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底(2 / 2)
“那我先回去了。”
见车子顺利发动,小池先生打算坐进自己的车;学长却特地离开驾驶座,追了上去。
“喂,慢着,别那么急啊!”
“咦?还有什么事?”
“嗯,你可不可以顺便载小兔与匠仔一起回去?”
真是的,我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想和高千两个人单独兜风啊?居然把别人当做累赘。
“别开玩笑了,”小池先生冷漠地关上车门。“我在电话里说过了吧?今晚我有要事,非常重要的事。”
“你有什么要事啊?”
“约会啊!约会!”
“虾米?”小池先生已发动引擎,漂撇学长却啪地一声扑上他的车窗。“慢着,小池,慢着!为什么你可以去约会啊?”
“你要我怎么回答?”
“为什么?啊?在我被匠仔阻挠、情路走得无比坎坷之时,为什么你可以去约会?”
我什么时候阻扰你了?正当忍不住将要反驳的时候,这句台词竟是由小池先生代为说出。
“学长的情路被阻挠?别开玩笑了,应该是学长阻挠别人吧!”
“什么话!”
“你现在就在阻挠我的情路啊!要事我约会迟到惹她生气,全都是漂撇学长的错!话说在前头,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好、好啦!好啦!”小池先生的低吼声变得更为险恶,漂撇学长连忙举起双臂,倒退数步。“别那么凶嘛!那你好好加油吧!嗯。”
“好啦,各位,”小池先生无视漂撇学长,对我们三人展露礼貌性的微笑,并挥了挥手。“学校见拉!再会、再会!”
“——搞什么啊!小池那小子。”学长一面目送远去的白色房车,一面抓着脑袋。“嘴巴上说要约会,其实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
“哎呀,这可不一定喔!”小兔一面将行李塞进后车厢,一面说道:“之前我看见他和教育系的小伦在学生餐厅聊天,聊得很开心呢!”
“小伦?是那个广末伦美吗?”
“对。”
“不行啦、不行啦!”
“什么不行?”
“她的门槛太高了。”
“门槛?”
“被誉为‘教育系之花’的广末伦美,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追她吗?”
“那应该叫竞争率吧!”
“叫什么不重要,反正小池绝对追不到她的啦!”
“你怎么一口咬定啊?小池先生好可怜。”
“再怎么可怜,事实就是事实。”
很遗憾地,事后我们得知漂撇学长的预测是很正确的;但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与本作无直接关联。
之后,众人坐进车里,循着迂回山路下山;过了没几分钟,漂撇学长便提出此议。
“——欸,反正都来了,要不要顺便去看看?”
“看什么?”
助手席上的高千反问,但她的口吻却显然早已知道答案。
“还用问?当然是高千说的另一座别墅啊!我们去看看高千猜测的地点是否真的有座别墅吧!”
“怎么可能会有?”虽然一面苦笑、一面摇头,高千的声音里却也透着许些期待——若真是有,那可好玩了。“只是想象,根据又很薄弱。”
“可是,禁止通行的立牌的确是假的啊!”
“那不是想象,是基于天气这个有利证据而做的推论。”
“是什么都行,总之去看看吧!”
我们开车经过昨晚的车祸现场,险些酿成森林火灾的大火似乎已成功扑灭,路边虽然还零星散落着杂木林焦痕,道路上也交错着线性函数般的轮胎痕迹,但景色大致上与平时无异。当然,警车与消防车已不见踪影,路障也已然撤去。
漂撇学长缓缓地行驶在平稳的道路上。
“可能在左边,也可能在右边——”
我们摇下车窗,探头寻望道路两侧。不久后——
“……有了!”
出声的是坐在后座左边的小兔。众人的视线往进行方向的左侧集中,连车身都险些跟着往左倾倒。
那儿确实存在着——与昨晚相同的两层楼别墅。
“不对啦……”
咦?听了高千的喃喃自语,我们一齐惊声高叫。
“不对?”最先发现别墅的小兔有种被批判的感受,不满地嘟起嘴唇。“哪里不对?”
“你们仔细看,和昨晚的别墅长得根本不一样嘛!”
“咦……?”
漂撇学长缓缓地将车开近门柱;虽然无人号令,但车一旦停止,众人便同时下了车。
“……原来如此,”漂撇学长抬头仰望建筑物,满脸遗憾地摸着下巴。“和昨晚的别墅是有点不同。”
“就是说啊,完全不对嘛!真是笑掉人家大牙了。”
高千本人完全不见遗憾之情,反而像是为了自己的假设落空而安心;瞧她的样子,应该并非强颜欢笑。
这令我感到不可思议。那么热衷于假设推理的她,对于自己的主张是否正确,竟是如此漠不关心?看来对她而言,逻辑推演的过程才是乐趣所在,至于真相如何,她是既没兴趣又不执著;说真的,我无法理解。
“说了堆没根据的空论,没想到在推论地点却碰巧有个不相干的别墅存在——就是这么回事喽!”
“假如真是这样,”我到觉得巧合的可能性比较低。“还真是惊人的巧合啊!”
“可是,”小兔大步往庭院内走去。“要断定毫无关系还太早。毕竟问题不在外观,而是里头的格局像不像啊!对吧?这才是重点。”
“说得也是。”漂撇学长点头附和,随即又沉吟起来。“不过,外观已经相差这么多,里头应该也是大不相同吧!”
“再说,”高千劝解道:“我们也不能像昨晚那样随便进屋啊!”
“咦……?”通过门柱前的我,突然停下脚步。“……这是?”
“你怎么了?匠仔。”
“你看看这个。”
“唔?”
漂撇学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转过头,看了门柱上的门牌一眼;不,正确说来,是悬挂门牌的空间。
上头空空如也。
“什么啊?这又怎么了?”
“刚才的别墅也是这样。”
“哪样?”
“你仔细看,上面有些许的灰尘框痕迹;看起来不像还没挂门牌,倒像是本来有挂却刻意拿掉,对吧?”
“啊?呢……这么一提,是有这种感觉,但那又怎么样?”
“我们昨晚住的别墅也是这样,门柱上没有门牌,像是被刻意拿下似的——”
高千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似乎有话要问,但她没来得及开口。
“欸、欸,”小兔尖锐地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快看!”
众人在小兔招手示意之下,一起朝一楼窗户往内望去;只见里头是空无一物的房间,连窗帘都没挂,既无地毯,亦无桌椅,只有——
只有一张单人床。从我们窥探的位置无法清楚识别,似乎还附有卡通图案的枕头套及床单。
我不记得漂撇学长是几时触碰玄关大门的,因为我一直处于失神状态。
门似乎没有上锁,发出了咯吱威吓声后随即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