似的。」



绚子学姊她——?



护的身体受到震惊颤抖着。他无法想像绚子变成那个样子,而且光是尝试地去想,他就忍受不了。



明日香突然露出温柔的表情,对护发问:



「星期五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



护被明日香真挚的眼神压倒,轻声诉说起来。



他告诉明日香,关于约翰的邀请他们谈论到什么,绚子告白出她对约翰真正的想法,还有



逸美对绚子所说的话——;口村同学,你是个笨蛋。」护把大致内容说完后,闭上眼睛静静聆



听的明日香,睁开眼睛开口:



「你说她问你是否不想让她到德国去,你无法回答?真是的,你以为鹰栖同学为什么会想问



这种问题?被你说成『好狡猾乙,鹰栖同学会受伤的。」



明日香再度大声叹息,垂落肩膀。绚子问出这种问题的理由?当护正在困惑时,明日香鼓



起腮帮子说:「都是你很迟钝才会不懂。」



「鹰栖同学当然是希望听到吉村同学说『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你走』呀。什么道理之类



的都无关紧要,她希望你对她说,『不要走,别离开我』啊!」



「啊……」



护轻喊一声僵住了。他回忆起绚子当时认真的眼神。那眼眸里半是期待、半是不安,摇荡



着不像绚子的软弱。他明明看到了那个眼神,又为什么连绚子想要什么都不明白—



「吉村同学。」明日香半眯着眼睛看他:「你反省吧。」



「……是的。」



护垂下头,发自内心地点点头。



「我懂了。鹰栖同学被吉村同学的妹妹要求和你分手,所以才那么沮丧。我想她大概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受了伤害非常脆弱,令妹的话又正好说中她的痛处,所以才会格外严重——真是的,既然你们彼此都非常喜欢对方,只要让防御变得更坚固不就好了。」



「防御是吗……」



「思,没错。」明日香笑着说:「你们两个明明老是在替对方着想……上星期三也是一样。」



说到上星期三……是约翰抵达的第二天?



「那天放学后,我碰巧听到鹰栖同学和『普鲁士魔王』在校舍后面窃窃私语。」



啊,护想到了。当艾梅蓝齐亚正对他警告约翰也许打算毁了他时,绚子和约翰就在校舍后面交谈。虽然护不清楚他们谈的内容是什么。



「那个时候,鹰栖同学也拚命地想要保护你唷。」



「想保护我……?」护不明究理地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呢?「没错。」明日香笑着探起身子。



「我想『普鲁士魔王』要求负责上吉村同学的课,让她很担心你吧。鹰栖同学在校舍后面逼



问『普鲁士魔王』,问他『你打算对护做什么?』『如果你对护动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明日香加上充满感情的动作,对护说明。



「咦……是吗?」护喃喃地说。说到当时,他因为绚子没有拒绝约翰触摸脸颊的手,感到有一点不安——但对话内容其实是这样的。有某种事物开始强烈地产生了真实感。



普鲁士魔王乙对鹰栖同学说什么你应该也明白的,我们无可救药地彼此渴求之类的话。鹰栖同学看起来有点动摇,这段对话好像就此结束了。」



护开始产生真实感的东西,是绚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洋溢着丰沛的爱情。他觉得自己丢脸、很不甘心、又悲惨。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他到底在看什么。护对自己生气。



「如果要不要去德国,就是鹰栖同学的烦恼。」



明日香拍拍护的肩膀,微笑地说:



「那可不是因为她心里有『普鲁士魔王』而烦恼啊!我想她一定只是单纯地不想与吉村同学分开,才会烦恼着。现在鹰栖同学的脑袋里,全都是吉村同学。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介入的余地,对吧?」



护只顾着不能输给约翰的心情,却没注意到最重要的事——



普鲁士魔王」自德国前来,与自己的感情不同的部分在胸中受到剧烈的撼动。即使周遭的人问自己对约翰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蒙混过去。而且还收到充满魅力难以拒绝的邀请。护连想



都没想过,最困惑、焦躁、难受的人是谁。



吉村同学非常幸福。对现在的鹰栖同学来说,你就是她的一切唷!就好像现在的鹰栖同学,是吉村同学的一切那样。」



「……直(是个笨蛋。」



「什么?」听到他的呢喃,明日香讶异地问。



护以认真的眼神回应明日香:



「我是说我。」



「思,哈哈哈,你很清楚嘛。」



护回忆起星期五与绚子的对话,自体内深处涌上的冲动令身躯颤抖。他没有关心过应该比自己更痛苦的绚子。不去理解绚子的心情,甚至对她不肯回答而感到生气。担起绚子痛苦的责任,明明不属于任何人……而是身为恋人的护的任务啊!



这不成熟到丢脸的失态,令他感到很羞愧。



「——明日香学姊。」



护胸中的芥蒂,化为一个决心。护对绚子的感情,还有同样的,绚子对护的感情。应该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两人的情意蒙上阴影。



「对不起,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和明日香学姊谈过之后,我的心情畅快多了。」



吹过屋顶的风虽然寒冷,但是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上方延展开来的天空,如同护此刻的心境一样澄澈。



护必须做的事,就是战斗。而护能够办到的事,则是用他的一切去爱绚子——我怎么可能会后悔。艾梅蓝齐亚一开始告诉护的话,让他的整颗心都振作起来。



「我走了。」



「思。」明日香握着拳点点头:「加油,要拚下去唷。」



明日香、美月与渡边他们,学生会的所有人,还有艾梅蓝齐亚也是。不论约翰把护逼迫到什么地步,还是有人在替他加油。这些人的支持与护对绚子的感情、来自绚子的感情交叠在一起,温柔地注入护差点被击垮的心房,给予他足以面对绝对者;曰鲁士魔王」的力量。



护转过身离开屋顶。



他从屋顶走到四楼,又从四楼走到三楼时,碰到同样要下楼的学生会长。「啊,护。」会长回过头举起手打招呼,护停止跑步,并肩走在他的身旁。



「怎么了,跑得那么匆忙?」



「不,那个……学生会长要到哪里去呢?」



「我要到教师办公室办一点事。」



看到学生会长苦笑的表情,护脑中灵光一现。



「难道你是要去见约翰先生?」



「很遗憾的,你猜对了。真亏你会知道。」



「咦?因为能够让学生会长露出这种不悦表情的对手,我也只想得到约翰先生。」



「……败给你了,我有表现在脸上吗?虽然我是打算小心隐藏好啊!有时候,真不知道你



是敏锐还是迟钝。」



学生会长困扰地搔搔头。



护轻轻一笑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去找约翰先生?」



「上课的时候,他说有话要告诉我,叫我到教师办公室去。老实说,我不太想和他面对面,



不过既然被叫出去那也无可奈何。我很想叹气啊!」



护虽然打算立刻去见绚子,但听到学生会长的话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在与绚子碰面之前,他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护对走在身旁的学生会长豁出去问道:



「我可以一起去吗?」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都可以啊!」



学生会长没有胡乱做出什么推测,他虽然有点担心护,却爽快地答应,让护觉得很感激。



他们来到三楼楼梯间时,学生会长朝战术科的教室方向瞥了一眼,轻轻说了声:「好累。」发出叹息:



「最近,汐音的心情非常糟糕。昨天就算我对她说话,她也很少回答。刚才碰面的时候,情况变得更严重了。绚子可能会去德国这件事,让她的神经非常紧绷啊!」



「——会长你……」护犹豫地说:今天有见到绚子学姊吗?」



「早上碰到了。」



听到他的回答,护垂下视线。「是吗,有见过啊——」护喃喃地说。



「护还没见到她,对吧?」学生会长没有特别责怪他,只是以沉稳的口气询问。



「是的,没错。」



「知道你和绚子分开到校以后,我就在想可能是这么回事。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已经听说了绚子现在的状况吧。因为绚子变成那副模样,让汐音也更加烦躁了。」



「绚子学姊这么——没有精神吗?」



「没有。是我至今所看过的她,最严重的一次。」



学生会长立刻回答:



「没有精力、没有光芒、没有力量。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绚子啊!我概略的是能想像得到,她



和你之间发生了某些问题。你们吵架了?不然的话,我无法相信绚子会变成那样。」



「对不起。」护垂下头去。「为什么要向我道歉?」虽然学生会长笑着说,可是不说的话护



的心里就过意不去。他们从楼梯走到一楼,两人在午休的走廊上并肩前进。



「约翰提出的期间,是三个月吧。」



「是啊。约翰说想要借用绚子三个月。」



就算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想到要和绚子学姊分开……我就很难受。」



「只有三个月吗?」



学生会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护。



他低头俯望的眼神很认真,令护紧张地回望他。



「约翰真的只打算留她三个月吗?一旦得到绚子这种程度的存在,他可不是那种会眼看着对



方溜走的人。」



:晅是什么意思?」



「只有三个月。在一年级的时候,绚子也曾如此认为过。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太多,不过,绚子的叔叔没有回来。」



学生会长再度迈步前进,朝教师办公室走去。



他压低声音告诉护:



「我喜欢你,护。当然也喜欢绚子。另外……」学生会长突然露出可怕的神情。「我很讨厌约翰。或许我也畏惧他、对他怀恨在心吧……你知道一年半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学生会长……护在胸中呢喃,点点头回应:



「绚子学姊大致告诉过我。」



关于对约翰的事,学生会长居然会把话说得如此明确,让他吃了一惊。会长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激烈的怒火——只要回想起绚子说过的话,这也是当然的。



绚子说过,她在与约翰的决斗上受了重伤。学生会长一定不得不旁观那场凄惨的决斗吧。他在近距离下,看着绚子受伤的样子,以及约翰压倒性的强大与傲慢。



「我啊……」



学生会长的眼瞳微微一动,继续说道:



「不会原谅约翰。因为他在一年半前,重重地伤害了绚子。同时,我也对让绚子得参加这场决斗的自己,感到无法忍受的愤怒。如果我没有看错约翰的实力,绚子也不会伤成那样……」



护首度在学生会长的表情中,察觉「伤痕」。这令他感觉……啊,学生会长果然也在与对约翰的恐惧奋战着。



会长就像要甩开自己的胆怯般,眯起眼睛。



「我再也不想尝到那种滋味了。不管是绚子或是你,我都不希望你们受伤。我想过要设法从



约翰手中保护你们,可是却什么也办不到。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你们大概已经受到伤害了



吧。绚子好像也试着保护你,但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学生会长,我——」



「对不起,自以为是地怎么想。但是也为了我自己,我会替你们祈祷。希望你们别输给他。



即使我无可奈何,如果是你们两个,那一定没问题的。」



护在与绚子见面前必须要做的事,是去面对在自己心里扎根的恐惧。



「好的。」



「是吗?」护毫无迷惘的答案,令学生会长展颜一笑:



「对不起,我有点消沉起来了。总而言之,因为这样,希望你和绚子能彻底地和好啊!如此



一来,绚子即使去了德国,应该也会用火热的爱情力量马上完成研究回国的。没精神的绚子让



人连开玩笑都没劲,而且她如果到那边去,就没人可戏弄罗。」



「……全都是关于恶作剧的话题耶。」



唉~护叹了口气,「这是当然的。」学生会长表示肯定。



「这可是富有传统的本学生会的法则。」



「我想大概没有传统那种东西吧。」



「这所学校还很斩啊!」护笑着说。



他与学生会长一起说声「打扰了」走进教师办公室时,站在窗边的约翰与坐在后方座位上



吃饭的米海尔教授回过头。艾梅蓝齐亚也在约翰身旁?约翰迅速地走过来,告诉学生会长:



「换个地点吧,这里会有别人听到。」



「我已经取得接待室的使用许可,就在那边谈吧。」



艾梅蓝齐亚如此接话,领着他们走去。护还以为米海尔教授也会跟来,但看来并非如此。一行人走出教师办公室,经过校长室,前往接待室。第一次进入接待室的护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发出感叹的叹息,而坐在沙发上的约翰开口:



「——我很惊讶,吉村护。」



即使约翰抛来的眼神令他吓了一跳,护还是在约翰的正面坐下。



「你居然还会主动到我这边来。」



学生会长坐在护身旁,至于艾梅蓝齐亚——砰砰!一声撞击声传人护的耳中。他看过去,艾梅蓝齐亚正抱着脚尖蹲下去,浑身瑟瑟发抖。在她身旁,一个好像是从奖座上掉落的奖杯摔在地上。



「…………艾梅蓝齐亚,你又来了?安静一点。」



「那个,你没事吧?脚被砸中了吗?」



约翰的叹息与护的问题,奇异地重叠在一起。「对不起!」艾梅蓝齐亚满脸通红地呐喊,



焦虑至极地开始把奖杯放回台座上。



「啊~……」学生会长困扰地问:「那你要谈什么?」



「思。」



约翰清清喉咙。他按着太阳穴,脸上的表情——看来好像有点难为情?护虽然吃惊,但也



无从确认。艾梅蓝齐亚脸红红地低垂着头,仿佛依偎在约翰身旁一般轻轻地入座。



「非常抱歉!哥哥,请别在意我,谈正事吧。」



「我平常不是都有说,在东西很多的地方你就别乱动吗……」



约翰的口气里带着疲惫。护总觉得,上星期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又来了?约翰这么



说时,那头疼的声音,给护非常深刻的印象。



约翰再度清清喉咙,重新回到话题上:



;这个不重要。周藤摩耶,我是有事拜托你才找你过来的。不过……」



魔王的蓝色眼眸投向护。



「吉村护。你为什么会跟着周藤摩耶一起出现?」



「我只是……想要正面看着你的脸。如此而已。」



为了跨越他对约翰的恐惧。



学生会长或许已经察觉了护的目的,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约翰一副感到无趣的样子,



用鼻子哼了一声,却没有要护离开。反应最大的人,是艾梅蓝齐亚。



她以吃惊的眼神注视着护。



「护……你又——」



「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拜托我做什么?希望你快点说完,不然我会没有时间吃午餐的。」



学生会长暗藏敌意的口气,令约翰倏然眯起眼睛,冷冷地回望他。室内的气温仿佛急速下降,护不禁偷看学生会长的侧脸,发现他脸上流下一滴冷汗。



「周藤摩耶,你也来说服贝雅特丽齐吧。」



「咦……」约翰的话让护把头重新转向前方。



「你说什么——」学生会长也挤出声音喊道。



「我说要你对正在迷惘的贝雅特丽齐,从背后推上一把。把『魔女贝雅特丽齐』从无聊的枷锁中解放出来吧。」



「……这不是该由绚子来决定吗?我们可不想和绚子分开。我们会做的是挽留她,怎么可能会劝她答应。从背后推她一把,那种愚蠢至极的事……」



「——是吗?看来是我的说法不好。」



约翰傲慢不逊地宣言: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我要你去做。」



护紧握拳头瞪着约翰,学生会长因为他太过嚣张的台词而哑口无言。艾梅蓝齐亚彷佛无法



承受两人的视线,突然垂下目光。只有约翰高压性的声音,在接待室内响起:



「我要带着贝雅特丽齐回德国。我会把贝雅特丽齐拉上最高的境界。这种时候,如果你们爽



快地送她离开,贝雅特丽齐的心情也会比较开怀吧。周藤摩耶,如果你对贝雅特丽齐有感情,



就照办吧。」



「……我可以问吗?」学生会长以沉重而疲倦的声音说道:「难道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



随心所欲吗?」



「不遵从我心意的事物,至今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听到约翰的话,护感到自己方才下定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固。约翰足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



他毫不怀疑。在外表上、能力上,约翰或许都是与绚子最相配的男性。但是,但是——



学生会长发出近乎呻吟的声音:



「连一次也没有?这未免也说得太过火了……」



「比方说,我现在打算把这所学校的学生全部杀光,你说说看有谁可以阻止我?」约翰对学



生会长抛出仿佛在玩弄他的问题。「你阻止得了吗,周藤摩耶?你赢得过我吗,吉村护?不可



能的。即使有贝雅特丽齐在也一样。」



学生会长一时说不出回答——然而护忍不住站了起来。



「我当然会阻止你!无论如何,绝对会阻止!」



「……就如同护所说的一样,约翰?迪塔?卢迪加。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高手,但可不是



如天神般的绝对者。」



「那么,我就实践看看吧?」



约翰的呢喃令学生会长的表情掠过一阵紧张,「哥哥……5:」艾梅蓝齐亚脸色大变,护则无言地瞪着他——「别那么害怕。」约翰脸上突然浮现嘲笑。



「那会惹贝雅特丽齐生气的。我不会这么做……总之,周藤摩耶,你无意接受这个提议吧?既然如此,也无可奈何。我会靠自己的力量来说服贝雅特丽齐。」



约翰站了起来。



他俯望着护他们。



「放学后,到校庭来。我让你们也见识一下。」



「见识……?你要底要做什么。」



「是『回归起源』。」面对学生会长的问题,约翰这么回答:



「我已经得到学校的许可,从一开始就预定要进行了。虽然还在实验阶段,我要与贝雅特丽齐一起进行极小规模的『回归起源』。」



「怎么可能,难道——」



约翰打断正要否定的学生会长:



「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但只要有贝雅特丽齐的力量,在现阶段也能制造出小型的生命。我要让贝雅特丽齐实际接触到计划的一部分,让她进一步理解计划的重要性。然后她就会亲手切断无谓的枷锁吧。」



约翰只抛下这些话,就离开了接待室。



「……对不起。」艾梅蓝齐亚也留下这番话,追在约翰背后离去:「护,还有周藤摩耶。



我不知道,哪一个选择对贝雅特丽齐来说才是好的。不过,我认为你们对贝雅特丽齐的感情非常美丽。」



之后,房间内只剩下寂静。



护转头看着学生会长,他一脸疲惫地微笑:



「……多亏有你帮忙,护。」



「帮忙……?」



「因为有你在身边,感觉轻松多了。一想到得独自一人见他,我就背脊发寒——看来我似乎比自己以为的更害怕约翰。真是的,我还真丢脸啊!衬衫都被汗弄得湿答答的。」



在学生会长说话时,宣告午休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



学生会长叹了口气,仰望着天花板。



「结果,没办法吃到午饭……放学后吗?」



放学后。护也同样喃喃念道,但声音只停留在口中。他再度下定决心。



护能办到的事,只有战斗。



只有用一切去爱绚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