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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秋日已逝(1 / 2)







“统治从今天开始。”



这是亚尔斯兰的口头禅。



“近邻诸国即便不能成为友好国,也得确立下共存关系。失去了古拉杰,也不得不注意与绢之国之间的海上贸易的情况。就算没法完全消除贫富差距,也有必要进一步缩小差距。王立图书馆里的书籍,至少希望能收集到被鲁西达尼亚军烧毁前的一半。”



即位之后几乎三年的时间里,亚尔斯兰的理想看上去是在向前推进。没有与异国的交战,人身买卖被禁止,公路的修复也在推进。正因为亚尔斯兰知道自己年轻与不够成熟,没有急性子地进行工作,回避勉强做事,该后退时毫无懊悔地后退。



事情还算进行得比较顺利,然而这一年几乎是地震、喷火、暴风雨等天灾接连不断,被称作“蛇王撒哈克的眷属”的妖魔、怪物四处蔓延,使人心动摇。帕尔斯的诸将们警戒着想要趁此危机时刻趁火打劫的周边诸国。



“辛德拉比我国人口更多。他们有那个意思的话,可以动员五、六十万的军队。”



“正因如此不能与他们为敌。”



“现在能叫作同伴吗?”



“那个国家的国王是这么说的呀。”



“那可以信嘛。比起他,狮子说‘我是食草动物’来的更加可信呢。”



“不要拿狮子出来比较。对狮子太失礼了。”



“在这之前,你不应该提到拉杰特拉王啊。话题越来越偏了不是嘛。”



对帕尔斯的诸将而言,拉杰特拉的治世没有什么大破绽也没有灾厄,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虽说期望他人不幸不是高尚的品质,然而要是拉杰特拉的话,他们觉得叫他稍微吃点苦头比较好。



在个人生活方面,亚尔斯兰不是非常有趣的人。在历代的国王之中,也有尽情享受美酒和美女的,自己作诗谱曲的,绘画讴歌人生的人在。虽然亚尔斯兰作为统治者的课题很多,有时除了微服出行外,也读读书、召集诸将来王宫拿出酒食,倾听活跃的谈话就感到很愉快了。



这一天也是如此。



“马尔亚姆在遭受了鲁西达尼亚侵略之上,这之后,又因吉斯卡尔和波旦的抗争而荒废了。并不是向海外出兵的时候。即便强行勉强出兵,大概是在十万到十五万的数量吧。”



“而且,士兵们没有战意。只能怨恨鲁西达尼亚人吧。”



有人这么说道,也有人反驳说道。



“不一定,把家人抓做人质的话,马尔亚姆人们也只能拼命地战斗了。这事不能怠慢。”



话题的对象一个接着一个改变着。



“邱尔克不知道怎样。那个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流浪的乐师”突然激烈地弹响了琵琶后,伸手去拿葡萄酒,直接拿瓶对着口喝。



“要我说的话,在邱尔克搞什么小动作之前,由我们这里先发起进攻比较好。毒草要在发芽前连根拔除。”



“可是,先发起进攻的大义名分呢?”



“他们对培沙华尔城出手。这就足矣。”



奇夫说道。



“是这样吧,宫廷画师殿下。”



被问到的那尔撒斯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真是个讨人厌的男人啊。被你给看穿了。”



奇夫放下瓶子后,向亚尔斯兰行了一礼离开了。他已经聊厌了,以及因为以法兰吉丝为首的女性不在场。也因为她们不在,他才会做出直接对着瓶口喝酒这样粗俗的动作。



即便奇夫不在,谈话依旧继续。



“可以再现‘亚尔斯兰的半月形’,从北方攻入。但是,邱尔克的家伙们,在那之后有加强北方的防守,把兵力集中起来吧。”



“可是光顾着北边,南边的防御就薄弱了啊。南方有辛德拉在啊。”



话题似乎又绕了回来。



“如果辛德拉可以完全信任,事情就简单了。”



伊斯方往嘴里放了一颗干巴巴的杏仁。



“我们帕尔斯军从北方攻去。同时,辛德拉从南方攻入邱尔克。这样一来,邱尔克便没有应对的法子了。”



“所以说,这里就要说辛德拉的问题了。不能完全信任拉杰特拉王。”



“用利益让拉杰特拉王上钩就行了。”



“利益是指?”



“等邱尔克屈服之时,邱尔克的土地全由辛德拉来处置。这样一来,他的眼睛都会变色了。”



在座的人稍稍喧闹起来。



“也太大方了吧。帕尔斯光在战场上辛苦了,什么利益也没有。”



奇斯瓦特提出反论。



达龙看了一眼亚尔斯兰后,开口说道。



“让辛德拉人早些知道,帕尔斯军会从北边进攻邱尔克就行。这样一来,拉杰特拉王会从王座上跳起来动员军队的。怎么能让邱尔克成为帕尔斯领土呢,之类的吧。”



屋内响起大笑声,没过一会儿又消停了。



“作为战略来说,这个不错。但是,有个重要的问题。”



“没有实现这一战略的兵力吗?”



因为五年前第一次亚特罗帕特尼会战,帕尔斯失去了三十多万士兵和五名万骑长。这份损失无法计量。直至今日,帕尔斯军的战力,只恢复到了过去的三分之二的程度。



微笑着倾听众人发言的亚尔斯兰,第一次开口说。



“说起来,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战的?不是为了扩张领土。是为了保护帕尔斯的国土和人民不受威胁。你们和你们所率领的军队一同出征的话,我认为甚至可以统一全世界。但是,若是英雄王凯·霍斯洛也就罢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才干。”



达龙和奇斯瓦特想说什么,年轻的国王稍稍举起手制止了他们。



“首先,听我说。若帕尔斯的威胁来源于邱尔克,进攻邱尔克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即便平定了邱尔克,必定会有新的敌人出现。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大家都清楚。张着嘴的人闭上了上下的嘴唇,还有人重新坐好。



“是叫蛇王撒哈克的家伙吧。”



异国出身的加斯旺德以平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若叫伊斯方等人来说,这是“无知者的强大”。



“现在的我因为撒哈克的眷属们,失去了萨拉邦特、古拉杰、吉姆沙这些朋友,特斯之死与蛇王再临有关也是毫无疑问的事。”



大概是为了整理思绪而保持沉默。亚尔斯兰继续发言说出他整理后的话语。



“希望你们再听一下我的想法。首先,邱尔克的南方就交给拉杰特拉殿下。大概不特地去拜托他,他也会高高兴兴地去干的吧。我们没必要勉强去耍花招。”



诸将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东方,山岳地带国境一块,我想交给梅鲁连卿负责。”



在座的人一齐将视线集中在轴德族的族长代理身上。梅鲁连右手握拳触地。



“请交给我吧。”



他没有犹豫,回应国王说道。



“请允许我率领轴德族精锐的五百骑士兵。虽然能和邱尔克的山岳骑兵旗鼓相当地进行战斗,但陛下吩咐过要尽量避免战斗。”



总是一脸不高兴的轴德族的族长代理,以郑重的口吻说着。诸将的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铭感。



亚尔斯兰回答梅鲁连说道。



“是的,到了关键时刻,希望你能把敌人引到索雷玛尼耶附近。多亏了大家,索雷玛尼耶已几乎要塞化。埋伏了两万兵力,可以一口气击倒敌人。那边的指挥官……”



亚尔斯兰的视线集中在一点上。



“奇斯瓦特卿,拜托你了。”



全员的视线集中在前大将军身上。奇斯瓦特脸上紧绷着敏锐的表情。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亚尔斯兰的意图,是让往返基兰之行中名誉受损的奇斯瓦特恢复名誉。奇斯瓦特是个沉着的男人,但他发出的声音走了调。



“陛下,将这样的重任托付给我……”



“你是不听从我的命令吗!”



亚尔斯兰的口吻十分严厉。奇斯瓦特双手握拳触地低下头后,亚尔斯兰一转态度露出笑颜。



“请原谅我,奇斯瓦特。我一直想说一次这样不得了的台词。这和恩惠、耻辱什么的无关。虽说想给你更多的兵力,可两万已经是极限了。而且骑兵只能派出五千。能以这样的兵力守住索雷玛尼耶的,也只有你了。”



“臣、臣十分惶恐。”



“关于实战部分去和梅鲁连卿商谈吧。今天的会议稍稍有些时间长了。差不多是时候解散吧。”



亚尔斯兰站起身来,诸将也学着他起身。







诸将就此散会。留下来的只有亚尔斯兰、达龙、那尔撒斯、耶拉姆。



亚尔斯兰环视了地面。以十六个计算的圆座减少到了十二个。回想起不会回来的诸将的面容,亚尔斯兰发出了一声叹息,他像是为了驱赶走叹息般望向宫廷画师。



“这样好吗,那尔撒斯?”



“非常出色。可惜并非全知全能的我等人类,在现在的阶段无法做得更多。只是如果说有一个地方不满的话……”



那尔撒斯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弟子。



“耶拉姆,你为何不再多发言两句?你总有一天是要成为陛下心腹的人。不和其他诸将积极地议论,是要怎么样啊?”



“是,我的确是不太中用。”



耶拉姆大概也有所自觉。他深深地低下头,紧闭双唇。看见他这副模样,亚尔斯兰赶紧插嘴说道。



“那尔撒斯,请不要责备耶拉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最年少的那一个,很难开口插话吧。倒是我这边,应该向耶拉姆征询意见的。”



“陛下,关于这一点,希望您别管。”



那尔撒斯说出这句话后,达龙稍稍挑了挑眉毛,可是没有出声。



“那尔撒斯,你听好了!”



亚尔斯兰的口吻严厉起来。以强烈的视线望着三名臣下。



“那尔撒斯哟,五年前,我曾问过耶拉姆。问他将来要怎么办。”



这时耶拉姆回答道——交给那尔撒斯大人来决定。两人的关系令亚尔斯兰很是羡慕。这之后亚尔斯兰与耶拉姆成为同门师兄弟,在那尔撒斯门下接受政治和军事的慈爱的灌输。



“耶拉姆遵守了当时所说的话。他是我的好兄弟,是那尔撒斯你的大弟子。”



“陛下,好兄弟什么的……”



亚尔斯兰无视了耶拉姆吃惊的声音。



“但是耶拉姆即便是你的弟子,却不是你的侍童了。他和你并没有区别。被你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这不像是你会做出的事情。对我而言,那尔撒斯只有一人。耶拉姆也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我的朋友们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存在。”



屋内一片深深的沉默,但为时不长。



“您的叱责,臣深感惶恐。”



那尔撒斯双手触地,深深地低下了头。达龙放下抱着的手臂,无言地轻轻拍了拍耶拉姆的肩头。



“对身为陛下的侍卫长之人说出无礼之言,是我太过自负了。首先,让我向陛下表示歉意。”



语毕,那尔撒斯朝几乎茫然地伫立在那儿的耶拉姆低下头来。



“耶拉姆卿,如果你能原谅我的种种无礼,真是万分感谢了。”



“那、那尔撒斯大人。”



“你该称之为大人的人,只有帕尔斯国王亚尔斯兰陛下。这才是君臣之道!”



耶拉姆因为惶恐而呆立不动。



“那尔撒斯,那尔撒斯。”



怒气渐渐变为苦笑,亚尔斯兰呼唤着宫廷画师的名字。



“这样可不行。耶拉姆是你的弟子,比你年纪要小是实实在在的事,不能完全的平等,但你还是注意一下。如果要叱责的话,希望能叱责同样身为弟子的我。总有一天我也会被耶拉姆叱责的,真是期待那一天啊。”



“陛下……”



那尔撒斯和耶拉姆同时开口说道,亚尔斯兰理了理额头前的头发。



“啊啊,我似乎是说了很不得了的话呢。还请你们原谅。差不多是时候开始午后的政务了,我失礼了先走一步。”



举起单手打了招呼后,亚尔斯兰迈步离开。仿佛是清醒过来似的,耶拉姆行了一礼追在亚尔斯兰的身后。



最后只有达龙和那尔撒斯还留着。



“真是相当不错的演技呐。”



黑衣的大将军脸上摆出坏笑的样子来。那尔撒斯的鼻腔中发出“哼”的声音。



“陛下已经没有可担心的了。还有一点担心耶拉姆不够可靠,一点点把事情交给他吧。”



“你不会又准备隐居深山了吧。”



“想做的是还有许多……”



宫廷画师抚摸着下巴迈步走出。与朝办公室走去的亚尔斯兰不同,他是往阳台的方向。达龙也跟着他一起。



两人暂时无言地眺望着繁华的大都市与遥远暗淡的山岭。



“达龙啊,今后会变成特别严重的情况啊。你要做好觉悟。”



“我心里有数。到处都是敌人。但是,现在有正当理由进攻入侵帕尔斯的国家吗?”



“不合理的因素会驱使事态的行动。”



那尔撒斯让脸庞感受着晚秋的风。



“我在预测情况,却出现了不必要的有害的要素。真是叫人不愉快的话。”



“……蛇王撒哈克吗?”



“他是不该存在人世界的存在。人世界有人类的邪恶就已经足够了。”



“是从什么地方跑到人世界的吗?”



“谁知到,找不到一点线索。”



“我能够斩了蛇王吗?”



达龙喃喃地说道。那尔撒斯无言地拍了拍袖子。



“灰已经落到这里了吗?”



“因为今天的东风很强啊。”



突然,天空被奇怪的声音所贯穿。达龙与那尔撒斯不慌不忙地抬头望向天空,正巧看见三个黑色的物体落在地上。头被箭矢射中,徒然地拍打着翅膀的丑陋的怪物的黑影,在家家户户的屋顶中消失了身影。



“三支箭解决了三只怪物。”



“是法兰吉丝还是梅鲁连?”



“奇夫呢?”



“在哪家妓院吧。毕竟他是个随性的男人啊。话说回来……”



那尔撒斯苦笑着。



“老实说,没想到回和那个男人有这么长久的交情。”



“有五年长程度的交情啊。”



“我觉得连五十年都有了。”



两人拂去粘在衣服上的灰尘,从阳台回到室内。尽管没有说出口,然而自知贯穿体内的核心部分十分紧张。先不谈迪马邦特山的灰尘乘风飞到此处,光天化日之下,在王都叶克巴达那的上空,蛇王撒哈克的眷属居然厚颜无耻地飞来飞去。



“达龙,你要想着今后你没有休息日了。”



“当然,我是这么想的。”



“你刚才说了到处都是敌人,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时间差,恐怕就是这么回事。王都有克巴多、索雷玛尼耶有奇斯瓦特、南方的基兰港有逝去的古拉杰的部下们。除此之外的王土全压在你的双肩上了。”



“我巴不得如此呢。”



达龙的声音中蕴含着毫不动摇的坚强。



“比敌人更先一步动手,击破各处。首先是邱尔克。就如奇夫说的,他们那边给我们留下了口实。况且,当下不用害怕邱尔克与辛德拉联手。也就是说放弃培沙华尔是值得的。”



那尔撒斯说明了情况。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呀。



达龙在内心赞叹不已。虽然形式上是说放弃,培沙华尔到底属于帕尔斯领土之内。邱尔克军进攻培沙华尔失败了。不管结果如何,邱尔克军侵略了帕尔斯领土是事实。帕尔斯方面谴责邱尔克方面,可以展开报复行动。不,不只是这样,帕尔斯军没有必要战斗。只要让辛德拉与邱尔克互咬就行了。



“不得了啊。”



“你现在才觉得呀。”



“不,不是说你。我是佩服自己的宽大。”



“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着,居然和你这样的恶党,交往了二十年以上。”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两人肩并着肩,往走廊走去。墙壁、天井上还残留着地震的痕迹。



“听好了,那尔撒斯,向头脑聪明到自傲,孤零零一人的你打招呼的可是我啊。你忘记了吗?”



“我记得与艺术和书本做朋友,以为能过着高尚的生活,却被人给打扰了。”



“真是叫人吃惊的说法啊。为了修正你的本性,去结婚怎么样?”



笑着的只有达龙。那尔撒斯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也不坏。”



“……!”



达龙张口结舌,继而发出哄笑声。



“是嘛是嘛,终于死心了有叫梅鲁连大舅子的意思了吗?”



“……不见得如此。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和谁都不会正式地结下婚约什么的。”



“你觉得现在再说这么话说得通吗?陛下当然会真的生气,梅鲁连的箭矢会瞄准你的哦。”



瞪着着十分愉快的交往二十五年的恶友,宫廷画师缩了缩肩膀。



“别提这事了。”







奇斯瓦特的官邸今天也是一派热闹。确切来说,是夫人纳丝琳管理的一部分,她对那儿的许多女佣们下达指令,和出入的商人们讨价还价,管理家中收支,为出征中不在家的丈夫看家,深得丈夫的信赖。



与被叫作“小不点”的十岁左右的少女开始同居时,还没有这么热闹。因为少女极端的不爱说话。但是,两岁的嫡男艾亚尔与少女很是亲热,不论她去哪儿都要跟着她围着她转,多多少少变得喧闹起来。因为艾亚尔的声音有四、五岁的孩子这么响亮。



父亲是与达龙、克巴多并列为“帕尔斯三大将帅”的人之一,继承了他的血脉,艾亚尔首先学会的话是:



“全军突击!”



这个不太像幼儿会说的话。因为声音洪亮,即便是个幼儿也显得威风堂堂。但是,舌头没有捋直的话,就成了“那哈西”的发音。



再加上这一次,为保护亚尔斯兰王在地震中殉职的特斯将军的妻子们也经常前来拜访。她们是帕特纳、库拉、尤琳三姐妹。她们住在法兰吉丝的官邸,宽阔的房间中装饰着鲜花和挂毯,三人一同起居。墙壁上装饰着亡夫的遗物的铁锁链,早晚对着它做礼拜。



三姐妹帮助着纳丝琳,另一方面接连几日在法兰吉丝的官邸学习弓与剑十分忙碌。连最年少的尤琳也能与普通士兵一对一的对决并不输给对方,当然距离法兰吉丝的实力还远着,但她却十分热衷于训练。此外,还进行着女神官的初步的修行。



另一方面,亚尔佛莉德也同往日一般每天到法兰吉丝的官邸去。



“看上去有女神官资质的只有‘小不点’了。”



“是呢,那个孩子一定能成为法兰吉丝的好后继者的。绝对不会有错的,我能作保证。”



被认作没有女神官资质的亚尔佛莉德,胡乱地表示赞同。她喜欢与三姐妹一同进行剑与弓的训练。



“你的保证有什么用啊。”



虽然法兰吉丝发出苦笑,但“小不点”来访时,她将预备用的水晶的笛子交给了她,教给她吹奏的方法。从此之后,“小不点”嘴里含着水晶笛子,或是牵着或是抱着艾亚尔四处走动。



叫完全免去了女神官修行的亚尔佛莉德来说。



“看看,这样要怎么办啊?!不是和我不相上下了嘛,这样永远追不上法兰吉丝的哦!”



以三姐妹作为对手,在剑与弓的练习上心无杂念。因为她知道自己及不上法兰吉丝,她自己也向她学习,有时拜托奇斯瓦特进行不懈的学习。



完成训练,擦去汗水后,渡过喝茶的时光。当然喝茶的同时有点心和水果,有一天,亚尔佛莉德提案说道。



“呐,法兰吉丝,我想拜托陛下,组建一支只有女性的军队行吗?”



“只有女性的军队?”



“以前有听达龙卿提到过,绢之国就有这样的部队。法兰吉丝做队长,我做副队长,集合五百人来保护妇女儿童吧。”



“你不是轴德族的族长吗?那边的职务要怎么办?”



“我哥更适合轴德族的族长。真是的,既顽固又麻烦的家伙。像他那样,就算是个好男人,也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的。”



法兰吉丝笑了。



“你先找到新郎的话,作为兄长他可能会着急的哦。怎么样,这么试试看?”



“别拿我开玩笑啦。我明明有对象了,老哥连个对象也没有。”



亚尔佛莉德无用地自豪着,法兰吉丝的弟子兼侍女的个头矮小肥胖的年轻女性,将客人带到了。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女,但绿色的开司米披巾上用金线绣着王家的徽章。



“我叫艾莎。在王宫中工作。”



“啊啊,我知道哦。我们有见过面的吧。也从耶拉姆那儿听说过你。”



耶拉姆因为最近新来的侍女不中用而苦恼,满腹牢骚,然而亚尔佛莉德却满怀兴趣,注视着与耶拉姆同龄的少女。



“说起来,你有何贵干?”



“是,这是陛下给各位夫人和艾亚尔大人的慰问品。”



艾莎将看着很重的藤条制的篮子递出。不论叫谁来看,她的脚边都是平地没有一颗小石子,但刚迈了一步便很完美地摔倒,飞到空中的梨、杏、甜甜的煎鸡蛋卷、奶酪蛋糕、无花果蛋糕等,华丽丽地为草坪上了层色。



“非、非常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谁都会犯错的嘛。”



亚尔佛莉德对比自己更不得要领的同性极为宽大。



这成了愉快的一小片刻时光。大家的内心都知道邪恶的黑云正在逼近王都。正面对决的日子近了。



有人呼唤着他人说明又有新的客人到来了。是帕莉萨特。她手上的银手镯一边反射的秋日的阳光,一边手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



“午安,我带点心来了。看,你们有见过这么大的热蛋糕吗?还加了核桃、枣子、葡萄干,切开沾上蜜糖,大家分一分统统吃光吧。”



“那哈西!”



如此回答到的是艾亚尔。



“简直是艾亚尔少爷的后宫呢。”



帕莉萨特这么说后,响起了明朗的笑声。三姐妹的表情也将寂寞与悲伤隐藏在深处,立刻又恢复了平静与阳光。不管怎么说她们都还很年轻,也有自觉应从丈夫之死中振作起来。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蹲在灰色的井中无法走出来。



小无花果树下铺着的地毯上面堆积着点心,持续聊着无聊话题的女性们中间,穿梭过舒心的风。多亏这天吹的是西南风,完全没有灰吹过来。女性们轮流围着“大将军艾亚尔”哄他玩。亚尔佛莉德向微微比起眼睛,侧耳倾听风的歌声的法兰吉丝搭话说道。



“轴德族的女人为保护比自己更重要之人而死,是最为光荣的事。我九十岁的曾祖母现在都这么说。”



法兰吉丝不禁看向亚尔佛莉德。绽开的笑颜,充满生命力的言行。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吉之物。法兰吉丝稍稍摇了摇头,将手伸向一片水灵灵的生梨。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直到现在巴里帕达的脑内依然是一团混乱。



巴里帕达策马穿过辛德拉首都乌莱优尔的城门,一味地往西边不断跑去。



在抵达卡威利河附近处,他骑的马终于吐出沫子倒了下去。巴里帕达袭击了乘船处的三名巡逻士兵,将人类斩杀,飞跃至一匹马上。另一匹当作交替骑的马匹带着,为了不让他人利用,他斩断了第三匹马的血管杀了它。让马渡过卡威利河,他终于抵达了帕尔斯领内。



就在前些日子,被授予荣誉和财富,被国王大肆恩赏的巴里帕达,现在成了辛德拉所不需要的逃犯。



这一天,十二月五日的上午,巴里帕达与“邱尔克的临时国王”卡德菲斯进行了对决。



虽说是对决,却是没有刀剑的对决。首先,辛德拉的国情是,在战斗开始之初,两军的指挥官进行舌战。巴里帕达与卡德菲斯在拉杰特拉王与莎莉玛、其他文武百官的面前,交换各自的主张表明谁更适合做莎莉玛的丈夫。



这一场对决卡德菲斯胜利了。他完全没有说不必要的发言。也不发表论点,也不阐述感情。只是一味地不停陈述同一个主张。



“将莎莉玛殿下许配做我的新娘之事,已经得到了拉杰特拉陛下的允许。君无戏言。请无论如何遵守之前的约定,我希望辛德拉、邱尔克两国之间的友好与信赖能持续下去。”



拉杰特拉不知所措了。巴里帕达列举起自己的功绩、陈述自己是如何地喜爱莎莉玛,然而在卡德菲斯的坚墙上连一处小伤也无法造成。这样还让巴里帕达胜利的话,会有伤“公正高洁的名君”的评价。“巴里帕达那家伙,本以为他会更能言善辩些,没想到,是个平庸的家伙。说起来,本来就是他自己第三者插足,无法将其正当化的话不是没法谈下去吗?还把我卷进去,真是的,看错你了。”



拉杰特拉开始对巴里帕达持随他去的感情了。



“可以了。已经足够听取双方的主张了。最关键者莎莉玛殿下说了,听从朕的判决。巴里帕达呀,这件事你干脆退出,祝贺莎莉玛殿下吧。”



对决的二人中,一人脸色苍白,一人喜悦得面色泛出潮红。



“国王陛下,感谢您公正的判断。”



就此放弃就好了,卡德菲斯也对巴里帕达持有不愉快的感情。再说两句话话安慰一下巴里帕达就好了吧。



“怎么样,明白自己是第三者插足了吧。尽管你是辛德拉屈指可数的勇将,做出丢脸的事情,也是你的君主的耻辱啊。”



悲惨的结局以血色炸裂。怒气上头的巴里帕达跳起来,抽出装饰用的短剑,短剑猛然剑光一闪。



卡德菲斯左侧脸颊由耳朵至嘴巴附近被划破,鲜血之花在空中盛开。他睁着双眼,倒在圆座上。巴里帕达踹了圆座,像要把身体压上去一般发动第二次攻击。



卡德菲斯用自己装饰用的短剑,击退了这一击,巧妙地挥出反击之刃。他身为邱尔克的贵族,也有武艺的心得。血的红色与火花的红色相混合,进行了五、六回合激烈的交战。



“你们两人还不住手吗!这可是在国王陛下的御座之前啊!”



书记官亚桑加护住拉杰特拉——换而言之从远方喊叫着,但没有效果。



卡德菲斯尽管很是兴奋,然而刚才受了伤,更不是巴里帕达的对手。刀刃贯穿了腹部的中央,大幅度地划向左侧后,鲜血从被斩裂的躯体中喷涌而出倒在了地上。



悲鸣声响起。一瞬间,拉杰特拉在王座上动弹不得。手握沾满鲜血的短剑,巴里帕达向前迈了一步。



“给我退下!”



尖锐的叱责声阻止了第二步。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莎莉玛的声音。



“卫兵,你们都在做什么?诛杀了这个叛臣,保护陛下!”



拉杰特拉勉勉强强只是点了点头。莎莉玛继续下达正确的指示说道。



“刀与剑是无法与这人抗衡的吧。用长枪将其包围,叫弓箭兵来!”



巴里帕达发出呻吟声来。是野兽般的呻吟声。他改变了行走的方向,逼近想娶之为妻的美女,而然不惧巴里帕达勇猛的十名枪兵遵循着莎莉玛的指示,将他包围了起来。他注意到呼唤弓箭兵的拉杰特拉,因而突破了包围的一角,跑了过去。



“等下,巴里帕达!”



发出叫喊的瞬间,拉杰特拉的眼前竖立起一道光柱来。巴里帕达投掷出去的长枪,插入地板中,晃动着。这是明明白白的叛逆行为。巴里帕达一边挥动着血刃,一边退出大厅。



“请立刻追上去诛杀了他,陛下!”



大厅里响起莎莉玛凛然的声音。



“那个家伙,若是让他活着,一定会向陛下复仇的。必须得尽快除去叛臣。”



“可、可是,可是啊。”



巴里帕达很强。就算能斩了他,在这之前会有几十名士兵被杀,这使拉杰特拉不能随便下达命令。



“将其包围,让他暴露在箭矢之下就行了。”



三十名弓箭兵,表情僵硬地赶来。莎莉玛跪在卡德菲斯的身旁,搭脉确认了他的死亡后,用手掌拂上了他张开的双眼。



“去追!但是,若逃出城外就没有必要继续追击了。”



莎莉玛回视了一眼拉杰特拉。



“陛下,您没有受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无论如何,请您站起来。”



“额、嗯,叫你费心了。”



莎莉玛伸出她白皙纤细的手,拉杰特拉抓着她的手,总算站了起来。



“对卡德菲斯卿十分遗憾,但是多亏了他才能让像巴里帕达那样危险的男人远离陛下。”



“正如莎莉玛殿下所说。作为邱尔克的临时国王,将他郑重地下葬吧。”



拉杰特拉相当愧疚地发出叹息。说起来,若不是他最初为了把卡德菲斯当作邱尔克国和培沙华尔城的傀儡,将莎莉玛介绍给他认识的话,卡德菲斯也不会不幸地死去。



“嘛,卡德菲斯也是的,懂得自己的立场,自己谢绝就好了。”



这么自作主张地想着,拉杰特拉往身边看了一眼,看见了莎莉玛沉着的美丽。



仔细想想,造成现在的状况的是她。结果又如何呢?卡德菲斯也好,巴里帕达也好都是可能会招致危险的男人。这两人在今天一天内都消失了。自己没有动一根手指,拉杰特拉头疼的根源便被摘除了。



“不能把这个女人交给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