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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2 / 2)


“昨晚的事。不,我知道日期上已经是前天了,但为了方便起见,还是称为昨晚吧!我们开到车祸现场后无法前进,只得顺着迂回路线折回来,但途中漂撇学长的车子却没油了,你记得吗?”



“怎么可能忘记?我还是头一次碰上那么悲惨的状况,更何况是昨天刚发生的事,谁都忘不了吧?”



“对,是很悲惨。后来我们弃车步行;我记不太清楚了,应该走了两、三个小时吧!”



“应该是吧,那又怎样?”



“在这段时间里,没有计程车经过。”



“当然啊!计程车怎么可能会经过那种偏僻的山路?”



“但至少也该有计程车以外的车辆经过吧?可是当时半台车都没有,为什么呢?”



“哪有为什么?当时迂回路线上发生了交通事故,消防车为了阻止森林火灾,正拼命灭火,车子当然开不上来啊!”



“的确,从山下开不上来,但从山上开下来可就不奇怪了吧?”



“只是碰巧没有车子从山上开下来而已吧?”



“为什么?明明有啊!”



“咦?”



“那个戴墨镜的男人——”



高千似乎完全忘了在国民旅馆停车场碰上的那个妄自尊大的年轻男人;她虽然试着回想,却显然没有把握。



“那个汽油被偷的车主?”



“对,就是他。”



“穿得既暴露又自恋,像个小混混的年轻人?”



“对,就是他。”



“他又怎么了?”



“他的车为何没经过我们的眼前?”



“啊……?”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出发后,他没隔多久也跟上来了。对吧?”



“那倒是。”



“虽然漂撇学长曾加速甩掉他,除非他半路折回国民旅馆,否则应该会在我们之后下山吧?”



“对。”



“倘若没有别的理由,他和我们应该是走同一条路线下山;在干道途中,自然也该看见那个禁止通行立牌,跟着绕路行驶。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离开碰撞事故现场到弃车的这段时间内,可曾有车辆经过?”



“呢……有吗?”



“我那时候打了一阵子瞌睡,无法确定。怎么样?有没有?”



“没有。”思考片刻之后,高千如此断言。“没有车经过。假如有,我应该会有这样的念头;‘啊!前头有车祸。路堵住了,这台车等一下也得和我们一样折回来。’但是我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种念头,所以当时应该没有对头车辆经过。”



“换句话说,当时那个墨镜男还没赶上我们——这么解释应该没错吧?”



“嗯,绝对错不了。”



“后来我们弃车步行约三小时,才发现老大;这段时间内,没半台车经过我们面前。就时间上而言,你不觉得太不合理了?我不清楚那个人下山的车速多快,但和人类的步行速度相比,同时间内汽车的移动距离应该要大上许多;按照常理判断,早在我们走到老大之前,墨镜男的车就该出现于我们眼前了,对吧?”



“这么说也对。”



“但是他的车却一直没有现身……”



“为什么?”



“可能性只有两种。”



“哪两种?”



“第一种是他根本没有走迂回路线,而是开到县境道路去了。不过——”



“不可能啦!除非他走错路,不然哪有人会故意绕那么一大圈下山?”



“嗯,所以可以单纯地解释为他走错了路。不过我觉得另一个可能性比较高。”



“另一个可能性?”



“就是他直接走干道下山了。”



“咦?可是……”高千双眼朦胧,宛如陶醉于某种事物一般。“可是那个禁止通行立牌呢?”



“在他开车经过时已被撤走了。”



“你是说,在我们看见立牌并折回以后?”



“没错。”



“是谁开这种玩笑?”



“当然是放了假立牌的那帮人。”



“放了假立牌的那帮人……”



“虽然我没有确切证据,但我认为当时应该有人躲在路边监视。毕竟立牌是假的,总不能放上一整天,说不定会有人起疑而报警;要是在达成目的前发生这种情况,可就功亏一篑了。”



“那他们的目的是?”



“当然是为了让来车不走干道,改走迂回路线。确定目的达成后,他们便在其他车辆经过前撤去立牌。”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帮人是谁,目的为何?把我们的车引进迂回路线想做什么?”



“不,不对,高千,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



“不是我们?那——”



“对。”见高千浮现恍然大悟之色,我点了点头。“那帮人搞错了。”



“他们误以为我们是那个墨镜男?”



高千恍惚下垂的眼睛突然涌现活力,那推论时的活泼魅力再度苏醒过来。



“漂撇学长的车和墨镜男的同款同色,因此那帮人误以为我们是墨镜男,摆出立牌赶我们回去,随后又立即撤除。”



“而真正的‘目标’墨镜男却是浑然不觉,悠哉悠哉地循着少了立牌的干道下山。”



为什么我们得当他的替死鬼?高千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悠然长叹的模样教我忍俊不禁。



“应该是。盯上墨镜男的,八成是个人数不少的集团;他们联手起来设计陷害他。我猜,国民旅馆应该也有人监视,确认墨镜男开车出发后,再以无线电或手机联络干道上的监视人员,指示放置立牌的时机。我们比墨镜男早一步出发,才误中陷阱。”



“简直是无妄之灾。”高千竖起眼,却又认为生气亦是徒增疲劳,因此最后只浮现了无力的微笑。“原来我们是卷入别人的纠纷,才吃了那么多苦头。话说回来——不知道用纠纷二字形容恰不恰当?”



“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为避免混淆,我们照例替各个角色取个代号吧!首先是那个男人——”



“既然戴墨镜,就叫他小墨吧!”



“小墨?好是好,可是用在那个一脸阴险的男人身上,似乎太可爱了。”



“这就是不协调的奥妙啊!那企图陷害他的集团呢?”



“呢,既然是策划隐瞒的团体,就叫阴谋团……会不会太没创意啦?”



“叫什么都行,好记就好。”



“阴谋团的目的是将小墨引进迂回路线,而非引诱我们。”



“这我知道,但他们为何这么做?”



“没别的可能,就是为了把他引入‘啤酒之家’。”



“咦……引入‘啤酒之家’?”



“就和我们误入‘啤酒之家’的情形一样。”



“我不懂,完全不懂。这么做有何好处?再说,就算成功将小墨引入迂回路线,他也不见得会到别墅去啊!这种事根本无法预测嘛!”



“可以预测。”



“咦?”



“就靠那些偷油贼。”



“靠他们?难道那些小偷也是阴谋团的同伙?”



“八成是。他们从小墨的车里偷走适量汽油,让他在开进迂回路线后便耗尽汽油。”



“怎么可能!”



“但只能这么想啊!那帮人的计划是经过缜密的计算而订立的,目的即是让小墨的车停在迂回路线的某处。”



“这道理表面上说得通,其实是纸上谈兵。匠仔,你想想,小墨又不是笨蛋,他是驾驶人,当然会注意剩下的油量;更何况我们已经告诉他有人偷油之事。虽然个性别扭的小墨不但没感谢我们,还无赖我们或许是小偷;但既然发生过这档子事,他开车之前怎么可能不坚持剩余的汽油量?”



“他当然会检查,但假如他检查完毕后,发觉剩下的量恰好够他循着干道开回市区呢?”



“什么?”



“小墨打算走干道回市区,检查油量时当然也是以行驶干道为前提,对吧?他判断汽油还够,便从国民旅馆出发,谁知途中却多了块禁止通行的立牌。此时的小墨自然担心油量不足,但他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碰运气,走迂回路线下山。这些都在阴谋团的预料之中。”



“可是啊,真能这么顺利吗?我实在很怀疑。”高千浮现了微笑,仿佛表示她不会轻易接受我的论调。“即使小墨的车真如他们所愿,停在迂回路线上;接着他会采取什么行动,却还是个未知数啊!”



方才为了自己的肤浅而消沉的高千似乎已完全振作起来,眼睛散发着挑战的光彩。当然,这是件值得高兴之事;我不愿见她在外人面前示弱,纵使是吐露心声亦然。后悔是最不适合她的行为。



然而,我的心情却又是五味杂陈。高千重新振作,令我开始意识到与她独处的现状;从前来访时,我完全没这种闲情逸致。



“若是附近有民家,自然会前去求助啊!”



“是啊,假如民家就在附近,且小墨有发现的话。但要是他开车时没注意到,说不定最后就直接走路下山呢——那个阴险男有没有这股毅力,我是不清楚啦!”



“正因为如此——”



“咦?”



“正因为如此,阴谋团才打造了两座‘啤酒之家’。”



“什么?”



“以备小墨在迂回路线的任何一处弃车。”



“什么?”高千显然怀疑我的精神状态正常与否,或许她以为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便以时钟般单调且倔强的语气重复同样的话。“什么?”



“他们在迂回路线的出口及入口布下‘啤酒之家’,如此一来,小墨即使错过老大,也绝对会发现老二。阴谋团便是借由这个万全之计,将小墨引入迂回路线这个‘捕鼠器’中——不,是试图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