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DETECTION 2(1 / 2)



说来大意,千帆直到下了飞机的那一瞬间,才想到家人会如何看待她带千晓回乡之事,可见得她真的满脑子都是命案。



怎么办?千帆略感犹豫。她可以要千晓住饭店,瞒过家人的眼睛;但后来她觉得麻烦,还是直接将千晓带回家中。都到这个关头了,她也顾不得母亲与哥哥会有什么反应。



实际上,千帆顾虑的事并未发生。母亲与哥哥见千帆像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一样带着大学的朋友回家,都是既感兴趣又高兴,极为冷静地迎接千晓的到来,并未展现出她所担心的过度反应。就连年幼的外甥女鹿子也把千晓当成玩伴,立刻吵着他读绘本给自己听。这全赖千晓那完全引不起他人紧张感的风貌所赐。



千帆恍然大悟,但她非但没因此松了口气,反而某明奇妙地愤慨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母亲一面准备年夜面,一面问道;千帆冷淡地答了句“明天”,或许也是因为愤慨未消之故吧!



“明天……明天你就要回安槻了?”



“我的事情应该明天就能办完,所以明天回去。”



“可是……”母亲似乎想问她是什么事情,但最后只说:“可是明天你爸爸和路子也会回来看鹿子,难得——”



路子是嫂嫂的名字。母亲在“难得”之后,应该是想这么说吧——全家能团员,可是千帆并不想见父亲或嫂嫂。



“没关系啦!高千”千晓一面扒着荞麦面,一面插嘴:“我可以一个人回去,不会迷路的,”



“啊?”



“抱歉,伯母。”千帆正为千晓的话某明奇妙,千晓却无视于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担心我一个人不会搭飞机。不过不要紧,我已经知道怎么登机了,明天我可以一个人回去。所以高千,你就放心留下来吧!”



堂堂一个大学生少了“监护人”陪同,便有在机场迷路之虞——这话一般人听了都要忍不住喷饭,但由长相宛如小孩涂鸦的千晓说来,却反而给人一种奇妙的真实感。



“行吧?明天我自己回去。”



千帆瞪着再次叮嘱的千晓,他想让我和爸爸见面啊……



“……知道了,我留到后天晚上。”



千帆紧咬嘴唇,却发现母亲与哥哥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感到颇为疑惑。怎么,你们还嫌我待得不够久啊?千帆一时间生了不满之心,但随即明白母亲与哥哥是为了完全不同层次的问题而感到困惑。



糟了……千帆在心中吐了下舌头。站在母亲与哥哥立场,见了千帆居然对父亲以外的男人唯命是从,自然大为震撼。枉费他们之前将千晓视为人畜无害的客人,这下子印象可要翻盘了。为防漏出更多“马脚”,还是速速窝回二楼为宜。如此判断的千帆立刻催促千晓上楼。



“我和他有事要谈。”千帆不堪母亲与哥哥的脸,站了起来。当然,她是要千晓说明剩下的命案细节。“——啊,对了,妈,有啤酒吗?”



“啤酒?有是有——可是天气这么冷,不如喝问温酒吧?”



“他比较喜欢啤酒。那我们先失陪了——”



“失陪?你们要出去?”



“怎么可能,去楼上的房间啦!”



“房间……你的房间?”



虽然千帆知道该辩解一下,但是她急着千晓说明,便懒得找借口了。



“我会把门打开的。”



她只留下了这句话。



*******************



“——为什么警方的调查会遇上瓶颈?”



千晓喃喃自语。他正聚精会神地整理思绪,眼睛依然望着天花板。



“听你的内容,菓刑警似乎是个极为优秀的调查员;他在你到安槻之前来找你查证惟道的不在场证明以后,应该就会转换调查方向,照理说,也该找到真凶了,但他却还没有破案。警方会遇上瓶颈,可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决定性的错误?三个命案的凶手为同一个人——或许是这个前提误导了警方锁定凶手的方向。”



“……难道说,”千帆抬起头来望着千晓的眼睛。“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不,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错不了,只不过,一下是我的想象——或许警方太过拘泥于凶手杀害鸟羽田讶子的冬季了。其实凶手根本没有任何杀害鸟羽田讶子的理由——”



“没有杀害鸟羽田讶子的理由?什么意思?她的确在路上遇害了啊!再说,讶子学妹不是惟道晋的“共犯”吗?”



“不是,惟道晋的“共犯”八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存在?可是。那不就……”



“凶手只是弄错了而已。”



“弄错了?”



“凶手其实没打算杀害鸟羽田讶子,真正的目标是其他女性。凶手将鸟羽田讶子误认为那个女性,才下手攻击并杀了她。”



“凶手把她误认为谁?”



“……误认为你。”



“我……?”



“鸟羽田讶子被误认成你。你说过她的身高和你差不多,而且很崇拜你,所以和当时的你一样留了头及腰的长发,对吧?换句话说,当凶手从背后看见她,一时之间把她误认成你。”



“怎么会……”千帆忍不住抓着头发起身,。“这未免,未免太……这么粗劣的错误,怎么可能会发生?”



“当然,凶手将你误认为鸟羽田讶子的理由并不只有外貌相似,还有各种因素……而其中最关键的因素——”



“最关键的因素?”



“就是凶手不知道你的名字。”



“……什么?”



“凶手当时应该不知道你“正确”的名字,搞不好凶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不知道名字……”千帆忍不住打住千晓的肩膀,摇晃他的身体。“怎、怎么……怎么可能?”



“只能这么想了。”



“太荒谬了,”



“但真相应该就是这样。”



“凶手想杀的其实是我,对吧?凶手真正的“目标”是我……可恶……可是凶手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千帆再度打着他的肩膀,以宛若欲勒死他的可怕表情低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凶手想杀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



“要说明很难。不过说穿了,这个命案的本质和不特定杀人很相近。”



“不特定杀人……”



“凶手的目标是你这个特定人物,所以说是不特定杀人,或许有点语病。不过,对凶手而言,杀人才是目的;就这层意义上,与不特定杀人本质相同。换句话说——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复杂——胸怀搜并不一定要杀害你,只要想你这样的女性就行。”



“像我这样的女性……?”



“用个不妥的方式来形容,对凶手而言,你是最棒的“素材”,你的美貌,还有你酝酿出来的形象——全都符合凶手想杀害的条件。”



“……太疯狂了。”



“的确。不特定杀人的本质就在于此;说穿了,“凶手并不关心你的身份;事实上,凶手应该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为何。不过,凶手确认得你的长相;因为对凶手而言,重要的只有一点,自己想杀的女人长成什么模样。”



“……太疯狂了。”千帆抱着头,背对千晓。“不,我不是说凶手,而是说你,匠仔,我觉得你疯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被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没自信了……”千帆真的一脸缺乏自信地看着她的背影。“算、算了,总之我从头说明吧!有什么质疑尽管提出来。”



“我当然会提。”她把毛毯披在肩上,代替消散的暖气,重新转向千晓。“——你说凶手想杀的其实是我,却误杀了鸟羽田学妹。那么凶手没发现自己认错人吗?”



“不,凶手从背后偷偷接近鸟羽田讶子并刺杀她的一瞬间,就已经发现了。如同刚才所说,凶手人得你的长相,所以应该当场就知道自己杀害的人不是你。不过,凶手骑虎难下;因为对方看见了自己的脸,凶手必须杀人灭口。于是凶手连刺鸟羽田讶子十几刀,并在邻居赶来现场之前逃走。”



“那么凶手杀害鸟羽田学妹以后,为何不来杀我?”千帆抖着嘴唇,目不转睛地俯视千晓。“还是凶手已经放弃杀我的念头?”



“很遗憾,我想凶手并未放弃。加入你出现在眼前,胸怀搜一定会继续尝试杀害你。不过,鸟羽田讶子被杀以后,你就到安槻去了;我猜对于凶手而言,杀害“守备范围”里的女人才有意义,即使你是最棒的“素材”,凶手也不会大老远地追到安槻去杀害你。所以你人还在安槻的期间,凶手便暂且按兵不动,如此而已。”



“要是我回乡呢?比方大学毕业后,我回到这里工作呢?”



“凶手应该是打算等到那时候再动手吧!我猜。”



“可是……可是去年出席我回来了啊?但什么也没发生。”



“说来讽刺,高千,你对父亲的反感反而成了种安全栓,你一心避开与父亲碰面的机会,所以去年回是回来了,却抢在见到父亲之前又立刻回安槻,凶手根本没发现你回来过。”



“根本没发现……”



“凶手大概是打算等到四年之后再采取下一个行动——当然,严格来说,你两年后就会毕业——现在正磨刀霍霍吧!”



“咦?慢着,那凶手知道我现在不住在这里,也知道我是大学生?”



“慢着。”千帆联想到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不又得战栗起来。“该不会……唉,匠仔,加入胸怀搜想杀的是我,该不会这些连续杀人案都是——”



“很遗憾,你的可怕想象是对了。凶手杀了你才能满足——只有你才是凶手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



“可是……可、可是——”



“第一个命案时,凶手想杀的其实也是你,却误杀了你的室友鞆吕木惠。”



“这怎么可能?刚才也说过很多次了,凶手既然想杀我,总该认得我的长相吧?或许凶手不认得小惠,但一潜入二零一号室,总该就会立刻发现待在房间里的不是我,而是小惠啊!怎么可能弄错?”



“但凶手就是弄错了。因为凶手先敲二零一号室的门,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刺杀对方,根本没看对方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菓刑警说的话吗?按照凶手的手法看来似乎是大一开始便打算刺杀前来开门的人——”



“怎么会……”



“当然,凶手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既然已经动了手,便无法退缩,只得把鞆吕木惠逼到房间里,将她了结。这部分和第三号被害者羽田讶子一样。”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为什么凶手会门一开就突然攻击?凶手根本无法预测会是谁来开门啊!加入使我开门便罢,但就像实际上的结果一样,小惠出来应门的可能性也很大啊!凶手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为什么?”



“我想,应该是凶手确信你回来开门。”



“凶手确信当时鞆吕木惠外出了——当然,这个确信也是错的。”



“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凶手敢确定?”



“因为凶手找了某个理由将鞆吕木惠引出宿舍。如果凶手的计划顺利,当然鞆吕木惠应该不在女生宿舍之中。”



“引出——慢着,匠仔。在你说明引出小惠的方法之前,有件事我得先声明。就算凶手真的再那一晚顺利地引出小惠,她要怎么确认小惠出门了?我话说在前头,那片杂木林里并未留下监视的痕迹,至少在二月十九日没有。”



“凶手不需要监视女生宿舍,因为胸怀搜有办法确认鞆吕木惠是否按照自己的计划溜出了宿舍。”



“自有办法确认?什么办法——”



“钥匙。”



“钥匙、……?”



“惟道晋住处的钥匙。”



千帆茫然地凝视着千晓片刻。“钥匙……?”



“之前我也说过,鞆吕木惠究竟从哪儿弄来惟道晋住处的钥匙,便是这个命案最大的关键。”



“是凶手……”千帆降低声音,宛若怕被偷听一般,“是凶手把钥匙交给小惠的?”



“应该是。为了方便起见,姑且称呼凶手为Z吧!Z处于能拿到惟道晋钥匙的立场;换句话说,Z与惟道非常亲近,或许与他又肉体关系。”



“与惟道有肉体关系?这样的人为什么会——”



“会把备份钥匙交给鞆吕木惠?当然是为了教唆她杀害惟道晋。”



“Z……”千帆把脸凑近千晓,鼻头几乎相碰;她抖着声音轻声说道:“Z连惟道都想杀……?”



“我这种说法或许奇怪,我想Z不见得怀有积极的杀人意志。对Z而言,惟道下场如何毫不重要;Z只是把惟道当成一颗弃子——一颗用完就丢的棋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要说什么棋子,便是用来杀害你的棋子。Z一开始与惟道发生关系,说不定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关于这一点,我稍后再详细说明,总之,Z先与鞆吕木惠接触,进行杀害你的准备。当然,Z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但Z实际上起杀人念头,却是在得知惟道晋曾在年假期间偷打女生宿舍的钥匙以后。”



女生宿舍的钥匙是杀人的开端……这么说来,还是可以将一切视为惟道晋的错。千帆不由自主地如此想道。



“Z先偷偷使用惟道晋打得钥匙潜入女生宿舍之中。偷了套“乔装”用的体育服;接着又和鞆吕木惠接触,设计让她在犯案当天外出。”



“小惠见过凶手?”



“应该见过,不过Z大概没报上名字,所以柚月步美询问是谁行凶时,鞆吕木惠才答不出来。”



“啊,原来如此。”



“Z直接与鞆吕木惠见面。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个很大的风险;或许当时Z认为不直接见面便无法操纵鞆吕木惠,又或许Z认为冒着这些风险也无妨,重点我待会儿再谈。好了,至于Z是用什么理由找鞆吕木惠出去的?我想Z是这么对鞆吕木惠说的吧——听说你因为被造谣而怨恨惟道,甚至宣称要杀了他;关于这件事,我有话想跟你谈谈。当然,这全是我的想象;我猜Z一定还煞有介事地编造了一段故事,谎称自己其实也和惟道有仇,比如自己的妹妹被惟道玩弄过后自杀之类的。”



“煞有介事的是你的假设啊!匠仔。”



“总之,Z煞有介事地描述自己的遭遇,并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拉到惟道住处的钥匙之上,比方这么说:我从我妹妹的遗物之中发现了惟道住处的备份钥匙,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就交给你保管,随你爱怎么处置都行——说着,Z就……”



“把备份钥匙交给小惠?”



“不,Z并没有当场交给她。Z告诉鞆吕木惠,钥匙藏在别的地方,假如要用可以自己去拿。说到这里,我想你应该明白了;这就是Z于二月十八日晚上确认鞆吕木惠是否离开宿舍的方法。Z在前往女生宿舍途中,先到自己告诉鞆吕木惠的地点去检查钥匙是否还留在原地;如果钥匙不见了,就代表鞆吕木惠已经前往惟道的公寓去杀他。靠着这个办法,Z“确信”鞆吕木惠人不在宿舍之中。”



“可是,Z怎么预测小惠会在哪一天动手?”



“只要不着痕迹地暗示鞆吕木惠就行了。Z告诉鞆吕木惠,十二月十八日晚上,惟道至少得到十一点才会回家,并期待她在那一晚下手杀害惟道。”



“那么Z又如何知道惟道晋当晚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