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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2 / 2)


律都姊好像终于笑累了,正忙着擦拭眼角的泪水。



我则万般无奈地扭曲着贴满了OK绷的脸。



“啊哈……真抱歉。本来只是想稍微逗逗你。谁教你问我小奏的状态时露出那种苦瓜脸……咕……啊哈啊哈哈哈!”



说到这,律都姊再度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颤抖。



你也笑得太夸张了吧,我心想。都是她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害我差点就死在医院。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乐的。其实我从以前就有种感觉……我该不会是和她结过什么梁子吧?



“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骗人的吗?包括嵩月意识不清,还有休学的事?”



“嗯——差不多。当你捉到黑崎的事以后,我就灵机一动。我觉得,这么做一定可以让你High起来。”



“High起来?”



我以不满的表情问道,律都姊点点头。



“本来你以为陷入昏睡状态的小奏,现在却活蹦乱跳地,难道你不开心吗?”



“这么说……那倒是。”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应该会欣喜地互相拥抱,营造出良好的气氛吧!”



“虽然你这么说,但刚才……”



我忿忿地抱怨着。不敲门直接闯入正在换衣服的女孩病房,到底有什么好high的?



但一旁的嵩月听了律都姊的话,却对一脸不高兴的我产生误会。



“那个……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吓到……”



嵩月满怀歉意地对我深深低头,这让我慌了起来。



“啊,不……这又不是嵩月的错,都是因为律都姊骗我……”



“什么叫骗你,别讲得那么难听好吗?我可是给你一个天大的良机耶!”



律都姊事不关己地耸耸肩,我则不耐地瞪着她。



“你早就知道嵩月她……正在换衣服,所以才叫我去病房吗?”



如果这不叫骗,我真想不出其他说明方式。



“是啊。其实那是因为我想帮小奏一个忙嘛!谁敦她那么内向。”



“嗄?”我对律都姊露出愕然的表情。



“律、律都……!”



跟露出从容微笑表情的律都姊刚好成对比,不知为何情绪激动起来的竟是嵩月。她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律都姊则笑嘻嘻地望着模样狼狈的表妹。



“我去买点暍的,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她便走向柜台去了。我则以疲惫不堪的视线目送她那身穿白衣的背影。



嵩月则在那套睡衣上披着一件羊毛衫,律都姊离开的时候,她仍困窘地低着头。



这是我熟悉的嵩月。看到她露出一如往常的反应,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太好了。嵩月,幸好你平安无事。”



我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笑道。嵩月则愣愣地微微倾着脖子。尽管她大病初愈又完全没打扮,依然是一名让人叹为观止的美少女。头发绑成麻花辫这点更是让我感到新鲜,评分也提升不少。



“就是说呀……嵩月同学昏倒时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我身边的操绪也叹息道。



我以复杂的心情听着操绪的发言。其实操绪也自那起事件后沉眠了好久。她当时只说了声‘有点累了’接下来就整整一天没出现,持续昏睡。



不过,操绪醒来后,样子跟先前相差无几,还因为睡太饱而在半夜骚扰我,反过来导致我睡眠不足。



我现在会因为没睡够而疲惫不堪,她得付很大的责任。



嵩月似乎也看出我的精神不济。



“那个,夏目同学……你看起来也很累……”



“咦……不,我没事,我只是没睡好。”



听到对方以担忧的口气问,我慌忙摇着头。明明是特地来探望她的,怎么能让住院病患操多余的心呢?



对呀对呀——操绪这时也点点头。



“那起事件结束也不过两天而已。后来怎么样了,有谁知道吗?”



“……我知道一点。朱里学姊在电话里有说,报上也刊出了飞机迫降的新闻。”



“是哟,报纸也有吗……昨天好像有很多记者去采访。”



操绪耸着肩说道,想起这件事的我也叹了口气。



所谓的事件,就是指前天早上发生的民航机意外。



洛高参加校外教学的两百七十九名二年级生,他们搭乘的国际线班机在抵达机场前便断绝



了音讯,最后被发现在北关东的山区迫降。



幸运的是连一个伤者都没有。只不过这起事件的疑点实在太多,新闻杂志与电视上的谈话



性节目都大幅报导此事。



当然,关于事故的调查已经在进行中,旅客也交由医师检查过健康状况。



目前唯一所知的结果是,遭遇事故的那些乘客,完全丧失了发生意外时的记忆。客机失去



音讯的那半天,机上大约三百人没有一个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



“今天也有……记者吗……还是没事了?”



嵩月怯生生地问着。由于她老家的行业性质特殊,她非常讨厌出风头。



“呃,很难说。”我摇摇头。“不过电视台的转播车应该撤走了吧,接下来可能会轮超自



然相关的杂志记者,或心理学家还是研究人员什么的蜂拥而至。”



“啊……超自然现象,吗……”



嵩月颓丧地喃喃说着。操绪则以有点开心的口气表示:



“那也没办法呀。对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人来说,这本来就是一桩怪异现象,恐怕会在全世



界都掀起骚动呢!”



“呵……”



我也以自嘲的心态轻笑了一声。怪异现象。没错,除了这四个字以外还真不知该怎么形



容。毕竟使客机失踪的,就是被人称为恶魔的存在。



使魔,此外还有以机械驱动的人工恶魔——机巧魔神。



同时拥有两者之力的男子——加贺篝隆也。身为魔神相克者的他,策画了这起客机失踪事一件,让洛高两百七十九名二年级生,瞬间成为他的人质。



知道幕后真相的人并不多。事实上只有跟加贺篝隆也交手的少数几人以及相关人员。也就是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场战斗的牺牲者是谁。



哀音这位娇小的少女,祭出了自己的魂魄,拯救了即将坠毁的飞机,但也因此消灭了。结果被她所救的乘客却没人知道这件事。



一想到此,我就感到一阵心痛。



哀音消灭的事恐怕连嵩月都不晓得。我迟早有一天会这件事转告嵩月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嵩月似乎把我苦恼的原由误以为是自己的责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嵩月缩着原本就很纤细的肩膀,口气坚定地对我微笑道。



“你没事……不,可是……”



“啊……是真的,我并没有很严重。为了小心起见,必须住院到今晚,明天就可以离开……”



“耶,是哟?”操绪讶异地眨眨跟。“太好了。对吧,智春?”



“嗯。是啊……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当时因战斗激烈消耗而狼狈倒地的嵩月,真的能住院两、三天就恢复吗?我感到很狐疑,况且事件刚结束时她的模样很糟糕,虚弱到几乎危及生命的地步。



操绪似乎跟我有一样的疑问。



“这里,该不会是很特殊的医院吧?”操绪问嵩月。



“咦?”嵩月露出不解的表情。



“例如说,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医院,但实际上却是专门治疗像嵩月同学这种恶魔的特殊机构。”



“不……我觉得这里只是普通医院”



“耶?”这回轮到我对嵩月的回答惊讶了。“普通医院……真的是普通的医院吗?”



“啊——”嵩月对我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沉嗯了一会儿,才说:“是的,是给普通人治疗的医院。”



“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问题……?”



“呃……我是说,如果嵩月去普通的医院检查,不就会暴露恶魔的身分了……”



愈说我就愈发不安起来。



因为嵩月奏的外型跟恶魔差很多,所以我经常会忘记,但其实她正是恶魔。



在嵩月体内奔流的血液,可以依照她的意志转变为摄氏数千度的地狱烈火。刚才她所发出的火球就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如果把这样的她送入普通医院,不明就里的医师们势必会陷入恐慌吧。运气不好的话,嵩月也许会被当成珍贵的样本或研究用的白老鼠。



结果嵩月却有点困窘地对我摇摇头。



“……不会的。”她说。



“住院难道没验血吗?”



“那个……不必担心。”



“咦?为什么?”



“啊……那是因为……恶魔与人类之间并没有生物学上的差异。”



“没有……生物学上的差异?”



“那个……其实我也不懂,是律都她说……人类与恶魔的肉体并没有基因与细胞的差别。



所以就算去普通的医院也没关系。”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



“……”



我与操绪对看了一眼。就算律都姊心眼再坏,应该也不会骗自已的表妹吧?不过既然没有基因上的差异,不就代表人类跟恶魔其实是同一种生物?



这实在太诡异了,我心想。像嵩月这样的恶魔竟然拥有跟人类相同的肉体,只能说匪夷所嗯吧。恶魔可以从手掌放出火球,或是召唤冰之精灵,这种夸张的家伙们,如果跟人类是同样的生物,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跟人类不是不同的生物……那恶魔到底是什么?”



操绪以困惑的表情问。



我屏息等待嵩月的回答。话说回来,我之前都没认真想过这点,为什么嵩月他们会被称作恶魔呢?况且,既然恶魔跟人类并没有肉体上的差异,为何能拥有如此超人般的力量?



结果嵩月自己似乎也很困惑。



“不知道……”



她对我们摇摇头。我与操绪不由得失望地垂下肩膀。



“那个……应该是,住在魔界的居民……一般来说。”



“不是要问你那种通俗的解释啦……”



操绪以无奈而疲惫的声音喃喃说着。附带一提,嵩月所住的“魔界”,其实就是本市有名的大富豪、大地主——潮泉家的后山。



“啊……”



不知如何是好的嵩月也陷入沉默了。看来她并非装傻,而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如果有人问我“人类”是什么,我大概也很难回答吧。



“嗯……可是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多奇怪啦!”



操绪又以平日那种莫名有自信的口吻咕哝着。



“是吗?”



我很难苟同她的看法。



“当然罗。毕竟他们看起来也跟人类一样。难道智春觉得嵩月同学有长尾巴吗?”



“不,怎么可能嘛!”



我毫不迟疑地摇摇头,但操绪反而不高兴地眯起眼。



“……回答得真快,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智春。”



“咦?”什么叫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我啊?



“难道智春在刚才那间病房里检查过了?”



“嗄……”



我想起在病房撞见嵩月更衣的光景,忍不住咳了起来。



“最好是!我又没看到!不,我不是说我不敢肯定,应该说在那种情况下,谁有闲工夫去注意那种事啊!”



“哼——那当时智春到底在注意哪里?”



“呃,这个嘛……”



我不经意拾起头,刚好与满脸通红的嵩月四目相望。



只见她压着羊毛衫的胸口处并低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我吧——我也对她表达歉意。面对同时陷入沉默的我们,操绪则露出一点也不觉得有趣的表情,还“呼”地吐了口气。既然不想面对这件事,就不要故意让人想起来啊!



不过也罢,随便操绪想怎样吧,我心想。



一边是耍性子整我的操绪,另一边则是被无端卷入、困窘不已的嵩月。



两人的样子一如往常,这才终于让我产生“两人都平安返回正常生活”的实际感受。尽管我还是无法忘怀不幸牺牲的哀音,但至少在此时此刻,应该还能为这份心情率直地表达欣喜吧。



发现我脸上浮现出安心的笑容后,操绪“呜哇”地蹙起眉。



“智春在傻笑什么啊,好恶心。”



“你很吵耶。总之,嵩月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啊,是的……只要明天的检查没问题……”



嵩月依然有点脸红地点点头,我则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太好了,刚好来得及。”



“咦?”嵩月对我露出愕然的表情。



“这个……是柱谷要我帮你保管的。”



我报出班导师的名号,并取出一个透明资料夹。资料夹里面放了以厚重高级纸印刷,感觉很慎重的玩意儿。一旁的操绪则不知为何得意地挺起胸。



“放心吧,里面的东西没人看过。操绪可是廿四小时监视着呢!”



“……?”



嵩月以不解的表情盯着我递过去的资料夹。像她那样成绩优异的学生,在接到这玩意儿时的心情应该不会跟我一样复杂吧,关于这点我还真有点羡慕她。所谓的这玩意儿,其实就是指成绩单。



“过了今天,第一学期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



我本来想冷静地告知对方,但语气却不由得激昂起来,这也是莫可奈何的。



“啊……”



嵩月瞪大眼睛看着我。



在她的背后,隔着医院的餐厅玻璃窗,可以一览无遗夏日的夕照景色。



橙色的云、傍晚时最显明亮的金星,以及华灯初上的街道。此外当然还有逐渐没入地平线的鲜红太阳。



今天的黄昏告知我们特别的季节终于降临了。



没错,暑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