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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巡礼(2 / 2)




“咦?”



我们不禁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就算查到联络方式,也和鴫田老师无关。”



“咦?”



“什么?”



“因为鴫田老师的事,我已经明白了。”



“已经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



“你已经知道小鸭为何跳楼了?”



“对。当然,实际情形得问本人。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要确认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是怎么回事?高千,你快说明啊!那小子果然是因为绘理的事而绝望轻生的?还是差点被人杀害——”



“在说明之前,小漂。”



“干嘛?”



“能替我邀绘理及大和过来吗?”



“咦?现在吗?”



“嗯。”



“当然,有必要的话,我就算硬拉也要把他们拉来——这么说来,他们和这件事果然有关?”



“我想他们两个在今天中午时应该被警方问过话了,现在八成为了这件事而坐立不安;你只要表现出‘我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用担心’的态度,他们应该就会来的。”



“虽然我搞不太清楚是怎么问事——我试试看。”



漂撇学长走向公用电话之时,药部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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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千正在打电话,这里是漂撇学长家,而她正打电话到今村俊之的老家去。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谈得还挺久的;绘理与大和一脸不安地看着高千那小波浪卷发披垂的背影,神色凝重地等待她讲完电话。



大和似乎刚下班,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他从前的长发变得短了一点,外貌上并未有太大改变;但或许是忧愁的表情所致吧!看起来已完全是个社会人士。



绘理紧贴着大和。说归说,似乎不是因为他们复合之事已然曝光,便明目张胆起来;她应该只是不安——对接下来的发展不安。



等不及高千讲完电话的不只这两人,漂撇学长显然也像摇晃不休的罐装啤酒一般焦急。他恨不得立刻打开“拉环”,对着高千爆发问题;但他找绘理等人来时已谎称自己明白所有来龙去脉,因此又不好开口发问,心情便如隔靴搔痒。



小兔表现得虽然镇定,但见了眼前的两人,似乎又再度因绘理背叛鸭哥之事而受到打击,一反常态地悄然无语。



“——是,这么晚了,真的很谢谢你——”高千又重新拿好本欲放下的话筒。“啊,抱歉,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



虽然我们不认识今村某人,但对方似乎认得高千。无论是为了何事,难得高千打电话到家来,他便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开口邀约。



“好了——”



高千一放下话筒转过身,绘理与大和便抬起头来。



“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弦本学姐、东山学长,你们已经从警方口中得知鴫田老师的事了吧?”



大和微微点了头。



“当时,他们可有问及你们昨晚的不在场证明?”



这回两人都没反应,但他们的沉默只能解释为肯定。



“——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大和一度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至于绘理,似乎已决定交由他处理,藉以保持平静。



“喂!你们别不吭声,回答啊!”漂撇学长按捺不住,出声怒吼;他似乎也被自己的大嗓门吓着了,清了清喉咙:“——还、还有啊,绘理,你昨晚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还没出嫁的姑娘家怎么可以这样!”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监护人心境,仿佛下一刻便会大叫:“爸爸绝不许你这样!”



“我到处找你耶!想告诉你小鸭出事了!可是你却——你到底跑去哪里了?”



“我想,”高千插嘴:“应该是在东山学长家吧!”



“咦……咦咦咦?”



“对吧?”



面对高千的质问,犹豫着该不该回答的依然只有大和,绘理似乎早已打定主意不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快说啊!”



“我想他们应该很难启齿,因为说了实话也没人会相信。事实上,你们提出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但警方并未采信——对吧?”



打定主意袖手旁观的绘理惊讶地抬起头来。



“这是我的想象,你们两个在昨晚十点左右,都被一个不知名人士找了出去,是不是?”



“没……”绘理目瞪口呆,嘴形犹如咬着乒乓球;她的表情倏然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没错!真的就是这样!”



“可、可是,为什么?”大和的口吻反而多了几分戒心。“高瀬,你为什么知道?”



“对方威胁你们若不前来会面,就要把你们还在来往的事告诉鴫田老师,并不准你们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猜对方是用书信威胁的——没错吧?”



他们两人宛如颈部支架松脱的娃娃一般。一个劲儿点头,似乎将希望全寄托在高千身上。



“对方要你们到哪里去?”



“我是大学后门前的空地。”



“我是校内的停车场。”



两处都是平时还好、但这个时期的晚上完全没有人迹的地方。的确,就算说自己被不知名人士叫到那种地方去,警方也不会采信的;更何况地点又是离鸭哥自杀的<御影居>极近的大学一带。



“你们两个等了一阵子,却没人出现,只好先回家;但心里又不安,便互相联络,才知原来被找出去的不只自己一个。你们变得更加不安,于是弦本学姐昨晚便到东山学长家过夜。小漂打电话到东山学长家打听弦本学姐的去向时,其实他们俩正在一起,”



“喂!高千!”学长终于忍耐不住,暴露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你说的我懂了,但是谁把他们两个找出去的?到底是谁想陷害他们——”



“没别人了吧?”



“咦?”



“就是鴫田老师。”



“啊……啊?”



最惊讶的,或该说实质上惊讶的只有漂撇学长。小兔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而绘理与大和虽称不上平静,却似已料到了几分。



“从结论来说,鴫田老师在楼梯间摆好自己的鞋子与眼镜后,便自行跳楼;当然,他是抱着一死的打算,所幸楼下有一台装了车篷的小货车,才让他保住一条命。”



“但、但他干嘛……?”



“老师并非单纯自杀,而是想让旁人误以为是他杀,才会模仿过去那两件私人物品摆齐却没留遗书的案子;只要这么做,旁人便会认为他是被人推落,亦即他杀。实际上,正如他所料,警方甚至开始重新追查过去的两件案子。”



“慢、慢着。你说小鸭本人昨晚将他们叫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莫非——”



“当然是为了剥夺弦本学姐和东山学长的不在场证明。”



“为、为什么……难道……”



“说归说,老师是否想让他们俩背上杀人犯的污名,我觉得是一半一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想留下印记,表示自己自杀的原因在于这两人。”



“原因在于这两人……那他果然知道他们复合了——”



“不对。”



“咦?”



“他们并非复合。”



“啊?”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分手,对吧?”



绘理与大和再度尴尬地垂下眼睛。



“他们根本没分手,分手只是表面功夫,是为了让弦本学姐与鴫田老师展开交往的伏笔。”



“为了和那小子……交往?什、什么意思啊?”



“我想,弦本学姐起先应该没打算和鴫田老师结婚,只是想和他发展成亲密关系,方便出入他家而已;待事戍之后,再找藉口和鴫田老师分手,回到东山学长身边。”



“你、你在说什么啊?高千。我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不过,鴫田老师却有时下罕见的感清洁癖,即使与弦本学姐交往,也绝不答应她在自己家过夜。我想,弦本学姐本来应该不惜付出肉体,却没这个必要;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反而无法达成最重要的目的。”



“目的……?”



“就是圣彩。”



“咦?”



“中了头奖的圣彩彩券,弦本学姐和东山学长的目的就是这个。”



“哪、哪来这种东西啊?”



“似乎就在鴫田老师家里。”



“那小子什么时候……咦?慢、慢着,高千,你在说什么啊?圣彩是在每年的平安夜开奖,是明天耶!明天才知道头奖号码是什么,现在哪来的头奖彩券啊?”



“你说的是今年的彩券吧?”



“咦?今年——?”



“但我说的是去年的彩券。”



“去年……可是我们买的那些都没中啊!难道那小子瞒着我们偷买了其他彩券?”



“不是的。简单地说——鴫田老师应该是连续买了好几张吧?”



“嗯,对,他买了几张散号的,几张连号的。他平时都是这样买的。”



“你说过,鴫田老师买的彩券里,有张只差了一号的,对吧?”



“是有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还遗憾着要是中了就能修理地板了。”



“其实中了奖的彩券就在其中。”



“所、所以我不是说了……不可能啦!我可是睁大了充满欲望的双眼,把每个人买的每一张、每一个号码都仔仔细细地对过;我敢赌上我的脑袋,绝对没有中。”



“的确,小漂对过的彩券是没中。”



“那就错不了,因为我不光是对号码,也数过张数,如果有多出来的彩券,一定会有印象。”



“应该是因为你对了某一张没中的彩券两次吧!”



“咦?”



“你以为你是照着顺序对的,没想到其中两张彩券的顺序对调了。”



“说什么傻话,为什么会——”



“还用说?你不是说过,在对鴫田老师的彩券之前,地板塌了,当时的冲击让彩券飞到半空中吗?”



“啊……”



“当时,你将彩券捡起来整理,却有一张没对过的混进已对过的之中,那张就是——”



“头奖彩券……是吗?”



“发现这件事的,”高千转向绘理等人。“是谁?”



“是我。”绘理似乎死了心,开始积极发言。“本来我也没发现,但看着老师把大家没中的彩券当成书签,一张一张地夹进书本中时,我突然——”



地板塌了还在对彩券固然惊人,夹书签更是厉害。



“突然发现中了奖。我大吃一惊,错不了,是头奖,老师买的。可是,我们却以为对过了,放进对过的彩券之中——我发现了这件事……”



“却没说出来?”



“我说不出口。”



“是啊!一般人哪说得出口?”



见小兔天真无邪地点头,绘理的表情显得有些安慰。



“就算被轻蔑也没办法,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那张彩券据为己有。反正老师都以为没中奖,拿来当书签了;就算我偷偷拿走,他也不知道。”



“所以你就找东山学长商量?”



“嗯,因为女生不能孤身一人拜访老师,只能请他帮我,以一起去玩的形式进老师家,趁老师离开座位时一本一本地检查。我记得夹了头奖彩券的书叫什么名字,起先还以为应该可以轻易找到,可是——”



“可是你没找到?”



“好死不是,是那本畅销恋爱小说,出版了一百五十刷。”



那本恋爱小说……我突然有种想起什么,却想不起来的焦虑感。



“老师收集了第一刷到最后一刷,换句话说,在最糟的情况下,必须检查一百五十本。光是三不五时去玩,找机会偷偷检查,根本不可能查得完,我只好设法住进去找。”



“所以你采取了当老师女友的手段?”



“我想不出其他办法。起先我还以为睡个几次就能解决,没想到老师绝不留我过夜,我很心急,真的很心急。大笔钱财就在眼前,竟的为了这种事而放弃……一想到这里,我决定不择手段弄到手。”



“换句话说,不惜与老师结婚——是吗?”



“没错。所以我放弃了在家乡找好的工作。我想尽快结婚,等找到彩券以后,再立刻找个理由离婚。后来婚期虽然一波三折,总算敲定在平安夜举行婚礼。时间只有一晚,但只要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来得及在隔天的兑奖期限前找到彩券。”



“我想老师应该早就发现你的企图了。”



“或许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我老想在他家过夜,买了新房子以后又一直吵着要到新居去,才引起他的怀疑……”



“真是的……竟然有这种事。”抱着脑袋的漂撇学长突然抬起脸来。“喂、喂!该怎么办啊?高千。”



“什么怎么办?”



“还用问?当然是头奖彩券啊!放在小鸭家里对吧?该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想要的话就去拿啊!”



“不,也不是想要啦……”被高千直接了当地回了这么一句,漂撇学长显得有些心虚。“反正没钥匙,也进不了他家。”



“我并不是在讽刺你喔!那么大一笔钱,会觉得可惜是人之常情。”



“是啊!是人之常情嘛!”



小兔再度一派轻松地点头附和。



“……喂!”



大和小声地戳了戳绘理的手肘。



“咦?”



大和以眼神示意某事,绘理似乎很惊讶,又一脸凝重地抿着嘴唇,随即从手上的皮包中取出一个信封。



“我刚才回家时,发现有人寄了这个给我。”



信封中出现的,是淡绿色的票券——去年的圣彩彩券。



漂撇学长连忙取来彩券杂志,只见他对着号码,喉咙突然咯地响了一声,接着像乌龟一样翻过身来。



“中、中了……真、真的是头奖!”



今天寄到,表示是鸭哥事先找出来投递的;八成是昨天——前往<御影居>之前。



这么说来,虽不晓得鸭哥是如何得知,他果然知道绘理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才会配合自己跳楼的日期送给绘理这份“礼物”。



当然,这不太可能是出于好意,应该是种嘲讽——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倘若绘理或大和被当成杀害自己的嫌犯而被捕,这便是相当强烈且辛辣的最后一击。



“那……那掉在小鸭身边的那个‘礼物’,莫非是——”



“是鸭哥自己准备的。”



小兔半开着口,对漂撇学长点了点头。



“该夹书签却没夹的七十二刷,书签究竟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他出的谜题。当然,还有沿袭过去两件案子的意味在。”



“那张书签与自己跳楼自杀有关——鸭哥想表达的,便是这个含意。”



绘理与大和感受到鸭哥多少“恶意”,不得而知;但他们已付出许多牺牲及心力,起先自然是打算收下彩券。只不过,如今他们总算明白,若将彩券据为己有,将在得到奖金的同时失去某些东西;因此他们最后选择交出彩券——但愿是如此。



“那这个该怎、怎、怎怎……”奖金的0在头上飞舞,令学长不住地结巴。“怎、怎么办?”



当然是物归原主啊!鴫田老师要怎么处置,是他的自由。”



“可是后天之前不兑换,就会失效耶!到时就是张废纸了。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肤浅,但还是觉得好可惜——”



“是啊!”小兔也点头附和。“或许鸭哥已经不想要了,但难得物归原主,却在本人不能动弹之际变成废纸,感觉上还是有点遗憾。”



“也对。假如要兑奖的话,不如替鴫田老师找个代理人吧?”



“代理人——谁?”



“还能有谁?药部裕子小姐。”



当然,我不认为奖金能弥补一切,但还是为此感到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