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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5 银月之琵声 ~ broken moonlight ~(1 / 2)



在菲鲁兹邦市西北部,目前几乎没有人居住……至少官方是如此宣布的。



那里本来不是菲鲁兹邦都市计划中所设计的场所。随着城市的扩大,建筑自然增加。因此道路也变得拥挤不堪,树立的建筑也没有统一性,各种因素造成了治安状况的恶化。为了重新统一规划这片地区,所有住民被迫暂时搬离。



现在好像是废墟般的街道,静静等待着改造工事的开始之日。



跑来这里的途中遇上了七个人。



其中两人,是已成为莱奥纳尔‘耳目’的人类。



一个是巡逻兵,另一个是未成年的小女孩。



「………………………………」



靠在身旁的墙上,整理呼吸。



命悬一线地跑光了半个马拉松的距离。报应正在喉咙中燃烧。



《……你也可以算得上是个怪物了。明明没有用夜之软泥来增加力量,可你的体力还真是不错呐》



「………………」



连回答的力气也使不上,话卡在喉咙里。



所以决定专心调整呼吸。



「不幸中的大幸,来到了好地方」



另一边杰内特连滴汗也没流。



「大概已经注意到我们逃向这边了吧。不过,这里是大范围的无人区,在被找到之前可以赢得足够的时间」



「…………」



为什么,能够那么冷静哟?



有人死了啊!不,不对。是被破坏了!从内部一点点破坏。没有罪孽的人们,或者说至少是因和任何罪名都没有关系的理由,而被杀害了。而造成这种荒唐理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喉咙正痛得无法言语。明白这种话、这样的感情没有任何意义。在这里需要的是她们那种能够考虑现状的冷静。而并非是后悔、自责等拖后腿的行为。知道的,知道的!



可是……无法认同。



「……别多想!流卡!」



无法不去想吧。



又有人死了。



就在自己附近。



而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转过头,能做到的只有从那里远远逃离。



无力感、罪恶感、虚无感、还有其他各种感情不顾一切的混杂起来,成为恶劣至极的心情鸡尾酒,脑袋金星直冒,好像马上就要气绝般。



软软的,温暖的东西,抱住了头。



不用去考虑那到底是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提了那么为难的要求。那种事你是不可能做到的。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这点事,我还能明白」



柔软的某物温柔地抚摸着后脑。



吸入的空气中混杂着些许甜美的香味。



「可是,我还是拜托你。只有现在,忘记那些事!」



头埋入少女的胸部。



注意到这点后,全白一片的思维终于回复了色彩。随后有些奇怪,从刚才开始重复抱着与被抱的展开,而每次所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少女的温暖。



生为男子也许真是个不错的命运。



男人这种生物,生来敌不过温柔。所以这种方法虽简单,也却能有效地让心情恢复平静。



「感觉好些了了吗?」



「……啊,嗯」



朴素的体操服虽然让人遗憾。但反过来说,也证明他现在已经恢复到可以为体操服感到遗憾的程度。



《真现实,你这小色鬼》



正面直击拳。



咚!活力十足的人偶旋转着飞了出去。



但出拳的不是流卡,而是少女。



《要掉了要掉了!脑袋要掉了!这巨大的差别对待算什么呀!》



双手撑着好像快要掉下的脑袋,人偶一路小跑回来。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是我的合作者。所以我只是做了必要的事」



《完全无视我吗?》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和那种对手的作战吗?砍、刺之类对他有效吗?还是歌讼圣经什么的比较有效?」



「不必操心,我和阿路多都是非常理世界的人。虽然不能说必胜,但抵抗还是可以办到的」



少女和流卡靠着同一面墙壁,就这样弯下腰来。



阿路多放弃了抗议,现在独自安静地蹲在角落流泪。



「他的‘耳目’能干的事,只有在大范围内的索敌与移动,也就是在进入战场之前的准备。实际进入战场后,他的能力虽然很优越但并非超越常识。创伤能再好些的话,我也是有部分胜算」



「多少胜算?」



「三成左右吧」



……没有更多,仅此而已的数字。



「伤口什么时候痊愈?」



「指能勉强战斗的话,黎明便可以了。如果不是这样到处跑的话,大概还能更快些吧」



「也就是说,就算拼命拖时间到处逃,凭靠运气与奇迹躲过一劫,最后还是远远无法与之抗衡」



「的确如此,这边现在处于极端劣势」



说着,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抬头仰望星空,满天星辰。



依旧晴朗无云,宛如倒尽宝石箱般的夜空,和如同被钉子拉伤的伤痕般尖细的白色月亮。



「……两百年来,我活着就是因为发誓要杀死两个人」



杰内特好像在自言自语开口说道。



「一个是莱奥纳尔。对祖国图谋不轨的那个叛贼,乘魔女之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并且用甜言蜜语操纵其他人去抢夺魔女的藏书,使他们陷于名为不死魔法使的诅咒之中。再怎么仇恨都不足以解恨的最大死敌。另一个人则是姐姐……」



「绯奥露……吗?」



流卡插口道。



杰内特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快,轻声一句‘是的’点了点头。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宝物,全是姐姐的。可是我并不介意。因为相信姐姐会同样珍惜那些宝物,所以便能说服自己。姐姐对我来说是宝石箱。我无法取得那宝箱中的东西,可是相信在那里的宝物能始终被保护,永远带着不变的光辉。可是姐姐却把那些东西通通践踏了。



那时第一次感到,姐姐从自己这里抢走了所有富贵的东西。喜欢的画本,母亲的戒指,西边的蔷薇园,八岁生日的一杯葡萄酒。栗色的熊娃娃,节日那天从城中偷跑出来买的糖果,阿班,夏利,修泰布鲁国,所有一切因为是姐姐所以才放心地交出。可那个人却背叛了我。



她成为魔女,所有一切都被她亲手破坏粉碎。所以我决不会原谅那个人。我发过誓无论用上几百年都要追上她,并亲手杀死她」



少女双手抱膝,低头哭了。



嘴唇扭曲好像是在笑,可一会儿之后,两道光亮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落地。



从最初相遇算起,已经数次见过她露出那种表情。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始终想不起来。



……看着这片天空,不知怎么就回想起故乡的事。



真是一对相似的姐妹。



并不只是外貌。



那天夜晚绯奥露的表情,眼前杰内特流泪的表情,实在太相似了。



好似在说服自己没有流泪般的矛盾微笑;好像拒绝世界却又寻找救赎般的寂寞眼眸。



刹那间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今晚所下的决定似乎总是在片刻做出的。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凭踌躇。这二十四个小时不到间,自己所做的决定数量已超过了自己过去十年的总和呀。



「简单来说,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回复时间,就可以获胜对吧?」



杰内特抬起脸,看着这边。



「……流卡,别做蠢事。我承认你的剑术天赋很强,强到超过我这一生所见过的任何一人。但光凭剑是战胜不了他的」



人偶也插口道,



《你一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我也不认为自己会赢。但是拖住他,我至少还是可以办到的。我可是本地人,不会被轻易抓住的。而且这里是无人区域。没有人的话,‘耳目’和‘门’他都无法使用。那个金发妖怪只能用自己脚走过来,牺牲品不会再增加,比起待在这里死等,我的方法更有效……」



「…………找到了」



战栗。



大街的对面,传来了不可能听见的声音。



穿着睡衣的男人,一双赤裸的光脚血迹斑斑。



不可能出现的‘耳目’,就在那里。



「啊!?」



《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



稍微退回来途,走出大街,看见了那副光景。



数十个人类……不,是数十个原本为人类的东西,带着完全感不到意志的脚步,在周围徘徊。



那些人的视线整齐地朝这边转来。



夜晚的朦胧,无数的人影,无言的视线。



「啊啊啊啊!?」



《不是说了现在不是大惊小怪的时候了吗?》



就算你那么说了,但这场面对心脏实在不太好。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里是开发区,应该没有人居住才对!」



强行驱使已经抱怨无法行动的膝盖。



扯过阿路多的脖子,再次全力奔走。



《这些人应该都是用两只脚走来的!》



「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半夜三更出来散步的样子!」



《大概正好是处于叛逆期的年龄吧!》



「现在是啰里八嗦的时候吗!」



确实如此。闭上嘴,专心奔跑,人群是从城市中央方向过来的。所以得逃入开发区的更深处。



看了看左面,那里是湖岸的环道。传来沙沙地波浪声,让皮肤一阵轻痒。燥热的脸颊变得有些轻爽。背后的气息渐渐远去。



《不管耳目的死活,强行让他们行动……真是擅长用人呐》



紧抓流卡手臂的阿路多,在耳旁冷静地评价。



《多么乱来的刻印啊。被施加的人真是生不如死》



「这种事……看了就懂」



《真的懂吗?虽然在人体内施下刻印的意义,我的确说过了》



快点一个月,普通两个月,就算适性极高,半年也是极限了。记得是那么说的。当然如果被当作‘门’来用的话,一两个月之类的时间就眨眼间变成零了吧。



奔走在夜晚的大街上。



奔走在只有月亮与星星关注的大地上。



「…………」



偷看一眼的杰内特侧颜,现在也是一幅悲痛的表情。



造成那幅神情的理由,流卡多少有些理解。



只是悲愤,不甘,背后追来的数十人,已经失去作为人的生命了。已经造成了巨大的牺牲。明明自己现在也是命悬一线,可却无法将注意力转移。



别多想!忘记那些!



对流卡这么说的她,却无法遵守自己说过的话。



(该说些什么,吗……)



据说她已经活了有二百多年。那么对于人的生离死别,应该已经看到腻味了。而且还选择的还是这种血雨腥风的生存方式。亲手取人性命这种事,应该经历过不止一回了吧。



可尽管如此,这位少女依旧在为他人的性命着想。



在初次相遇的那座桥上,在刺入自己胸膛的瞬间。带着悲愁,一言不发。



(……这种)



这种好人……为什么,没有回报?



永远幸福地生活着,故事大概无法这样结束吧。



「真是……火大」



《嗯?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不知跑向何处。



仅仅、只有、向前!驱动双腿,尽可能远离那些人。



?



明知全都是徒劳。



心中清楚不可能逃得掉。



所以,在终于降临的那个瞬间,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叹息。



「嗯,我追到你们了哟,三位」



高兴的,并且是让人无名火起的喜悦声音。



在尖针般的细月下。



率领着近百个士兵。



一头鲜艳闪耀的金发骑士正站在那里。



14.



精密编织而成的锁铠。肩膀与胸部,还有腹部重叠着镀银的钣金铠。胸中是双翼雄鹰模样的家族纹章。与其说实用,还不如说是礼仪用,或是装饰用来得较为确切。



被一身漂亮战衣包裹的莱奥纳尔?格兰特伫立着。



「啊呀,真是场愉快的捉迷藏呢」



显示友好的声音与表情还有举动。



张开双手,一步步地接近。



「没想到你们居然还能从那里逃出来呢,真是吓到了哟……那是你操纵的吧,阿路多?巴尔盖利亚鲁」



《呃》



阿路多的声音里完全感觉不到从容。



「啊啊……晚风真舒适,夜色真美。是吗?是打算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坟场呢。都怪我不好,不够伶俐。虽然刚才的高塔也不坏。嗯,还是充满湖水气息的地方更能让人安心呢」



有如嘲讽般……不,应该就是在嘲讽吧,慢慢地迈出步伐。



「那么,可以结束我们的故事了吗?翠玉之瞳的公主殿下,之后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会亲手了结邪恶的魔女」



「……闭嘴!」



严正以待的少女手中,出现一柄细剑。



「住手杰内特!凭现在的你是打不倒他的」



流卡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



「我当然清楚,可是」



「现在的你,是赢不了他的。你是知道的」



「知道,可难道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不对,我说的是如果不能输的战斗,那就要全力获胜」



是的,自己清楚那条铁则。



有必须守护的东西,有不得不守护的理由,有想要守护的意志,三者重合的这个瞬间自己该干什么?结论只有一个,在这数年间重复到厌烦的唯一结论。



「我负责进攻」



「可是」



「我当然无法打倒那这家伙,但至少可以让他手忙脚乱一阵,你就趁机攻击他。要是不这么分配责任,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杰内特沉默不语。



她很清楚阿路多现在无法成为战力。并且光凭她一个人根本于事无补。流卡也没有可以有效伤到莱奥纳尔的手段。



「虽然是个危险的赌博,但也只有这招了」



嘴角一歪。



心想自己的笑容还行吧。



「要是赌中了就能通通捞回本钱」



说着,夺过少女手中的细剑。



以夜之软泥编织的武器,意外地顺手。



?



想起了第一次面对决斗时的事。



那个学生的名字长相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只有对方的身高。



仅仅两年的差距,放在正长个子的少年阶段是个异常漫长的距离。



对方很高。高到可以挡住自己头顶的太阳。



对方的力量很大,大到一击可以完全抽飞自己。



那么如何战胜对方?



很简单……



既然对方高,那自己就再蹲矮一点,矮到对方挥剑觉得不自在的程度。



既有对方力量大,那自己就不要被对方的力量给击中。击不中自己的力量再大也没用。



最重要的是集中注意力,注意对方出剑的方向。动作一定有规律可循。



没有规律,纯粹乱舞。



一次次击中自己的身体,一次次被抽飞。



在体力接近极限之时,忽然心中一阵顿明。



流卡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感觉。



只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悟了,他似乎能模拟对方的思索,看出对方下一剑的方向。



就算那是不经过脑子的乱舞。



就算那舞无规律可言。



自己就是明白,他会从什么角度什么位置什么时机出剑。



然后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对方出剑前一刻躲开。



「毁灭爱布里奥的人,其实是你吧?」



「啊啊,没错。向她们打听过了?」



莱奥纳尔开心地笑了。



「我可没有说谎哟。因为你没问,所以我也就没说」



强压住胸中如火山喷发的怒火。



冷静,冷静。



愤怒会影响自己的视角。,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



「你在我的故乡留下血债累累,并且现在还想要我的命」



「没错呢」



「很好,那么我现在要宰了你」



「哈哈」



在离流卡十步左右的距离处,莱奥纳尔停下脚步。



他浮现的表情堪比傲慢般从容,那是他对自己压倒性优势的确信。光看着,便会让人怒不可遏起来。



「之后我还有些预约,拜托要快点哟」



「……」



流卡跨出一步,莱奥纳尔轻点了一下头。



「狩猎开始」



听到这份宣言后,侍立在莱奥纳尔背后的人影们同时行动起来。



人影轮廓突变,从好似蹲在地上的姿势,突变为四肢撑地,从他们的嘴里可以看见一根与身躯不相付的……肋骨左右长度的血色牙齿。



形态与狼类似的异形怪物,组成数百匹的群体,向这里包围过来。



与之形成巨大落差的是,自己手中只有一柄细剑。这种深深的危机感是平时那种业余决斗完全体会不到的呀。



流卡笑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是为终于找到毁灭自己家乡的真凶而喜悦吗?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只是心中似乎有种东西开始燃烧起来,一瞬间自己的精神状态便转入高度亢奋。



一只怪物飞了过来。



右上三十七度角,远超人类的速度与压力。没关系,还能应付。



在将剑刃置于怪物喉咙的运动轨道上,向斜前方踏出半步。剑身插入肉体但却未带来任何摩擦感,这足以证明剑刃削铁如泥。但同时对方的血液却黏糊糊地喷在脸上。流卡几乎没用什么力量,完全是借着对方自己的速度击杀了对方。脖子被斩断的野兽,保持着前进的方向继续冲了几步,随后便翻身倒地不起了。



「别看不起我,莱奥纳尔?格兰特」



轻轻一挥剑,将血迹甩开。



但就算将剑身的血迹甩开,留在手上的死亡感触却并未消失。



对付这种凭借力量的速度对手,自己最有经验。



闪避只会埋头进攻的外行,那么至今已经重复了五十三次了。一次也没有输,始终全胜。



刚才斩杀的……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某人,是第五十四次。



「放马过来。在主菜前,光我这份前菜就足以吃撑死你」



「……真有自信呢」



不对,这不是什么自信。



从没有带着那种东西站在过胜负的赛场上。自己只是每次都遇上这种绝不能输的境遇。如果可能,自己真想试试即使输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坏后果的事情。



但很遗憾,那种境遇似乎生来与自己无缘啊。



以前是为了爱丽丝,现在是为了杰内特。



虽然并非不情愿,但自己似乎总是在为女人而拼命呢。



又有三只继续袭来。三根尖牙,右上四十二度,右上十七度,左上三十七度。可以向左躲开,但那样最多只能消灭一只。剩下两只将在身后三米处再次进行攻击,距离太近,无法完全躲开。左臂会牺牲。不,还有一个方法——



如果是普通的铁剑,流卡绝不敢这么干。但在刚才的第一击中,他已经深深明白从杰内特那里夺来的这把剑是如何锋了。



既然没有能躲避的地方,就无须再躲。流卡向前俯身踏出半步,主动迎上了右上中间位置的那只怪物。



剑丸精准地斩上了对方伸出的尖牙,就好像一把切入奶油的餐刀,将那尖牙连同整个身躯,一同劈为两半。同时被分为两半的怪物身躯撞上了左右距离过近的另两只。



流卡被怪物的鲜血淋得好像个血人。但动作却不见有半分停顿,迅速在两只倒地的怪物头上各补上一剑。



「你只会穿着漂亮的铠甲,躲在人偶身后吗?铅人偶之王!」



流卡吼啸着高高跃起。



两人间的距离被拉近。瞄准喉咙下方少许,这绝不是必杀的一击。对方可以选择躲避或是硬碰,真正的杀着是在这之后。如果躲壁,自己的剑就会突然拐弯直奔他的心脏而去。如果硬碰,那就正中下怀,流卡对这把剑极有信心。任借这个速度即使斩不断对方的武器,也足以撞飞对方。



莱奥纳尔选择了用骑士剑硬碰硬。



「……退场吧」



他低语道。



听见一声沉闷声响。



瞬间,视野一片黑暗。



「你来创造时机,杰内特负责进攻。看上去就是这种作战吧?」



身体无法动弹。



只是一点点地开始崩溃。



「为了引我出来不断挑衅,最后还勇敢地主动进攻。虽然明白你是迫不得已,可作法真是太单纯了呢。陷阱是要在看破对手意图之上建立的哟」



地面上不知何时起冒出一柄带着可怕倒刺的恐怖长枪。



那柄长枪贯通了流卡的腹部,内脏与腰椎所在的重要部位都被搅碎。



「…………陷、阱……?」



「是的,回答正确」



说完同时,枪有如雾气般消融。失去了支撑的流卡,就好像坏掉的玩具般摔落。



「反正马上就会复活的吧?那么暂时先在这里睡会吧。等我结束这里的事情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关于绯奥露的事吧」



莱奥纳尔用一尘不变的轻松语气说道。



「啊呀,让你久等了呢,杰内特。那么开始吧,最后的一章」



等等,住手,和我战斗!



那样话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15.



「……降临!」



平淡地宣言后,杰内特身旁浮起十二根形状不一的短枪,随后逐一射出。



黑暗中,杰内特从地上猛地跃起。



好像火药爆炸般的声音同时响起,地面爆裂。就好像飞射而出的石弹般,杰内特纤细的身躯迅速拉进了两人间的距离。从左边两击,从右边一击,随后从斜上方又是一击,攻击在瞬间完成。紧随其后,投射的瞬间就达最高速的十二根短枪向莱奥纳尔杀来。



莱奥纳尔尽数接下。四次攻击先以骑士剑轻轻扫过,随后怪物组成肉盾勉强挡住了枪雨。



「……真是,真可惜啊」



对着少女的腹侧,毫不留情地狠踢一脚。



「呃……!?」



纤细的身体变成了弓字形。



高高飞起,就好像被孩子踢飞的足球般,又高又远。



「你们姐妹啊,在展现血统方面真是很厉害哟。对这点,我给予很高评价」



杰内特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是这种粗暴性格的话呢……」



《莱奥纳尔,你要敢……》



「请保持安静,阿路多将军。你的力量只有在精神解放状态过渡到封印状态的中途时才可以使用。将自己封印在那可爱身体的今晚,你什么也不能作」



《……呃》



阿路多沉默了。



?



躯体无法行动。



死去又复活再死去,虽然经历了数次这种疯狂的体验,可是亲眼目睹复活过程,却还是头一回。



从胸中流出的鲜血,慢慢蒸发消失。早上在露天咖啡店中看过的影像,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种胡来的机关强迫自己活下去的吗?



……活着,随后仅仅是活着吗?什么也不作,远离眼前发生的事,只是一昧蒙头睡觉吗?五年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身体无法动弹。



明明不可以输的。



明明无论如何都必须获胜。



明明已经豁出去了,可是……



为什么,身体不能动?



死去的身体直到再次复活为止都一动不动。



对于不可能达成的事实,就好像闹别扭的孩子般,正面反抗。



……本无法动弹的尸体指尖,微微动了动。



随后,奇迹便终结了。



无法站起,无法战斗,无法守护。



无论再怎么强烈呼唤,流卡·艾路蒙特都什么也作不了。



?



杰内特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支撑着站立。



脏兮兮的体操服。



在路上数次摔倒,沾满污泥。



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出血。



月光般的银发,也被弄脏暗淡无光。



「……真是难看啊,杰内特」



莱奥纳尔迈出一步。



「人偶,唯有漂亮打扮起来才有意义。从橱窗中擅自跑出来弄脏自己的人偶,已经没有为它打扮的价值。这果然是与你相配的结局呢」



「…………」



杰内特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一阵猛咳,喷出鲜血。



白晳的肌肤,又被新的血色所打湿。



「再见了」



带着简短的告别,手起剑落。没有什么花俏,只是直线落下,夺走少女性命的剑。



?



人死时会见到什么?



啊,我明白了。



原来人死时,会看见的是火焰啊。



可是,这火焰为什么如此熟悉。



抬起头眼前突然出的金发女子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多少次在梦中呼唤这个女子的名字,多少次在梦中见到她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