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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死胡同里的顶级跑垒者」(2 / 2)


可是,片桐还是很疑惑。



……刚才的,是什么情况?



清正是从福岛的正下方起跳的。福岛理应看到了才对。



可是从这边看到的福岛的动作,却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很彻底啊。清正」



蜂须贺小声呢喃到。



「训练的习惯?——非也



水花的足迹?——非也



那么是思考的差距?——非也



哪一个都不是。可是,这些都是业余级别,或是有点实力的家伙都会注意的重点。到了达人级别,怪物级别的话,这些方面的破绽,都会与死亡相连」



「那么,清正准备这样的训练场是为了……」



「才不是为了让福岛注意到水花、训练什么的布置啊。



——是为了让她发觉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就是说──



「是为了让福岛知道,她已经陷入了更为根本性的错误之中了」







……这是为何是也……!?



福岛以膝盖伏在踏板上,疑问着。



为何,自己会输。



不只是因为训练习惯,或者动作被预测。连思路都被人领先了。



到底该怎么做。



眼前,清正正捡起落在板上的Caledfwlch右刃。她用右手将滴水的双刃合而为一。



然后,她又用左手将之前已经拾起的东西掂量了一下。



是一之谷。



然而清正却也一眼也没有看向切断了水流,反射着节日照明灯光的那刀刃。



她只是静静地把Caledfwlch的枪尖对准了这边。



「福岛大人——您觉得现状如何」



被问到的福岛思考着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答案早已十分明了。



自诺夫哥罗德以来,自己完全陷入了无精打采的状态。感觉自己心中那条联系着胜利的线突然断了一样。



到那时为止,自己还能做出达人级别的“看破”。



现在,却连重现那时的技巧的自信都没有。



不,是感觉自己做出的“看破”和达人们驱使的“看破”是不同的。



他们就像是在攻防的洪流中劲泳一般,扭转身姿,翩翩起舞,而自己却只是为了移动、加速,获得落足点而进行的“见切”。



无法信任自己的技术。



仅因一次的败北便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不像样。



可是,诺夫哥罗德那次──



「是在下的完败是也」



现在也是一样。不,现在要比那次糟糕多了。



「赢不了是也」



「Tes.,您是这么想的吗」



那么,清正这么说着,随之挥动右手。



她用Caledfwlch优雅地贯穿了福岛的面庞。







碎了。蜂须贺是这么理解刚才的一击的。



……清正也是拼了。



这也证明了,她有多么重视同居阵营顶尖水平的福岛了。



但是,刚才的那一击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那样看似轻柔的手腕发力,才能成就高速的一击。而且,Caledfwlch级别的兵刃,只是轻轻碰到,就足以让对方负伤。



直击面部的话,轻易就能打碎头骨。



这里是羽柴前线。有着尖端设备。现在这艘舰船所有的医疗设备,应该能做万全的应急处理。



虽然要完全治愈需要很多时间,但破碎的面部是可以保得住的。



当然,等到治好的时候,战争肯定已经全面结束了。



清正对福岛打出的看似单纯的一击,其中意义就是如此。



这一击的意义,比起负伤,更重要的是负伤带来的后果。



她将那刀刃──



「福岛-」



片桐别多嘴。还以手掩面,你是女人吗。双手环抱的我才是女人啊。



可是,福岛会怎么想呢,蜂须贺思考着。



看着她,给人的感觉既不是没有干劲,也不像是倦怠了。眼中的她,是被别的什么东西给困住了的,她们的队长。



「——胆怯」



说是恐惧也行。



对于失败的恐惧感。



在重要的场合败北的话,会发生比死还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让同伴们身处险境。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我们会达不成目的。



但是,如果被这样的胆怯笼罩,那就全完了。



「请你醒悟吧」



蜂须贺小声说着。



视线所指,那是清正。用Caledfwlch完成了那一击的她,表情凝重。



真是大胆啊。用那种觉悟的表情(•••••••),做了那样深刻的事情(•••••••)。



另一方面的福岛她──



「输了」



就像理所当然一样。



呵,蜂须贺小小笑了一声,又说到:



「为什么选择不败。福岛」







福岛的右脸感觉到了冰冷的东西。



视线为了确认是什么而向右偏转,然后明白了。



看到了自己的脸,眼睛。



是Caledfwlch的刀刃。



厚实的刀刃紧贴自己的右脸。自己没有被打碎。



清正故意打偏了。那么。



……这下,算是威胁吗?



通过打出接近要害的一击,想让我醒过来,应该是这样吧。



但是,不经意间看到的自己的表情却扭曲了。



因为Caledfwlch被收回,回到了清正手中。



随后,清正这么说道。



「请不要躲闪」







……哈!?



福岛对清正的话抱有疑问。



自己刚才并没有闪避啊。自己只是看着清正突然的一击,觉悟了而已。让清殿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肯定已经是不行了。



所以,自己放弃抵抗,把这一击作为对自己的训诫和惩罚来接受。



没有闪避啊。



……绝对没有啊——。



在下没有闪躲是也──在福岛想要这么说的一刹那。



刀刃又一次袭来。福岛看到刀光从正面闪过。



「————」



啊,她在心中感叹道。



自己有着,愿意终结失败了,没有再起能力的自己的伙伴。



那么,自己就甘愿接受这个结果吧,于是将身体挺了出去。坐在踏板上,自己扑向了刀刃,这样就能把既是友人,又是伙伴的良苦用心,归于自己的责任了。







片桐有了什么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的感觉。



清正裂空而去的第二击,



……是认真的。



然而,脱腕而出的Caledfwlch却又一次重重地贯穿了天空。



在刀刃到达的地方,



「为什么……」



看到了Caledfwlch的刀刃。



那是在福岛的侧脸。刀刃掠过左脸颊,越过肩膀。



没有打中。



看着又一次没有命中的神格武装,片桐说道。



「为什么……福岛会闪躲」



「是因为训练」



蜂须贺说道,她又小声一笑,继续说道:



「是习惯成自然的动作」



而且──



「还有无意识下对于生存的念头。这些东西让她闪开了」



可是,片桐皱紧了眉头。



「这些东西刚才不是导致福岛失败了吗」



「你自己理解吧」



蜂须贺看向身前说着。但是,她马上又。



「啊-」



大概是判断自己属于“理解不了的类型”。



蜂须贺用充满不愿意的眉毛,歪着嘴开口了。



在感觉成为了非常愚钝的存在一样的自己的身旁,蜂须贺说道。



「平衡」



就这两个字。



然后正面又有新的动作产生了。清正开始了第三次攻击。



这次动用了肘部的动作,是比刚才更深入的突刺。







又避开了。福岛如此自觉到。



第一击,没法理解。



第二击,无法相信。



第三击,终于理解了是自己所为。



然后,等着的就是下一刺了。



「————」



第四击的初动来了。



……。



又会动吗,福岛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疑惑。刚才都是靠着无意识的反应躲开的,这次要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躲开清正的零距离攻击。



「……」



躲开了。



右脸颊被划到,感觉像是虫子在脸上一样。血管连续绽开。像是感受到虫爬的地方,有血流出来了。



然而,确实避开了。通过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动作。



可是,疑问又来了。



躲开了,又能怎么样。



就算不躲开,自己也不会丧命。



是因为怕疼吗?



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是打碎头颅的攻击的话,必定会瞬间失去意识。反而,像刚才这样的擦伤才会慢慢地显出痛楚。



那么,是因为自己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在此退场吗?



答案仍然是否定的。因为现在的自己在维护尊严之前,还是对于无法维持战线的恐怖感更重一层。考虑到会给同伴添麻烦的话──



……还是在这里退场比较轻松啊。



可是,那又是为何,自己会闪躲呢。



不明白。只是。



「————」



第五次、第六次的攻击相继而至。



福岛在水上回避着刺来的枪尖。



姿势已经维持不住了。



紧急趴下,翻滚,向清正方向溅起水花,意欲起身。



自己没有得到对方的原谅。



清正重踏踏板,想要破坏自己脚下的平衡。



而自己只是继续做出水花,沉下膝盖,想尽办法拉开距离。



……呜。



在这里被干掉的话,一切都会结束。



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轻松。



危险的最前线。会与敌人的最精锐碰撞的职位。福岛•正则的袭名。还有最重要的──



……作为十本枪的宿命和大义……!



在这里就可以借同伴的手,从此等重压下解放。



也就是,结束这一切(•••••)是也。



没错,再说了,比起现在的自己,清殿下才更适合首领这个位置是也。



毕竟她已经把作为首领的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了是也。



所以,现在应该把自己的败北作为证明,把首领位置让给清殿下才对。



应该这样就好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



「————」



应该已经闪过了二十次攻击了吧。



为什么啊。



为什么在自己的攻击不管用,已经放弃的情况下,还会继续闪躲啊。



答案其实很明确。



现在如果不继续闪躲下去,就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闪躲了。



在此退场的话,刚才那一瞬间的疑惑将会永远成谜。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选择不在此沉沦。



正当福岛心中明确了自己的疑问之时。



「真是没办法啊」



清正架好了Caledfwlch。



在踏板上回过头来的视野中,清正的准备姿势同之前的发生了变化。



她把重叠的双枪夹在腋下,如此低吟。



「贯穿吧——Caledfwlch」







福岛反射性地做出了对应。



伸手抓住了靠近支撑自己右膝的踏板的另一枚踏板。



「……」



用尽全身的力量,把踏板砸向清正。



那是来自低空的,飞起的一连串踏板的攻击。大小约一块榻榻米左右的踏板,因为水和本身重量在与空气摩擦中而产生声响,然而。



「……!」



那是比起投掷物的打击,还是更像斧子的斩击那样的一发横扫。它朝着清正甩了过去。







清正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情况。



比起福岛右手去抓临近的踏板的动作,更加明显的是她朝向自己窥探的眼神。



她钻牛角尖,被事先知道会做些什么,还内心嘲弄着自己的现状。



但是,有必要逼到这种地步。



另一方面,清正采取的行动,在时机上是很不利的。



Caledfwlch已经进入了发射准备。为了回避踏板,导致瞄准偏差,



「……」



本来是准备水平射向福岛,把她轰飞的。



但是,现在枪尖微微下倾,



……不好……!



打击力贯穿了整个泳池。



那一发在水面开了个大孔,让整个水面震动,一下粉碎了数十枚踏板。



「————」



水池,因为反动力发生了爆炸。







片桐被破散的水花溅了一身。



Caledfwlch的一击未能直击福岛。



其实,从刀刃打出的并不是原计划中的攻击。这股冲击是因为临时改变了攻击设定导致的。



这样子,Caledfwlch的打击只是让福岛脚下的水面消失了而已。



也并不是把水给挤掉了。



水是被冲击压缩了。



被压缩的东西,最终会恢复原状。



水池里的水,因为压缩产生了轻微的过热状况,卷起了些许水蒸气。



但是,水所能给予的温柔也仅此而已了。



被压迫的水,在压缩空间的中心爆发了。



在空中的话本应扩散的冲击,在水中则得以以另一种方式运作,产生了反射。



水被炸飞到空中,踏板则飞得更高,在那之后。



……呜哇!



冲击到达了水池的槽壁,随后向上扩散。



又是一次爆炸。



水波大作,清正像是被水构成的山推着一样,向着背后长距离跳跃。



那之后,所有飞溅到空中的水,像是大雨一般,受到重力重新灌注到地上。



片桐在那夹杂着踏板破片的雨中寻找着。但他却怎么也找不到福岛的身影。



「福岛……」



声音被雨声几乎盖过。



然后身边同样全身被淋湿的蜂须贺说道:



「掉下去了」



她指向的是左舷的天空。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福岛心中是这样感叹的:今天还真是经常仰望天空的一天是也。



早上是看着嘉明和胁坂绑着可儿在天上飞。



中午是在与晴海入道的一战后,躺在清正的膝枕上看天。



晚上又被清正的Caledfwlch打飞,然后看着天。



有清殿下陪伴的频率很高是也,脑袋里产生了和眼下严峻的情况不太合拍的想法。



毕竟,这是从铁甲舰上掉下去了啊。



自己刚刚所在的是八号舰。前方直到四号舰为止都保持着一直线。



每一艘上都在开展节日庆典,为了明天的进攻巴黎养精蓄锐。



自己从那里落下来了。



距离下面大概有五十米左右,这样继续下落的话,无疑会丧命。



但是,就算想要得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平常都会随身携带对抗下落用的术式,但现在穿的是泳衣。给泳衣配备的装备部件里,这次只有训练用的加护术式而已。



这样做是为了在训练中不漏过自己任何不足的地方。



……真是个笨蛋才会犯的错误是也。



要是这样导致自己挂掉的话,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而后,福岛到了现在,才真切地意识到。



……这样就会先他们一步,退场了是也。



也不是很清楚这样有什么不好的。但正是这种不解,才是最可恶的。



在这战国之世。自认为有着一定的力量,但还不够。而其中最不够的,就是理解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力量。



所以才会,输给了再起的对手。



本多•二代。



最开始,“赢过了”不在最佳状态的她,就已经是一个错误了。它导致了自己焦虑地追求一个真实的结果,急于与她再战,而结果就是被双方真正的实力差距给压垮了。



啊,福岛一边坠向虚空,一边喃喃自语:



「在下……」



如果可以的话。



「真想把那两场战斗重新来过是也……」



最佳状态的对手,和不浮躁的自己。想与她再一次正面交手。



……如果能实现的话——。



想到这里,福岛注意到了。



……在下,还有没完成的事是也。



那是当然的。



中途退场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所有事情都还在途中,没有完成。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福岛的嘴角流露出了痛苦和不甘。



「可恶……」



视野被泪水扭曲,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呀。



自己变得软弱了啊──这么想着,福岛把从喉头涌出的情感转化为了语言。



「——真是不甘心啊」







福岛自觉,是自己的力量不够。



但是,因为那场错误的战斗,导致自己心中的某样东西扭曲了。



不能,接受。



甚至没能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止于哪里。留下来的就只有不完全燃烧的胜利和败北,但是那之后却又出现了强敌。



「啊啊……」



力量不足。



但是,扭曲的就是自己的天真。



所以,现在自己就要完了。



掉下去,就全结束了。



明明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福岛心中疑惑着。



为什么,现在,自己的眼睛仍然没有闭上。



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呼吸还是没有停止。



为什么,现在,自己就是不能放弃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自己向着虚空努力地伸出手臂。



答案非常明确。



头上,有一条向着自己落下的黑影。



「一之谷……!」







清正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飞奔到舰船的甲板外沿,往下投掷了那一杆枪。



枪本身无法阻止下落。



一之谷没有配备下落缓冲的术式。



但是,清正是这么想的。只有一之谷才能让福岛醒过来吧。



一直以来一之谷都是代表了她的攻击力,以及进攻手段的神格武装。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它,还是没有任何触动的话……



「活着,也和死没什么分别了」



「你真温柔啊,清正」



背后传来了蜂须贺的声音。



「这是以她活着为前提才能成立的判断啊」



「Tes.」



清正回应她,并且在内心微笑。



「也是因为我自己——下定决心了吧」







福岛用右手握住了一之谷。



心中一直回想着为什么三个字。



不,手中的这股力量,是清正扔给我的。



清正是想让我回去。



被投掷下来的不是加护或是术式,而是一之谷。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要我靠自己的力量上去。



「————」



福岛想着,自己这么死不放弃,真的好吗。



明明自己这么软弱。



「不」



同伴要我使用手里的这份力量。



自己终于有了软弱的自觉。已经不能不面对自己的软弱了。



而且同伴正想要帮助我抚平那一扭曲。



那么之后,就要靠自己了。



……Te(Testament)s.



了解。



这是契约的意识表示。



在向着内心铭刻了这句决意后,福岛开始了思考。



为什么自己刚才还那么想要终结自己,而现在却又拼死也要找到继续存在的理由呢。



其实问题本身就是答案。



只是不想就这么结束了。仅此而已。



其实,自己的本意是不想结束的,只是觉得自己赶紧结束退场会更好,并想要坚持自己这样的判断而已。



不过是任性地耍帅罢了。



然而,这样的决定,仅仅被清正送来的「不准死」的情感就轻易改变了。



感觉自己就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啊。



真是不像样。但是──



「……Tes.!」



这样,就能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画上句号的话,大家会不会原谅自己呢。然后。



……真是受不了自己。



福岛现在正毫不犹豫地希望着。



希望一切不要在此时此刻终结。



福岛把已经在眼眶里的眼泪全都甩掉,把一之谷拉到身边,大喊。



「……“逆坠”!」







在夜空中,清正看到一条弧影掠过。



是福岛。



她从下落的态势中把自己拉起,靠着向上的势头跳到了比自己还要高的位置。



这全都是连续的强硬动作带来的结果。



先前俯瞰的视野中,并不存在可以供逆坠发动的落足点。



在虚空中,即使发动逆坠,也只有下落一种结果。



即使赋予其方向,错开自己的位置,也无法避免下落。



这就是,没有落足点的情况。



而福岛却做出了可以使用“逆坠”的跳台。



她踢着与她一起落下的无数水滴,



「————」



下落了。



铁甲舰的外壁,她向着那里猛烈地下落。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朝着舰壁连续“下落”的福岛,凭借着那股势头跳了起来。



「您回来了啊」



黑色的结发划出的弧线在夜空中降落。



地点是已经水量不多的泳池的边沿。



训练,还没有结束。所以──



「——那我要上了」



清正用左右手握紧Caledfwlch,向前进发。



为了抚平重要的同伴的内心扭曲,纠正她的错误。



「我来了……!」



展开了高速的突击。